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其口,所以薛少宗身边,突然出现两个女人的亲密伺候,下人们也议论很多。
不知道那些话传到他耳里没有,起码他现在是平静无争,再也没有让她回去的话。
其实,薛少宗以前是很热血坚强的人,但现在给人的感觉,只会越来越淡,淡到骨子里的宁静自若,像是洞察了所有的事一样。
这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不想被他再淡到彻底忽视的地步。
屏蔽掉众人的流言,不去看大家对她的窥探,一心一意的在薛少宗身边打转。
与她一同伺候的曾佩玲,大概也猜出了她的意图,对她的态度,由起初的客套,变为现在似有若无的冷待和针对。
当然,并不是小心眼的意思,只是多了一位情敌,自然会打探会比较。
桑榆并不想将注意力分散在任何人身上,况且曾佩玲确实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所以她们俩一直相安无事的相处,直到玲珑的到来,才戳破这个尴尬的三角关系。
那天,曾佩玲找来棋盘,想和薛少宗对弈。
薛少宗兴致颇高的跟她来了几盘,赢多输少,还一直赞曾佩玲的棋艺不错。
“这是我曾爷爷教我的,他很喜欢下棋,算是我们那里的棋王,我是他从小带大的,也跟着学了点,薛大哥觉得我真的很好嘛?”
“嗯,你心思细腻,下棋的时候也如此,这几盘下来,感觉时间都过得很快。”
他毫不吝啬的赞许曾佩玲,却在看到对方的脸色酡红时,止住了嘴。
哎,这样小心的说话,真是别扭。
女孩子的心思,他怎么不懂?可要如何解释他的心情?
情情爱爱的事情,对他而言就像八百年前的事了,早已找不回当初的心境。
这样别扭的气氛,让端着汤药进来的桑榆愣在门外,顿住几秒,才走进房内。
“该喝药了,薛少。”
曾佩玲自动离开,桑榆就势坐在他的床沿,一勺一勺的开始喂。
“薛哥哥,我来看你啦——”
这种动静,这个声音,不是玲珑,又是谁?
房内的三个人都因这个声音愣神,就看到娇美伶俐的玲珑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惊慌的男人。
“我说你慢点,你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行不行?少宗就在这里,不会跑了的。”
玲珑不管这个,首先看到薛少宗,就直接冲到床前。
“薛哥哥,你还好吧,我看看,恢复的不错啊,手给我看看,能动吗,嗯?”
就这么急性子的玲珑,这么直白的玲珑,问出了大家平时都小心,甚至刻意回避的话题,幸好薛少宗现在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伤势。
被玲珑握住的手腕,低垂着,没有力气。
“你也看到了,这双手看起来完好,可是要恢复力气,还得有段日子,所以你再怎么摆弄,这手也是没感觉的。”
玲珑很失望且小心的将他的手放下,后脑勺却立刻被人袭击。
“你有脑子没?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说话吗?”
跟随玲珑进来的男人气恼的敲了一下她的头,玲珑捂着头,怒目而视。
薛少宗赶紧劝架,这俩人要是一吵起来,肯定没完,他耳朵受不了。
“关山,你别再说玲珑了,用不着这么小心,我还没那么脆弱,你怎么比我还小心,这不像你的风格。”
跟玲珑一起来的男人,正是关山,薛少宗的好兄弟。
关山挠了挠头,也是一脸别扭,今天来的路上,就被和丫头闹死了,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我这不是也没法子了,这妮子嘴巴也每个把门的。”
薛少宗忍俊不禁,取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性子,既然喜欢了就别不该说这样的话,她有时候也挺轴,小心你日后吃苦头。”
这话真说到点子上,关山觉得他现在就挺受罪的。
可是要他放弃,开玩笑,追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着丫头开窍,怎么可能放弃?
