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哭声还没传来,小嘴巴里就先冒出了一个泡泡,接着又冒出了一个。
席司曜怔了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家伙不知道爸爸笑什么,本来前一秒要哭的,现在也在笑,嘴巴一张,那泡泡就破掉了。
兰姨站在一边看,虽然少爷在笑,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有心事。
在客厅和孩子逗玩了一会儿,席司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神色就敛了下来。
“少爷,是少夫人的电话吗?”已经好几天不见夜清歌,兰姨心里比他还急,有时候两个孩子哭闹起来,她就心疼,怎么少夫人会这么狠心?
第145章:风与水的涟漪(9)
更新时间:2013315 22:22:09 本章字数:3646
少夫人三个字像是一根刺,轻轻地从他的心尖上划拉过去,留下一道伤痕,生生地疼。
兰姨看席司曜的脸色又变了,顿时闭了嘴,抱着孩子走到了一边。
席司曜接通电话,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那边的人说——
“人找到了,但是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我认识,你不认识。”
萧定卿的话说的很明白,也可以说很不明白。
席司曜眉心微微地蹙起,问:“什么意思?”
“那个人叫厉天衡,也是医学界的,是我姑父一手带出来的,他在整 容这方面,是专家。”萧定卿淡淡地说着,也在脑海中想象着席司曜此时的表情,甚至在想他可能会说的话。
但是席司曜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好,我知道了。”
然后,他便挂了电话,有时候明白人之间的对话,是不需要明说什么的。
就比如——
萧定卿说厉天衡是整 容方面的专家,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告诉了他夜清歌手术之后的结果——开司变色。
脸上留下了疤痕。
其实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知道手术后可能会留下疤痕,只是当真得到这样的结果,还是心底微微地疼。
而后,疼痛越来越汹涌,最终冲垮他早就做好的心里准备,在心房里,肆意驰骋。
——
于双勤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回来的,手里的包一甩一甩的,脚步也十分轻快,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兰姨看席司曜心情不太好,就将两个孩子都放到了婴儿车里,两辆婴儿车都放在席司曜的旁边。
于双勤回来的时候,席君遇那个小坏蛋已经快要从婴儿车里爬出来了。
“哎呀!”她惊叫了一声,扔了手里的包就冲过去将席君遇抱了起来,“干吗干吗?你哥哥这么安静这么乖,你怎么这么皮?摔下来是很疼的,小坏蛋!”
兰姨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于双勤回来了,她不用时不时出来看,就安心地转身回厨房做饭去了。
于双勤反应迟钝,没感觉出来异样,抱了一会儿席君遇之后将他放回了婴儿车里,转头对席司曜说:“哥,你说君遇怎么这么好动啊,都像夜白异样多好!”
席司曜没反应,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背抵着自己的额头。
于双勤怔了怔,问:“哥,你怎么了?还是没有嫂子的消息吗?”
其实她都好奇很久了,是什么原因能让夜清歌丢下席司曜和两个孩子狠心离开呢?
她想问,可是每次说到夜清歌席司曜的脸色就会变,吓得她再也不敢问了,只好憋在心里。
今天也不知是心情太好导致神情愈发大条,还是哪根筋打错了,她就这么随口给问出来了。
席司曜的背脊微微一僵,还是没回答。
于双勤撇撇嘴,转头去看两个孩子,席君遇那个小坏蛋又在乱动,依依呀呀地对着自己的哥哥,双手双脚都在挥舞,像是要过去,手脚并用扑到他哥哥。
“好了好了,他是男的,你就别兴奋想去扑到了,乖啊。”于双勤把手伸进婴儿车,轻轻地捏了捏席君遇的脸。
小家伙才不信隔壁婴儿车里的人是男的呢!小脚丫倏地一踹,就把于双勤的手给踹开了!
于双勤愣了愣,居然觉得好笑,“小坏蛋,你能耐了啊!”
小家傲娇地哼了一声,还扭头,这次是鼻子里冒了个泡泡,惹得于双勤大笑。
其实这样的气氛很好啊,你看,她走了,大家还是照样过日子,地球也照样在转。
席司曜一遍遍地在心里和自己说,她不在,自己也要过得很好,让她知道,那样狠心离开是错的!
可是心里有个人跳出来说:爱情里哪有这么多计较,若是都这样,那就没有相爱到老的美好了!
