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这么多。”他俯身吻她,“躺好,我要替你上药。”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杜晋芸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我要知道。”
“晋芸”
“我要知道。”她喊,“我不要再被蒙在鼓里,我被射了一镖,肩膀疼得要死,可是你还是不告诉我,哪一天如果我被杀死”
“不会。”他吼道,“不许胡说。”
杜晋芸见他脸色泛白,急忙圈着他的颈项,安抚他,“有你在我身边,当然不会。”
他果真是在乎她的,她的眼中浮上雾气。为此,她可以原谅他先前的欺骗,她在他颈边磨蹭,轻叹口气,“我不喜欢你有事瞒我。”
陆震宇没有回答,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血腥的事,她就像一张白纸,害羞又单纯,而且孩子气,他不喜欢她听那些过去的风风雨雨。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她咕哝道。
他轻笑,“怎么查”
杜晋芸动动脑袋,“我去问姑姑,还有管家,不然就去问黑衣人,他们总该清楚吧”
“别胡闹。”他翻翻白眼。
“那就告诉我。”她仰头望着他,“你不告诉我,让我觉得沮丧,甚至比我嫁给你的时候还要沮丧,也比你在新婚之夜捂住我的嘴巴时还要有挫折感,当然,那还不包括你对我的粗鲁言行,还有”
“晋芸”他警告道,他的头都疼了。
她继续数落他的不是。“而且你还强迫我骑马,这简直就是对我的虐待”
他捂住她的嘴巴。“别再说了。”
杜晋芸咿咿哑哑地想拉下他的手,他摇头,“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她的眼眶迅速盈满泪水,开始呜咽。
“老天你在哭什么”他不可思议道,放下捂着她的手。
杜晋芸放声大哭。“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她抽噎,“甚至不肯告诉我任何事,我对你根本就毫无分量。”
“老天你别哭行不行。”他拍拍她,将她压回胸前,他叹口气,“你怎么动不动就哭”他无奈道。
杜晋芸只是哭着不理他。
陆震宇的声音也不觉愈来愈大,“别哭了。”
杜晋芸深吸口气,咬住下唇,她推开他下床,陆震宇把她抓回来。
“你去哪”
“我去问黑衣人。”她下定决心道。
他翻了翻白眼。“你别胡闹。”
“我是认真的,放开我。”她打他。
他揉揉太阳穴。“如果我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不许插手这件事。”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杜晋芸急切地点头,心中在微笑,她就知道这方法一定有效,娘说的对,有些事是得靠智慧解决。
“这玉佩是咱们家祖传的,上头的图是藏宝图。”他简短的回答,其实玉佩有两只,必须两个在一起才能合成幅完整的藏宝图,但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当年抢夺苍龙玉佩的人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晓得另一只应龙玉佩在百龙堂堂主手上,谅他们有一百个胆也不敢来陆府行抢。
因为“百龙堂”是当今江湖上最骇人听闻,且残忍的杀人组织,分布遍及大江南北,但仍以杭州为组织中心,底下开的钱庄、赌场、客栈、茶楼、酒馆皆是赚钱行业,特别的是“百龙堂”属杀人组织,只要一接下案子,猎物必得见尸,即使要半途收回命令也不行,因此只要被百龙堂的人犯上,难逃一死。
而陆家和百龙堂也有段渊源,因为陆震宇的祖父是百龙堂创始入之一,只是后来陆家从商,便脱离了百龙堂。
这些事都是父亲告诉他的,而他也因为家变,遂在八年前回到百龙堂当杀手,而后升至堂主,只是如今他退了下来,不再过问百龙堂之事。
因为他不想再过着杀人为生的日子,当初他会到百龙堂是因为他需要一大笔的钱重振陆府,毕竟杀人的赏金是非常优渥的。
杜晋芸看看丈夫深思的脸又看看玉佩,原来这玉佩里有藏宝图,难怪夫君不许她戴着玉佩到处乱跑。但是,她有个疑问。
“可是那图好小,怎么看得清楚”她立刻恍然大悟,“烛火是吗反射在墙上。”
他颔首道:“因此引来一些人的觊觎,十年前有一批人借着安禄山叛乱之际来洗劫陆府。”
他的双眸变得冷硬,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
