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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雷寅双真不是个笨口拙舌之人,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把许丹阳给气得闯出那样的大祸。但她的口舌只在她心境平和时才管用,一旦她真被惹怒了,她的舌头就没办法保持平整了……

偏江苇青虽然看着不怎么爱开口,他真有心要跟人理论时,那道理总一套一套的。

人都有“得陇望蜀”之心,当初雷寅双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前,江苇青只想要雷寅双能喜欢他就好;如今雷寅双挑明了对他的好感后,他又开始觉得,雷寅双对他的感情,似乎远没有他对她的感情深。加上那年雷寅双随雷爹祭陵回来后,她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把“苏琰”的名字挂在嘴边上,早叫江苇青的心里扎了一根刺,如今见她竟出人意料地地当众邀请苏琰合奏一曲,叫众人都怀疑她和苏琰“有一腿”,一身酸爽的江苇青哪还能如往日那般保持一腔冷静,不等翠衣走远,他就忍不住冲着雷寅双一通抱怨。

他只顾着指责雷寅双了,却是忘了雷寅双的小黑本上还记着他一笔呢。于是雷寅双当场一阵反唇相讥,质问着他干嘛答应跟马铃儿合奏。对此,江苇青自然有着充足且完备的理由的,便是没有,只当时雷寅双那“圣母”般纠结的目光,就足以叫他当理由了。于是他这里翻着雷寅双的小账时,雷寅双就给气着了。一生气之下,她的口条就不够用了。不够用之下,自然就拳头上了。拳头一上,武力值比不上雷寅双的江苇青也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了。

二人闹了一场,险些把雷爹的亲卫队给引了来。亏得翠衣听着动静不对,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把二人给拦了下来,却是一边赶走了江苇青,一边好说歹说地安抚了还想追着江苇青穷追猛打的雷寅双,这才总算让两个冤家暂时撂开了手。

于是,在第一次吵架后,二人也遭遇了自他俩认识以来的头一场冷战。

要说起来,其实在因吵不过江苇青而动手之初,雷寅双就注意到了,江苇青只一味地游走避让,竟是一招一式也没冲她还过手。那时候雷寅双就有点心软了。回头再将心比心地想着他是因苏琰的事而吃醋,就跟她因马铃儿的事而生气一样,她的那点怒气也就渐渐淡了。可她生性吃软不吃硬,叫她向人低头是万不可能的事,哪怕是向江苇青低头。何况,她自认为她道理十足:“是他先打上门来的!”

因此,便是心里多少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雷寅双也咬着牙不肯先服那个软。

好在最近她有点小忙。

此时正值春光最好之时,自太后的赏春宴后,京城各家也纷纷办起了赏春宴,雷寅双的应酬也跟着多了起来。而叫雷寅双意外的是,好像最近她不管到哪里,总能遇到淮安王郑霖。且不管她如何明着暗着向郑霖表示她对他不感兴趣,这小子竟就是死性不改地缠着她,缠得因跟江苇青吵架而心情不爽的雷寅双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挥鞭子去抽他……

就在雷寅双因郑霖而烦不胜烦时,江苇青第三次做了翻墙贼。

要说小俩口吵架,原就全无道理可言的,更没有对错可讲。最后的结果,若不是因僵持而一拍两散,便端看谁更心疼谁一些,谁先向谁服软低头了。

显然,是江苇青更心疼雷寅双一些,所以他翻墙来认错了——虽然其实他心里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真有错。

这一回,他运气不好,值夜的是春歌。

比起胆小的翠衣来,春歌可尽职多了。若不是为了雷寅双的名节,春歌险些当场就叫了人。

也亏得春歌的强硬,叫江苇青意外地在雷寅双这里又挣得了一些同情分。于是,雷寅双厚着脸皮把春歌给推了出去,只说有话要跟江苇青说明白,叫她在外面守着。

姑娘都这么说了,便是春歌再不满,还能怎么的,只得隔着一道帘子守着了。

等雷寅双虎着脸转过身来,却是出人意料地叫江苇青抱了个满怀。她象征地挣扎了两下后,还没等到江苇青那“对不起”三个字出口,她心里就已经服了软,却是在他说出这三个字后,也伸手环上了他的腰……

于是,便如那句“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打架不记仇”的老话,当初喊打喊杀时恨不能让江苇青血溅当场的雷寅双,竟是没费他半点口舌,就这么原谅了他……

二人默默温存了一会儿,江苇青才凑在雷寅双耳边一阵低声细语,一会儿说着这几天心里的后悔和不安,一会儿为那天的醋劲儿道歉,一会儿满脸委屈地暗示着雷寅双不懂他在乎她的心情,直说得雷寅双两耳一阵发烫,心里早柔成了一汪泉水,也顾不得春歌就隔着一道帘子站在外面,踮起脚来就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这轻柔一吻,忽地就令江苇青住了嘴,却是默默凝视她半晌,到底不敢在帘外守着人的情况下做些什么,只用力收紧手臂,将脸贴在雷寅双的发间,柔声道:“以后再不跟你吵架了。”

“我才不吵架呢,”雷寅双靠在他的怀里笑得颇为自得,“有吵十句的功夫,我一拳头就定输赢了。”

江苇青:“……”

··

虽说江苇青和雷寅双已经和好了,可因太后和雷爹的反对,二人到底不好明着交往。好在雷爹和花姐都不管雷寅双出门的事,所以二人又恢复了往日借用和春老茶楼的雅间约会的旧例。

如今和春老已经是江苇青的产业了,被江苇青交给了胖叔打理。而比起雷爹的固执来,胖叔显然是站在小俩口一边的,倒挺乐意帮着二人打掩护。

那江苇青可是管着一摊子阴私事的,他想要保密的事,别人想要摸清底细还真不容易,因此,太后只知道自赏春宴后他二人就再没有过交往,私心里便以为江苇青真的断了念想了,直到她渐渐发现,江苇青似乎变得越来越清瘦,且连那原本不过是贴在脸上唬人的微笑,竟渐渐也失了踪影。

老太太原还想着少年人心性不稳,只当便是他失恋了,给些时日他就能缓过来的,却不想直到过了端午,江苇青仍然没个振作的模样。不管太后那里安排着多少女孩子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倒是那雷寅双,竟活得愈发的自在了,却是该赴宴的赴宴,该出游的出游。

叫太后心里更不舒服的是,虽然因着长宁长公主和淮安王两家都找太后向雷家保媒一事,叫她以此为借口把两家都给拒了,可那两家显然都没有放手的意思,竟又各自找着媒人上门提了亲。太后知道这消息后,就装着无意中提及的模样,把消息告诉了江苇青。

于是,当天,江苇青就当着太后的面大醉了一场。

喝醉了的江苇青先是拉着太后的手一阵默默流泪,后又一脸甜蜜地给太后说起当年雷寅双如何救他,如何护他,如何帮他的种种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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