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鸟他,捉住枕头准备扔他,才觉得头部剧痛,头上挂着纱布。“我操你大爷的,我睡了多久?”
“睡了一天一夜,男的你也要操,诶,恶心死爷了。”
我扶高枕头坐起来,医院的消毒药水味道很冲,“死啦,死啦。我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我妈怕要杀了我。”
“噢,没事,我跟二万去过你家啦,说你去嫖被捉去派出所了nad3(”
“冚家产,王八蛋。彭哥,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拿起枕头佯装扔他,他一躲,我才对着他头扔过去,正中他面门。他一脸无辜。
“白痴,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嘛。二万带我过去的,他脸颊肿了,他没进你家躲在你家附近。我跟你妈说,二万他爸的工地缺人手,你和二万跟他爸下工地去了。要搞几天活。你妈还很热情要给我杀鸡呢,我当然是盛情难却。但想到二万在等我,你又还在昏迷。就没吃你家的鸡。唉,亏了!”
“妈了个逼的,你他妈是饭桶啊?一天到晚就记得吃。帮我踹两脚二万这吊毛,妈的,睡个觉还抱着胸,搞得这么潇洒。”
“你别他妈的损了,让他睡会吧,他才睡了一会,那货前晚在医院还哭了。”
“彭爷,我烟瘾犯了,拉我出去吃点东西。饿!”
镇医院门口就有家快餐店,味道一般,但人气很旺。彭猫他懒得扶我,就偷偷从医用器材室搞了张轮椅来。他把那晚之后的事大概地说了一下,包括他听到陈国雄的对话。
我后脑缝了九针,一共两处伤口,而且脑补震荡。
当时头上砸穿的洞还没完全止血,下车逮皮球的时候运动剧烈加速了血液的流动,加上当时情况紧急,伤口偏后脑,血是朝背脊流,浑然不知自己在流着血。失血过多才晕厥倒地。是流了好多血才致于晕倒的,当时接近休克。再者,我体型瘦弱。比起一米八七的彭猫,才到他下巴的位置。别质疑我是如何擒住皮球的,他身重两刀,而且人在紧急关头潜能巨大。能擒住他主要不在主观因素。
在醒来之前,大勇哥带着长毛来过一次,帮我付清了医院的汤药费。太子倒是自己来过两次,后边那次带着芸姐来的。她给我煲了汤。而彭猫突然很严肃地跟我说,大勇哥来的时候留下话,红星市场的陀地数我随时可以去找他交收。
“沈狗,那个笑面虎我觉得很不简单。心计厉害得紧。皮球这样的老狐狸在祠堂的时候你也是听着的,他准备找笑面虎帮忙去拆大丰。后边就栽了。你确定接他的活?王叔这老王八也不是简单的。在此之前,我还真的想不出几个人可以三言两语让大炮雄把自己黄纸兄弟宰了的人。”
“一只想方设法去靠近一只老虎的狐狸,要么是想着狐假虎威,要么是在与虎谋皮。我对红星市场那点破事还是不感兴趣的。”
“沈狗,新区算是被笑面虎吞了。可你觉得笑面虎会怎么做?”彭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皮球的船沉了,我觉得笑面虎是准备让大勇哥插支旗进去。大勇哥杀伐果断是打天下抢地盘的良将。”“再说了,你傻呀,还真当真笑面虎会拿出红星市场这个地盘出来。虽然红星市场对笑面虎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钱,可是红星市场就在大丰酒店旁边,他真的能放心交到一个陌生的毛头小子手上?况且,我们知道的秘密可不少啊!”“再说了!笑面虎深藏不漏,妈的,布了个局就能花上两年的时间。彭猫你好好想想,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知道那天晚上另外两个人是谁么?”
“我认得其中一个,就是坐在王叔旁边那个四眼仔,他是南城农村信用社联社的行长。去年暑假我一家人到大丰喝早茶,我爸跟他打过招呼。”
“吊!真他妈的吊!那就更怪了。大湖新城两年来征了那么多的地,可是现在也就动工不到两个月,笑面虎不至于穷得要等两年才有钱开工吧?就算笑面虎穷,他妈的,那个行长不至于没钱啊。”
“沈狗你的脑子是好使。这笑面虎真他妈是个蛮霸。”“不过,管我鸟事,反正别惹着我,谁整我或者弄我的兄弟,我杀谁!”
