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上不知被抹了什么,我只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灼烧了起来,那剑的人用力的把剑抽了出来,我应声而倒,皮肤失去了自动愈合的能力,鲜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纵然我用力的用手捂着,也无事于补。
看着渐渐向我逼近的人群,我发怒了,准备殊死一搏!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跃跃欲试的准备制服我这个已经有突破口的僵尸,我用钢刀一样的利爪阻碍这他们的进攻,可是寡不敌众,加之我此时已经受了伤,完全处于下风。
又是一剑,狠狠的刺进了我的膝盖。
我单膝跪地,疼痛的整张脸都变了型,老头狞笑着,毫发未损,怪只怪我有的只是个空虚的外表,丝毫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戊戌……
你说,我还能够,
再见到你曾因为我而发怒的样子吗?
我苦笑,看着戊戌跟姜素娥一点点离开的背影,噗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血一般的眼泪,滴在白色的雪地上,就像灼灼燃烧的梅花,凄美而惨淡。
就这么死了吧,我已生无可恋……
我这么想着,竟突然抽泣了起来,后来演变成嚎啕大哭,我好痛,可所有的痛都不及我心上的痛,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被这漫长的痛折磨了,我的颂颂,已经离我而去了,我的容貌,我的内在,全都定格,不能再回去了,甚至我的一颗心,任谁都没办法再拼凑回去了,已经碎成了粉末。
我从未感到这样的心碎,心碎到让人绝望,仿佛面前的整个世界都是黑的,脚下就是深渊,掉进去,就再也爬不上来……
我的手指虚浮,连松软的雪都没办法抓住,老头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高兴极了。
“把她的心给我剜出来。”他的脚就放在我的面前,从我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他的脚面,我仰视他,他俯视我。
老头的笑容带着倨傲:“吃了你的心,我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又是心么……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
“真是个可怜又悲哀的僵尸,堂堂的尸王母,却落了个借腹生子的下场。”他笑呵呵的嘲笑着我,在让我死之前,还要重伤我的尊严。
借腹生子么……
我一点点攥紧了手掌,感到力量就像是热流一样,贯穿了我身体的角角落落。
借腹生子……
宋瑶,你跟我一样可怜,你不过就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我握紧了拳头,骨骼发出了咯咯的响声,插进膝盖的剑竟被我硬生生的逼了出来。
借腹生子!
“吼——”一声震天的嘶吼从我压抑的喉咙中发了出来,就像被束缚了许久的困兽,重见天日。
我一手攥住了刺我那人的脖子,咔嚓一声脆响,头颅应声而落,血柱从他的大动脉中喷涌而出。
老头被震的后退,不由得感叹了一声:“难道这才是尸王母的力量。”
我的白发飞舞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冬夜,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身后有人偷袭,然而那把剑,却不能再次插进我的皮肤,我的皮肤,完全成了铜墙铁壁,我扭头,一把抓住了那个偷袭我的男人,将他的血吸得一滴不剩,我的手插进他腹部,将他撕成了两半,没有一滴血液落下来,堪称完美。
老头慌乱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正要向我投掷,我却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将他的手踩在脚底,老头咬紧了牙关,一张脸变得苍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手骨,此时已经碎成碎片了吧。
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在我的脚踩下破碎了,碎出来的液体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老头再也忍不住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他的整个手掌都化掉了,已经和那泡沫混为一谈。
“我可怜,我悲哀,我没用么,你不是说要吃我的心?你吃啊!”
老头紧抿着嘴巴,不回答我,此时已经再度苏醒的沈岚颜,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发了疯般的向我冲了过来,我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老头趁着这个空隙,跟剩余几个还存活的人做着车跑了。
我看着沈岚颜说:“沈岚颜,看来你比我更可悲呢,你的家人,完全把你当做了一个牺牲品。”
“彼此彼此,你没有杀了戊戌又是何必呢,他一样把你当做了牺牲品。”
“既然你如愿以偿的当了僵尸,就可以滚了。”
沈岚颜嗤笑了一声,似自言自语:“如愿以偿吗?这样,我就跟他是同类了……”
“如果我下次再见到他,一定会把他身边的那个人,连带着一起杀掉。”
“宋瑶,你真是完全适应僵尸的身份了呢,冷血无情的样子,和你恨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叹了口气,憋回了又要再度落下来的眼泪:“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我现在,有的只是恨!”
