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设法应变!”
在通信网路崩溃之前,这是五色旗副统领白千浪下的最后命令。远比风之大陆上任何部队更有打魔法仗的经验,在西西科嘉岛时也曾遇过类似状况,五色旗成员立刻依照紧急分队的编组,十人为一小队,由各小队中修习过神圣魔法的队员张开光明结界,抵抗脚下的邪异魔力,庇护众人。
这样的冷静应变,比城外的花家大军强得多,但即使以五色旗的优秀,仍是有部份人运气欠佳,与其馀人会合过晚,又或者附近找不到有修练神圣魔法的队员,在片刻时间的抵抗后,给脚下的妖异邪力吸乾血肉,成为一具乾尸。短短时间内,五色旗已经有近千名成员丧生,对照前半场激战,这样的伤亡率实在是吓人。
这是城内部队的状态,至於在城头上防守的另一半五色旗成员与其馀部队,靠着地处较高的便宜,黑暗冥气的强度与蔓延速度都稍弱,让他们有多一点的时间去反应,张开神圣结界抵御。不过,由於这边的新兵较多,五色旗负担加重,总体说来却是更形不利。
战局骤变至此,已经没人有心继续作战了。进攻一方的花家子弟兵,在人马悲鸣、哀嚎的混乱状态中,人人抛下兵器,相互推挤踩踏,试着找寻那根本不存在的安全之地。
较外围的士兵努力地策马、徒步狂奔,想要逃出去,但整个咒法阵的威力范围却是由外而内逐步加强,全然无路可走的他们,反而立刻成为牺牲者,被由地面冒升而起的邪异障壁所掳获,全身血肉精气给吸蚀得乾乾净净。
防御一方的情形虽然好一些,但也只是多拖延一点时间而已。由人力在仓促间张开的神圣结界,并不足以对抗这结合周围数百里大地、山脉灵气而成的魔法阵,在一段时间的僵持后,逐渐有些小队防御崩溃,在神圣结界无力支撑而破裂后,整队人被急涌而来的黑气笼罩住,转瞬间失去了生命。
魔法阵的效果越转越强,顷刻之后,黑气不住由地面冒升上来,遮天蔽日,隔绝日光,让黑气覆盖的范围内,变得犹如炼狱一般。
从高空往下望去,黑气漩涡以北门天关为中心,就像是星云一样快速旋转,吞噬周遭的生命。北门天关城头上、城内,张设的千馀个神圣结界像是一盏盏微弱烛光,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却又抵挡不住黑浪的侵蚀,数目逐渐减少。
如此庞大的结界法阵,受到影响的自然不只是一般人,便是天位高手也受到魔法阵的吸扯力影响。
郝可莲明白了适才源五郎为何立刻抽身退离,因为此刻脚下的黑暗冥气就有若实质,恍若是千万个来自幽冥的怨魂,拉扯自己双足,要把自己牵拉入魔法阵范围,成为它的牺牲品。瞧这等声势,如果真的被吸扯下去,有什么后果实在不敢保证。
仗着天位力量的强大,又是身处高空,这些黑气一时间还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但等到时候长了,魔法阵将数十万人的精气血肉都吸蚀殆尽,那时候爆发的威力,自己未必能够抵御。横竖战局进行至此,已是双方都讨不了好,索性就此撤身而退。
运起天位力量,郝可莲周遭升起一片护身毒雾,在这样的掩护下向西方斜飞,脱离了战场。
在她动身离去之时,一道白光自天空直投北门天关,九曜极速迅捷无伦,正是源五郎赶回。
才一踏上城头,源五郎双掌一错,两臂平举,柔和却明亮之至的白光,自他掌中发出,笔直地往上方射去,如雨点般纷坠四面八方,顷刻间便张开一个笼罩大半北门天关范围的神圣结界。
以天位修为作基础,源五郎所发出的光明魔法,效果远非寻常魔导师所能及。在一片黑暗世界中,这道光幕就像是神明的最后恩赐,为身处在绝境中的人们带来一线希望,只要是还有行动力的人,无不拚命朝光幕所防护的区域内移去。
(快一点啊!能撑多久我可不敢保证啊……)
像尊神像似的平举双臂,源五郎心中叫苦连天。纵然是天位魔导师,要在毫无辅助的情况下,持续独力张开这样大范围的结界,也是万分吃力。神圣结界暂时抵销了黑暗法阵的吸蚀妖力,但如果一直对峙下去,已然受伤的自己肯定会先不支。
北门天关的地理位置,是风之大陆上一个磁场地脉的交会点,也因为这样,自己才能将群山地气汇集,建筑出天位高手一时间也难以摧破的城墙。所谓的天位力量,就是引动周遭的自然能源於体内,也因此,虽然天位高手极为厉害,但对上同等能源的结界法阵,破坏力就受到限制,力量不强的人甚至有可能反被克制。
眼下敌人就是充分利用这一点,他所张设的邪恶法阵,是以早先洒遍北门天关周围的符纸为引,牵动四周地脉山川之气而发。如果是比斗法力,自己未必便输与他,但在敌人有大型法阵助威的情形下,自己就难有胜算。
(现在除非是女王陛下来到,以她消除一切魔法力的异能,把这个法阵化为乌有,我们才有胜算,不然还是赶快逃命比较直接……唉,为什么援兵还没有来啊?我今天到底还要做多少超值勤务才算数啊?)
