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是啥?我看着他蜷起食指,深蓝色的戒指像放出了一个灵魂似的霎那间红光冲天,一头巨大的红龙展翼而起,身形嗖地膨胀开去。
“喔噢!”维兰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后一仰,手上的红龙应声缩小,徐徐缩到小火鸟那么大,简直萌萌哒。
“原来能控制!”他兴奋地说。
迷你小龙很快缩得看不见了,他往空中一划,眼看着任意门就要出现,我刚想问他开在了哪里,忽听得一个如簧管般悦耳的声音说:“不可以。”
一回首,只见笼子正中那颗神圣乌金的双锥体不知何时起呈现出一个黑色裸女的模样,乍一看像雕塑,但她缓缓舒展着身体,似有生命。
“金字塔林内不可使用空间魔法。”裸女开口道。
这么说,“渡鸦之霜”真的变成了“行者之戒”?难道“行者之戒”可以变幻外形?又或者,它其实是无形的?
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裸女祝贺维兰荣升毕业班,开始了终极能力五选一的介绍——
除了已经听说过的“造物者之力”和“空间行者之力”,另外三种分别是“时间舵手之力”、“补天者之力”和“重生之力”。
“空间行者”踏着线性的时间,可以在一个世界里任意穿梭,从灵境到魔境,从夜莺之森到微光之崖……但不能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时间舵手”可以改变自己相对于时间的速度,使之加速或减速,把别人眼中的一秒过成一个世纪,或相反……但不可倒转时光;
“重生之力”允许强制复活一个生命,无论这个生命属于龙王还是凡夫俗子,但只能使用一次;
“补天者”……是弥合时空裂隙的能工巧匠。
相较而言,“补天者之力”大概是最“大公无私”的能力了。维兰与我商量片刻,选了它。
裸女再三确认他的选择之后,缓缓张开双手。我还以为她会变出什么进行一番演示,却见她的身体哗地坍塌下来,化为一道神圣乌金的洪流,直冲维兰奔了过来!
维兰没有反抗,但在洪流淹没他的双脚时抖了一下,原本与我相握的手蓦地放松,将我轻轻推开;我眼睁睁看着那如有生命的魔性金属迅速包裹住他的双腿,下意识地想再去碰他,他却往后一躲,用压抑的声音道:“别过来!”
转瞬间,神圣乌金就沿着他身体的轮廓爬上来,覆盖了他的胸口、头脸,把他变成一具黑色活雕塑。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知是本该如此,还是中了什么陷阱,只能手足无措地徘徊在一旁,心急如焚,反复问他感觉如何,却得不到回应;他焦躁不安地四处走动,时而撞在笼子上,好似痛苦的困兽,但始终一言不发,并且拒绝我靠近。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分钟,突然,覆盖在他身上的神圣乌金像一整块黑色丝绸般倏地抽走,急速奔回笼子正中,旋转着裹回双锥体的形状,点滴都没有落下。
摆脱桎梏的维兰几乎跪了下去,我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冷不防被他体表的高温烫得一弹,我没在意,仍努力拥抱他,直到他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臂内侧和下颌都被烫出了水泡。
他一边埋怨我不该急着碰他,一边细致地帮我疗伤,然后,像怕我继续乱动似的,牢牢握着我的手腕,说起他刚才的经历。显然,在神圣乌金底下,他的意识到另一个世界走了一遭。
那是一个极度纯净而又精密复杂的几何世界,充满奇异的黑色超立方体。他是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无人引导,全凭直觉,沿着超立方体的边缘前行,既茫无目的,也不知将有什么遭遇。
同时,他却也明白肉身所处的环境,仿佛存在并行的意识;他看见我的面容——现在的和过去的,像调杯中不同密度的酒浆,层层叠叠,交织浮现在几何世界的无限背景之中。
在灼热的神圣乌金外壳里,这个几何世界如冰窟一般冷寂。然而,当他找到了通往超立方体内部的路,一切豁然开朗。
每个超立方体,都可伸展为一个广袤的空间:四个海陆俱备的独立空间,远远可见暗金色的恢宏建筑,他猜测可能是龙族居住的胜神、阎浮等四洲;它们与另一个错综复杂的断续空间(可能是魔境主陆)存在一个共同的交汇处,犹如风扇的轴心。
当他最终走进这个交汇处,身后远处,一道无边无际的暗金色高墙,左、右、上,都看不到尽头,仿佛无限延伸到了天边,把空间切成两半;身前,每个点、每条线都伸展开去,无垠的金字塔林如地毯、如撒网一般绵绵铺开,距离越远,点位越稀疏。直觉告诉他,在看不见的远方,金字塔可能就是散布在魔境各处的祭坛。
这段奇妙的意识之旅,让他渐渐对龙族的终极能力有了一些领悟。他猜想龙族或许拥有某种力量,可以暂时打破四维世界的局限,所以才能靠一己之力穿梭空间、伸缩时间……
他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深入地思考龙族的“时空能力”,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未完待续
第233章 继承人
“你学会‘补天’了吗?”我傻呵呵地问维兰。
他笑起来:“我想是的,不过不是‘学’会的。在金字塔林的起始之处,可能是王城的入口,我得到了一个类似魔盒的东西,是它赋予我这项能力。”
可是,拥有“魔盒”的是他的意识,不是他的肉身,而“补天者之力”却能通过他的肉身表达——意识不受肉身限制,进入另一维度,甚至承载了真实的力量,这超乎我们的惯常认知。我们怀着敬畏的心情讨论了一会儿,不敢轻易下结论,终于想起一件大事——怎么回家?
