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咫羽插话道:“不过呢,清澜这半年进步好快啊,兮颜你说是吧”
顾兮颜柔柔地笑了,因着这半年除了大比赛事以外,小队中的五名女性总是在一块论道,是以她也渐渐在几人面前放得开了,“清澜的资质和心性都是上佳呢。”
鱼瑜则苦恼的抿了抿唇道:“怎么看都觉得我们这一辈的太倒霉了,筑基初期时就要对上筑基多年的前辈,一百年后的宗门大比也差不多要结丹了,结果又会遇上结丹多年的前辈”
“你这么说,”秦咫羽喃喃着,“倒也是啊”
难道他们会重复在初期就遇上中期或者后期甚至是巅峰级别的前辈吗这不是永远都被完虐么
鱼瑜惨不忍睹地捂着脸。
回过神的清澜就看见眼前四人一脸悲戚的表情,奇怪道:“怎么了”
洛瑾恪一叹:“也就清澜没有这方面的苦恼”虽说大比注重的是对自身能力的考察,但总是以弱对强,而且还是完败,也太惨了。
面对清澜一脸的疑惑,鱼瑜凑上去,扑在清澜肩上嘀嘀咕咕地将之前的对话全部复述一遍。
“这样啊,”清澜右手食指点着下巴,忽然笑开道:“那我们就努力压制着修为,争取在下一次宗门大比前还是筑基期,欺负那些刚刚进阶筑基期的晚辈”
“噗”
“咳咳”
洛瑾恪和秦咫羽闻言险些被呛住了,顾兮颜也愣愣地看着清澜。
清澜笑道:“怎么这主意不好啊”
“你你你你”鱼瑜吃惊地指着清澜,末了又扑了过来,不过这回的目标是清澜的脸,“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冒充清澜”
清澜哭笑不得,无奈地伸手将鱼瑜在她脸上作怪的双手给拉住,“我就是我啊,哪有什么人会冒充。”
鱼瑜还是疑惑地扫了她几眼,嘀咕道:“清澜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
秦咫羽三人也是纷纷点头。
清澜想了想,歪头道:“心情好算吗”
洛瑾恪在自己人面前一向没有什么淑女形象,是以她毫不在意地犯了个白眼道:“别是被小鱼给传染了吧”
这下鱼瑜不满了:“师姐,你怎么把我说得那么,那么”
秦咫羽懒得理会师姐妹两人每日例行一次的打闹,上下打量清澜,感慨道:“不过说起来,这半年你的变化也的确挺大的,只不过因为我们和你算是朝夕相处,所以到今日才发现。”
清澜抿唇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莹润,又夹杂了正当妙龄的三月天里微微的粉色青春。
若说改变,的确是从半年前开始的,起因便是对上温仪的那场大败。她在昏迷中,一颗道心彻底圆润,她终是放下了祁越。
不,也不能说放下。哪怕到现在,她对祁越的爱从未停止过,但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执着。她曾经为祁越哭过,为祁越笑过,为祁越付出所有的一切,而她这一生注定与前世背道而驰,拥有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她已经拥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清澜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是以直到半年以后,不少与清澜相识之人才会恍然发现什么时候曾经温柔沉默,却总是心事沉沉的清澜已经变得这般开朗大方。
从前她总是笑得柔顺,却在不经意中带着一点苦涩,仿佛她的人生已满是倦怠,沉甸甸的肩上担负了重担,便是和他人说话也要在开口前在心里斟酌一二,小心小心再小心。与如今能够与她们随口说笑的清澜相比,差距太大了。
秦咫羽等人虽尚未历练,但都是心思明澈之辈,眼前清澜逐渐放下心中负担,只有为她高兴的份。之前不说是担心清澜回过神来,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但如今清澜明显已经走出过往阴影,才能随意发话。
清澜暗自好笑,且不提顾兮颜僵硬的身子,还有鱼瑜和洛瑾恪打闹间小心翼翼地凝神观望,便是秦咫羽的试探伪装也未免太差了。不过她也是心中微暖,知这些同伴们是误以为她因童年阴影而小心谨慎,却也不拆穿,只顺着话道:“许是大家的功劳哩”
鱼瑜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扑过来道:“真的呀”
