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桂枝心里窝着火,也不看方向,拼了命地跑。她没嫌弃瘸子三,想跟他一辈子平平安安过了。瘸子三倒好,把她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身下推。方桂枝真受不了这个气。
夜色朦胧,空气里飘着氤氲的水汽,整个芙蓉湾变得一片模糊。方桂枝只顾奔跑,水汽打湿了头发也没觉察到,身体里涌动着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耻辱。跑到芙蓉湾边上,一股澎-湿的凉风吹来,方桂枝停下来。溪岸边的野草着露水把裤脚浸湿了,脚下不远就是芙蓉溪,溪水安静得很,像只熟睡的黑色巨兽。方桂枝慢慢走了几步,感觉自己已经站在盈盈的溪水上面。这一处的溪水很静很深,犹若一个巨大的安慰。
方桂枝闭上眼睛,四周变得非常寂静,她似乎感觉到一股冰冷包裹而来,让她成熟透彻的身体不再躁动。从山里到芙蓉湾,她原本以为生活能有新的开始,却不料落到更羞耻的境地。方桂枝轻轻吁了一口气,脚尖一点,整个身子似乎变得轻盈了。
只要一跳,什么烦恼都没了!
方桂枝甚至有些惊喜,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现在终于找到了溪湾。方桂枝朝溪水扑去,清凉的水汽让她感到舒服。
“婶,婶。”石头在溪岸边大声叫着。
方桂枝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应了一声。可是惯性的力量依旧带着她往前冲,脚下被溪水冲刷过的溪岸变松了。泥沙哗啦一声响,方桂枝跟泥沙一起掉进水里。刚才解脱的欣喜,因为石头的一声叫唤,变成了恐惧的挣扎,方桂枝在水里扑腾着,想抓住溪岸爬上来。
石头跑到岸边,发现方桂枝在水里慌忙跳下去。水很深,石头摸了好一阵,才抱住方桂枝。方桂枝神智有些迷糊了,扑在他的肩头抖个不停。石头想沿着溪岸爬上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婶,我们游到下面去。”石头说。
下面是村里女人溪衣裳的地方,有一条拦河坝,还有一段河埠头,从那里上来容易些。
“石头,我是不是死了。”方桂枝喃喃着。
“婶,你好好的,没死。”石头的一只手搂住方桂枝的腰,另一只手划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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