“你是脑子有病呢还是脑子有病?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打打杀杀,病黑眼,让你上了军校。以后带兵打仗,要死多少人?”
南城往事 九
?17.
吃了点清淡的东西,彭猫推我会病房,二万还在睡。我准备捉弄他一番,但彭猫把我拉住给我讲了一个更震撼的事情。这是就发生在我隔壁的特护病房。镇医院只有两个特护病房,刚做完手术的病号一般是先转去特护观察一段时间再转普通。而那个住进旁边特护的病人刚进医院不到15个小时就永远的住进了太平间。那个主角已经是个老熟人了,他就是那个凄厉夜晚的始作俑者——飞镖。
皮球两父子撒手上天那天夜晚的四点,当时我应该就在手术室做着手术。而飞镖挨了一砖头缝了针,头脑也清醒了,据躺在特护病房上打点滴,有两个小弟陪着。几个蒙面人冲进了那间病房见人就打,特护病房本来面积就很小,几个外地佬堵住了门口,里边根本就出不来。飞镖两个小弟被打断了腿,而飞镖给人从三楼的特护病房的窗口扔下了一楼绿化带的石阶上,脑浆溅了一地。据说飞镖她姐当时出了医院,在外边的摊挡买完粥,刚走到绿化带旁边的人行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飞镖从天而降。刘金玲发了疯一样尖叫,而晚上医院的保安和医生本来就少,而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跑来为我这个重伤患者抢救了。孤零零的值班保安和有些其他患者的家属看着这么恶心的尸体也是不敢靠近,只能由得飞镖的尸体趴在地上放了两个小时。
这件事让二万很内疚。他一直觉得飞镖这人虽然很贱但罪不至死,他觉得自己需要付上一定的责任,所以两天两夜几乎没睡过觉。我醒的时候他才刚刚睡下。我知道飞镖死得这么惨烈心里也不好受,虽然自作孽不可活,人在做,天在看。这人为非作歹是不假,但也是生活所迫。
彭猫说,那个大肚婆的孩子没薄,估计那些外地佬就是那大肚婆家里的人。之后我问太子他知不知道他父亲手下那个大肚婆的丈夫去哪了。他回答我,大肚婆出事当日下午,有两个个男人就找到笑面虎手下的工头结算了工钱,一个是大肚婆的男人,一个是她弟弟。那个工头知道他们家女人出了事也没多问,以为他只是要钱救急。而那天去办皮球,笑面虎直接在工地调人去红星村,给一百块一个人头在工地征打手。那两个男人也去了。等散场之后,谁也没再见到过两个男人。而大肚婆带着孩子跟着自己弟弟在那天早上就上了开往广州火车东站的客车,由她弟弟带着回老家nad1(而大肚婆的男人不知所踪。
顺带一说,镇医院的惨案惊动南城,大肚婆的男人在与飞镖打斗的时候露了脸,飞镖的小弟描摹了他的头像。我在背井离乡逃亡的那段日子的第六个年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广东南城青石镇医院特大杀人案侦破。那个男人被捉住的过程有详细的报道。他忍不住回老家看老婆孩子,被人认出来了☆后的结局也是惨剧,因为拒绝捕捉而反抗,被当地民警击毙。
报纸上说,那个男人除了南城以后逃去了广西的边陲小镇做工,又辗转到了云南边境给毒贩做脚夫。倒也是,身上背了人命的通缉犯,还有别的路可选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点了三根烟放在地上,算是拜祭了那个男人了。因为当时我身上也背负了要案,我也背井离乡逃亡。他只是先走我一步,谁也不知道我们是否会,殊路同归?
18.
