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2 / 2）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晚上，早晨打开门看，天地银装素裹，令人心生愉悦。江素昔起了兴致，走到院子的白雪地上，连蹦带跳的印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正印的高兴，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瞧瞧，这可是九天仙子下得凡尘来了。”

江素昔抬头望过去，露出灿烂的笑容：“子修，你怎的来了？”

“来瞧瞧这等仙子雪中舞的美景啊。”沐久阳揶揄道。

“果然是奸商啊，说的比唱的都还好听。”江素昔笑眯眯了朝沐久阳走过去，皑皑白雪的衬托下，那白衣如玉的公子，才好似天上仙人，令人越瞧越痴。

“这天冷的很，你身上有伤，我们进屋子里去吧！”沐久阳柔和的声音满满关怀。

江素昔的眼眸却飞快的滑过一丝惑，扯了扯嘴唇，试探性的问道：“原来子修还懂医术啊，这一眼就看出我身子有伤呢，不简单啊不简单。”

沐久阳静了一秒，面上笑容不减反增：“我哪里懂得什么医术，不过是瞧着昔儿你这张脸，苍白的连一丝红都见不着，可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他朝门口拿了暖裘过来的素琴望去，道：“你看看，你的丫头都知道你穿的少了些，赶紧进去。”

江素昔难得小女儿模样的吐了吐舌头，心底的那一丝丝怀疑烟消云散了去，看来又是她想多了，沐久阳对她，真的没什么恶心思。

可也不能怪她多想啊，虽然知道了沐久阳的身世经历之后，她不讨厌他了，他也说过了靠近她只是想得一个活下去的意义，她可以接受，但总觉得哪里有一些别扭。

或许是以他这么优秀的人突然就对她千好万好了，让人难以相信吧。

99.第99章 成衣店得银数千

“昔儿，这是新铺子的帐簿，你且瞧瞧。”在屋子里坐下之后，沐久阳便从拿出一本帐簿，交给了江素昔。

一月前沐久阳偶然提到要在皇城西再开一家成衣店，江素昔就起了经商的心思，问沐久阳是否可以让她也入伙，盈利算分红。

沐久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是一家分店，江素昔既然想入伙，他也愿意帮她赚点私房钱，没想到后来江素昔一些想法却让他大为震惊。

天下第一庄的所有产业中，布艺服装最是薄弱，究其原因，乃是服装的设计千篇一律，而江素昔在看过那些成衣后，亲手绘了一些服装的设计图纸给沐久阳。

这些设计图中，有的将里长衫剪短至腰间，直接与腰封缝在一起，再加以轻薄的外袍，轻便好穿；有的用做外裳的布料直接做成紧身的衣裤，罩一件暖披风，特别适合运动量大的人穿着……

沐久阳一眼就看出这样设计大胆，剪裁合体，耗时耗料却很少的服装有着巨大的市场，当晚便将图纸带回，吩咐绣娘们日夜赶工，果然第一批成衣出来之后，马上就被抢劫一空。

如今已不是沐久阳在帮江素昔赚点小钱，而是江素昔在给沐久阳赚大钱了。

“九千余银？”江素昔瞧见掌簿上的数字，亦激动了起来，似有一些不相信：“这，可是真的？”

“自然！”沐久阳肯定的点头：“若非我们人手不够，赶不出来那许多货，可能会更多一些。素昔，你都是你的功劳。”

由衷的赞美，更显真诚和欣赏。

“呵呵，”江素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哪里会做生意，也不过就出了一千银和些许设计图，是子修经营有道。”

她只是觉得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袍过于复杂，于是参照现代简约风服装，再融合古游牧民族的特色进行了些许修改，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喜人的收获。

“好了，昔儿，咱们啊也别互相夸了，”沐久阳望着江素昔清丽脱俗的容颜，满眼温柔：“我这次来，除了告诉你成衣店的经营状况，更主要的，是向你辞行。”

沐久阳还记得上次他借着送首饰的机会跨进江素昔的院子，见得她真面目时的惊艳，揭开了那一层纱，她果然是那般美好的人儿。

以至于他的心在瞬间澎湃，将自己从未与任何人言语过的，那不堪的身世说给了她听。她真是聪慧又心地善良的女子，就那么无声的信了他，接受了他那在常人看来，荒唐至极的请求。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好像真的对她动了心。

