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轩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快速闪了身,整了整情绪。我觉得可笑,肯定是方儿在外面编了个离奇的故事蒙混过关了。
“你说寻你父亲所为何事?”木凌轩问到。
“家里病的病了,倒得倒了,父亲多日未回,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姐姐不敢做主只能来寻父亲了。”
“谁病了,谁有倒了!”木凌轩问到,我以为她关心的是姐姐,毕竟整个顾家只有姐姐算的上他日后的家人。
我道:“倾泽病了,姨娘昏倒了!”无力的坐下,内心一片混乱,若寻不到父亲,姨娘又该伤心了!想着不自觉的低着眉,撅着嘴,心里暗暗埋怨起父亲来!
“什么病?”他问到,眼里却闪了一丝畏惧。
虽只是一闪而过,但逃不过我敏锐的观察力,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趣味,便想戏弄下他,伸手双手故意挠了几下,道:“倾泽浑身长满疹子,奇痒无比,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我这胳膊到真有几分痒哦!”说完故意向他挪了挪,伸着手也去抓他。
木凌轩有些害怕,不停地后退,一脸紧张。
“听说这疹子即使好了也会留疤的,你这小脸这么俊俏,留点疤可真是可惜了!”我啧啧咂舌,伸手欲抚摸他的脸。
“走开!”木凌轩有些火了,用力的推了我一下,我有些措手不及,踉跄的后退,撞到凳子上,身子整个后仰,心里想着惨了,又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小心!”木凌轩叫到,伸手想来拉我,一脸惊恐于担心!
“小……心……点!”木凌轩从牙缝里小声挤出几个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他,凳子被我碰到,叽里咕噜的滚到他脚下,这已是他第二次害我摔跤。
“哼!”我一脸嫌弃的对他冷哼一声,转身开门拉着方儿离开。
木凌轩跟在后面出来,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说:“我会差人寻他的,你切莫生气啊!”我不理会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愿他说到做到。
初吻
?
我有些沮丧,没寻到父亲还摔了一跤,真是得不偿失!牵了马慢慢的往回走,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想到我那早死的娘亲,若没记错,她以前是不是也常常看着相公出入场所,自己又不能多说什么≡言自语道:“父亲如此,木家二少爷也如此,皇宫内外达官贵人,士绅富商都是如此,莫不是世风日下?怎么都喜欢到这些地方寻花问柳,难道当真家花没有野花香。哎!这世间当真没有从一而终的男子了?”
“若没遇到这样的男子,怎么敢说世间没有呢?”不知何时木凌轩也骑马在我身侧,阳光温柔的洒在他身上,一袭白衣,腰间束着金络,淡淡的笑笑,恍惚间竟如此美好!
我默不作声继续走,任由他跟在身旁。
“我已派人通知顾老爷回府,你大可不必担心!”停顿了片刻见我不理会继续说:“当今天下就是这样,若你不进场所别人不会说你洁身自好,反倒有些土里土气,你父亲出入皇宫,交的是宫内的官爷,那些个官老爷在平康坊个个都有个相好的女子,若你父亲不投其所好,这生意也是难做!”
“那你呢,你木家家大业大,又不需要你二少爷打理家业,为何你会到这烟花巷柳之地!”我反问道。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他立刻变得嬉皮笑脸起来:“我这不是整日无聊吗?闲来无事自然要找些乐子!况且这潇湘苑的美女特别多!”说完还一脸谄媚的笑!
我有些后悔搭理他了,想到刚刚他还搂着叫莘儿的女子那副可恶的嘴脸,瞬间美感全无,就一个放荡的纨绔子弟。
咳嗽还没彻底好,时不时嗓子痒起来还要咳上几声。
行至居德坊坊门前,木凌轩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瞪着他一脸疑问!他看了看我一脸的不屑,策马直接离开,好似在说谁稀罕跟着你!
回到府内不多时父亲就回来了,一脸愧疚的去看姨娘,我看了看倾泽身上的疹子已经消下去,姐姐说大夫早上来看过了,已经无大碍了!便随方儿回了自己院中nad1(父亲携姨娘来看倾泽时我已离开,父亲并不知是我去寻得他,因此也没也怪我出没平康坊!