假如行有馀力,源五郎希望连伤亡惨重的花家子弟兵也一起救,无分敌我,但以自己此刻的支持艰辛,万万没有馀力做到此事,毕竟自己身为雷因斯一方的将领,若是因为救援敌人,造成己方大量死伤,这是怎样都说不过去的事。
想想真是很呕,本来全心全意要与周公瑾一较高下的,谁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给第三方从中设计,让敌我双方都被一网打尽。
(看来做人果然不能太温和,今天只要撑得过去,改日一定要到艾尔铁诺去出这口气,现在……只有指望妮儿小姐了……)
像这样的结界法阵,只要能击杀施术者,多半就会自动消失。刚才源五郎将妮儿带至高空,逃避法阵吸蚀力时,倾全力为她设了一个护身结界,要她想办法干掉施术者,解除危机。
妮儿也晓得事情危急,在源五郎赶回去救援后,立刻也朝下方急射而去,要干掉那个卑鄙阴险的黑袍人。
只是,对方并非是呆呆等着她来的蠢人,当察觉到妮儿朝这边高速射来,在半空中持咒施法的黑袍人,身形幻动,隐匿在遮天黑气中,踪影难辨。
“可恶,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吗?给我出来!”
有过与其馀天位高手在云层中作战的经验,妮儿鼓劲挥拳,要将这些遮蔽视线的黑气给清除,令敌人无处可躲。只是,这些由邪恶魔力所凝聚而成的黑气,并非寻常水雾云气,妮儿发出的掌劲拳风虽强,却是驱之不散。
“讨厌……结果还是只能用笨方法了……”
明知道这样一来会堕入对方算计中,妮儿却也无法可想,娇叱一声,纵身投入层层黑雾之中,运起天心意识,寻找那刻意掩去所有气息的黑袍人。
花残缺身死,郝可莲遁走,源五郎与妮儿均陷入苦战,但真正的险境,却是发生在紫钰这边。
抖手一枪,虽然仓卒间蓄劲未足,但焚城枪劲全面爆发下,仍将迎面攻来的透明巨兽炸成碎片。只是,没等她完全回气,魔法阵已然发动,邪异魔力开始吸扯她与地面接触的双足。
(糟!落入什么人的陷阱了……)
这念头才浮现,构成陷阱的另一要素亦已发动。早先被花天邪强行输入体内的功力尚未能完全驱出,而这原本来自花残缺的力量,经过花天邪运功转化后,赫然带有一种莫名邪气,与脚下的魔法阵起了共鸣,内外交攻,限制住紫钰的行动。
(荒唐!单凭一个魔法阵就想束缚住我,哪有这么简单!)
看见周围士兵在惨嚎中一个个被吸乾血肉精气,紫钰惊怒交集,她不是一个喜欢无谓杀生的人,这次的参战实非所愿,与风华相遇后受她感染,更是期望此次战争中凭着自己力量,尽量压低己方死伤人数,如今看到这些无辜的士兵们,甚至是因为与这场战争本来目的无关的理由一一变成乾尸,心头既怒且痛。
(拚一拚了,希望能救得到他们……)
顾不得体内气血翻涌如沸,紫钰毫无保留地奋起一身天位力量,朱枪直刺地面,要凭着焚城枪神威,近距离将魔法阵破坏。功力所聚,朱枪在挥下之时化为一道炽盛火龙,挟带沛然雄劲,声势惊人,彷似流星般直撞地面。
“赤龙天降,乾移坤转!”