我的颂颂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的头发花白,嘴唇绛紫,苍白而枯老,已经一个月,我没有再进食,当理智再度恢复的时候,深深的罪恶感让我再也没有勇气走到大街上,面对每一个来往的行人,我跟一个杀人犯无异,我只能东躲西藏。
我没有跟任何人联系,甚至连我最爱的父母都让我不能重燃活下去的力量,想想这无止境的生命,更是让我感到畏惧,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便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可以生一场大病,然后将什么都看淡,我快被这无限燃烧的仇恨折磨疯了,可那个罪魁祸首就像烟消云散了一般,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样,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我的颂颂……再也回不来了,可我不甘心,不甘心感到痛苦的人只是我一个。
因为长时间没有血液的供养,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敢出去面对众人,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再度大开杀戒,呃另一方面,是我主动地想要放弃,我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想看看这样是不是就能死掉,我知道我太消极,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轻易地乐观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天,或是几个月,我在昏睡中,看到了隐夜,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我知道这是错觉,他的手永远是凉的。
他摸着我的额头,将热毛巾搭在了我的额头上,他对我笑了,笑容温暖而安静,让我突然的觉得,真正的隐夜,其实很温暖,所以,我才会觉得他的手是温暖的。
他见我醒了,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血袋,将吸口放到我的嘴里:“喝吧。”
我撇开了头,把嘴抿了起来。
“要我喂你?”他故作认真的问道,以为把眼泪都哭干了的我,再度湿了眼眶,我吞咽了一下,有些哽咽的对他说:“隐夜,我不想活了,你不要救我了。”
“不想活了?为什么?”他放下了血袋不急不缓的问道。
“活着太痛苦了,我现在连一点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死了并不会一了百了,死了比活着更加痛苦,地府你已经去过了,我不用去描述,你也知道,地府里的亡魂每天都想投胎,因为他们明白,活着时的痛苦跟死了后的痛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人一但死了,活着时所拥有的一切,就真的都没有了。”
“我不是僵尸吗,我如果死了,就直接烟消云散,是不会下地狱的。”
“你是僵尸,你可以长生不老,你有永恒的青春,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既然拥有,就要懂得珍惜。”
“不。”我摇了摇头:“我已经活够了。”
“既然这样,你告诉我,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有多少种动物,有多少娱乐方式,又有多少个人。”
我看着他,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宋瑶,你不过才活了二十多年,你的眼界仅仅圈在这一个小小的城市里,其实这个世界是很美的,你还有好多东西可以去体验,去经历,这个世界上的人也有很多,形形色色,总会有更好的。”隐夜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感到安心,让我平静下来。
既然隐夜都可以选择放下,我为什么不行呢,就算放不下,也不应该把自己搞的这么可怜。
“如果有一天,我活够了呢?”
隐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动作轻柔的把血袋放到了我的嘴巴里,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他想了想,举止带着一股来自成熟男人,沉淀后的魅力:“等你玩够了,我就在生死簿上添你一笔,让你下来永远陪我。”
他眉眼弯弯,浅浅的的笑意从他好看的眼睛中慢慢的泛滥出来。
“你……”我因为惊讶而有些结巴,手指着他,半天没有落下。
他握住了我的手,接话道:“我接替了阎王的位置,以后除非我愿意,否则你别想死。”
我愣了一下,然后抽出了手,有些难受的摸上了他的刺目的白发:“隐夜,现在我和你,是一个模样了。”
他手指缠上了我的头发,眉目深情,声音缱绻而痴缠:“这样是不是也算作……一起到白头。”
……!!
156.三年后
——三年后——
“宋瑶,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总监,实在对不起,我今天没有胃口。”
“你都没胃口几年了。”
说话的是邵凡,我就职的公司的总监,今年三十三岁,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也是该要成家立业的时候,他当然是属于事业有成的类型,所以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赶紧成家,这就是他追求我的主要原因吧。
每每想起三年前的一切,我就会痛得连骨头都在疼,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我只能坚持的活下去,一晃已经过了三年多了,快要长好的伤疤,却总在夜里被一次次的被撕开,怎么能不去想,能么可能忘记呢?
三年的时间里我尽量的去淡忘,就像隐夜说的一样,我的时间还长,我可以充分的选择重新开始,在活着面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像普通人一样的活着,累了就休假出去玩,孤独了就回来继续上班,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出了要定期的去补染头发,不吃饭喝水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不同。当然,也会有道上的人时常来找我麻烦,却被我一一都摆平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我,我不需要再去求助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
“我胃不好,不消化。”我边收拾东西,边准备回家。
这三年,我一直跟爸妈住在一起的,如果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带着笑容的脸,我一定不会走出那段难捱的阴霾。
邵凡把我桌子上放了一板健胃消食片,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胃不好吃消食片,如果不管用的话,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看了一眼消食片,想都没想就把它拿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我有些头疼的对他说:“我都不知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两个真的不适合。”
他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只是吃饭。”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没吃过饭,不欠你这一顿。”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我当面数落他,为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或者觉得我是一个骄纵不懂事的人,可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几乎每一次抬头,都能看到他将手横放在胸前,靠着他办公室的门栏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精神恍惚的时候,会在一瞬间将他误认为戊戌,这让我更加的讨厌他。
“你有男朋友?”