心底的声音和耳边的欢声笑语混合在一起,他听得头都要爆炸了,最后猛然站了起来!
抬脚往外走的时候,兰姨刚好从厨房出来,就对着他的背影问:“少爷,你要去哪里?晚饭马上就好了!”
“别管我,你们先吃。”席司曜头也没回,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背影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于双勤这时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刚刚自己问了夜清歌的事,看到席司曜背脊都僵了,她吓了一大跳呢!
抬头看兰姨,她问道:“兰姨,我哥怎么了啊?是不是有嫂子的消息了?”
兰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少爷提前回来,然后你出去,后来他接了电话,就这样了。”vydb。
于双勤挑了挑眉,忽然担心地说:“该不会我哥得到了什么关于嫂子的不好的消息吧?”
兰姨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变,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门口,都在各自心里祈祷,希望夜清歌好好的。
不然啊,不但席司曜要疯掉,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这么可爱,这么乖。
——
席司曜从家里出来,开着车在绕城高架上转了几圈,脸都被风拍打得僵硬了,心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放眼望去,花城的夜景很漂亮,可是再漂亮的,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看,又有什么意思呢?
从高架上下来,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拿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从孩子出声,他已经许久不曾碰尼古丁,可是此时此刻,却仿佛只有尼古丁的刺激,才能让他平静。
烟雾缭绕中,他看到夜清歌的脸,依旧美得动人心魄,可是现实却是……
脑海中某根弦骤然断裂,太阳穴剧烈地一痛,之后便是久久的空白。
慢慢地,思绪情绪起来,理智也回归,内心升腾起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将烟头捻灭,发动车子前打了个电话:“唐越,我去澳大利亚几天。”
——
夜清歌那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晚上九点多才醒过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入目皆是黑暗。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黑暗很好,她不想看到光,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脸。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许久,最后因为嗓子太干,疼得像是要冒烟,她不得不起来去喝水。
刚开灯,门就被推开了,厉天衡斜倚在门框上,苦笑着看着她,“你可真能睡啊。”
夜清歌看着他不说话,眼底却是盛满疑惑。
厉天衡摆摆手,“我没在门口监视你啊,只是凑巧一推开,你刚好开了灯。”
夜清歌才不关心这些,她只是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几点了?”
“差不多九点半。”厉天衡报了个时间,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饿吗?我做了饭,一起吃吧。”
“你都这么迟吃饭的吗?”夜清歌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说:“你是在等我一起吃饭吧?”
厉天衡定定了看了她几秒钟,忽然笑着说:“被你看出来了,怎么样,一起吃吧?”
“嗯。”夜清歌倒是没拒绝,毕竟自己很饿了,如果要离开,也得先吃饱。
坐在餐桌前,她有些诧异,“这些你做的吗?”
“不然呢?”
“我以为医生的手只会动手术。”
“……”厉天衡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红酒喷出来,努力咽下去,皱眉反问道:“谁告诉你医生的手只是用来做手术的?”
“没人。”夜清歌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然后继续吃饭。
厉天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对她算好了吧,怎么态度还是这么差?13717847
餐桌上静默了很久,然后才再次扬起厉天衡的声音:“你吃这么多,是准备吃完就走人吧?”
夜清歌手里的汤匙碰到瓷碗,发出‘叮’地一声,有些清脆,也有些刺耳。
厉天衡无奈地笑了笑,“我要说几遍你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是坏人。”
“不是这个意思。”夜清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帮了自己,甚至救过自己,“我不想多打扰,而且我们不熟,住在一起会被人误会。”
“真的只是这样?”厉天衡眯眸看着她,那眼神有些锐利,原本就在扯淡的夜清歌骤然有些心虚,别开了视线。
“果然是在撒谎。”对面的人语气肯定下来,又说:“我不住这里,你可以继续住着,而且没人会来打扰。”
夜清歌赫然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你不住这里?”
“嗯。”他点头,“我住研究所,方便我工作,这里只是偶尔过来住,你可以放心住着。”
“不用……”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在这里没有亲人,而且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厉天衡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却也说得很对,她现在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所以,你就听话住这里吧,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
夜清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像是要看出点什么,最后却也只是迟疑地问:“真的没人会来打扰吗?”
厉天衡点头,正要开口说话,门铃却骤然传来!
他脸色诧异,夜清歌却是心头狂跳,不是说没人会来打扰,这么晚了又是谁在按门铃?
