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是你天天拿着的东西,几乎都成了你的脸面,若真用这东西藏毒,被人捉了把柄可是连洗脱都难。”
“说的不错!”赢绯对着岳西竖起了大拇指:“老实说,单听你这番话,我几乎认为你是细作出身。”
“快歇菜吧!”岳西洗干净了木盆对着赢绯招招手。
“嗯?”赢绯满眼疑问地走近她。
岳西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扇子,对着灶台上的木盆努努嘴:“倒水去……”
“就这点破事儿,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想明白,你居然把我和细作扯上关系了,是嫌我似的不够透彻,让我再死一次?”
岳西对着赢绯的背影恨声说道。
“没那个意思,是你想多了。”赢绯端着木盆到了后院倒在了排水沟中,又端着盆子进了厨房。
“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如何,至少现在赢绯信守了承诺,并未在赢素面前揭穿自己的身份,从这点来说,岳西便对他很有好感。
“对了,咱别扯有的没的了。”等着他再次坐了下来,岳西主动把羽扇递还给他:“郑家娘子的身子就没别的法子调理了?”
“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只能保孩子一条命。”赢绯盯着岳西说话的语气是少见的严肃:“现在就是用那个妇人的命再养着她腹中的胎儿,等她生产后就会……”
“你别说了!”岳西止住了他还要说下去的话,而后对着虚空作揖道:“阿弥陀佛,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齐天大圣,猪……噗!二师兄你要是肯伸手也成啊,反正有本事的神仙有一个算一个……别听我对面那小子说的屁话!”
“!”赢绯瞪大了眼两条浓眉几乎在额头上立起来!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说着玩儿的,所以呢,还是让郑家娘子多活几年吧,她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让孩子才出生就没了娘……若是非要有人搭上几年寿命……”
岳西一咬牙……
赢绯眼睛瞪得更大,等着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话来nad2(
然而……
“若非要有人搭上几年寿命,就让心术不正总想鸠占鹊巢的韩二小姐少活几年吧,我怎么看见她就讨厌的不行呢!”
“……”赢绯的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番直白的话来。
“你是……”赢绯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子。
“行了,不用说!”岳西摆摆手,面上一片了然的神情:“知道你对我佩服的佩服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毕竟我也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出众……”
怎么就有脸皮比我母妃还厚的女子呢?赢绯心里确实有点想不明白。
“唉……”东拉西扯了几句,岳西今晚郁闷的心里稍稍缓和了些,她望着门外月光如水的夜色叹了口气:“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别辜负了这么好看的月亮……”
“是啊nad3(”世事无常,人生无常。岳西的感慨赢绯是听懂了的。
“韩夫人……我娘,怎么样了?”方才听到赢绯提到了韩夫人,岳西才想起自己在这一世是有父有母的。
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韩月夕的灵魂对他连一丝的印象都没有。
而残存于记忆中的母亲却让她心里一阵的温
亲却让她心里一阵的温暖……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韩夫人了?”赢绯也转了身子望向厨房外面的月色。
“五年了……自从我嫁到了宫里便在没有见过我娘。”。
“韩夫人的行踪我也说不准≡从她离开药庐后,帝都里便再也没人见到过她。”
岳西扭脸看着赢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这句的话的真假来。
她知道消金阁绝的作用绝对不是只能消金的。
赢绯的身份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无害讨喜。
能在几个时辰内就把潜伏在楚宅的自己挖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话句话说,这家伙很有可能自己就是个深藏不露的细作!
“不想说?”
“我确实不知道。”赢绯委屈的说道:“自从我师父仙逝后,楼家医术的衣钵便落到了韩夫人手上,帝都里想要找她的人那么多,你听说谁找到了?”
岳西移开目光,显然对赢绯的话并未全信。
赢绯确实没有对岳西讲实话。
实话说出来太伤人,他怕她一时承受不住。
从他消金阁搜罗来的消息来看,韩夫人多半已经故去,而且她的死和韩丞相脱不开干系。
也正是最后查到了韩相身上,赢绯才没有再查下去。
树大根深的韩丞相现在是动不得的……
“不过……昭毅将军回来了,有些事……”尽管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赢绯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今儿晚上在兴国寺我们已经见了面。”
“他是韩小姐的胞兄,总是会护着她些。”见她神色依旧平淡无波,赢绯只好加重了语气提醒道。
“还有你家那个眼瞎的皇帝陛下,不也一样的护着她?”岳西呲牙笑的阴森森的:“老子现在是个死人,谁也不怕,她若是再敢不守本分把爪子伸到我行宫去,就等着被老子剁爪吧!”
