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第十四章

当了二房东的李宁夏睡得舒舒服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还只是蒙蒙亮。夜的气息尚未完全褪去，这个城市还没醒。李宁夏摸着衣裤一件一件套上，然后趿着拖鞋跑去卫生间一个劲儿的往脸上泼凉水。

正拿毛巾擦脸呢，李宁夏的老人机就又跟着震动起来。李宁夏扫了一眼陌生号码，以为是那个叫王禹的男学生，于是就按了接听键。结果——

“你昨天怎幺不接我电话？我现在……”

李宁夏一听到劈头盖脸从听筒里传出的带着点儿示弱尾音的磁性男声差点把手机扔马桶里，深吸一口气，一边把毛巾挂好一边半仰着脑袋看着天花板，说：“你说什幺？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李宁夏，我操你妈。”

“唉！听不清……”李宁夏啪嗒就把电话给挂了。心有余悸的把裤子紧了紧，心想和老玻璃这种关系还是越早断越好，明儿就去换个手机号。

李宁夏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子，嘴角往两边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得像是要提起刀去杀甄杰明全家。他摸了摸折好塞进裤兜里的晟哥的“推荐信”，心里像是压着块让他难以喘息的巨石。当他心事重重的推开门，一抬眼就看到挂着俩黑眼圈但是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甄杰明。

这门神老玻璃不是有什幺处男情节吧，鸡巴四十多年没开过光，好不容易碰瓷了一个就赖上了？李宁夏假装没看见西装笔挺的甄杰明，默默把门关上，然后自行绕道。

平时见到的李宁夏都穿的邋邋遢遢，今儿把那条强奸他人眼球的沙滩裤和破上衣换成了旧衬衫和过时西裤，虽然土包子气质依旧不改，但肩部、手臂、前胸和屁股都被包裹得紧紧的，倒是将他那粗犷强硬的男人味衬托了出来。甄杰明的眼睛从下到上缓慢移动，最终目光落在那张周正的脸上，心下一动，还偷偷咽了口水，立马横起一条手臂去拦他，说道：“我看你家门口信号好得很。”

“甄老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李宁夏径自拨开他碍事的阻拦，还没往前走两步，又被甄杰明拉住手腕。

“陪我吃早点吧。”甄杰明见他没有动作，于是放开手，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干燥温热的手心被甄杰明的手指划过，带出一阵触及皮肤的痒意。冒出一身鸡皮的李宁夏连忙自动往旁边横跨半步。

甄杰明看着李宁夏的侧脸，昨天晚上那点自怨自艾的男性更年期情绪又潮涌而出，还没来得及真情表露，楼道里的声控灯闪了闪暗了下来。接着，耳畔就传来李宁夏“噔噔噔”下楼梯的声音。甄杰明抬脚准备跟上，结果一脚踩空——

白惨惨的灯又亮了，甄杰明低头看了看捞住自己腰身的大手，抬起头看着李宁夏的脸，有片刻失神。嘴里喃喃道：“信辉……”

老玻璃带着一脸情深的望着自己肉麻兮兮的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吓得刚刚反射性当了雷锋的老李连忙把手甩开，眼睁睁看着老玻璃屁股着地摔在楼梯上还往下滑了几个台阶。

“甄老板，我先走了！”李宁夏瞅准机会把老玻璃留在楼梯上独自啜饮空虚寂寞冷，跛腿此时此刻跟上了发条似的，这要是去了残奥会准拿金牌。

甩掉出糗老玻璃的李宁夏东一拐西一绕的贴着墙根走了一会儿，等回头看到的没散去夜色中浸着的几个路人中没有甄杰明的时候，李宁夏才舒了口气，跟在清晨遛狗的老大爷屁股后面往早市的方向走去。

别看李宁夏长得一副大老粗的模样，但是对待女人却自留一手。当年他追求向兰的时候，每天锲而不舍的斜挎着个军绿色的布包蹬着个破自行车从H市东头一路徜徉到城西，为得就是千里送牛奶。现在为了讨中老年妇女的欢心，他又开始按照老套路来，甭管是被他妈当成老王、老刘还是老陈，但凡老太太们心中有点惊喜，他倒也觉得值。

经过几天的“流窜”，小区的门房已经和李宁夏熟稔起来，抬头和拎了一袋子早餐的李宁夏打了个招呼就又低下头开始玩忽职守的刷手机。李宁夏轻车熟路的找到家门，把报纸垫在地上，把早餐的袋子往上面一放，按了门铃，然后偷偷躲在最近枝叶又茂盛不少的矮树后面。

过了没一会儿，李宁夏的老娘开门左顾右看了一阵，低头把早点拿了进去。正酝酿情绪呢，突然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软塌塌靠在了李宁夏的小腿上，李宁夏吓得一激灵，低头一看还是之前那个长毛的小畜生。他不耐烦的把那只猫往旁边推了又推，谁料，那搔首弄姿的猫竟然翻个身把肚皮露出来了。李宁夏的眼睛落在了不该看的地方，不禁气结——又他妈是个公的。

李宁夏在自家门口留恋的蹲了一会儿，绕出小区，凭借多年前的记忆来回倒了两趟公交，结果由于公交车改线坐过了一站。他折回去的途中，他眼睛控制不住的黏在周围或新或旧的建筑上。当从某公司驻H市的总部大楼草坪前的人行道路过时，狂风大作，李宁夏被自动洒水器浇淋了大半身。李宁夏忍不住觉得，真他妈是晨遇瘟神，事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