被她抛在原地的洛瑾恪无语地看了看秦咫羽和顾兮颜,演技也太差了吧,清澜刚一说完你就凑上去,明摆着就在偷听么但是两人再一对视,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笑意。
笑闹过后,洛瑾恪端正了脸色道:“清澜,对阵温仪师姐,你定要小心啊”
清澜回想起半年前温仪的精妙术法,金雷犹如如同针芒一样刺眼,她淡淡道:“清澜已不是半年前的清澜了。”
镇山碑前五名妙龄少女,秦咫羽英姿飒爽艳若桃李,顾兮颜小家碧玉楚楚可怜,鱼瑜甜美娇憨俏皮可人,洛瑾恪温柔似水雍容大方,清澜风姿秀骨清雅翩然,俨然成为不少弟子眼中的风景。
韩道之颇为赞赏着远远观望着五名队友,又看了看明凡和与博两个剑痴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心下无奈还是没有开窍,又见傅康裕望着五人或者说望着秦咫羽默不作声,不由低声笑道:“你要再不行动,哪日小心她就喜欢上别人了”
傅康裕收回视线,莫名其妙的瞥了韩道之一眼,“走了。”
与博同情地看了韩道之一眼,明凡则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乐呵呵地随着傅康裕和与博离开了。
韩道之一人留在原地,摇摇头:“真是好心没好报啊,年轻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以为自己的那个“她”一定会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功成名就前来接她的那一日。殊不知在等待中她也是会厌烦的,尤其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承诺的时候
大比第二百六十一日上午巳时,第一擂台。
清澜执剑看着她此轮的对手温仪缓缓走上擂台,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忽然一下子平静下来。
在未见温仪以前,她一直在想,她遇上温仪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现在才知道,是一种近乎亦师亦友的濡慕。
温仪是她这些年来第一个毫不留情打败她的人,季留真终究境界太高,与她对招时也是以指导为主,所以温仪的存在很大程度补全了她心中的一种缺失。
习染是亦敌亦友的劲敌,而温仪则是她目前要追赶的目标。她渴望打败温仪,让温仪知道,半年前被打得惨败的对手,现在已经成长起来了。
她渴望得到温仪的认可
温仪还是半年前的模样,宛如一阵清风温婉柔和;但在她对敌时,又如同寒山上的冰雪,眼中湛然无波,道心无瑕无垢。
清澜的剑术很精妙,在简单质朴的攻击中又蕴含着不容温仪退缩的锐利,以她剑术基本功的扎实,恐怕就连金丹期剑修也有所不如。大比既不是生死搏斗,温仪也没有手段频出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很干脆地认输了。
在裁判宣布结果后,温仪轻轻拂开闪躲过程中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柔声道:“季清澜吗你的进步很大。”
清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对着温仪莞尔一笑:“谢谢”
温仪微怔,随即道:“看来你进步的不仅是修为和剑术。”
清澜知道她在指什么,不由道:“师姐是要突破了吗”她的变化,除了朝夕相处的友人以外,低阶弟子中只有临近突破时产生了气机才会使得感官变得如此敏锐。
温仪柔婉道:“前些日子刚刚突破的,大比结束后就要闭关了。”
清澜郑重道:“恭喜师姐”
温仪深深地看了清澜一眼,自嘲道:“再不突破,恐怕就会被你们给赶上了。”
161151落幕
茫茫海面中央,清濛山隔着一层云雾耸入穹天。因是宗门三天仙之一的镇守洞府所在,支撑着天外天虚空山的灵力运转,清濛山灵气之浓郁,使得山脚下普通的草木都沾染了灵气,变得灵性逼人。山中更有条条灵溪流淌,许多仙禽在溪中汲水,姿态悠然,身上浮盈着淡淡的灵光。
这时,一道湛然的光芒自山巅处射出,锋锐的剑气使得周围的虚空泛起了水样的涟漪,对此山中仙禽却不紧不慢地喝饱了灵水,慢悠悠地俯卧在草地之上。他们早已习惯了每日清晨的一番活动,更知道这道剑气便意味着山巅之人的晨练结束,他们很快就可以再次聆听箫声的洗礼,在潜移默化中提高神魂的强度。
