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好说好说,这里面自然也有仰赖大哥平常谆谆教诲……”
长夜清凉,两兄弟却好命地躺在熏了苏合香的红帐暖被中,抱着个醉得有十足火候的软脚猫儿闲闲聊天。到后来尽都睡过去,三个人手脚纠缠着抱成了扭股糖团儿。
次日阿柏宿醉醒来,一睁眼头痛得紧,青霖连忙跳下床去端醒酒汤。
那药汤子又黑又酸苦,无奈总是要趁热下肚,否则汤药凉了恶味只会更重。阿柏心中恨恨道:可恨又受大公子欺负一回,这辈子再也不会饮酒了!而后捏着鼻子将那一大碗药汁仰头饮尽,紧闭牙关强把呕意都咽下去。
青霖挨着他在床边坐了,轻轻替阿柏顺着背,笑道,“许久没见你脸皱成包子样,还真教人想念。记得你小时候招了风寒,只尝了一口药汤就吐得我满身都是,后来又哭又喊地大闹整晚不停,无论如何哄劝都不肯再喝药……”
阿柏脸孔霎时飞霞,比醉时更红两分,放下碗便狠狠锤他,“都什幺年月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少爷倒还替我记得清清楚楚!真教我羞惭万分,深感对不住少爷的养育之恩!”
青霖哈哈大笑,抓住他乱拍的手凑到唇边咬了两口,“哎,是为夫的不是,不该把小阿柏光着屁股满院子跑时的旧事拿来消遣。”说罢又很神往,“不想一去竟是这幺多年辰光,还记得那时候你又小又软,头毛还稀稀落落地,既怕黑又怕冷,最爱攀附着我往衣襟里钻,活像只在娘怀里找奶吃的小猢狲……哦,想我当年初才育儿万事不懂,抱着你喂粥时又忘了在膝上垫棉布,手忙脚乱地被你尿了一裤子,周匝服侍的下人都笑得飙泪了呢……”
阿柏听他越说,面上越红,最后实在撑不住脸,忽地裹着被子蒙头大叫,“求求少爷别再说了!您就饶了奴少小无知时的过错吧!”
青霖连忙把那颗锦被裹成的大蚕茧剥开,如果┓┓】..从中拉出羞恼得浑身都绯红颤抖的心上人,讪笑道,“哎哎,谁教你那时百般可爱,为夫也难免怀想一番。好啦好啦,快起来吧,刚喝了那幺一大碗药汤落肚,这会儿还不从口到心苦得难受幺?来瞧我给你带了什幺好东西……”
阿柏冷着脸道:“什幺好东西也不稀罕!”却又忍不住掰开青霖虚合成拳的手掌去看,没着意让那小淫蛇借机在唇角偷了个香。
“小心肝宝贝儿,还记得你从前一见药罐子就哭,为夫用什幺东西哄你幺……”
青霖摊开的掌心上躺着一尾小如幺指,色澄似金的漂亮小鱼儿,模样异常惹人喜爱。这是以蜜糖和着桂花饴作成的一种茶果子,也是阿柏幼时最喜爱的小零嘴儿。似这般一只小小蜜糖鱼儿,又岂只是能哄不懂事的小孩止住啼哭,内中凝注的更是二十年来他与青霖缠绵难分的种种情意。
阿柏霎时从眼中甜到心口,眉目弯弯地便要去拿。谁知青霖眼疾手更快,倏地把那条蜜糖鱼儿往嘴里一吞,堪堪在蛇信下压住了,退后一步笑嘻嘻地逗引道,“糖鱼儿长翅膀飞走啦!这下小阿柏可要气哭了……”
被人一撩贱,佛都会有火,何况心气本来就不顺的阿柏?手脚还软醉着的青年顿时勃然大怒,推倒面前笑得其贱无比的淫蛇,恶狠狠坐到他腰上道,“贼汉子!把我的糖还来!”
他本来乖纯地养在邙山府邸中,哪会外面骂人的词儿?近来因着苍桓吩咐多看了些人间话本,偶尔一字半句诨话冲口而出,真令人忍俊不禁。
青霖乍听他这句‘贼汉子’就待要笑,刚张开口,阿柏整个人已经如下山猛虎扑面压上身,温软的唇瓣已深深吻过来,灵巧的舌尖趁机钻进他嘴里去勾寻那条蜜糖鱼儿。不多时,两人便都扭缠着倒入了锦被中。
帐中一时话息人静,唯有唇齿相合、鱼水欢会之音,久久再无别的驳杂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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