用过午饭,下人送来一包东西,说是木家二少爷差人送来的,方儿打开看了看,有一精致的绿色描花瓷瓶,里面装着白色的胶状物,一股淡淡的药味!另一个稍大点的白色瓷瓶,打开里面黑乎乎的,有种清香,细闻下发觉原是枇杷露!包裹里有条娟帕,上面写着几个字:消痕膏,枇杷露。
一个是给倾泽的,另一个看来是给我的,本觉木凌轩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内心却如此细致!方儿拿来娟帕闻了闻说了句好香,真像潇湘苑的熏香味!看来这木少爷到是日日留恋声乐场所,顺手拿了哪个女子的物件写了几个字,我赶紧让方儿把这娟帕烧了,免得闻到这味道让我恶心!
因觉得亏欠姨娘,父亲这几日倒也天天日落回府。
三月三这日父亲携姨娘和倾泽早我和姐姐一步去了芙蓉园,姨娘说布政坊的张老爷请父亲与几位老相识聚聚,让我陪姐姐去赴木少爷的邀请,并提醒我让他们俩单独呆着,我自然知道姨娘是什么意思,便一口应允了。
出居德坊,左转过五坊便是朱雀大街,宽约百丈的大街上早已在昨夜打扫干净,路上行人如织,个个穿着最华美的衣服,从上到下装饰一新。达官贵人家的家眷坐着装饰华美的马车,身着锦绣华裳,头戴精美头饰,这一身装扮少说也要几千贯,前面几匹好马开道,老远听到开仗声的人群纷纷躲至道路两边。
曲江池边早已被行障帷幕分割成大大小小的一块块隐蔽空间,这红的绿的帷幕到比这江边的美景还要有意思得多。江上富人家的船只早已驶入江中,船上有奏乐的乐工、翩翩起舞的艺妓和秀色可餐的家眷到让这江边的人尽收眼底。宫中的太常,教坊乐队早早的在江边占据有利地势演出。
入芙蓉园过曲江桥,游人看到车马经过纷纷让开,生怕马儿不听使唤弄脏了新买的衣裙nad2(百姓在这天入水洗浴,用干净的柳枝、香草、桑叶擦拭身体,洗掉脏污,预示这一年便会一帆风顺。
往曲江池边看,成群结队的女子头戴柳枝编的花环,脱掉脚上舒服的绣花鞋,挽起飘逸的袖口,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戏弄着玩水,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不远处年轻男子只身穿下裤,扑通的跳进水利游来游去,猛地钻出水面将水泼到岸上的女子身上,惹来一阵娇腆的怒骂。
车子行过芙蓉园最大的建筑-紫云楼,每年三月三,皇帝便在此大开筵席,宴请臣子及家眷,吟诗作赋,赏景玩乐,共享太平盛世。往前约一里马车停了下来,我赶紧下车透透气,这坐车到比骑马还要累人。姐姐由翠儿搀扶下来,对周围的景色不禁也赞叹起来。
空气中弥漫百花的香气,香气中夹杂着各家夫人小姐脂粉的俗气。前面一独辟处有一院门,门外小厮看到马车停下赶紧上前做了个揖,询问是否为顾家两位小姐,方儿答是,小厮便引我们进入园子,近看园子取名琉璎水榭,入园门,便看到满园的**树,粉色的**花甚是好看,过游廊来至后院,顿时眼界开阔,依江而建的一处水榭楼台很是精致,倒有些女孩子家的秀气,江上美景尽收眼底,徐徐微风吹来惹人心醉。
小厮引我们坐在厅内,到是可以直接看到江边的一切。不多时一青衣男子便推着木凌风出现了。他依然一副安静的神色,看到姐姐时虽眼底满是喜色,但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我和姐姐起身欠了欠身,道了声木少爷好。木少爷示意我们坐下,便对身后的青衣男子说先下去吧,青衣男子应了声便出去。一小厮端上热茶,一一倒了杯,沁人心脾的香味,走了一段时间确实有些口渴了,端起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这是今年新做的花茶,取初春第一朵牡丹和山上清泉煮制的,城儿尝尝可喜欢!”木凌风对姐姐说道,姐姐端起杯子稍作闻了一下变轻抿了一口,“山泉甘甜,牡丹清香,倒是一杯好茶!”姐姐轻描淡写的说着。听到姐姐说喜欢,木凌风笑了笑,眼睛却一刻也不愿离开姐姐。
“木少爷这园子倒是别致的很啊!”我示意方儿给我再倒杯水说道,“一进院子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院落,进来后才发现亭台楼阁百转千回,到比我们来的路上看到的紫云楼好看得多!”
