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涟君的声音很哑,像是在刻意压制着哭腔:“我不知道,刚刚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是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帮帮忙吧,我怕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好。”我强行定下心神,问清了地址,接着套上外套,带上手机钱包钥匙飞奔下楼。强烈的不安将我整个人笼罩,我在自己腰侧狠狠掐了一把,疼痛将理智唤回:慌什么,说不定只是晕过去了呢?
今天头顶太阳火热,不一会儿就晒的皮肤发痛,风却不小,妖风刮过吹得人睁不开眼。我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往医院的路上不可抑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这时廖涟君在微信上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黑色奥迪被侧翻的拉石子的大车压在底下,灰白色的石子几乎将整辆车都给淹没。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那就是车祸现场,我的心再次揪了起来,方才对自己关于廖池没事的安慰一下子全都失效,被那种大车压在下面,人怎么可能不出事?
要是他真的……
我狠狠咬着腮帮里的软肉,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直到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用力过猛的牙齿。
一路上催了司机好几次,司机看出来我很着急,也没抱怨,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下车后我跑进急诊室,向着四周粗略一扫,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看见了廖涟君。
平日里都是盘着头的姑娘披散着的长发有些凌乱,可以看得出是和我一样慌忙赶来的,她低着头,垂下的黑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心里的不安在此时达到了顶峰,我快步跑到她跟前,在自己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气息不稳地问道:“怎么样了?”
听见我的声音,廖涟君抬起头来,眼角有些泛红,她盯着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尔后指了指旁边紧闭的门。
“在里面。”
推开门的时候我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只是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人,不管他现在情况如何,一切都像是本能般顺其自然。房内景象在下一瞬映入眼帘:病床上男人安静地躺着,小半张脸被呼吸面罩遮住,他双眼紧闭,头上被层层叠叠的绷带裹住。高高挂起的吊瓶里的透明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静脉,仪表通过各式数据线连接在身体上,显示屏上数字不断的跳跃变化——
像极了那天在梦境中见到的,被神秘男人拔掉了呼吸面罩的病弱男孩。
仪表盘上瞬间归零的鲜红数字,破碎的吊瓶,倒吸进输液管中的血液,男孩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神秘男人脸上嘲弄的微笑——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
眼前景物突然疯狂旋转起来,我赶忙扶住门框稳住摇晃的身形,闭上眼睛。眼球胀痛的极为难受,石像般保持那个姿势缓了半晌,直到那并不美妙的感觉散去,我重新睁开眼,再次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男人。
……等等。
那好像……不是廖池。
我瞪着眼看了病床上的那人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个男人并没有廖池那么高,也没他英俊,只不过是脸部轮廓比较相像,再加上带着氧气罩裹着绷带,被我恍惚之中认错了而已。
“林绪清?”
熟悉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我循着那声音转过头,只见廖池正侧身坐在房间里靠近门口的另一张床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给他处理着左手上流血的伤口。
因为他穿着黑色衬衫,我看不出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血迹,不过看他和医生的表情,大概是伤的不重。
提起来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扑通一声砸的心口窝生疼,我像是被扎破的皮球一样瞬间松了口气,整个人松垮下去,脸上隐隐有点发烫:该死的,我刚才为什么会看错啊,这么着急的闯进来,廖池不会误以为是我很在乎他吧……
不对,作为秘书,我心系老板安危不是很正常吗,我为什么要为这个感到不好意思?
“廖总,你没事吧。”把散漫的思绪拉回正轨,我走进了些,医生抬首看了我一眼,接着低头去给廖池处理伤口。廖池头发凌乱,面色有些疲惫,他笑着摇了摇头,回道:“没事,就是把手给伤了。”
我敏锐地感觉到廖池身上炁的威压消失不见了,视线在他脖颈处略一流连,没看到他一直贴身带着的翡翠扳指。
我心下立刻有了猜测,大概是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翡翠扳指里的炁全部爆发出来为廖池阻挡了致命的伤害,使得他只受了些轻伤。没有了炁的扳指失去了作为法宝的资格,无法承受印刻在上面的符咒的力量,最后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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