可她是那人的人啊……

可若是她知晓了他靠近她是为了……

丝丝苦涩萦绕在心头，沐久阳起了身子，继续道：“我要去清平国，那边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

江素昔想了下，这片大地上共有四个国家，云泽、风雷、清平、烈焰，以云泽最为富强，其次是风雷，烈焰居第三，最末的便是清平国。

清平国的国土面积也是最小的，虽然国小人少，当政的皇帝却是个仁君，重文轻武，行中庸之道，素与邻国无隙，倒是个和平之地。

想来沐久阳去清平国，该没有多少安全隐患。

可是……

100.第100章 白得了一个好徒儿

江素昔偏过头去，望了一眼窗外，有些担忧的道：“可是子修，你这时候去，会不会……”

“沐庄主，我家小姐这是关心你呢，这大雪的天，路不好走。”素琴进来，听得江素昔最后一句话，顺着往下接了。

江素昔白了素琴一眼：“就你多话！”

“哪里多话了，”素琴分辨道：“小姐可不就是这个意思。难道素琴猜错？”

沐久阳的嘴唇往上翘，显然心情极好，他灼灼的目光投到江素昔的脸上，道：“昔儿放心，子修会保重自己，早些归来的。”

江素昔感觉自己的脸烧了烧，有些不自然站起身子，朝沐久阳点了下头：“那么，子修一路顺风了。”

沐久阳走后不久，夜月就回来了，天又开始下雪，他未打伞，肩头发上歇了好些好雪花。

“师父。”江素昔迎上前，将夜月请进屋子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用过了午饭，跟我去阁子里。”夜月端了茶杯，轻抿一口，如是道。

江素昔恭敬了答了：“是，师父。”

夜月还与江素昔说了一件事，皇宫宴后，她请求琉璃凤染去刑部水牢里救出来的那个侍卫已经决定加入九龙阁了，眼下正在接受九龙阁第二阶段的试炼。

“九龙阁收服人的本事倒是不错。”江素昔凉凉的道，语气里似有一丝不悦。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侍卫，叫楚歌。

也不知道琉璃凤染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直接将人带出来，却偏偏让沐风、飞羽蒙了脸当做劫狱的方式去救，还将人送到了九龙阁的试炼场上。

江素昔倒是没有怀疑过，楚歌能通过九龙阁第一阶段的试探，他那样的人，心中有一杆秤，骨子里直着一根铁，不会轻易倒下。

江素昔只是没有想到，楚歌会自愿加入九龙阁，从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变成一个黑道的杀手。

夜月摇了摇头，道：“九龙阁自有本事，然而这个人，却不是因为九龙阁，”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江素昔的脸上，夜月接着说了下去：“他自愿入阁子，一方面是皇宫的阴谋令他对褚浩天寒了心，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你！”

“为了我？”江素昔讶然。

“嗯，就是为了你，这是他亲口与我说的，”夜月又喝了一口茶之后，将茶碗放在了桌上，道：“他听说了你跳湖的事情，他视你为女中豪杰，他说你在那样的阴谋之下，说的那一番话深深震撼了他—‘男儿自有凌云志，保家卫国死不辞，战士的光荣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你却要他们死在满足你个人之欲的阴谋里，这是何等的悲哀啊！’他说他不想死在下一场阴谋里，而你这样的女子，比那君王更值得他保护。”

夜月笑了一声：“昔儿啊，那楚歌说这话的时候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他脸上可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夜天说的没错，我夜月白得了一个好徒儿。

我却是不知道，我的徒儿，竟有如此处变不惊的气魄和铮铮不屈的傲骨！”

“师父，徒儿有一个问题，肯答否？”

101.第101章 为师今年二十四

夜月也做了她一段时间的师父了，一直是寡言少语的，难得他今日说了这么多话，江素昔便大了胆子，提出萦绕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说来听听。”夜月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江素昔起身，换到了夜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上身朝夜月倾，清亮的眼盯着夜月面上那张玄铁面具，有些激动的问：“师父，你年岁几多？长什么模样？让徒儿瞧瞧可好？”

言罢，江素昔便伸过手去，想将夜月的面具接下来，江素昔的速度极快，话音未落就已经动了，这么近的距离，便是那一流的高手也会促不及防，然而…

“啪”得一声，江素昔伸出去的手猛地缩了回来，手背上赫然一道红痕，夜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她的手背上。

