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2）

这些人的命运，老是出现这种情况，很少数的人决定了多数人的命运，而多数人毫不知情。

王主任腆着大肚子，仍然显得派头十足。

“今天呢，把大家叫过来，是要跟大家通报一件事情。咱们这个供销社呢，由于种种原因，经营已经陷入了困境。这个情况大家都了解，所以我就不细说了。为了给大家谋得一个更好的发展，为了我们供销社将来更好的明天，我和我们领导商量，决定对我们这个供销社进行改革。具体的改革细节这个你们也没必要了解了，反正方案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个供销社呢，就承包给咱们大寨村村民石步庭了。石步庭我相信就不用我介绍了，他是咱们村有名的富户”

还没等王主任说完，下面那些售货员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石步庭从人群里看到，马婷婷藏在人群中，低着头，也不和别人说话。人群里三三两两，议论起来。

大家最关心的，可就是这个农转非的话题了。不过朱月娥并不关心这个话题。因为，她去年已经农转非了。

“王主任，要是让他承包了供销社，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农转非的指标。”

供销社每年都有一个农转非的名额，这可是这些女售货员争夺的最大的猎物。去年，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指标是马婷婷的时候，王主任忽然把指标给了朱月娥，这让大家很吃了一惊。

“这个还得等政策下来。大家静一静，以后不论怎么改，都是对老百姓好，都是老百姓获得实惠。大家静一静，下面由新的石步庭石主任给大家讲话。”

王主任的讲话显然没有调动起大家的热情，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一个鼓掌的也没有。

“小石，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给大家讲讲话。”

看到王主任走出供销社大楼，有几个售货员咒骂着追去。石步庭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呆呆站在大厅中间的十来个人，其中石步庭认识的，只有马婷婷和朱月娥。

“朱大姐，你到这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朱月娥跟着石步庭走到一边，石步庭小声说：“你们当中，数你资格最老，你去把外面的人叫回来。”

朱月娥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三个啼啼哭哭的姑娘走了进来。石步庭看了一眼眼前这些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孩子们，说：“大家停下来吧”

石步庭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着威严，那些叽叽喳喳议论的人群听到之后都静了下来。

“我是石步庭，大寨村的村民。供销社大楼我买下来了，你们呢，也都是左邻右舍的姊妹们，你们要是觉得行呢，就跟着俺石步庭干，要是另有高就呢，我石步庭也不强求。愿意留的，就在文书上签个字按个手印。”

石步庭亮出一沓已经打印好的合同，晃了晃，然后放下继续说。

“不过有些话咱得说在头里，跟着我干呢，可不像以前那样轻快。而且，以后这座大楼也不再是百货大楼卖东西的了，我要把它改造成一个仓库。我呢，在大寨村西边承包了一千五百亩山地，现在还不大长东西，以后产出多了，就要把这个仓库利用起来。工钱呢，按天算，一天是二十块钱。”

“那算啥，那样咱不就成民工了啊。”一个扎着马辫的女孩嘟囔着说。

“民工怎么了你不愿意干我干，比以前一个月还多了二百多块钱呢。”一个脸红扑扑的女孩说。

“可是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农转非啊”

看着人群又议论起来，石步庭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然后说：“我把这些签约合同放到朱月娥这里，你们仔细考虑考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这些天工资照发，按每天二十计算。你们还可以继续住在供销社的宿舍里。不过三天以后不签约的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说完，石步庭把朱月娥叫到一边，说：“朱大姐，这是二十三分合同，必须自愿，你这两天辛苦一下，就盯在这里。”

“行。”

放着大家在里面商量着，石步庭心想总算把这件事摆平了。要是这些人按不住，一起跑到上面去闹，自己这供销社大楼，也很难买下来。

第七十二章 和美女下棋

不用等三天，第二天朱月娥就把签约合同送了过来，石步庭数了数，一共二十二份。

石步庭心中哈哈一笑，看样子这个马婷婷居然害怕自己报复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令自己惊讶的是，居然倒数第三份签约合同就是马婷婷的，按照常理，先签约的放在最下面，这个马婷婷竟然没有什么犹豫。不过二十二份签约合同里，竟然没有朱月娥。

“怎么了，马姐下一步还有别的打算”石步庭觉得，眼前这个四十岁的女人，虽然还有几分姿色，但是毕竟这么大年龄，也很难有比自己安排的更好的工作了吧。

“石大兄弟，虽然大寨乡都知道你是一个好老板，可是我已经农转非了，户口落到省城，以后就去省城工作了。你以后要是到省城，记着找我玩儿去。”朱月娥神秘地笑着，这笑让石步庭看不透。

“对了大兄弟，供销社这些小浪蹄子你可要好好修理修理，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要是乐意的话，别拿这些骚货当人。尤其是那个马婷婷，浪起来跟杀猪似的。”

石步庭不知道朱月娥为什么这么说这些同事，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个女人感觉还是挺好的。实际上这个朱月娥，正是石步庭九一年八月十五买月饼的那个售货员。