“行宫里的那些人,你要如何安排?”赢绯相信岳西能说到做到,不禁也暗自替韩二小姐捏了把汗,生怕有一天陛下会带着没了手的她找自己去医治,那就真不好办了……
于公于私,赢绯都选择站在了岳西一边,并且他给自己的这个作为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她做的饭实在是好吃!不多吃几顿太亏!
因此韩二小姐真被岳西剁了手,他也是不愿意救治的。
一个吃货怎么能得罪大师傅呢?
“嘿嘿,月色真真不错……”岳西起了身走到厨房门前仰头对着明月摇头晃脑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好诗!”羽扇轻摇,赢绯敛衣而起,几步走到岳西的身侧赞叹道:“寥寥数语,颇有一惊!”
“好诗个屁!”岳西伸手推了他一把:“都这么晚了,你还不赶紧回家睡觉去?小心明日你娘又用鞋底子抽你!”
“哎,两个人的饭是做,三个人的饭也是做,岳公子不妨以后多做些!”被主人赶上的墙头,赢绯并未离去,想起方才吃的烙饼卷肉,他砸吧了一下嘴唇,小声求道。
“赶上就吃,赶不上拉倒,谁知道郡王爷您什么时候有兴致吃我家一口饭呢。”
岳西对着蹲在墙头上的那个人挥挥手,并转了身子,她才不会告诉他:你蹲那么高,衬裤都露出来啦……
“明白了!”见她允了自己,赢素马上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起身就要离去,岳西却叫住了他:“明日我回行宫几天,归期不定,你不要空跑。”
“好,明日见到陛下我会禀告的。”赢绯轻声说道。
墙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很久,岳西依旧倚着厨房的门框仰着脑袋往墙头望着。
昭毅将军回来了,她从赢素和赢绯两个人口中都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可见此人不容小觑。
想着韩二小姐依偎在韩阳春身边的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岳西自言自语道:“得,又来了一个……”
从看到韩春阳的第一眼开始,岳西就觉得他像一个人,并不是样貌,而是气质。
韩冬阳的气质像极了东哥,那个一把将自己推向死亡的人……
第三十八章 未雨绸缪
?“媳妇儿,我回家去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要好好的谈一谈。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要恪守妇道,不许爬上墙头等红杏。发病的时候看看从我这里抢走的《疯婆子传》吧……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亲一个……”
几天以后,赢素回到楚宅的时候,被子里就卷着这么一张信纸,是岳西留给他的。
又是短短的几行字,他看了几遍。
低头在指尖的信纸上轻吻了一下,他轻声说道:“亲了……”
抬头在收拾的利落的落了薄灰的屋里四下看了看,只觉没了她的房间徒然变得空旷起来。
坐在床边,解下垂在腰间绣着合欢的荷包,赢素从里面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来,正是岳西上次给他写的那张,他把两张纸放在一起又从新叠好放回了荷包,小心的系在了腰间:“早点回来,我们一起看《疯婆子续传》。”
那本烂书虽然写的很不好,可与她一起看一定是有趣的……
赢素疲惫地往床上一仰,被褥上依旧是她身上的味道。
伸手拉过被子来蒙住了头,他现在只想抱着她好好的睡一觉。
和岳西在一起的日子越久,他便会愈加的离不开她。
他喜欢抱着她睡觉,喜欢闻她身上带着药香的味道,喜欢脸红心跳的被她调戏,甚至,他喜欢听她粗声大气的骂自己是个笨蛋瞎子……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她急起来就会如此骂他,可赢素并不恼她,甚至是欣喜地感受着她对自己情绪的变化。
欢喜的,嗔怒的,爱恋的,宠溺的……
岳西的一切都是真实的nad1(
包括她喜怒哀乐。
每次无缘无故被她骂自己是个笨蛋瞎子的时候,赢素就会有种负罪的感觉,他会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事。
入秋了,早晚已经有些凉了。
这几日没有了她温暖美味的早膳,他越发的觉得宫里的冰冷。
母后依旧是不许他多进食,在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的巨大的餐桌旁,他们默不作声的各自吃着自己的饭食。
一桌子的精美菜肴到了他的口中都变得如同嚼蜡,而只要他往一个菜上多看几眼,太后便会让内侍将那道菜撤下去:“陛下,少纳才能养身!你要学会克制!”