笼子正中那坨神圣乌金仍是旋转的双锥体,半天也没变回裸女。我们试着碰了它一下,被一片柔白的光芒罩住。
待能睁开眼睛一看,白晶、黑琉璃、宝石红龙……怎么这么眼熟?是亚瑟的无门书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我们还没离开“梦之城”?
然而亚瑟并不在。
我们警惕地转了一圈,很快发现这个房间比印象中多出一样东西——靠近红龙的黑琉璃壁角下方,斜放着一架足有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在它正前方站定,只见里面一个相貌俊朗、身材修长的男人,棕黑色短发,碧蓝色眼睛,穿着暗银灰蓝色的窄袖贴身长袍,正负手怡然打量着我们。
不用介绍,我立马知道了他是谁,因为他的长相跟维兰是如此相似,除了颧骨较明显,唇较薄,我几乎能从他脸上想象出十几年后的维兰——或许因为神态,他看上去简直比亚瑟还年轻。
维兰睁大眼睛望向镜中。神色惊喜,但同时紧抿着唇,显得十分谨慎。
“补天者之力?”那人用龙族语说,语调平缓,音色悦耳,转眼间已到了我们身后,“你是因为墨沙。所以选了这个?”
维兰迟疑了一秒。说:“是。”
“为什么?”那人不动声色道,“你想施恩于他?”
维兰淡然反驳:“我只是不想作恶,或失信。我答应了帮他找回魔晶。”
那人眼神玩味:“这么说。你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在‘影之城’吗?我猜他给你留下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这样你还要帮他?”
“那是‘影之城’的墨沙,不是这个墨沙。”维兰不卑不亢地回答,“他还没做过那件事,我不会给他可做的机会。也不会因他还没做的事而怪罪他。”
那人轻轻摇头:“天真。你是个正直的孩子,但还是天真。如果正直之人永得善报。世上就不会有不平之事。记住我说的话——你们能走到这里,不是因为你们一直在做正确的事,而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你们的运气都很好。”
维兰看了看我。对外曾祖父说:“我不否认。”
那人微笑:“你不否认,但你仍然不会改变行事的原则,对吗?”
维兰想了想说:“是的。”
那人缓步走向黑琉璃墙。看似欣赏了一会儿红龙,转身问道:“你想拥有这个地方吗?”
维兰没作声。我猜“这个地方”应该是指这间无门书房。那么那人指的就是家族长之位。
“亚瑟已经给了你‘行者之戒’。能力上,你的确担得起;但心智上呢?知恶而不作恶,知世故而不世故,说起来确是好听。如果一个人只需要为自己负责,你的那些原则确已够了;但对我德加尔的继承人来说……真的够吗?
我知道,你选择‘补天者之力’,是想在解救墨沙之后,不必对他再下狠手。以你的实力,你不是怕他恩将仇报,而是出于怜悯。但你得知道,他自有计划,既不会因为你的守信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放弃。他不做,不等于他不想做;他现在不做,不等于他以后不会做。你解救了他,暂时满足了你对自己的道德期许,却可能给全族子孙带来隐患。”
维兰微微蹙眉:“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无视这个诺言吗?”