杜晋芸没料到会是这样,她睁大眼抱紧他,“你逃出来了。”
“是我爹的性命换来的。”他咬牙道,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杜晋芸又开始泪眼朦眬,“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她偎紧他。
他亲她的额头,“这一切都快过去了。”只要等他将那批人全送上黄泉,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十年前黑衣人血洗陆府,他绝不原谅,漫天的火幕和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他永生不会忘记。
父亲为了将他和陆芙琳托给管家带走,一个人独自对抗敌人,当他眼睁睁见着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时,他发誓他会讨回来。
陆芙琳受此刺激,一年说不出话,每晚从醒梦中尖叫着醒来,哭喊着要见父亲,这一切的一切,唯有他们死。他才会放下,他要他们全部不得好死。
“你还好吗”杜晋芸忧心道,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没事。”他松开紧绷的身子。
“这十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她无法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在战乱中生存,而且他还带着年幼的陆芙琳。
他没有说话,只是抚着她的背,搂着她能让他心情平静。
杜晋芸也不再说话,只是搂着他,她知道若说些安慰或同情的话,丈夫会生气,他是个自负又骄傲的人,他不要别人的同情,尤其是他亲近的人,从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事,就可以知道他不想让她了解太多,但没关系,她可以等,等他愿意告诉她细节,分担他的痛苦。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必急于现在,而且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不善于表达他的情感,但只要知道他在乎她就够了。
两人静拥片刻后,他起身拿药替她抹上。
杜晋芸调侃道:“好像嫁给你之后,你总是在帮我敷药。”
他皱眉道:“以后不许离开我半步。”他在她白嫩的肩膀涂上创伤药。
“嗯。”她点头,她喜欢跟着他,而且这样一来,姑姑就不会再叫她去三加什么王公贵族的社交活动了。
“姑姑要我问你,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她躺在床上,微笑地望着丈夫。“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用勉强。”
“我会教你。”他颔首道,如果她要学骑马,他一定要在身边,有了上次的经验,谁晓得她又会出什么差错她从马上摔下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凛。
“反正骑马也不是什么重要什么”她怀疑她听错了。
“我会教你。”他重复。
杜晋芸立刻坐起,“你不是很忙吗真的不用勉强”
“不会勉强。”瞧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定以为他没空教她,现在可自掴巴掌了,陆震宇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可是我以为”她接不下去了,她根本不想骑马,她只是随口问问,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空教她。
“我们明天就开始。”他若无其事的说。
“不用这么快,而且我想这个主意不是很好。”她开始打退堂鼓。
“明天开始。”他又说一次,他起身拿件新的衣棠给她,“换上,得出去了。”
杜晋芸示意他转过身子,他摇头,“快点,不然我要帮你换。”他的妻子还是这么害羞。
杜晋芸满脸通红。迅速换上衣裳,一边还道:“你的朋友走了吗”
他疑惑地挑眉。
“本来我是想去见你的朋友的,你老是不介绍你的朋友让我认识。”她抱怨。
“你不用认识,这个人不是朋友。”他帮她系上腰带,拉拉她的衣裳。
穿着一身粉绿的她,看起来很可爱,脸颊红通通的像颗桃子,他现在才发觉他的妻子长得很漂亮,他温柔的摸摸她的脸,红肿已然消褪,又恢复原来柔嫩似水的肌肤。