玲珑知道这哥俩在说什么,装没听到,反正他们一起算计她,让她被这个痞子框住了,也没法反悔了。
这屋子里的人,除了桑榆没见过关山,曾佩玲没见过玲珑,其他人都已经熟悉过,也就没什么生疏感。
寒暄之后,玲珑才注意到站在床边,端着药碗的桑榆。
“桑榆姐姐,你也在这里?”她没听关山说过啊。
桑榆露出久违的笑容,真心觉得玲珑在,她的心都要踏实不少。
“对,很久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这不是客套,而是真心的问候,当初如果不是玲珑劝她留下孩子,她可能就没法体会母亲的身份,虽然后来的结果依然让人无法接受,但是这样的感受,当时的真心相劝,让她还是对玲珑很感恩。
“嗯,很好,我最近还跟爷爷出游了一趟,看到了好多有趣的事情,也给你带了礼物,改天拿给你看。”
两年后的玲珑依然热情开朗,即使都跟她没有联系了,还能想着她。
她们聊天之余,桑榆就感觉到一双探索的眼直直的打量她,非常直接。
在玲珑喋喋不休之际,她看向目光的主人,果真是关山。
关山确实对玲珑如此亲密的人很好奇,起初也从玲珑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再一细问,玲珑就不吭声,所以他对这个名字影响深刻。
如今见到面,尤其是刚进门时,看到她给薛少宗喂药时的眼神,很不一般。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薛少宗。
薛少宗转眼看向四周,这就更让关山肯定了桑榆的身份,原来就是当初差点成为嫂子的人啊。
可他也同样没忘记,自己兄弟当初多么兴奋的告诉他,有了女人有了新家。
他只等着喝喜酒,才没过多久,就说没有这回事,然后薛少宗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埋头军营,再也没说起过女人的事。
看玲珑这亲热劲,是不是表示,眼前这个清秀的女人当初甩了他兄弟?
那现在来床前献殷勤是为哪般?
“玲珑,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姐姐?”他看着桑榆,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玲珑点头,没意识到她身后的男人此刻很不满。
“我记得你不是说这个姐姐已经嫁人了吗?那怎么还来少宗这里?”
闻言,玲珑差点咬掉舌头,这也是她嘴误瞎掰出来的幌子,没想到被关山记住了。
当初,薛少宗喜怒无常,一个劲儿的操练自己,还让兄弟关山陪练,这让关山苦闷至极,正好玲珑来看望薛少宗,他就多问了一句,玲珑说漏嘴,让他知道桑榆这个人,可再怎么问,玲珑就顾左右而言他。
玲珑认为,这是薛哥哥的心里的伤,不希望被人提及。
她也算是历经了薛哥哥和桑榆姐姐的感情,所以尽管他们分开了,也不希望他们彼此憎恨生分,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她没在意过。
所以,关山当时听了后,就对这个伤害了他兄弟有成见,她也没瞧出来。
玲珑这时才看出关山的故意,赶紧向桑榆解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别人问起我,我只好瞎编,我没恶意的。”
桑榆了然,当初玲珑离开时,她确实跟安成珏和好,玲珑肯定意料不到这之后的意外。
关山不管这两人的悄悄话,一屁股坐到薛少宗的床上,调笑着说道:“你倒是运气不错,这么清闲不说,还能享尽齐人之福,要是受伤有这好处,我也挺羡慕的。”
薛少宗要是手脚能动,估计现在立即将他踹下床。
这是哪门子福气,他唯恐避之不及。
关山冲他飞了一眼,然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曾佩玲。
“佩玲姑娘,上次你向我保证,要将我兄弟养的白白胖胖,我这回来看,怎么还是一身的骨头,你这是对我兄弟不满?”
曾佩玲听完,惊慌失措的否认,“没有,我没有不满,我一直很感激将军,也很用心照顾,关将军你……”
单纯的她眼泪差点出来了,哪里知道关山这是想帮她。
“哈哈,那你过来摸摸,这身上都没肉了,可不怪我这么想。”
手才刚触及到薛少宗的胸,曾佩玲就将手抽出,莫名的脸红。
关山取笑她,“脸红什么,你都照顾少宗这么久了,这么亲近的关系,该看的都看到了,不用那么见外,我知道你们……”
故意说一半留一半,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举动,让其他人完全无言。
薛少宗是知道他的猫腻,没有插嘴。
桑榆脸色沉了下来,因为关山的那句,该看的都看到了。
玲珑瞪大着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关山,这人梦游吧?说的什么呀?