“痛，师父，痛！”江素昔甩着手，高了声音抗议。

“自找的！”夜月瞪了江素昔一眼，道：“这次只是个小惩罚，下次再对为师有此等觊觎之举，可不会轻饶了你！”

江素昔奄了脑袋：“听听师父说的，昔儿不过是想瞧瞧师父的真容，竟被说成觊觎，冤枉死了，师父真真小气！”

她就是想看看，她的师父夜月是不是如琉璃凤染一样，也是个妖孽美男，毕竟以琉璃凤染那货看人的眼光，哪能承认一个歪瓜裂枣为自己的师弟兼副阁主。

这时，江素昔突然想到了一件让她心情飞扬的事情。

夜月虽然是琉璃凤染的师弟，可她江素昔却是夜月的徒儿，等到她这未婚妻嫁给了琉璃凤染，她的师父岂不也会变成琉璃凤染的师父？

这生生矮了一个辈分啊！

洋洋得意的江素昔并不知道，在这块大陆上，师父可是唯一的，夜月是江素昔的师父，就只是江素昔的师父，便是她的夫君她的子女亦与夜月没有任何的关系。

很多日子过去以后，当江素昔终于明白了这些，狠狠的瞪了一眼睛琉璃凤染，在心底哀嚎，又被坑了啊！

“为师今年二十四，这个可以告诉你。”夜月瞧得江素昔脸上丰富的表情，笑了笑，温和的道。

天下第一楼，五层雅室。

江素昔看着夜月左三圈右两圈的旋转软榻旁边的暗门开关，在心底默默记下。

一般酒楼的建造为了便于采光，大都远离山体一段距离，酒楼后面建个小院子什么的，但天下第一楼却是紧贴着山石壁而建，虽然只得了三面见光，大面积的推拉窗和柔和轻纱不仅弥补了此中不足，还营造出了一种如梦如幻的飘渺之感。

于是乎，虽然天下第一楼构造奇特，众人也只当是建筑师的匠心独运，不仅没惹来怀疑，反被其他酒楼纷纷效仿。

走进开凿好的山中隧道，江素昔不得不惊赞琉璃凤染了，在没有炸药和高端挖凿技术的条件下，他居然靠着人工就弄出了这样长的遂道！

102.第102章 素昔初入九龙阁

这隧道足有三个成年男子叠加起来之高，可并排行四个人也不拥挤，地面平平稳稳的，铺了软毯，踩在上面很是舒服，每隔了一段距离，便有一条纯金打造的龙盘旋在石壁之上，金龙张开大口，含一颗偌大的夜明珠，将这隧道内照得亮如白昼。

“这修罗王，真够有钱的！”江素昔一边走一边嘀咕：“就是不知道，他和子修相比，谁更有钱呢。”

“昔儿，不要轻易惹恼夜天，你受不起他那怒火！”走在前面的夜月听清了江素昔的小话，沙哑着声音提醒。

江素昔沉了沉脸，道：“他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招惹他，我可不会自讨苦吃……”她抬头，盯着夜月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不过师父，昔儿如今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吧，若是凤染欺负我，你……会护着我吗？”

夜月没想到江素昔会这么问，脚下的步子一顿，紧跟着他的江素昔便促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背上，他忙转过身，伸了手搂住江素昔的腰。

“哎哟，师父，疼！”江素昔在夜月怀里仰起头，捂着鼻子委屈道，却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她与夜月有多么暧，昧。

“活该！”夜月的面上一热，红了脸，不过因为他带着面具，江素昔并没有看见，夜月吐出两个字，尴尬的收回手转身，快了步子往前走。

“师父，你走那么快作甚？真的很疼！”江素昔赶紧跟上去：“再说，我怎么就活该了，明明是师父你突然停了步子，我才撞上的！”

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江素昔又不怕死的追问：“不过师父，你身上擦的那是什么香啊，好闻的很呢。”

比琉璃凤染身上的香还好闻一些，江素昔在心里加上这一句。

夜月，一声不吭。

江素昔不死心，又继续道：“师父你别不吱声啊，我还有一个问题，师父今年二十四了，有没有意中人啊，有的话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我何时会有师母啊？师父……”

“闭嘴！”夜月终于忍不住厉声道，声音很大，在这空旷的隧道中格外清晰：“你再多言，为师晚上就将你丢进毒蛇窟去试毒！”

江素昔一惊，低头闭上了嘴。

激将法用的太过了！师父生气了！

“好了，你莫要再激为师，夜天若是没道理的欺负你，我会护着！”又走了一段路，夜月似是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厉色了些，温了声音道。