山顶悬崖边,清澜收剑而立,半晌闭目不语,默默平复心神。自六岁习剑至今,清澜对于剑术的基本功掌握可谓是扎实得不能够再扎实,但她依旧每日晨起练剑,习剑之于她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祖父交代下来的任务可以概括的,清澜更多的是在枯燥的习剑中磨练自己的本心,使自己戒骄戒躁。
清澜的每日练剑是结束了,但她身体内部也没有闲着,风一般平缓又飘忽不定的灵力在她体内不停运转着,修补着这几日大比以来连续对阵强敌时留下的暗伤。
大比有输有赢,但就像之前的清瑜所说,每一名宗门弟子在大比过程中都受益匪浅。很多东西,永远都是自己领悟出来,比别人告诉你来得要宝贵,也更适合你自身。
季留真乃至六大宗门的所有长辈修士,都是秉承着这样的态度教育自己晚辈的。清澜虽拜季留真为师,但除了对于她剑术基础的指点以外,这么些年来季留真再没有过多的插手干预过清澜的修炼。
很多时候都是清澜在修行过程中遇到阻碍,实在想不出办法时才会求季留真指点,而季留真也只不过是针对清澜的盲点略略说几句,不曾过多干涉。手把手地教徒弟一是一二是二,绝不是修士传道授业解惑应该有的方式。
就好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能将自己对于一件事情的理解强加在他人身上。师父若是把自己的经验一股脑全部告知徒弟,固然对方会少走很多歪路,但往往会陷入桎梏中,日后想要突破早年定下的格局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无疑要多费很多功夫。
漫步走到悬崖之上,清澜每每在其上眺望山下全景以及远处海面,总有一种波澜壮阔、天朗气清之感。她照例拿出洞箫暮沉,抚摸着墨绿色的纹路,轻笑道:“暮沉,准备好了吗”
手中洞箫嗡嗡清鸣,被习霜点醒并真正认主以后,每日清晨的吹奏她都由着暮沉自由发挥,这样做的一个好处就是她在心神在沉浸箫音中,与暮沉的契合度越来越高,对于日后暮沉与重光小神通的融合也有了不小的把握。
一股萧索之意伴随着箫音渐渐弥漫山间,整座清濛山都安静了下来,随即箫音一转,乐曲中又充满欢愉,带着安宁祥和的气息。不远处霞光升起,清澜几乎整个人都立于霞光之中,道袍鼓荡,似乎要乘风而去,宛若仙人。
宗门大比至此已经七十几轮,诸弟子或胜或败,均都有所得有所领悟,但本届筑基期的弟子中却出现了习染这么一个奇葩,七十几轮中只参加了两轮,分别是一胜一平,之后的七十场大比全部因未到场而被裁判认为是弃权认输。
与习染同辈的弟子虽然觉得习染这样放弃机缘未免有些可惜,这毕竟是习染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不好多加干涉,但在背后还是有一些风言风语。
至于知晓习染弃权真相的掌门连池与剑峰峰主连溯,也不得不在内心腹诽几句虚白师叔的任性肆意。
比起身为掌门的连池来,连溯与这位师叔并没有见过几次面,虽然早年从长辈口中就可以大概知道这是怎样一位自我的魔修,但连溯怎么也想不到虚白天仙竟然真的是那种看对眼了就随意收徒的人
虚白做事还真如连池所言那般的“不拘小节”,看中了习染便不管他还在进行宗门大比,只管让心仪的弟子转修魔道,甚至事后要不是他临时想起来嘱咐连池一声,而连池又急忙告知了连溯,恐怕他这个当峰主的还不知道习染弃权的缘由。
连溯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的沉静少年,身为剑峰峰主,他对自己峰内的所有弟子自然是了如指掌,其中就以习染的天赋最好。曾经连溯以为,习染会拜在虚夷师叔门下,成为他的师弟,岂料虚夷师叔一次外出就使得事情峰回路转。
虚夷师叔以不愿意耽误习染为由拒绝收他为徒,连溯不免为这个少年天才扼腕叹息。还有一个原因是习染不知道的,其实他被宗门许多散仙和地仙所看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放弃了这个念头。连溯的师父,同样对习染颇为看重的地仙虚敏在观察习染半晌后,长叹一声“无缘呐”便再度外出游历。
习染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耽搁了下来。