“倾心若喜欢,日后可常来,这个园子平时都是轩儿在打理,我也是偶尔来住个几回,以后你若无聊便可到此找轩儿玩乐!”木凌风不急不缓的说道,依然一副静静的模样nad3(莫不是看到他看姐姐的表情,我还以为他不会第二种表情呢。
“我才不找他玩呢,那个坏人看着都碍眼!”想到前几日在潇湘苑遇到他的情形,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木凌风看着我气鼓鼓的表情只轻笑一声,便又默不作声的端起杯盏轻泯。
说话间,大门前一枣红马发出一声长啸,随后慢踱几步,发出扑哧扑哧的喘气声!
“谁在说我坏话呢?”木凌轩踏进来故意提高嗓门说道,眼神挑衅式的扫了我一眼,看他今日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也懒得搭理他。
进入厅内,他看了眼姐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凌轩见过未来大嫂!”。
姐姐有些难堪的红了脸,虽然木顾两家已经订了婚约,但距离叫嫂嫂还差些时日,木凌轩这一叫到让姐姐羞红了脸,只得站起来还礼:“木少爷客气了!”然后坐下喝了口水,轻咬嘴唇,这一副诱人的画面到让木凌风全部捕捉到了,呆呆的看着姐姐。
我看木凌风如此入神没注意木凌轩坐在了身侧,他推了推我问我看什么呢,我慌乱的收回眼神不知看向哪好,只能端起杯子掩盖一下。
“莫非你也觉得我大哥比我要好看?”木凌轩小声的问我,我有些惊愕,满满的一口水喷了出去,正对木凌轩。“你……….”他擦了擦流下的茶水,嘴角轻蔑的笑着,眼底流出一丝失落。
“就你出入潇湘苑跟自家屋子似的浪荡下流胚子,也敢跟你大哥玉树临风的样貌相比较,你也不怕闪了你的嘴!”他听我这么一说不但不生气,反倒笑的很开心。
“我是下流胚子?那顾二小姐出入长安城最大的声乐场所这消息要是外人知道,恐怕天下没人敢娶你了吧!”
“你…你….你下流!”要挟我,我气哼哼的说。
“别生气,这日后若没人敢娶你,你就到我园子里来,给我做个洗衣做饭,擦桌抹地的使唤丫头,兴许我还能管你几顿饱饭呢?”木凌轩戏谑的说道。
我知嘴皮子上占不了上风,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任由他说什么都不搭理的最好。
看到我俩小声嘀咕了半天,姐姐和木凌风都觉得好笑。“倾心,我这弟弟表面放荡不羁实则心地单纯,若他说了什么不爱听的话,你不搭理他便是!”木凌风说道。
“大少爷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我应着,冲木凌轩冷哼一声。
“大哥,这嫂子还没娶进门你就帮着她,若日后大哥于嫂嫂成亲了,我不要被这臭丫头欺负死了!”听他说完姐姐和木凌风笑着,俨然一对小夫妻形象。
我强压内心的愤怒,不时提醒自己要镇定,若在此与他胡搅蛮缠吃亏的肯定是我,倒不如当他是空气,不存在不存在。
片刻门外有人进来传话,道:“大少爷,太子殿下到!”
厅外,一阵清脆的玉佩撞击的声音响起,伴着轻快地步伐,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比人影先到。抬头望去,来人器宇轩昂,衣着华丽,一身白衣,衣领及袖口黄丨色刺绣的浮云似真,衣肩为淡淡青色云状花纹,脚蹬云靴,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丨色玉环宫绦。腰间玉佩透着嘤嘤绿光,手执一扇,透漏书卷气息。一双眼睛里闪着精明的目光,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贵族之气。
木凌风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便摆手让其退下,待看到太子殿下进入厅内,眉眼轻扫过他,道:“宣慈来了!”
唐太子李弘,字宣慈!
可这声宣慈?何意?