龙族神技的威力在此时完全展现,枪尖与大地接触的瞬间,整个地面如同波浪似的抖了起来,巨大的波纹涟漪,迅速朝四面八方传去,地上的战马、铁战车此时就似蝼蚁一般,在这掀天动地的气浪中摇晃倒坠,强大威力冲击之下,魔法阵的吸蚀劲道亦因而减弱。
(真是小觎於她了,如若龙枪在手,倍增此式之威,阵法说不定就给她破了……)
隐匿於浓密黑雾之间,正自操作魔法阵运行的黑袍人,为着手上感应到的反震力量而惊讶。对於龙族这位年轻的女族主,他有着相当评价,却也难以料到她在短时间内有如此提升,险些就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只可惜,天不兴你敖氏一族啊……)
倘若紫钰以完全状态出击,数枪连发,这个令众人大感棘手的邪异阵势,说不定就会被她以焚城神枪硬生生破出缺口。然而,受到体内异劲干扰,紫钰勉力发完这一枪后,已是后继乏力。随着魔法阵威力渐增,周围已经被黑暗冥气所旋绕,伸手不见五指,濒死的惨呼自四面八方不住传来,听在耳里,紫钰心头很是难受。
这些花家子弟兵,本身都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因为当家主的固执,不甘不愿地被逼来战场,现在又莫名其妙地丧生在这个魔法阵形之下,想起来实在是很无辜,如果可能,紫钰确实希望将他们救离此地。可是,当她勉力催运苍龙心法,与体内异劲相互冲激下,一枪尚未发出,就已经创伤腑脏,鲜血从嘴角泊泊流出。
(终究是到了极限吗……可恨,如果我不是生为女儿身,苍龙心法就能撑得更久,不会这么没用吧……)
心中隐痛,在这倍感无力的一刻,再也克制不住地袭上心头。虽然不想认输,但为何老天就是这样地开自己玩笑?给了自己武学天份,却又在体质上下限制?注定成为一个战场上的失败者!
第一部 第二十一卷 第二章 妖化魔变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7-4-12 14:59:00 本章字数:8066
黯然同时,杀气浮现,紫钰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腰回身,焚城枪如蛟龙怒啸,正面对撼攻击过来的透明巨兽。两力相撞,紫钰眼前一黑,体内气劲的激烈撞击,令她险些晕去。逮到这个空档,透明巨兽双拳并出,将焚城枪气劲迫退半尺,占到上风。
(就算要输,我也只会输给自己。堂堂龙族之主,岂会败在这等三流把戏之下!)
身为一族之长的尊严,再次提振起胸中战意,紫钰双目一瞪,手上焚城枪劲如涛怒涌而出。轰然一声,朱枪给炸成碎片,灌注其中的焚城枪劲却在碎枪同时,化作一道青白色龙形气劲,耀眼夺目,划破黑暗冥气,将前方的透明巨兽粉碎得点滴无存。
(成功了……我到底还是……)
脚步一下踉跄,头晕目眩地往后跌去,勉力宁定心神,紫钰才要深呼吸回气,背后却响起一把阴恻恻的声音。
“不愧是龙族之主。受到法阵克制,体内又有十成功力的灭绝神功干扰共鸣,居然还能连续过关斩将,令我们的屠龙大计累添这许多功夫,我实在是应该向你表示敬意…
…“
虽然惊觉到危险,但在身体不太听使唤的此刻,反应已经晚了一步,给后方的突袭者贴近到背后,一只奇寒无比的手臂,结结实实地勒住玉颈,整个身体更老实不客气地贴了上来。
既为女儿身,给敌人用这样的姿势贴近过来,紫钰羞愤难当,立即奋起残馀力量,要将来人震开。不过,敌人的力量似乎与整个魔法阵结合,大量黑暗冥气旋涌而来,压制住她的反震力道,更令她吃惊的是,敌人用来囚锁她的诡异柔劲中,竟然隐约显现天位力量。
“很惊讶吗?天位力量并不是你们的专利啊……”
沙哑难听的语音,依稀便是花天邪的嗓音,但这个无能的家伙,又怎会忽然拥有天位力量了?