这是一个挺奇特的现象,习染自身的天赋和悟性被众多大能看好他的未来,但是他们却偏偏一个也不肯站出来收习染为徒,没想到到了最后习染竟然拜在宗门天仙中性格最古怪最阴沉同时也最少露面的虚白天仙门下,转修魔道,饶是连溯也不得不叹一句命运弄人。
稍稍走神片刻,连溯又将注意力放在面前之人身上,严肃道:“中途转换功法风险极大,所幸你如今修为不高,但转换中还是需要多加小心。”
习染微微点头,此刻他脸上偶有青红之色,周身气息混杂,显然只转换了一半的真元,使得仙气与魔气在他体内泾渭分明,互不相让。
连溯想了想又道:“掌门师弟当年亦是在筑基时转修丹道,转修过程有何不解,可向他求解。”
习染眸光平静,如一潭死水,没有波澜,神色更是淡泊到了极致。
连溯见他一幅沉默寡言的模样,有些头疼,以前的习染虽然话不多,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面瘫啊。怎么现在的剑修一个个都朝着季清铭那个性格不讨喜的小子一样转变啊习染如此,与博也如此。
这样一想,连溯对着自己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小弟子扶裴也就是雁融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习染离开洞府时,雁融特地送他到门口。
“师兄,留步。”
雁融看着面前挺拔的少年,抓了抓头,“习染,你怎么了”
习染微微勾唇,随即冲雁融一行礼,孤身而去。
背对着雁融的习染笑容依旧,却在一瞬间有种冷冽和讥诮的意味。
修道之途前路渺茫,但他怎么也该搏一搏吧。
习染背脊挺直,始终独行,如沉大道,有一股气机似乎将要成形,处于蜕变之中。
历时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大比第一回合恰恰结束,因清澜在后期遇到的对手过强,总是输多赢少,堪堪排在筑基期弟子中第七十左右的名次,无缘第二回合中前五十名捉对抽签的混战,只有在擂台下围观看着本届大比的前十名决出胜负。
筑基期的头名正是温仪,清澜看着她的意气风发,心中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她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大比,她定要进入前五十名。
清瑜是元婴期的第十三名,清铭则毫无例外的夺得化神期的头名。此外清澜的亲人好友各有所得,有的排在五十名内,有的甚至在百名开外,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沮丧。
金丹期前十名的修士,即将带领百名筑基和百名炼气修士,前往琼华派所迁移的星球。
临走前,清澜又去了问道峰的竹林,在这里曾经举行过扶瑶的葬礼,萧靖轩的葬礼,还有许许多多不为清澜所知的五灵学宫先辈们的葬礼。许是汇聚了五灵学宫所有同门全心全意施展的昆仑天光的缘故,这片竹林天生有一种让人感到安宁平和的气质。
清澜驻足于此,慢慢被那种沉静的氛围,即便她不言不语,也能使自己渐渐沉淀下来,恢复平静。
偶尔清澜也会胡思乱想,这世间因果循环,等价交换。有了因,自然就会有果,那么假如没有那场时空乱流,扶瑶是不是就不会存在了呢青瑶会在四百年前就逝去,大哥季清铭也不会遇到扶瑶
越想越混乱的清澜不由摇了摇头,比起当初的自责和无力,现在清澜至少已经能够用理智来分析。无关对错,只不过是他们每个人的本心导致了如今的走向。
清澜记得当初曾经就扶瑶一事问过祖父,当时他沉思片刻,言道:“我辈修士寻仙问道,寻的是仙路,问的是大道,但是真正修的,却不止于此。”
“不止”
“修士真正修的不是神通法术,也不是剑诀道器,而是心。”
“是道心吗”
“既是,也不是。”
“清澜不懂。”
“这心,是万丈红尘,是世俗业障,是本心,也是道心。只有有所坚持,明悟己心,才能得成大道。”
季留真见清澜似懂非懂,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道:“眼下不懂不要紧,此番前往琼华教化,多听多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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