“我饿……”
闷在被子的赢素带了哭腔,他蜷了身子缩成一团,小声的说道:“岳西,你说的天天要吃早膳身体才能康健,现在我吃惯了你煮的早膳,你却又跑了……”
“母后不许我吃饱饭,她还逼着我早点与花朝成亲,我知道你心里容不下这个,可……你也再忍忍好不好……”
……
“忍你妹!”
听涛殿里岳西拍了桌子:“苏谨言,苏兽医,你脑子被我家宝气踢了?”
“没有……”苏谨言垂首立在桌子边儿,脸臊得通红:“微臣……”
“什么!”岳西一瞪眼。
“属下是觉得,镇子上的那些人不过就是摊点小便宜,车钱欠着总能到家里去讨要的。”
“咱们做的是生意,不是布施,这点你可明白?”
苏谨言点了点头,站的笔管溜之继续听娘娘训斥nad2(
每次岳西骂完他,都会让苏谨言有醍醐灌顶要开悟的感觉,但只要一离开她,真到了铺子里遇到到了事,他便又一筹莫展起来。
因此苏谨言认为多听听娘娘的训斥是有益于提升自身见识的……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岳西却觉得比楚应知那个酸腐的秀才更没用的就是眼前这个生的人模狗样的苏兽医了!
他出身富裕,家里有钱,过去的日子都是父母一手操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媳妇都早早的给他备下了。他无忧无虑惯了。
也就是在行宫的这几年让他着着实实的尝到了挨饿受冻的滋味,才知道了生活的艰难。
可行宫就是行宫,比不得在外面讨生活混日子,苏谨言在处理起一些事情来拖泥带水的简直让岳西头疼!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坐咱们的太平局的车要付车资,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镇子上的人都是相熟的,难道他们就都可以不给钱了?”
岳西起身走到苏谨言的身边,围着正在冥思苦想的他来回走了两趟,最后她承认:是自己用错了人。
“这个先例不能开!长此以往,咱们的太平局就不用做生意了!”
再次坐下,她已然是心平气和。
“这个月镇子上有几个人没付车钱?”
“四个……”账本他每天做的仔细,因此岳西一问,楚应知便马上答道。
“还有五天时间到月底,你想办法把这些车钱要回来nad3(”岳西看着他说道:“若是要不回来,四个人的车资分两个月从你的月份银子里面扣!”
“是。”这样的处罚并不算重,苏谨言长长的出了口气。
“明儿我和你一起下山,你把铺子里的事情与叶师爷交接一下吧。”端起桌上的茶盏来喝了一大口,岳西马上苦的撇了嘴:“儿子,小王八蛋的!有算计你爹我!”
岳西对着大殿外扯着脖子骂道。
守在听涛殿门口的喜来对着云画吐了吐舌头:“爹爹把药喝了……”
“可不是么!”云画笑着往里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主子现在用药可难了,她总说自己身子大好了,可
说自己身子大好了,可苏御医却说她的药还得吃几个月呢……也亏得喜来你机灵!”
被骂做‘小王八蛋’的那个孩子好像是自己种,那自己成了什么?
苏谨言很快止住了这个想法,认为再想下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可主子,铺子里的生意交给叶师爷了,我……我干什么去?”他抬了头有些心急的问道。
“你先坐下来吧。”岳西指了指他身前的那把椅子,又对着门外喊道:“儿子,把门关上!”
“嗳!”喜来马上在外面应了,跑进大殿先关上了一扇大门,随后才推着另一扇大门将门板关严。
听涛殿太深太大,殿门一关上,大殿里的光线马上暗了下来。
楚应知带着的那些叫花子如今大半都下了山,晚上会宿在镇子上,只留了大个儿和王婶子几个人还在行宫。
这几个人都闲不住,每日里在静中圆开辟的那片菜园子里忙活,倒是把行宫里这些人吃的菜解决了大半。
偶尔高公公在下山采买一些,最近行宫里的小日子过得越发的滋润起来。
不说别的,光是后院的那几个女人便都被养的皮光水滑漂亮了不少!