————
(作者有话说:谢谢爱我的姑娘们,看到加更是不是很开心呀~席哥哥去清歌那里干什么捏?你们猜不到~啦啦啦~)
第146章:风与水的涟漪(10)
更新时间:2013315 22:22:11 本章字数:7061
厉天衡走到门边上,从猫眼里向外看了一眼,而后打开门,问:“你们找谁?”
“夜小姐在吗?”来人直接开门见山问了,眼神迅速飘向屋里餐桌旁站着的人。
夜清歌微微侧站着,外面的人虽然看到了她,却刚好看不到她有疤的那一边脸颊。
厉天衡这时也回头了,用眼神询问她认不认识外面的人。
夜清歌也同样地用眼神回答他,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人?找她干什么?”厉天衡挡在门口,神情淡淡之中掩藏着戒备。
门口站着的人不说话,只是往旁边站了站,然后有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是萧定卿。
“萧总!”
一声熟悉的称呼传来,夜清歌诧异抬眸看去,正好对上萧定卿的视线,而他的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高深得让人心悸,“走吧。”
虽然他没有直接叫谁的名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他是地对夜清歌说的。
夜清歌的眼底聚起排斥的光芒,声音极度冷清:“萧总,我和你不熟。”
萧定卿对于她的态度丝毫不介意,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中精光犹如利剑,“要么,你自己跟我走,要么,我的手下请你走,你选。”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厉天衡一声低喝,旋即想要关门。
萧定卿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已经有手下上前,挡住厉天衡关门的动作,“这位先生,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和我没关系?”厉天衡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十分讽刺,“你们来我的地方要人,还说和我没关系?”
萧定卿这时就笑出了声,那种不屑无需言语,一声轻笑就足以说明,“看在你是我姑父的学生份上,我今天不动你,别惹我。”
“你姑父?”厉天衡怔了怔,眼中有着困惑,而这时,金博士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只见他接通电话,没说几句,然后就对萧定卿说:“萧先生,人你带走吧。”
夜清歌倏然撑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厉天衡,“谁的电话?”
厉天衡笑着看了看她,好脾气地说:“夜小姐,你是我老师的病人,我老师的医术肯定比我好,你跟他们走吧。”
“你老师?”
虽然刚刚有听到什么姑父老师之类的词语,可是夜清歌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居然就是金博士的学生!
仲怔了许久,她才看着萧定卿,问:“是他叫你来的吗?”
这次她口中的‘他’自然不是指金博士,而是指席司曜。
萧定卿挑了挑眉,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吩咐自己的手下:“请夜小姐下楼吧。”
旋即,他带来的两个人上前请夜清歌。
走到门口的时候,厉天衡对着她无奈一笑,说了句:“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夜清歌只是看了他一眼,脑子里乱成一团,浑浑噩噩地就跟着萧定卿的人下楼去了。
席司曜,就算我那样伤你,你还是放不下我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对我这么好呢?
——
而在楼上,厉天衡在夜清歌出了自己的视线之后,就准备关门,却不料,横空伸出来一只手,抵在了门板上。
他一惊,立即抬头看去,面前站着的人他见过,到不认识。
只是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贵气,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让他有瞬间的发愣。
“你好,我是席司曜。”
厉天衡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席司曜的回答干脆又简洁,视线往屋里一飘,说:“坐下谈吧。”
他自顾自进屋,那般随意而自然,好像他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而厉天衡……反而更像是客人!
厉天衡关了门站在那里,看着他在沙发上落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无奈地走过去,“席先生,这里是我家,为什么你比我还随意?”
席司曜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并不友好,甚至是有些凌厉,声音淡而无味,“我不想浪费时间,坐吧。”
他往后靠去,很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那般地优雅而矜贵。
“厉先生,我知道你是整 容专家,曾多次获得世界级奖项,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厉天衡坐在他的对面,眉心微微皱着,“你要拜托我的事,是不是和夜清歌有关?”
他已经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那天在机场,来找夜清歌的人!
席司曜点头,意简言骇:“她目前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关于之前的情况,在你和金博士见面之后,金博士会告诉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掉她脸上的疤痕。”
“为什么你的语气像是在命令我?”厉天衡好笑地看着对面的人,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神情慵懒,“是你有事求我帮忙,注意你的语气措辞。”
“厉先生——”席司曜眸光一闪,神情骤然沉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神情是淡漠的,那么此刻的神情,则是有些杀气的。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命令你,不是在求你。”
“我可以拒绝,我……”
“你没资本拒绝。”席司曜打断他的话,神情和眼神都是居高临下,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厉先生,你没有资本拒绝我的要求,关于这一点,你可以问你的老师。”
他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却在开了门之后又关上。
厉天衡被他气得不轻,但是门开了又关上,人却还在屋里,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于是就转回头去,气愤道:“你还有什么命令我的?!”