而飞镖的姐姐刘金玲过得更加不好,她一直没走,一直留在南城。我在逃亡之前一直没见过她,只知道她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湖南妹子。飞镖死在她面前,傻彪也毁了容,陈家倒了。她的人生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了。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而且笑面虎让大勇哥插旗新区之后,听了发廊这一产业,理由是他们不屑做这种勾当坏了自己的名声。刘金玲有段时间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以前她在傻彪的恩宠下对手底下的小姐是趾高气昂的,失势后谁也瞧不起她。她沦落成站街女,平日抽烟,赌钱,倒凭那一点姿色跟了一个50多岁的本地老男人,那本地佬没子嗣,养她最大的目的也就是想她给自己生个儿子。
刘金玲倒是真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这儿子带着有缺陷的基因降生,他是个弱智儿。那个本地佬毫不犹豫的甩掉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儿子和这个日渐失色的女人。然后她只得带着弱智儿子重操旧业■社会最底层最让人厌恶最下贱的妓女。因为她的客人都是青石镇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只需要二三十块钱就可以打一炮。
我重新回到南城,有一回二万陪着我回了一次青石镇,去大排档吃青石最有名的烧肉和猪杂粥。那家大排档对面的一条街是墟nad2(广东省有一说法叫趁墟,类似于现在所说的跳蚤市场。农村的农户有多余的粮食,鸡鸭鹅就会在墟日拿出来集市卖。
因为那天是墟日,人比较多,我们坐在大排档的露天位置。吃早餐的时候我们见到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双手绑着绳子的孩子,那个孩子长相很奇特,兔唇,并且不停地流口水。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对面桌的客人笑。而那个妇女在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塞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在我对面的二万,他的手突然很不自然的握紧,脸色苍白,表露出不安和恐惧。
他掏出钱包走进去大排档付账,还撞了端粥出来的服务员一下,我很好奇地有看了看那对母子。二万进了大牌哦当吧钱包里所有钱掏出来。都是红色的大钞。他给了钱,并没有把钱塞回钱包∵出来让我先上车。我第一次见二万这个样子紧张焦虑。我也没问他原因,按着他说的回到了车。
他见我上了车,跑过去吧一沓钱塞在那个流口水的弱智小孩手里,在逃命似的向我跑来。用命令式的语气让我开车,我当时还是什么都没说,开车转到青石镇的一条小巷,递给他一瓶水。他说了一句话:“言哥,你记不记得谁是飞镖?”
当时我就懂了,刚才那个妇女就是刘金玲。
我让二万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他:“这就是生存,没有对错。”二万哭了,抱着头痛苦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可是,泪水就能减轻罪孽?我知道,二万这辈子都不可能从那段黑色的记忆中走出来。
十年为蛊,百年为惑。行古惑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对错。
19.
在医院还住了两天才拆纱布回家,有着二万和彭猫两个轮流陪着,倒是不无聊。二万跟彭猫混在一起熟了,一口一声地叫彭猫,忠哥。
出院前的晚上,太子在他家酒楼拿了许多好吃的来了镇医院看我nad3(在病房见到他,很是尴尬,毕竟那晚上跟他处的气氛不大对。我两见面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把二万丢出来,让他给太子道谢,怎么算着那晚没事那真的少不了太子的帮忙。太子倒是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他说,是为那晚上他的狂妄道歉。听着这句话我就真的愣住了。那么文绉绉的话,听得我鸡皮疙瘩。
这样一出戏,我就真不会唱了。平日跟二万,彭猫打闹对骂,骂急了打,疼了过一会也就没事。况且都是粗人,根本就说不出道歉的话。而太子这狗日的愣是当着我旁边看着的两个吊炸天的面正正式式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两个傻b听着这句话也愣了几秒然后笑得抽搐,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两货老爱模仿着太子的腔调在我耳边轰炸这句话。
太子这个人确实拽,但人家又确实是拽的起这根本没法说笑面虎把他送去了广州这样的大城市读书。他的交际圈不在南城,在南城的同龄朋友几乎没有,再者他的身份也是特殊。有个那么牛逼的父亲,说话做事的方式当然有着一定的霸气,而且笑面虎手底下的人哪个不会敬着他?