那人却不肯正面回答:“你得问你自己。”
沉默片刻后,他又问起另一件事:“你们能得到比锡伯手中的魔晶碎片,且全身而退,为什么?”
“我们有奥辛的引荐,魔晶碎片是用我从小带着的‘寂静’交换来的。”
那人目光如炬:“奥辛的面子没这么大,‘寂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维兰与我对视了一会儿,承认得到了克拉门苏的帮助。
“这倒有趣了。”那人笑了笑,“这个比锡伯,原来还卖了精灵王一个人情,却没说,他早就知道墨沙守着什么。”
维兰马上看向我。我们先前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猜到了这一可能性。比锡伯知道墨沙守着什么,说明他早就知道我们集齐魔晶碎片去找墨沙会遇上什么事。
不过,细想起来,他当时好像也曾语焉不详地阻拦过。
倒是克拉门苏差点被他坑了——他让克拉门苏决定帮不帮我们,其实是把责任推到了不明真相的克拉门苏身上,亏他还说得一副仗义样子。
这样想来,比锡伯应该是愿意给我们魔晶碎片的。为什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因为,我们来自德加尔家?
“比锡伯是最大的隐患。”外曾祖父直截了当地说,“我选择神器学和‘造物者之力’,就是为了寻找克制‘毁灭之球’的方法,但在这方面还没什么收获。所以,我只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慢慢渗透幽冥之境以外的势力,我不得不非常小心。你或许能成为我的助力,但在眼下,也可能给我帮倒忙。所以,我希望你回家去,尽好家族长应尽之责。或许,过些年以后,当你有心也有力帮我的时候,我会找到你。在那之前,你们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的消息。”
维兰郑重应诺,想了想,说起卢恩文人和书乡。
“原来如此!”外曾祖父面露惊讶,说他选了“造物者之力”,也只是知晓有书乡的存在,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书签”、24个火之罗盘……这些对他来说简直是至关重要的信息。
沉吟片刻,他说:“你的能力已经得到金字塔林的认可,但这并不表示你以后就不会遇到难题,我也不会随时出现给予你帮助。你必须自己成长为比亚瑟更优秀的继承人。现在,你想好要如何对待墨沙了吗?”
“我会兑现承诺,给他魔晶碎片,弥合东海的时空裂隙,”维兰坚定地说,“然后我会一直看着他。要是他敢伤害族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外曾祖父点点头:“你选择承担责任。很好。这是一条王者之路,无论你原本想不想要,既然选择了,就得学着做好。在这方面,我只教你一件事——仁爱可使统治锦上添花,但不可作为统治的根本。王者之道首先是令人畏惧,而非与人恩惠。因为恩惠容易被忘记,只有力量让人时刻不敢怠慢。现在的你不一定完全赞成我的观点,无妨,你有很多时间去体会。”
维兰再次郑重地向外曾祖父行大礼。我不禁猜想,他是不是第一次从长辈处得到这样严肃的教诲。
“我制造了这个幻境来跟你们相见。”外曾祖父朝镜子打了个手势,镜面滚过反光,出现一个高挑的黑发红衣女郎含笑看着我们,乍一看还以为是法米亚,但比法米亚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英气,显然是外曾祖母西里亚了。
“西里亚没法进来,但她一直都在。”他朝她递去温柔缱绻的一眼,回过头来说,“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面对面交谈。”
他交代给维兰关于“行者之戒”的一些要点,又问了人境灵境的情况,特别问到我们和克拉门苏的关系,最后像肥皂泡上的虹彩一般扭曲着消失了,连同这间书房。
光线有些不同,金灿灿的。我们回到了边际模糊的黄金屋,面前是亮白的三角形门洞,外面,活生生的人们走在街道上,几乎触手可及。回转身,华丽大书摊开在青金色扉页,“盛筵勿贪,捷行勿喜”一行龙族文字看上去恍如隔世。
“你们去哪儿了?”一把没什么特点的大叔声音在问。我想了一会儿才把它跟泰南的声音对上号——没办法,好几年没听过了。
“你们消失了将近一整天。”泰南说。
一整天……
我望向维兰,他也正望着我;他眼中含笑,我却莫名地有点想哭。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表,也只有他懂。