席司曜微微抿唇,这一次却是十分郑重地拜托,“关于我来找过你这件事,不要告诉她。”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不是命令。”
然后,在厉天衡没来得及说任何一个字的情况下,他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门迅速合上。
厉天衡坐在沙发上呆滞了许久,忽然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搞笑,前一秒高高在上,后一秒就能淡定自如地拜托,不过到底是好面子,哪怕是拜托,也不会明说。
其实,不需要他来命令,他也会帮夜清歌去掉脸上的疤痕。
那么美的一个人,如果就这样毁容了,那实在是太可惜。
她还那么年轻,往后还有那么多路要走,不该这么苦命。
只是,夜清歌脸上的疤痕着实奇怪,如果只是一般的毁容,疤痕不该是那个样子的,这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
席司曜从厉天衡的房子里出来,开着车子在路上慢慢地挪,真的是挪,因为那是他自开车以来最慢的速度。
来之前和唐越说要在这边呆几天,可是此刻却又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要呆几天呢?她或许根本就不想看到自己,继续待下去,带回去更多的只能是伤心。
萧定卿的电话进来时,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什么事?”
“你要不要过来?”萧定卿直接问。
他微顿,说:“不来了,她在你那里就好了。”
而后,他准备挂电话,萧定卿却在这时,很沉重地说:“你最好过来一趟,你老婆情况很不好。”
席司曜心头一抽,像是被鞭子抽打过一样地疼,语气一瞬间焦急起来:“怎么回事?”
“我姑父在这里,他说拆线之后本来要立即上药的,但是你老婆私自在外面拆线,又没有及时上药,现在发高烧。”
席司曜几乎是电话都来不及挂,直接将手机扔在一边,方向盘一打,立即调转车头。
他心里急,可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让他这么不省心?乖乖呆在他身边不好吗!13717998
窗外的景物在急速倒退,车速越飚越高,可是他还是觉得太慢,太慢……
——
席司曜赶到的时候,夜清歌已经高烧到三十九度了,屋子里一大堆医生,个个束手无策。
“阿曜,你来了!”金博士一看到他就大步迎了上去。
席司曜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看了看,而后转头问:“怎么回事?”
金博士满脸着急,“她高烧不退,意识也不清楚,应该是术后并发症……”
“我只想知道怎么帮她退烧!”
屋里骤然响起一声厉吼,众人都傻住,大气不敢喘,直直地盯着那个像是要疯魔的男子。
席司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失控了,刚刚手一碰到她的额头,那温度烫得他心惊胆颤,然后,金博士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吼声打断了。
屋内死寂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有声音缓缓扬起,带着一丝惊颤,是金博士开口了:“先用普通的方法降温,如果不能,就只能注射rpt。”
说到最后三个字母时,金博士的神情,已经有些凝重了,像是在进行一场巨大的赌博!
席司曜看着他,目光深邃之中又带着一些光亮,宛若黑洞中透出极光,带着致命而危险的吸引力,让人无法躲开,只能对着他的视线!
他开口,极慢地问:“rpt是什么?”
