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可是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用那只手,轻哄秦昌:“定是姐姐也未曾注意到,我给你手腕上涂药膏。”让丫头们拿出跌打药膏轻轻给秦昌涂抹,埋怨道:“四哥也不给你用药,肿成这般。你也是,刚在车上也不同姐姐说。”
秦昌用左手拍胸口,眼睛亮晶晶,语带自豪:“四哥说哥哥们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能输给别人。”
知言未曾注意秦昭他们幼时学功课之苦,现在瞧见秦昌的辛苦,真的心疼他,摸摸秦昌的头,夸奖道:“弟弟真是长大了。”
秦昌小脸笑成花,知言突然想起一回事问他:“上回二嫂娘家大哥送的字画,你可知是何人所做。”
知言因喜欢那幅水墨图,自己学着画了许多,终是心境功力都不到位,反倒不佳,几日过后做罢。
秦昌也纳闷:“韩家哥哥怎么也不肯说这幅画的来历,只说并不是王慎所做,让四哥放心收下便是。”
葫芦里都在卖什么药?
秦昌吃完茶点,又说还没瞧过园子,拉着知言去后花园。园门口四个婆立在两侧,看见知言姐弟机灵地回话:“五小姐带孔家小少爷才进去不久,九小姐和十二爷顺着左边石子小路便可寻见他们。”
知言点头笑说:“多谢妈妈提点。”带着秦昌进园,身后自有丫头给几个婆子打赏。
正值深秋,凉风轻吹起,树头红、黄叶片飘落下来,满地斑驳,风致如画。知言最喜踩树叶发出声响,拉着秦昌顺着石子路边走细观,小径通幽交错在园中,顺着清澈见底的小溪,踏过咯吱发响的竹桥,先到金鱼池边,只有零星几尾鱼游来游去。早有丫头拿出备好的鱼食,知言和秦昌大把撒向水面,数百条金鱼从池底深处涌到水面,吐着水泡争抢鱼食,半边池映成红色,场面可观。
秦昌瞥到溪水中一对鸳鸯划水,悠然自在,闹着去瞧。两人相追转过前头楼阁,远远地瞧见六角亭中坐着一人,淡黄衣衫,正是知娴素日喜爱穿的颜色,快步上前欲唤她一同游玩。待走近瞧见知娴面上满是泪水惊愕地看向知言姐弟,知言顿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昌鬼精,出声解围:“哎哟,姐姐,我眼里迷了沙子,你快瞧瞧。”
知言侧头半俯身,拿出帕子假装为秦昌拭眼皮,看见他眨巴眼睛,恶做剧之心顿起,伸出指甲轻刮秦昌眼球,这下好,真的流出眼泪,做戏也要逼真才是。
秦昌紧闭一只眼睛流出泪水,睁开另一只眼睛控诉知言,瞧见知娴走过来问道:“五姐姐,你可是也被风迷了眼睛?”
知娴笑容勉强,应声说:“刚才有风,我也被迷了眼。”说完在一旁看知言为秦昌翻眼皮,心不正焉地绞着手中帕子。
知言和秦昌心中犯疑,面上不显,小径那头传来孔钧的稚嫩的童声:“五姨母,你快来寻我,钧儿藏好了。”
知娴出声告辞,寻外甥玩捉迷藏。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秦昌和知言相视一眼,知娴从来不是这般,今儿在击鞠场好像就有些不大对头,知言想不出原由。
两人又看了几处景致,快用晚饭时去方太君处,正逢知琴宽慰祖母:“大弟媳头回生产定是要艰难些,再者,若只几个时辰孩子就落草,反倒伤大人身子。”
方太君握着孙女的手感叹:“我何尝不知,如今年岁大了,心里头忧虑甚多,生怕那孩子有个闪失。你们姐妹嫁出去,在婆家一应瞧不见,也算是让我躲了清闲。”说完用帕子抹泪。
知琴劝解道:“老祖宗现时该要享福,再莫要整日忧心孙女,我婆母是个宽厚慈爱的人,孙女生孩子那会,她烧香拜佛,一应起居饮食,比我都要上心,钧儿和柔儿顺顺当当地生下并长大都是托您的福气。”
方太君叹气:“那是你自己的福分,眼看着陪了我一下午,钧儿也没人照看。”
知琴为祖母揉着肩膀,轻声说:“钧儿喜欢他五姨,定缠着五妹妹逛园子去了。”
知言接话:“方才在园中还瞧见,五姐姐正陪小外甥玩捉迷藏。”
方太君点头。姐妹们也陆续聚到方太君处,知言暗中注意知娴,她正与孔钧翻着花绳,面色无忧,笑声不停并无异样。待用完饭,众姐妹回屋子,方太君也命知琴回去,知琴耐不住祖母一再要求,带着儿女和妹妹退出。
翌日,知言一醒来,屋里的丫头婆子齐声贺喜:“大爷添了个女儿,恭贺姑娘升做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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