“哦!”同心恍然,回身向我瞥了一眼,这才引天阔看向宴席。
天阔乍一注意,满脸疑惑,问:“怎么?今晚有客人?”
“这,原该有客人,如今就你我两人也罢。”
同心装得不错,眉眼低着,语气放沉许多,说罢先入了主席。我跪坐一旁伺候,沉着气,只待稍后一番表现。
“你此言何意?那客人爽约未至?是谁啊?”天阔靠到同心身侧,一手揽住她,神情极是好奇。
“才不是人家不来,是你不要人家来。”同心推开天阔的手,更添一副愁容,说着还以手托腮,越发惆怅似的,“都怪你!”
我原还担心同心做不来这“骗人”的活计,却不料短短数语竟是有模有样,惹得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得死咬嘴唇。
“我连是谁都不知道,怎的就不让来?你要做什么我哪有不顺你心意的,何以怪起我来了?”天阔自是被绕得云里雾里,却又怕同心生气,糊涂着也只要哄她:“好,就算我错了,你告诉我是谁,我亲自去请,这总好了吧?”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俩的计策得逞,同心更是来了精神,挑眉一笑,道:“今日是九月十八,是玉姐姐的生辰,我这小宴就是为她办的!”
“她……”天阔目色一惊,脸色渐渐灰暗,方才的兴头转瞬即无,果真深怀郁结,愣了半晌却自离了同心,移至对面席位落座,才道:“独她不行,你何必逼我。”
这般情形倒也在意料之中,同心暗里拍了拍我,我领会其意,并不在乎,仍默默听下去。
同心缓道:“你知道,玉姐姐他们并不曾怪你,反而很是关心。此次确是我有心替姐姐安排,但她知道你难堪,便作罢了。公然,你以前总说,在太学里与她如何如何要好,便是晁校书也比不过,如今这样我倒不懂了。”
天阔垂目长叹,忽又抓起面前酒壶直接对着壶口猛灌一气,道:“傻丫头,正因如此,我才羞于见她。想来,若无我姐姐从中作梗,她与晁衡早就成了眷属。晁衡不必担着无法归国的风险去举试,玉羊更不必经历这一次次伤害。再道我们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是玉羊在牵线搭桥,里外周旋,我的亲姐姐也没有这份心思!所以我不仅愧疚,更觉自卑,我从来都没有努力过!你说,我苟活于世也就罢了,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他说得几致啜泣,让听的人也不禁心酸。高贵的出身让他有生以来都顺风顺水,自然少知人间疾苦,而虽则性情顽皮惫懒,却始终单纯善良,是非分明。有这样的同窗旧友,我觉得是大幸之事。
“公然,你别……”
同心皱眉,心疼不已,忍不住要起身去劝,被我一把拉住。看这天时,晁衡应该快到了。
“小婢为公子侍酒。”趁他低着眼睛,我悄悄来至他身旁,执壶倒酒,声调刻意细柔。我想,他肺腑之言尽吐,情到脆弱之处,必无心关注我这个“婢女”,但我也只是要倒这一杯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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