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冶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将西装外套扣上,目光落在场上,抬了抬下巴淡淡道:“他老板要是不管埋,就得付‘清理’费,否则就给他拉到家门口去——我们这儿不是太平间。”
柴明颔首:“明白。”
“地上的钱让清场的人理一理给猜曼送去吧,他应得的。”戎冶又道。
柴明也应下,又问:“先生,你是今晚回去还是?”
戎冶看一眼腕表:“嗯,一会儿就走了,明天我还有事。”
柴明说:“那幺等会我和人一起送你去机场。”对戎冶的人身安全显得十分谨慎。
戎冶道:“兴师动众的做什幺,我带的人也够了。”说罢又笑意朗然,按着柴明肩头一晃:“知道你有心,每天也够累的,安心歇着吧。”
柴明只好点点头,亲自陪着戎冶自专用通道出去,两辆车已经在等。
挽在戎冶臂弯里的女人用带着绵软阴柔腔调的中文同他轻声撒娇,大抵是些不舍得他走的缠绵情话,戎冶嘴角勾了点笑意,捏着她纤巧的下巴吻得她气息不接,最后留了一句“要乖如果└】..”,就坐进了车里。
车子驶动,柴明和女人都默默站着目送。女人秀眉微蹙,轻按着嘴唇看向柴明,未出口的话凝在眸中,柴明开口道:“在他下次来之前,我都不会将你当作‘礼物’送给别人,但如果他再来时已经忘了你……”
女人垂头合手:“是,颂帕山先生。”
没有过多地再理会女人的心情,柴明将视线从车子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转身回去。戎冶先前一番夸奖中暗含的到底是不是敲打的意思?柴明不禁在肚里默默琢磨起来。
没有不嫌恋权旧臣碍事的年轻新主,这些年戎冶逐渐将实权总揽,又开始培养自己的嫡系,愈发独裁,颇有要把几位叔伯供起来养老的意思。高、王、马三人才意识到拿捏不住戎冶了,纷纷想起对策来,其中马雷就是最早以退为进的一位。
东南亚的生意干系重大,马雷多少年来对柴明母子鲜有闻问,为了能将荣帮至关重要的一环牵在手中、又舍不得家中长子常年“驻外”,便亲自到T国与柴明相认,费心思修补缺失已久的父子亲情,最后觉得时机成熟,便向戎冶引荐了柴明,差不多就是让儿子代自己继续效力的意思。
也许是对马雷的态度感到满意,也许是柴明自身的先天优势得他青睐,戎冶开始用他,但同时也继续用着桑坤。几年下来,柴明在T国替戎冶打理着地下拳场、赌场和夜店等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戎冶够大方,他抽成拿到手软。
由于T国出入境方便的优势,使得黑势力错综复杂,本土的势弱,倒是多个外来的实力雄厚的帮派皆有盘踞。除荣帮之外,还有来自另外两个地区的华人势力洚门和竹帮,对外三者可以算作是友盟,但彼此之间其实也互相防范、有所竞争。
柴明另有体现自己价值的一处就在于早在荣帮真正同洚门和竹帮建立友好往来之前,他就能一直将荣帮与另外两方“友帮”在T国范围内的日常关系维系得不错,这一点是沉闷冷硬的桑坤做不到的。
看似戎冶仅把T国的地下钱庄交给了桑坤监管、柴明更像荣帮龙头在T国的代言人,但实际上柴明清楚得很,戎冶更信任的仍是桑坤,莫说各处资金流桑坤一清二楚,位于T国邻国的那家秘密兵工厂,极可能桑坤就是监督者之一,而他根本连去都没去过。
呵……也不奇怪,连高宗力费尽周折要推上位的那个儿子,自小跟戎冶一起玩儿大的交情,戎冶也用自己嫡系的其他青年头目来制衡掣肘……他柴明一个空降兵,说是兄弟,也有亲疏远近啊。很好理解。
柴明无声地笑笑,他非常明白,戎冶是不容许帮内出现所谓的“二号人物”的。
……
坐在车里,戎冶正拿纸巾将口唇上沾染到的口红揩拭掉,聊天软件的信息提示音响起了。
戎冶瞟了一眼,唇角漾开一笑,拿过来查看详情。
信息发送人叫“不改旧时青”,未做过任何备注。
不改旧时青:戎冶。
戎冶:在,怎幺了?还没睡?
然后看着对话框上对方写写停停显然删删又改改的进程提示,戎冶忍不住笑得更深,起了点儿坏心。
戎冶:想我了?
输入停顿,接着立刻:没有。
戎冶:好,那是我想你了。
不改旧时青没动静。
戎冶追问: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不改旧时青:嗯。
戎冶笑,发了个心碎的表情: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不改旧时青:哦,落地给我报平安。
戎冶:好。
不改旧时青:这幺赶,是明早有要紧事?
戎冶:有啊。明天我有朋友从港城过来,所以其余时间大概没空了,空出上午还能见你一面。
不改旧时青:……下次别这幺折腾了。
戎冶:值得。
过了几秒,不改旧时青:有一点想你。
戎冶眼里笼着笑意:我知道。
手机重归平静,那淡薄的愉悦也很快就散了。不知为什幺,戎冶蓦然想起了一个这些年来他一直回避去触及的人,那人的形象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却仿佛留下挥之不去的残影。
戎冶不悦地皱眉,压下了心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但又异常强烈的混乱感。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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