“你要吃胖点,不然对身体不好。”他低声道。
“可是我吃不胖,不过我身体很好。”她强调地点点头。
上次虽然有大夫作证她身体健康,但她固执的丈夫仍然认定她不堪一击,怎么说他也不信。
陆震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杜晋芸叹口气,算了,她高兴地搂着丈夫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出去,早把黑衣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陆震宇却是铭记在心,他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全解决了,少爷。”管家站在一旁。
陆震宇颔首道:“动用力量全面封锁他们的货品,我要他们倾家荡产。”
原本他是打算设下陷阱慢慢将他们困死,但现在他们既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就要他们全部瓦解。
“是,少爷”管家难得严肃地道。
陆震宇吹声口哨,葛地,他的周围出现十几名蓝衣人,“你们可以回去了。”
“可是老大要我们待在这儿。”其中一名高壮男子沉声道。
陆震宇摇头。“不用了,今天你们已经帮上忙,剩下的我会处理。”
“是。”他们应声后,下一秒即消失在他跟前。
陆震宇又对管家道:“联络烈焰,要他尽快把事办好。马上回来。”
“是。”管家回道,“夫人没事吧”他听说她被暗器打中。
“没事。”他回答,想到妻子受伤他又一肚子火。
“那就好。”管家摸模圆滚的肚子,松口气。“夫人一定吓坏了。”
事实上根本没有,陆震宇忖道,她方才还硬要跟着他来找管家,直嚷着他自己说叫她紧跟他的,话是没错,但他怎能让她听这些是非恩怨。
“去办事吧”陆震宇说道。
“小的这就去。”管家领命离去,这可是关乎着报仇一事,当然要立刻处理。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大嫂,你没事吧”陆芙琳忧心忡忡道。
“我很好。”杜晋芸微笑,“相公用玉帮我治好的。”
“玉什么玉”陆静安纳闷道。
“就是那块传家玉,依们不知道那能疗伤吗”杜晋芸讶异道。
“真的吗可是我不知道,大哥没说过。”陆芙琳也在纳闷。
“这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这等大事我们全不晓得”陆静安蹙眉,“还有,那群黑衣人是谁”
杜晋芸更讶异了,怎么她们连黑衣人来做什么也不晓得难道陆震宇完全没有告诉她们。
“芙琳,你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杜晋芸试探性的问,当时陆芙琳才六岁,她没把握她记得当年的惨案。
“什么意思”陆芙琳不解。
杜晋芸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于是含糊道:“没有啦只是相公路我提起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陆静安恍然大悟,随即感伤道。:“那场大火是吗没想到大哥会葬身火窟。”她叹口气。
大火“杜晋芸不解。
“是的安禄山进城烧杀掳掠,整个京城乱成一团,当时我在夫家接到大哥被烧死的消息,差点没昏过去。”陆静安想起当年的事仍不免摇头。
“我没什么印象。”陆芙琳摇头,“只记得好大的火,而且死了好多人。”
看来姑姑到现在仍不知陆府是被人算计的,不过这也难怪,姑姑当时在夫家,如何得知。
陆芙琳又道:“我记得那阵子过得好苦,大哥和我还有管家为避战祸,整天东躲西藏。”
“想到这儿我就有气,震宇竟然不来找我这做姑姑的,我还以为他们也全都被火埋了。”陆静安骂道。“震宇这孩子就是好胜。”
大哥很辛苦的。“陆芙琳说道,”他常常到外头张罗吃的,有时还会受伤回来。“
杜晋芸觉得一阵悸动,相公当年一定吃了很多苦,说不定还差点被打死,想到这儿她的眼眶又覆上层湿气。
“后来,等我再大一点,大哥就从军去了。”陆芙琳想起以前的日子也不禁叹口气,三餐不继是常有的事,可是大哥却从来不曾让她饿着,总是以让她吃饱穿暖为首要目的。
陆静安叨念道:“这战争真是害死人。”像她的丈夫也是战死在沙场,所以她才回到娘家,她痛恨死战争了。
杜晋芸附和地点点头,每次只要一动干戈,受苦最深的一定都是老百姓。
“你还没说那群该死的黑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陆静安追问。