金博士没有立即回答,转头看了屋里的其他医生一眼,说:“你们先下去吧。”
医生们点点头,全部退了出去。
屋里除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神志不清的夜清歌外,就只剩三个男人:席司曜,萧定卿,金博士。
金博士看着两另外两人,解释到道:“rpt是我和天衡最近几年研制的一种注射剂,针对药物中一种叫做hc33的东西,霍行知配制的药水中,就有hc33”
其余两人不说话,继续看着他。
金博士却在这时,叹了口气:“但是rpt这种技术还不成熟,也还没有进行过实验,如果清歌的高烧一直退不下去,她将成为第一个注射rpt的病人。”
“结果会怎样?”席司曜最关心的是这个。
“有两种结果,要么退烧,要么神经受损,也就是俗称的烧坏脑子,智商水平会退到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席司曜心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屏障瞬间天崩地裂,他本来还想回国了……
“那现在……”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么地茫然。
金博士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酒精和湿毛巾,说:“你帮她降温,我们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席司曜点头,迅速上前掀开夜清歌身上的被子,随即用酒精给她擦身。刚接餐衡。
神志不清的人似乎十分难受,秀气的眉头不但被汗水打湿了,而且皱得死紧,两颊也红得很不自然,尤其是动过手术的那边,红得像是要着火一样。
她的唇很干,似乎要裂开一般。
“司曜,司曜……”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双手握成拳,似乎是在抵挡那些难受。
席司曜手里拿着湿毛巾,慢慢地给她擦脸擦额头。
“君遇,夜白……”她又开始呓语了,一只手已经开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抓着。
席司曜一惊,急忙抓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抓。”
如果是清醒的夜清歌,肯定会乖乖听话,可是现在她高烧中,除了脸上的火烧火燎能感觉到,其他的根本感觉不到,也听不到。
她想挣脱席司曜的手,继续去抓自己的脸,可是那只手像是铁钳,死死钳制住她,不让她乱动。
“走开,走开……”她痛苦地低吼,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一样,浑身都在发热发烫,“水,我要水……好冷……”
席司曜浓眉紧拧,她已经烧得开始语无伦次了,这样下去不行。
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她脸上的疤痕,一点一点抚过,心疼得在抽搐……
如果我不强行进入你的世界,如果我放过你,让你一心一意等着霍行知回来娶你,那么现在,你是否会过得更幸福?
这一年多走来,两人各自经历了多少曲折,承受了多少磨难,咽下多少无法诉说的痛苦,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道。
宝贝,你是否有过那么一刻,后悔嫁给我,爱上我?
从不曾动摇过要给她幸福的念头,可是此刻看着她受苦,他却开始怀疑,自己一路走来,是否也在哪一步错了?
看着她火红的容颜,心头也仿佛有烈焰在熊熊燃烧,灼灼地痛!
“宝贝……”
他的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他,可是落在夜清歌的耳里,却如同一阵清风拂过心头,十分地凉爽。
是谁在叫自己?这个声音有点陌生却又有点熟悉,到底是谁?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在叫自己,是谁让自己好受了一些,可是眼皮像是被强力胶黏在了一起,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唯一的感觉就是有人在给自己擦东西,一直和自己说着话,一声又一声的‘宝贝‘,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
凌晨时分,席司曜从房间里走出来,俊容上难掩疲惫。
“怎么样?烧退了吗?”金博士着急地问。
席司曜点点头,扯了扯自己颈间的领带,一开口嗓子都哑的,“金博士,她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先回国了。”
金博士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转眼,席司曜就已经下楼了。
“定卿,阿曜他……”
萧定卿点点头,“我知道姑父,你别担心,我去和他说。”
几个大步下楼,一直追到门口,才追上席司曜,萧定卿一拳砸在他肩头,“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席司曜目光淡淡,语气也淡,“没什么意思,她既然要离开我,那我又何必出现在她面前?”
“真是潇洒。”萧定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又问他:“抽吗?”
席司曜瞥他一眼。
萧定卿收回烟盒,狠狠地开始吞云吐雾,“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席司曜,你就这么走了,不怕你老婆再烧回来,烧成白痴吗?”
他的语气有些恶劣,眼神也有些凶狠地盯着席司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事实上,他是在气自己,因为当初自己想要维持潇洒的外表,所以才会失去那个女人。
一想起她,铺天盖地都是痛,无处可躲。
午夜梦回,总是一遍遍地将她的名字缠在心上,绕在舌尖,低低呢喃。
那种痛而不得,悔不当初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
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好兄弟也尝到那样的滋味,不想看到他们因为彼此的骄傲而分开。
席司曜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多少反应,依旧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放空,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朝阳。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烟头都堆了很多,席司曜的声音才传来,“你想过去找洛云晞吗?”
萧定卿一愣,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力地用脚尖捻灭,然后才说:“去找又有什么用?我能把她的人带回来,她的心呢?如果下一次她再离开,我怕自己会疯掉,会想杀光所有人!”
“呵——”席司曜一笑,这才用正眼看他,挑着眉说:“那么我也一样,我现在在她身边,只会让她更排斥,既然她不想我看到她这个样子,那么我就由着她。”
我给她最大的宠爱,就是她绝对自由。
夜清歌,哪怕你想离开我,都是自由的。
我这样爱你,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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