看到桑榆不悦的样子,玲珑脑子一抽,心急的做了个举动,让气氛陡然尴尬。
“桑榆姐姐,快点,药都凉了,快给薛哥哥喝吧。”
可劲儿使得大了,桑榆被她向前推了一把,整个人栽倒在床上,手上的汤药洒到薛少宗的身上,所有人都尴尬死了。
因为她的脸,她的手,正杵着薛少宗的下体,碗里的药泼在他的……裆部。
桑榆囧死了,这药幸亏已经凉了,要不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都凝注。
“扑哧!”罪魁祸首最先笑出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桑榆慌乱的起身,双手再也不敢触碰他的任何部位。
“玲珑!”两个来自不同男人嘴里的怒吼,玲珑缩了缩脖子。
薛少宗顺了顺气,好久才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压下来。
关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玲珑,这女人怎么总喜欢整这种没谱的事出来,他为他以后的惨淡人生哀叹。
“我先去帮你打水擦洗,换衣服。”
桑榆站起身,镇定了不少,才憋出这句话,赶紧离开房间。
薛少宗看着她逃走的方向,晃神良久。
刚才,她趴在他的下体处,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身上,让他身体一阵激灵。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一旦亲密起来,他也会很没节制的做些更出格的举动,所以刚才那样子,真的不算什么。
可他刚才真的有了感觉,他只是手脚废了,男人的功能还在,这种刺激下会有反应是正常的。
但是,他怎么会对她还有反应?他怎么会这么经不起撩拨?
他整个人发怔,只能想着,他憋了很久,这是正常反应。
而她,也没有太多反应,不是吗?
在她起身时,她与他的眼光微微错开,之后,她连目光都沉静如水,他还激动个什么?
可谁说桑榆没有反应?
她忍不住的冲出来,就是因为太过激动。
刚才,她趴在他那里,不但看到他起了反应,更看到了他想要攥紧的手,动了一下。
这证明,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起码是有反应的,对吗?
捂着脸,一阵悲喜交加。
这么多天来被他无视,冷待,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坚持总算有了效果。
更加坚定信心的是,她要让他恢复的更快,能更热情
……
端着热水往回走,在门外看到关山拽着玲珑往外走。
她不是有意偷听的,却不得不从那边走过。
只听到——
“哎,你拉我出来干嘛?老实说,是不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创造机会?你是不是想帮那个女人?”玲珑质问关山。
关山腰杆一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是想帮帮佩玲和少宗,怎么啦?还有,人家有名字的,你一口一个女人,很没礼貌。”
被训的人不在乎道:“为什么要撮合他们?薛哥哥又不喜欢她,他心里有别人的。”只不过这个人不能告诉关山。
“有谁?你刚才那个姐姐?你确定少宗现在还喜欢她?”关山直接戳破。
玲珑和站在一角的桑榆,全都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看到他的表情,也不再掩饰,“没错,我说的就是桑榆姐姐,我就是挺她,薛哥哥喜欢她那么久了,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切,说你幼稚,你还不承认。你怎么看出来少宗还喜欢你那个姐姐?没看到他们俩现在很冷淡,很尴尬吗?少宗当初因为悔婚,有多伤心,你不是不知道,他消沉了这么久,终于能摆脱那段感情,现在有个温柔漂亮又听话的女人在他身边伺候,干嘛偏偏抓着过去不放?”
关山毫不客气的嘲笑玲珑的自作主张,他了解自己兄弟,尤其是经历过生死之后,那些感情早就淡了,没兴趣再折腾一出那么费神的男女之情。
男人习惯向前看,女人却总容易沉迷在过去。
所以薛少宗走出来了,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感情归属吗?
桑榆咬紧了牙,已不想再听,可是现在进退两难。
玲珑也被质问住了,她也看出来薛哥哥的表现,很古怪,除了对她和关山很正常,对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明显不同。
“那又怎样?即使你说的那个佩玲喜欢薛哥哥,薛哥哥就一定喜欢她吗?至少我没看出来有多喜欢。桑榆姐姐现在能来照顾薛哥哥,就证明心里有他,两个人明明还有感情,为什么不能有复合的可能?”