之后的相处倒是觉得,其实太子这个人比较单纯,并没有笑面虎那种绵里藏针的气息,又或者说他还小,并且是一直活在一个富贵家庭,我们经历的世态炎凉早就被他的父亲帮他过滤掉了。所以他傲气但不市侩。太子这人仗义疏财,义字当头。可前提是他把你当兄弟。
太子之后给我讲了很多南城黑道的秘闻和他在广州这样的大城市的见闻。
而当晚太子给我带来了三个信息:
一,大勇哥插旗进了红星村,不,应该是整个新区在那个难忘的晚上过后,就开始改了陈姓易主了。当然陈家村的人并不会把家底家业拱手让人。局部的小闹腾打群架持续的一个星期。在大勇哥的铁血手腕下,新区彻底姓了朱。收地工作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二,关于飞镖的惨死,市公安局已经立案。
三,陈国雄的半边耳朵接不上了,已经回到了家里修养。
太子他走后,彭猫也就回家了。二万留在病房陪我,当时我已经从特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那晚我失眠,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事后得到的这些信息让我相信办皮球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可这件事必定已经把我,彭猫,二万推到风口浪尖。整个新区,以及青石镇的古惑仔都会以为我们是笑面虎有密切关系。
南城往事 十
?20.
九八年7月下旬至9月中旬初,长江发生特大的洪水灾害。全国共有29个省(区、市)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受灾面积高达三亿多亩,成灾面积接近两亿亩。南城虽不沿海,但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八月的密雨常常围城。
而那年的雨季,雨大得把南城老区给浸泡了,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说那是五十年不遇的一场大雨,好久没见过南城泛灾。这场大雨让许多农民损失惨重,蔬菜的价格一路飙升。我便停了菜摊一个月。那时收不到乡下菜农的鲜蔬,因为青石镇也是暴雨受灾严重的地区之一,收来的菜价格贵是一回事,菜农肯不肯卖又是一回事。一直到了九月尾,南城的蔬菜价格才恢复正常。
但并没因为这个缘故,让我整整一个八月都无所事事。八月正值暑假,学生都在放假,这让二万的早餐档少了最主要的一波客人。但早餐档的生意依旧红火。每天早上我帮着二万开档。而中午就去芸姐的冰室去帮忙。
彭猫在八月中旬就开始赶赴广西桂林的陆军学校报到。我和二万在他临去的前一个晚上请他在青石镇河边的大排档吃河鲜,大醉了一场。
自那晚上以后我没再见过笑面虎,倒是出院之后大勇哥亲自去找我谈这三成陀地数的事宜。
跟大勇哥也算是熟人了,大勇哥这个人外表凶狠沉稳但内里却是个幽默的汉子,这样的人让彭猫很是敬重的。彭猫说,大勇有军人的气息。大勇哥也很喜欢我们几个,尤其是彭猫,还没去报道之前他俩常一起跑去南苑打球。
我跟大勇哥很坦白地说,这三成陀地是烫手的山芋,我不肯接是有我的道理。一再坚持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大勇哥曾很开门见山地让我和二万跟他,在外边耍可以扔他的名号。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跟他说,我们两兄弟不爱惹事。
二万和彭猫可能摸不透,认为那天是太子的出现才有了后边的事情发生nad1(但那件事有太多的巧合。比如,为什么太子会为陈守义这个小麻皮出现在芸姐的冰室?为什么笑面虎会信任一个原本没半点交集的一个人,并且给他这么大的帮助?
除非,里边本来就是有所图谋。
我心里很是通透,就算当时我不去找笑面虎,笑面虎也会主动找到找到二万怂恿他去做掉皮球和陈梓华。然后再打下新区的地盘或者是在陈家村扶一个更好控制更听话更好打发的叔父的上位,协助他把红星村的地给收了,再慢慢地蚕食新区的地盘。
但真的要用武打下新区这个计划其实又不怎么靠谱,因为就算他打下新区对他白纸黑字的征地根本没什么关系,而且可能更让村民抵触。
彭猫认为笑面虎只是为了占据新区的地盘。而我跟彭猫的观点并不完全一样。笑面虎办皮球并不是为了地盘,而是志在大湖新城这个楼盘。笑面虎背后有信用社和王局这样的支撑,皮球那块小地盘的油水算个屁!
在关键时候,倒是出现了我这把枪同时解决了笑面虎烦恼的两个问题,用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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