“啊，这样啊，你对她们的情况比我了解，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朱月娥看了看供销社大楼大厅周围，空荡荡的。那些售货员大都在自己的宿舍里，三三两两凑起来干点事情打发时间。

“你把合同拿过来。”

朱月娥从石步庭手里拿过合同。

“这个孟娜娜，说起话来和没长大似的，浪得很，看见男人拉不动腿。不过这个蹄子有个好处，耐力好，劲大，比男人还猛。什么重活累活，俺这里就指着她。”

“马婷婷你还记得吗，就是前年骂你的那个。其实我告诉你，她下面比上面还没有数呢。”

“这个不大要紧，这个还行，就是有点馋，这个也可以。”朱月娥连着翻了几张。

“这个人你要注意，他三叔就是安乡长。”朱月娥指了指一个名字叫安霞的人。

然后朱月娥又连着翻了几张，说：“要说这些人当中，张娜真和她们不一样，人也好，而且还是俺一个亲戚。”

石步庭心想，从你这些话来推测，你朱月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你这个叫张娜的亲戚，会是什么一个样子。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老王还在等我。”

石步庭很纳闷，老王是谁，自己知道这个朱月娥可是一个寡妇啊。不过自己转念一想，难道老王就是供销社王主任。想到这里，自己忽然感觉到那个马婷婷非常可怜。为了一个农转非的指标，和姓王的胖子不知道睡了多少觉，最后竟然没争过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老女人，还是一个寡妇。

石步庭站在供销社楼门口，看着沿河路上稀稀朗朗的人群，抽着烟想着下一步的打算。这时，一个看着熟悉的女人抱着两个草编围棋盒子，走向石步庭。

“石主任，你好。”

这个女人穿着干净朴素，面容清秀，齐耳短发。听到叫自己主任，石步庭一下子想到，这个女人就是供销社里的原员工。

“抱着围棋盒，跟谁厮杀去了”

女人站住，笑着对石步庭说：“跟孟主任下了三局，不过一点也不尽兴，孟主任棋艺退步太快了。”

石步庭心想，会不会是你自己进步了啊。石步庭也是个围棋爱好者，下这种东西，锻炼脑子，而且也很磨练自己心性。当一个人脾气急躁的时候，下棋的时候就老想着围杀对方的大龙，而结果却往往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落得个一败涂地。只要心静如水，不争不抢，保持原则，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我不饶人，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是在两个棋艺差不多的两个人之间说的，如果差距太大，那么胜负就很容易分晓了。

“来来来，大妹妹，咱俩下一盘。”

那个女的眨了眨眼，看着石步庭，说：“石主任，你也会下棋。”

“会谈不上，业余也爱好。”

其实石步庭心想，以前能上网的时候，自己可是求求平台上的业余八段啊，什么大路边上的定式变招，都是烂熟于心的。

两个人来到卖货柜台前，摆上塑料棋盘。

“女士优先，你先吧。”石步庭很绅士地说。

女孩拿起一粒黑子，放到自己左下星位，石步庭应对角小目。布局结束，石步庭发现这个女孩不简单。石步庭采取的是前期取地为主的布局而女孩采取的竟然是取势为主的布局。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孙倩。”

说完，这个叫孙倩的女孩下出了势大力沉的一手。这一手让石步庭非常难受，退守吧，太保守，进攻吧，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小姑娘棋力不弱啊。”

石步庭想了半天，终于看到对方一个破绽，故意卖了一步臭棋。女孩皱着眉头，果然上当，果断点三三进角。这种太过随意的下法，说明孙倩已经从计算上产生了偏差。石步庭抓住机会，果断打入对方腹地。女孩沉吟片刻，说：“还是石主任厉害。”

“你还有机会。”

实际上刚才石步庭打入，已经威胁到孙倩的大龙的安全，胜负天平已经偏向了石步庭。不过孙倩还是不敢示弱，主动求战，争取搅乱战局，浑水摸鱼。不过刚才孙倩那招太过随便的点三三，已经让自己失去了战局的领导权。战至中盘，孙倩推盘认输。

“主任，你棋艺水平真高。”

“哈哈，高什么高，也就是业余爱好，你们以后不要叫我主任，我不是你们主任。”

“那叫你什么”

石步庭想了想，说：“直接叫名字就行。”

“那可不行，那样不尊重人的。”

“那，叫我石老板，石经理，石大哥都行，别叫主任就行，听着别扭。”

“要不以后就叫你石经理吧。”

石步庭微微笑笑，说：“行。”

第七十三章 美女上山劳改

要说供销社这些小姐太太们，还真不是干货的料。这些曾经骄傲无比的人，此刻如果不是石步庭心垂怜悯，这些人早就被市场经济的大潮淹死了。更别说在这里打牌下棋，织毛衣拉闲呱了。