“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这件事,你别跟着瞎掺和,少宗自己会有打算。”
“哼,那就看薛哥哥怎么做了,总之我支持桑榆姐姐,你支持别人,我们等着看。”
两人终于吵着离开,桑榆才幽幽的走出来。
玲珑,对不起,也谢谢你的支持。
原来她这么不被他的兄弟看好,当初她确实伤他够深,现在只能尽力弥补。
深吸口气,走进他的房间。
曾佩玲已经替他换下外面的衣服,正准备接下来的动作,她便出现了。
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两人毫无芥蒂的互动,她心里发酸。
“水来了,先擦身体,再换衣服吧。”她直勾勾走过去,将水放在床前,然后对曾佩玲说:“这里有我就好,他刚才的药洒了,麻烦你再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
她一副厚颜的样子,指使着曾佩玲,目的就是要支开她。
爱情的战争中,从来都是自私的,她没办法,只能巧取豪夺。
曾佩玲很尴尬的看着薛少宗,他有些头疼目前的状况。
“桑榆,以前都是佩玲帮我换洗,这些她来做就好。”
这么一说,她更加恼火,“连擦拭身体,脱光了换衣服这些事,也是她来帮你吗?”
冷冷的质问,让他皱眉,让身后的曾佩玲冷抽。
“这些,自然有娘安排的下人来做,都不用你们帮忙,快去找别人。”
曾佩玲一阵脸红,急忙跑出去找人,可被桑榆喝住了。
“不用了,我来就行,又不是没做过。”
她语气平淡的阐述事实,堵回他的话,也故意说给曾佩玲听。
他们曾经很亲密,这是事实,所以,这些只能由她来做。
薛少宗被她梗的唇角抽了一下,这个女人,说话就不能婉转一
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动手脱他的衣服,吓得曾佩玲赶紧跑出去,还帮他们带上房门。
听到声响,她的唇角上扬,这一次算她赢了。
“桑榆,这些真的不用你来做。”他压下脾气,很真诚的在跟她沟通。
“难道你想穿着湿衣服睡觉?”
被她一提醒,他觉得身上的衣服确实贴的难受。
可那也不想让她帮忙,因为——
“以前还是你让我帮你脱衣,更过分的都做过,现在又没有让你怎么样,你到底在怕什么?”她故意损他,想起以前种种,自己居然这么厚颜的说出来。
连他都被说的黑脸,确实,以前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可那时他们相爱,做什么都天经地义,现在她快成了别人的妻子,如果当初她是这么照顾安成珏的,他肯定会气的吐血。
“你这样,有考虑过安成珏的感受吗?你现在是他的女人,我还没惨到要别人的女人来伺候我擦洗穿衣的地步。”
他真的恨,自己此刻手脚无用,不能够制止她的靠近。
“不用考虑了,一切都完了,我现在不是他的女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找你麻烦。”
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说出一直憋着的话。
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回避着他的眼神,只顾着低头脱衣服,“我们早就完了,来你家之前就说清楚了,一直没说,是觉得没必要。”
他被她的话震到了,呆傻的时候,都忘了反抗,衣服就被脱得只剩下内衣。
缓缓的解开衣扣,露出了他瘦削的胸膛,上面还有她以前没见过的疤痕,这是他这几年的勋章吗?
不是说男人将身上的伤疤看做很荣耀的勋章吗?所以这些年,他就是这样打拼过来的?
拿起毛巾帮他擦拭,仔细擦了几下,那些伤疤犹在。
真的是很深的伤痕,他都不疼吗?
不想自作多情,不敢认为他是受了她的刺激,才会在战场上拼了命,连受伤都不顾,可她确实害他不浅,起码他心里的伤疤不比这些轻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分了?”
既然已经脱掉了衣服,他也不再抗拒,可依然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她只顾着手头上的擦洗工作,知道他问的是哪一方面,不想聊这些,只好简单的应付了句,“不为什么,合不来了,就分了。”
他那天还看到安成珏追着她跑,这么久才发现合不来?
“可你不是很爱他吗?”这是他早就意识到的事实。
“我的心没这么大,能原谅不值得原谅的人,孩子是我的命,就那么没了,我不会觉得这跟他完全无关,况且即使我能放下,他家里也不会容下我,我还没有自讨没趣到那种地步。”
不想他再误会,多解释几句算是有必要的。
当初她也像薛少宗以为的那样,爱着安成珏能爱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可是现实告诉她,感情没了就是没了。
她用了两年的时候来证明这个想法,她确实对安成珏不再有当初那样的情绪波动。
有的只是愧疚,只是无奈,可那不足以让她决定嫁给安成珏。
现在都过去了,自然不想再回首,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两个人开始沉默。
擦完了正面,她想帮他擦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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