听涛殿里如今就剩了岳西,高文以及苏谨言,没有一个外人。
“苏兽医,赶紧把你手头的事与叶师爷交代清楚,有更紧要的事要你去办呢!”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岳西现在太缺人手,而且等下要办的事情没人比苏谨言更合适,于是她马上缓和了态度。
“知道了!”行宫这些人是否能够逃出生天皆在此一举,苏谨言并不在乎岳西如何呵斥自己。
他知道,娘娘都是为了行宫里的人好。否则依着她的本事自己逃走就是了,又何苦守着这个破败的地方拖着大伙儿呢?
苏谨言并不老于世故,那是他锤炼的时候太少,可他并不笨。
孰轻孰重还是掂得清的。
“该准备的已经差不多,咱们得安排一下该做的事情了……”岳西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啊,趁着现在山上还没有上冻,是要早作准备了。”高公公沉声应道。
“多准备粮食腊肉,怎么说咱们也十多个人呢,几个月猫起来不见人,没有吃的可是会饿死。”
“嗯。”高公公点了头:“每次下山我都会在不同的铺子采买,这次主子又买回来不少盐糖,抽了空我就带人送过去。”
“别抽空!”岳西手指敲着桌子说道:“这事儿咱们明天开始行动,我想着到了下个月咱们这里也就能准本的八九不离十了,山上也该落雪了,会很难走,得赶在落雪前把后院的几个女人先送出去。然后留我们殿后……”
“也别带别人,就让大个赶着宝气拉上东西就成。这桩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岳西最后说道。
……
几个人在听涛殿里说了什么,外人是无从知晓的。
第二日岳西果真与苏谨言一起下了山。
先去了县衙把自己的想法与叶师爷一说,叶秋马上跟着岳西就走:“您可算是想起我来啦,以后我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就得这样!”岳西对着身后追出来的叶勉程呲牙笑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等咱有了钱,指不定谁伺候谁呢!”
“没你这样的!”叶勉程一把薅住了岳西的衣袖,小声说道:“师爷你都收去了,我呢?”
“你?”岳西甩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嫌弃的说道:“等着抱师爷大腿吧……”
……
太平局里,师爷美滋滋地和苏谨言去了屋里交接,简直是干劲冲天。
岳西和大而到了牲口棚里看做好的车厢。
给驴宝气定制的小车厢非常秀气实用,宝气驴套上跑了一圈会后,岳西大大地夸赞一番,又让大个给换上了原来的那套平板车!
“当家的,这个新的多气派,怎么又换回来了?”大个不解的问道。
“这车漆的颜色我看着别扭!”岳西没事找事儿,指着暗红色的车身说道:“一看见这个老子就想起你们把我刨出来时躺着的那个棺材,越看越不待见!”
她这一说,大个再一看,也觉得车厢的颜色别扭了:“那怎么办啊?定做的时候也忘了问问,现在都该冷了,再做新的又得等着!”
“无妨。”岳西打开车厢的门往里看了看说道:“再涂一层就是了……”
“那倒是不费什么功夫。”大个眉开眼笑的点了头,当家的说了,等车厢做好了就让他来赶车,大个一直记着这话呢。
“这回您说个颜色吧。”
“黑的吧……”岳西随口说道。
黑的?
大个摸摸脑袋,那不是更像棺材?
------题外话------
还债~
感谢所有投了本文月票的朋友!
鞠躬~
第三十九章 教训渣渣
?在铺子里待到了晌午,苏谨言和叶师爷还没有交代好账目,杨静姝却招呼着大伙赶紧过去吃饭。
岳西是太平局唯一的东家,虽然平时并不常在铺子里待着,可新雇的几个伙计也是认识她的。因此大家见东家坐在了饭桌后面,便自觉地盛了菜饭到别处去吃了。
“当家的,你怎么总是不过来啊,总不见你,还怪想的!”杨静姝见屋里没了外人,楚应知几个也忙的顾不上过来吃</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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