他看了看左手食指,朝我微笑。“行者之戒”果然是一枚无形的魔戒,“寄生”在有形的指环上,只有正式的家族长才能决定它的去处。如今,“渡鸦之霜”是它的新宿主。亚瑟手上指环仍在,“行者之戒”却已远离,他要怎么进出无门书房呢?大概只能砸了……不过,在“梦之城”里,一切皆有可能。
维兰是新一任家族长。
“你的魔力暴涨。”泰南说,“你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放弃人柱力身份,你在灯神中很难再有今天的地位。”维兰说。
“这样的对话,还要重复几次?”泰南顿了顿,终于醒悟,“你已不是昨天的你了。”
维兰没有回答。
“你找到那个魔法了吗?”泰南问,言语中透出一丝戒备。
“找到了,”维兰说,“仪式最好在贵国神殿内进行。”
……(未完待续
第234章 时光情书 (终章)
公历一纪元12年夏末的一个清晨。图灵。
黎明前下过一点雨,空气干净而凉爽。我踏着平整的青石路往家走,手里拎着一袋子“小乔家”刚出炉的白面包,香喷喷的直勾人胃口。
“小乔家”就开在这条街底下的拐角,三十多年了不曾挪过。我小时候,小乔还是个年轻的胖叔叔,现在已经成了老乔,身形没变,店招牌没变,他家面包的好滋味也一丝儿没变。
这一带住宅区的街道重新调整过,我现在走的是“内路”,紧挨着各家后院,一路上与街坊们打打招呼,很快就到了自家小院附近,早木樨的甜香远远地飘了过来。
走近了,没听见熟悉的聒噪,我有点纳闷,正好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穿青蓝色制服的大叔从我家院门走出来。大叔手里拿着制服帽子,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配上那一身挺括的制服,整齐得就像是要去授勋。
一个漂亮的男孩腰板笔直地站在院门口送大叔离开,神态端庄像小大人似的,我不禁觉得好笑。他才六岁,已经把某人的表情学了个十足十,到哪里都用上。不过这时他看见了我,立刻活泼起来,开心地叫了一声:“妈妈!”
大叔正在弯腰行礼,听到这声呼唤,连忙半转过身,抬眼便道:“夫人,早安。”
“早安,琼先生。”我颔首回礼,“有我的信吗?”
“是的,夫人,”琼先生道,“已经放进您的信箱了。”
我点点头:“谢谢。”
邮差先生告辞离去。我走到花园一隅。解开邮箱的指纹锁,一个厚实的淡黄丨色皮质大信封躺在里面。
六岁的儿子阿维站在一旁,抿着嘴用一种“我知道你有秘密”的表情看着我,背着手扭了扭身子。
这时,木樨树后响起一句奶声奶气的“麻麻?”,是三岁的小儿子克莱梅。
我把面包袋子递给阿维,他小声说了句“谢谢妈妈”。行了个礼退下了。我听见他在跟弟弟说:“走吧。妈妈有事要忙。”
因为交通方便,我经常回图灵住上一两天,邮箱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几份邮件。由琼先生亲自送来。有时是这种大信封,有时是薄薄的明信片,封得严严实实,从外面只能看到递送日期和两个字母。是我名字的缩写。
孩子们渐渐长大,这件事当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阿维不是第一个对这些邮件感到好奇的孩子,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呢?我愉快地想着,夹着大信封进了小卧室。
小卧室还是以前那间,地板和家具都更换过。式样没变,唯独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因为地方狭窄。只得靠墙,倒是临着窗。能看见花园的景色,一片深深浅浅的绿。
我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用一柄小银刀慢慢拆开封印,揭开信封,一个角都没损。
里面是一束用透明丝袋罩住的丁香花;一张用凝胶膜保护起来的速写,笔触细腻,画的是我侧着身子转过脸来坏笑的样子;一张对折的淡蓝色华笺,我正要打开,掉出两张金色的卡片,拾起一看,是索尼克露天音乐节的门票,时间是公历一纪元2年5月21日。
我微笑起来。10年前的那场音乐节啊。
索尼克是原维斯特米尔南部的一座音乐之城,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露天音乐节,局势紧张的时候一度停办过,进入新纪元后又恢复了。一纪元2年的那一场,有我特别喜欢的乐队出演,我们就像普通乐迷一样赶去看了,在身</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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