很多人可悲的并不是自己的命运，而是对于自己命运的茫然无知。曾经骄傲的资本是那么的渺茫而又空洞，憧憬着别人的谎言编制的梦想，在自我陶醉中迷失方向，其实都是些待宰的羔羊。

供销社里的风气不好，这和体制还有王主任的个人作风具有直接关系。售货员大小姐们脱离生产，做着进城当工人的梦想，看不起农民。虽然这些人以前的工资达不到农民的平均收入，但是仍然优越感十足。石步庭决定给这些人来个生产改造。

石步庭把二十二个姑娘召集到香山自己家的住宅楼前，站在水泥路上，对面站着石步庭和刘英。

“姐妹们，今天我和步庭把大家叫来呢，是有个事要和大家商量。步庭呢已经申请成立了公司，咱这个牌子也已经挂上了，工资待遇呢，你们也已经都知道了。可以说，咱们的待遇，比赢牟铁厂的工人都高。”

刘英停了停，看着眼前这些人的表情。刘英并非夸张的说法，九三九四年，是我国钢铁企业最困难的时期，这要比二零一二年还困难。赢牟铁厂的一个叫机修厂的下属企业，整个一九九三年就开了三百块钱的工资，好些工人熬不住，直接回家种地了。这些情况，供销社的职工也多少都听说了。

“不过呢，咱拿一份工资就要干一份活。今天把大家叫到山上来，是布置给大家一些任务。”

刘英初中学历，多年干经济，这个口才开始一流的。吐字清晰，思路条理。

“我先点一下名，从今天往后，每天早上七点半，在这里点名，中午管饭，吃饭时间是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下午五点下班。有事情的提前请假，每个人每个月可以有四天的带薪休班。听到了吗”

刘英点了一遍名，一个不缺，然后挑选了四个人，分别是孙倩、马婷婷、孟娜娜和安霞。刘英留下这四个人，其余的人被石步庭带着到吴家峪子泉边拔草。石步庭把十八个人分成三组，明确任务，而且说好，最先完成任务的每组奖励三十块钱。裁判就是石玉亮。

石步庭打算在吴家峪子泉边开辟十来亩地的菜园。要想种菜，有三点最关键，一个是水，一个是肥，另外一个是防虫害。吴家峪子泉水清澈甘甜，种菜绝对方便又高产。肥料的来源确实还是个问题，不过石步庭联系到石玉曾，打算把大寨村小学的厕所利用起来，肥的问题也解决了。虫害的问题确实比较困难，虫害分为地下虫害和地上虫害。地下虫害主要是地蚕，这种白白胖胖有点像蚕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欢啃食植物的根，破坏力较大，地上虫害主要是菜青虫，钻心虫，小蜜虫，毛毛虫等。对付虫害，石步庭没打算用人工加生物双重治理的办法。人工治理的主力就是眼前这些姑娘，生物主要是引进害虫的天敌。

“石经理，咱这么兴师动众地来这里拔草，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用灭草剂一打，这些草几天就都干死，然后一把火，再把地一翻，想种什么种什么。”姑娘里面，一个个子最矮的，叫赵丽的对石步庭说。这个赵丽长的很精爽，满脑子鬼点子。

“我们这里现在就卖灭草剂了”石步庭印象中，这种东西九六年以后才在自己村里出现的，这个小姑娘怎么知道的。

“种子站上说有这种东西，可好用了。只灭草，不灭庄稼。”

其实这小姑娘还是不是很了解这种灭草剂，看样子大家都还没有用过这种东西，谢天谢地。

“灭草剂不但灭草，青菜也照灭不误，在一片草地上撒上灭草剂，三年都张不出草来。”

“这么厉害”大家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以后呢，我们这片山上无论水果还是蔬菜庄稼，一律不用化肥农药和灭草剂，咱就用土办法。”

说实话，用那些东西确实高产，但是后果也是很严重的。比如说这个灭草剂，第一次在大寨村使用，应该是九六年到九九年之间。对人类好像确实没什么危害，也没吃死什么人，但是，十年以后，有一件事让大家都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前山上到处都是的蚂蚱、螳螂、蝎子、蜈蚣等等虫类，几乎灭绝了

哪怕你的地里不用灭草剂，那些被打了灭草剂以后的种子，传播到你的地里，再长出新的草来，也是有毒的。

小草顽强地和灭草剂抗争，灭草剂一步步增强着毒性，终于把那些小动物全部杀死了。

石步庭没有能力阻挡这件事情，他做的，只能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保护一片净土了。石步庭觉得，必须在一九九六年之前，在自己的承包山地中，建起一道防护网。这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

刘英留下的四个女的负责给大家做饭，其实都是农村出来的姑娘，虽然过了一段有点讲究的生活，但是干活还是将就着会的。再说了，做饭可是女人的必修课。

马婷婷好像有点尴尬，石步庭决定找机会和她谈一谈。

“马婷婷，你和我去山下买点菜。”

听到老板叫自己，马婷婷洗了洗手，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