半侧转过头,从眼角馀光,可以看见花天邪现下的模样,那非但是形貌大异,甚至已经不成丨人形。本来俊朗的面孔,彷佛经过长久的高温烤炙,呈现乾裂纹路,却没有血液自伤口流出,反而不住冒着阵阵青烟,体内的高温显而易见。
这是肉体无法负担天位力量、即将要崩溃毁灭的徵兆,紫钰可以很清楚地看得出来。
但是,自花天邪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气,却未因为肉体崩毁而消散,反而更是强得吓人,令继承了龙神血脉的紫钰极度反感,同时,一对弯弯的弧角,自他额上慢慢地生长出来。
(这是……妖化还是魔变……)
紫钰脑里能想到的事只有一个,这是她仅在九州大战的相关古纪录中读过,在某种特殊的情形下,人类的肉体会产生魔化异变,蜕变为魔族,但到底是何状况,记载中语焉不详,而这样的情形也极为罕见,怎样都想不到会在大战结束两千年后,重新在此地出现。
(蜕变不会毫无理由地发生,他一定有什么理由,才会产生这种变化,最可能的情形是……)
心念急转,紫钰在顷刻间想通了其中关节,缓声道:“你……是你策划了这场战争,派所有花家子弟上战场,让他们全数为你牺牲,你……”
“哼哼,你想得不错。他们既然身为花家人,本来就该为了我这个家主而自动牺牲……魔化的程序虽然困难,但奉献上二十万人的性命,应该就足够了。人类的脆弱肉体无法负荷强大力量,可是只要转换成魔族,天位之路就会宽广得多……”
“邪魔外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种於事无益的无聊话,就留到以后再说吧,你可知道,我花费这许多力气来对付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毫无线索,紫钰当然是不可能猜想得到,但从花天邪阴森森的话音里,她也可以清楚地感到一阵不对劲,连忙鼓起劲道,想要将贴在背后的花天邪震开。
不过,这次的情形比刚才更糟,花天邪所使用的擒拿劲道极为柔韧,紫钰震之不断,而在被他称之为“灭绝神功”的诡异功法运作下,紫钰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功力,迅速地从背后两人相贴处消逝殆尽,为他所吸收。
“不用白费力气了,若是你仍然有办法逃脱,我这段时间的苦练岂不是毫无意义?
老实说,我甚至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一定没办法突破地界束缚,享受天位高手的感觉……“
(帮助?我帮了他什么?是指他在吸蚀我的内力吗?)
紫钰并不明白花天邪的意思,只是忙着收束心神,遏止功力外泄,同时竭力设法脱困。
“哈哈哈……你大概以为我的目标是你的功力吧。错了,龙族神功虽然强横,对此刻的我来说却是习之无用。我所要的,是能帮助我完成体质异变的最后阶段,让魔变作用安定下来的龙族至宝,真龙之血啊!”
在耳畔响起的狰狞大笑中,紫钰终於知道花天邪的企图,但却已无能阻止,被他大张开口,魔变后的锋锐利牙结实地咬在白嫩颈项上,裂肉见血,随着他急切地吸咽,大量鲜血迅速离体而去。
在混乱的战局中,还有一个地方是不能不提的,就是非关本人意愿被牵扯进去的宗次郎与小雷。
早先花残缺奋起神腿来攻时,与渐渐脱离兽化状态的小雷正面相撞。胜负几乎在刹那间就决定了,双方气劲激荡,花残缺的腿劲迅速崩溃。浑身迸裂出无数伤口、鲜血喷溅的他之所以没有当场丧命,只是因为对方希望延长虐杀敌人的时间而已。
动作迅捷,几乎可以用肢解艺术来形容的杀人手法,如果一切依照下手之人的预期,那么它会在自身气劲涨升到高潮时,一举将这不堪一击的人类废物了结性命,同时吸乾他的血肉精气,进一步痊愈自身伤势,逼出那几道封藏於经脉内的夺命剑气。
只是,有人却不愿意让它的企图实现。就在它要将手掌击在花残缺顶上的那一刻,劲风与剧痛同时到来,伴随着天位力量,一柄锋锐之至的神兵,突破护身真气的阻碍,再破开它坚逾金石的皮肤,穿断右边肩骨而出。
鲜血飞溅,它发出了震耳的吼叫,声音中过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因为被这样一打扰,本来应该身中它最后一击、全身精气血肉枯竭而亡的猎物,受先前中招的劲道所带,向后直飞出北门天关,追之不及了。
功败垂成,它亦不得不放弃追出城外的想法。天心意识感应得到,外头正有数名天位强者激战不休,甚至连天草四郎都在旁窥视,只是一时不出手而已。自己虽然无惧於他们,但在躯体尚未完全摆脱兽化的此刻,若是成为他们的联手攻击目标,那便极是吃力,稍一衡量,还是把最靠近的猎物解决比较划算。
最靠近此处的猎物,舍除那些即使全部吸蚀掉也助益不多的人类废物,那就是刚刚在自己一击之下吃了点亏、却在重要关键背后掷刀创伤自己的宗次郎。
脑内的愤怒与战意,让它很快地就决定目标。不先把这个难缠的小鬼干掉,有他一直阻手阻脚,更兼之深明自己底细,实在是麻烦,若是让他与天草四郎会合,师徒两人合力,自己更是绝难讨到好去。但倒过来说,大家练的武功同出一源,性质无异,将他全身精气吸蚀殆尽的益处远胜於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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