面具下的那张脸，却浮起了苦涩。

昔儿啊，你已是我的徒儿，我如何会不护着你？只愿，有些事情，你知道之后，不要怨我太深……

“嘿嘿，”被戳穿了心事，江素昔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不再啰嗦，乖乖的跟着夜月往前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就有了光亮，紧走几步，江素昔随着夜月出隧道，站在了一处石台上。

江素昔的眼睛顿时一亮。

103.第103章 没有临阵而逃的懦夫

宽阔的山间谷地上，高大宫殿竟是以巨石建造而成，气势恢宏，宫殿前有一巨大的池子，池子里面没有水，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在和一群饿狼殊死搏斗，而池子边的那些人，皆面无表情的看着。

面色一黑，江素昔的眼里射出冷冷的光，在竹林子的时候，琉璃凤染也曾将她和饿狼关在一起训练，不过两头饿狼，就已经让她用尽了身上的力气，那池子里有的，可是一群！

眯了眼睛，江素昔盯着池子里的那个男子，地上已经有了几头狼的尸体，但狼群的攻击丝毫没有减弱，他的身手也算敏捷，步子却有些发虚，该是力气快要用尽……只见他朝最近的一头饿狼扑过去，成功的抓住了狼头，挥舞着拳头狠狠的砸上去，而他的身后，有另一头瘦小的狼，趁机咬住了他的小腿……

那个男子……竟然是，楚歌！

“师父……”江素昔急急的偏头望着夜月，秋水般纯澈的眼含了请求：“狼太多了，他会死的！”

“死了便死了，连区区几头狼都对付不了，九龙阁不要这样的废物！”夜月不为所动，望一眼池中人，轻飘飘的回道。

江素昔却不管这些，她只知道楚歌为她跪地，为她受了水牢之灾，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被狼群咬死，然后尸骨无存！

飞身上前，江素昔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冲进那池中，一掌拍上那撕咬楚歌的饿狼，提着他的腰带，将他从狼群中救了出来。

“江……江大小姐？”跌倒在地上，楚歌透过沾了血污的眼睛，看见这熟悉的翠色衣袍，心中激动，问出声来。

江素昔点了点头，蹲在楚歌的面前，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昔儿，你这不是在救他，”夜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隐忍着怒火语气冰寒：“你是在害他！你居然带着他逃命！”

“师父！”江素昔转过脑袋，不满的望着夜月：“难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打算看着他死吗？你不是说他已经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试炼吗？那也算是个人才了，这么好的人才白白的死了，不可惜吗？”

“不可惜！”夜月的身子站的笔直：“没那个本事，迟早都是要死的，他是个人才，可这样的人才，我宁愿他死在这试炼场上，也不愿他屈辱的死在敌人的刀尖之下！我九龙阁，没有临阵而逃的懦夫！”

夜月顿了一下，低头，望进江素昔的眼：“不过，夜天说过了，这个人是你的，他虽然应了要加入九龙阁，也还没行了仪式，你若是不愿他参与九龙阁试炼，带走就是了，九龙阁亦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耗费人力物力！就算是，我夜月看走了眼！”

夜月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听在江素昔耳中，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什么话都梗在了喉间，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池子里群狼的嘶鸣声不断传入耳中。

“江大小姐！”楚歌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含了泪，语气决绝：“楚歌谢过江大小姐垂怜，但副阁主说的对，倘若楚歌对付不了群狼，死在了狼口之下，那是楚歌本事不够，楚歌是自愿加入九龙阁的，楚歌会拼了最后一口气完成试炼！”

104.第104章 先对自己残忍吧

言罢，楚歌朝江素昔弯腰行了一礼，毅然跳入了狼池中。

“楚歌！”江素昔惊呼一声，握紧了拳头：“我，等你，灭了狼群出来！”

许多年以后，江素昔躺在病榻之上，望着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将自己背回来的，她的暗卫楚歌，目光柔和的告诉他一些真相。

其实，这一次，是九龙阁负责试炼新人的那人弄错了，以楚歌的武功，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三十六头饿狼的同时进攻的，楚歌的狼群试炼，原只有九头饿狼。

然而楚歌却在众人的眼睛下，奇迹般的将最后一头饿狼打倒，方才因失血过度，力气用竭而昏倒过去。

“这件事情，醒来之后我便</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