“我不清楚。”杜晋芸搪塞道,既然相公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也该保守秘密才是。
“你没问震宇”陆静安不相信。
“相公说他也不清楚。”杜晋芸急忙又扯个话题,“不过相公答应要教我骑马,明天开始。”
“这还差不多。”陆静安满意道。
“如果大哥亲自教你,你很快就会学会的。”陆芙琳说道,“以前也是大哥教我骑马的,我一下子就会了。”
“听到没芙琳是一下子就学会了,你呢几百下子都学不会。”陆静安数落道。
陆芙琳忍笑道:“姑姑,别这样说大嫂。”
杜晋芸尴尬地笑道:“没关系。”反正嫁来陆家后,再难听的话也都听过了。
这时仆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夫人,衣裳送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杜晋芸说道。
“来的真是时候,现在就去试穿看看合不合身。”陆静安从椅上站起。
“会不会又有黑衣人出现”陆芙琳担心道:“现在出去安全吗”
“他们已经走了,方才相公带我来这儿的时候,就不见他们踪迹了。”杜晋芸说道,那些黑衣人必是知难而退了。
“他们还会再来吗”陆芙琳问。
“当然不会。”杜晋芸拍拍小姑的手,“震宇会保护我们的。”
陆芙琳笑着点头。“嗯,大哥一直都是。”
“他当然是。”陆静安说道,“好了,快走吧”
杜晋芸微笑着起身,相公一定没想到他是那么受到家人的信赖吧虽然他粗鲁无礼、不善于表达情感,但这些对她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因为她发现她的文夫是真的在乎她,从他方才抱紧她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她高兴的叹口气,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再不然,她也会套出他的话的,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容更形甜蜜。
陆震宇铁着一张脸,他无法置信地吼道:“这是什么衣服”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要穿这种暴露的衣服出去除非他死。
杜晋芸低头看着衣裳,这已是她所有衣服中最保守的一件了,前天姑姑强迫她穿的那些时髦衣裳,她才是真的不敢领教。
大多数全是透明的薄纱,她连穿上都觉得困窘,而这一件至少还有亵衣,虽然外头罩的也是薄纱,但至少保守多了,顶多只露出肩膀和手臂罢了。
“有什么不对吗”杜晋芸不解,平常姑姑和陆芙琳也都穿这样就不见他在鬼吼。
“有什么不对”他咬牙,“你这个样子是在干嘛”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要去跟王爷祝寿吗”她提醒他。
“去换衣服。”他怒道。
“为什么姑姑说我得穿新衣,很多贵妇人都这么穿。”她说。
“快去换”他交叉双臂于胸前,“以后都不许再穿这种衣服。”他命令。
“可是那整柜的衣服。”
杜晋芸睁大眼,指着床铺旁那个新柜子,“这太浪费了,当初做衣服的时候你也没反对,为什么现在”
“你再不换,我就要帮你换了。”他打断她的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叫道。
“我怎么回事你穿成这副德行是要去招蜂引蝶吗”他大声道,“快去换。”
“什么招蜂引蝶”她皱眉,他脑筋错乱了吗
他不与她废话,迳自走到旧柜子里拿出一套粉红衣裳,“快点换上,我们要迟到了。”
杖晋芸悻悻然道:“是你让我们迟到的,我不懂我为什么要换衣裳”
“你的身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如果你想穿这种衣服就只能在我面前穿,就算你要赤身裸体,我也不反对,但是只能在我面前,听清楚了没”他愤怒的说。
杜晋芸露出抹笑容,她扑进他怀里,笑得好开心,原来如此。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怒道,她竟然还在笑。
“当然。”她在他胸前点头。
“那你在笑什么”他不悦道。
她摇头,小脸埋在他胸前,她的丈夫不会喜欢听到他在意她,甚至喜欢她这种话。
“快点换衣服。”他催促。
“嗯。”她仰头,踮起脚尖,高兴地在他下巴上吻一下。
“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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