“没有。”
“你有老公?”
“没有。”
“你有很多追求者?”
“没有。”
“既然都没有的话,你没理由这么长时间了,连个机会也不给,还是说……你在等谁?”
我闻言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瞪着他,凶巴巴的说:“没有!”
他笑了一下,笑得不太开心:“看你这样,八成是有了?”
“你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干?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越过了他,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我之所以情绪会这么激动,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
我再等谁?
我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等他!
天边的乌云在翻腾,电闪夹着雷鸣,看来不一会儿,整个城市就要袭来一场暴雨,我正准备迈下台阶,邵凡就在身后拉住了我,他说:“天这么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皱了皱眉,甩开了他的手:“不用。”
“嗬,我又不会占你便宜什么的,你用不着对我有防范意识。”
我没办法再对他好言好语了,不耐烦的轰他:“我说你烦不烦,还要我说多少次?在我还对你好言好语的时候,尽量给自己留点尊严吧!”
我话已经说得够难听了,可邵凡却不为所动,果然,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是什么都拿得起放的下的,拥有了之后便会转换成另一张嘴脸,就跟乞食的狗似得,给了它吃的以后,它便可翻脸不认人。
“不是我吓唬你,今天可是鬼节,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冷笑一声,冰凉的脸凑近了他,带着狰狞对他说:“该害怕的应该是你吧,难道你没有有看出来,我就是鬼吗?”
我阴测测的笑,看到邵凡的面部肌肉僵硬的抽了一下。
我不再理会他,也没有拿他递过来的伞,就这么横穿马路,走了。
天依然在轰隆隆的打雷,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的忘家里赶,风吹得很大,我的包都快要从手里飞了出去,不一会儿,重重的雨点便扑嗒扑嗒的砸了下来,砸到我的脸上,像一个个钝器,我迷蒙的眼,看见雨中相拥而吻得恋人,让我回想起曾经相似的一幕,那久久远去的记忆,却再一次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想忘得,忘不了,想记得,却记不起。
我曾对隐夜说:“隐夜,你并不欠我的,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我想还回来,你让我还回来吧,我良心不安。”
“别这样。”隐夜平静的对我说:“如果重来一次,如果明知结果,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不管时间多长,就算长到天与地都颠倒,我还会觉得爱不够你。”
“你个骗子!”他把我揽在了怀里,我在他的臂弯中哽咽:“你不是说要不爱我了吗,你不是说要开始新的生活吗,你这样怎么能让我……”
让我心安!
他摸摸我的头发,语气亲昵:“对啊,我都忘了自己是有妇之夫,不能再这样抱你了。”
他把我从怀里推了出去,背对着,欲走。
我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开,下一次见面会是何时,我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背,我想说,隐夜,我们再一起吧,我们永远不分开。
可我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的心上始终刻上了一个人带给的伤痕。
隐夜是那么的优秀,我们也曾那么相爱,可是有种东西叫做过期不候,我们不能再回到从前,或许是,相濡以沫的日子。但我知道,隐夜会像天边永远闪烁的星星一般,安静的守护我。
“隐夜,不要忘了你说的话,等到我活够了的时候,你就在生死簿上添我一笔,让我去地府陪你。”我仰着脸,故作洒脱的对他说。
“好。”他笑着应允,身影越变越淡。
我要给自己,一个疗伤的时间。
雨点越来越密集的砸在我的身上,我浑身都湿透了,黑色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了头皮上,看了看四周,并不是我回家必经的地方,大概是我刚刚思想抛锚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在冬天都不会觉得冷的我,此刻却觉得有些阴冷,光秃秃的小路边,有一个破旧的电线杆,上面挂着摇摇欲坠的灯泡。
雨越下越大,灯泡再也支撑不住,闪了几下,应着兹兹的电流声,灭了。
我用手擦了擦落了满脸的雨水,可是却根本没办法擦得干净,只能得到短暂的清晰,随后再度朦胧,我就这么凭着感觉走,却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给深深的绊倒,在这寂静的有些荒凉的雨夜,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放声大哭了起来,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被这痛苦,折磨了三年……
每每想起颂颂可爱的小脸,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罪恶感,还有心痛一遍一遍的淹没。
突然,一个小小的手,伸到了我脸前,似乎是想要把我拉起来,我顿了一下,缓缓的抬起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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