我随姐姐站了起来,一行人欠了欠身。前几日在茶楼听说了太子妃的遭遇,今日看到李弘却丝毫没有伤心神色,不觉怀疑坊间传闻的真实性。
“诸位不必多礼,不知凌风此处有客人,是在下唐突了。”说完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姐姐身上,本来面上带着笑,这一看便微微一怔,一闪而过,又是平常笑容。
“莫非这位就是凌风的未婚妻?”太子殿下问道,手摇纸扇细看姐姐,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民女顾倾城见过太子殿下!”姐姐看提到自己,作为长安城百姓见到太子殿下自然是应该行礼的。
“倾城?”他小声重复着,纸扇在手中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好名字,古有诗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凌风好福气啊!”说完重重的拍了下木凌风的肩膀。
“你今日怎么有空前来这?”木凌风问道,他说话用了你,而不是尊称‘太子殿下’,看来二人不是一般的熟悉!
李弘自顾自的坐在了上首位置,接过木凌风倒的一杯茶,像是自家园子是的豪放一饮而尽。
“今日皇上在紫云楼宴请百官,众人在紫云楼饮酒作乐甚是无聊,想凌风今日定在园中,便来找你解闷,你不会责怪我打扰了你和倾城姑娘的约会吧!”说完看了看姐姐,眼里带笑,似带欣赏。
木凌风依然淡淡的表情,好似对面的不是太子殿下,倒像是坊间认识的兄弟。
谈话间几个小斯端着几盘红艳艳的果子进来,每人案几放了一盘,原是樱桃洗净装在琉璃杯中,晶莹剔透的琉璃杯透着鲜红欲滴的颜色散发出美不胜收的光芒,旁边放了一小盘糖蒸酥酪,真是此时长安城最流行的吃法!
拿了一颗沾着酥酪,酸甜的果香和浓郁的奶香在口腔里回味无穷!姐姐最爱樱桃,无奈樱桃虽好吃每年却只有极端的时间才能吃到,若是樱桃成熟之际赶上几日疾风大雨,这一年也就别想吃到了。听说长安城内只有皇宫果园内才有栽种樱桃树,今日却能品尝到新鲜的樱桃,可见这院内别有洞天啊!
细细品着樱桃,抬眼望去总是看到太子殿下注视着姐姐,目光炽热,姐姐偶尔触及他的目光,瞬间绯红了脸!
“今日风和日丽坐在屋内岂不辜负了美景,不如我们结伴同游,也学学寻常人家公子小姐,抛开公干生意,畅快游玩一番!”李弘提议到,本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提议到解了大家彼此的尴尬!
木凌轩推着木凌风,李弘在左,我和姐姐在右,一行人在曲江池畔游走倒也是别有风味。曲江池畔人群较刚才又多了一番,紧挨着的帷幄里面坐着各家妇人,面前摆放各种吃食,丫鬟们坐在外面候着。不时有华彩车辇奔驰而过,里面坐着的妇人浓妆艳抹,头戴金簪玉钗!
“倾城姑娘家住哪坊啊!”李弘问道。
“居德坊西南!”木凌风代姐姐回答,微笑着看了看姐姐。
我拉着姐姐去买挑担贩卖柳条编制的头环。长安城里流传三月三,带柳环,曲江边,驱晦气。
“凌风如何知道顾家有这样一位绝世美女的?”李弘依然喋喋不休的问道,完全不像坊间说的那样温文尔雅,不善言辞,况且近日原定太子妃杨氏又出此丑事,李弘面上却丝毫未见悲伤。
“上元那日偶遇,一见钟情!”木凌风看着姐姐说道,隔得有些远,姐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细细的和翠儿挑选哪一个好看一我远远的看着木凌风,此时的他眼里只有姐姐一个人,我惨淡的笑了笑,心里堵了一下。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眼神落寞。“一见钟情!凌风你也是个痴情的人,我若能像你这般可以自由选择相爱的人该是多好!”
木凌风淡淡的笑了笑:“你贵为太子殿下,岂能为儿女私情左右!”
李弘苦笑着,看着姐姐。
前面似有锣鼓敲打的声音,想是哪家达官贵人请的艺妓班子开始表演了,平时没见过正儿八经台戏的百姓都簇拥着前去凑个热闹,我拉着姐姐生怕被人群冲散了。
奏乐声响起,前面有人高呼这胡姬真是个美人,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原本还有些许惺惺作态的文人雅士,此刻恨不得一脚登到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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