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此前的风波还未平定,接连两个消息如同水入油锅,溅起一片惊涛骇浪。
一是三司会审御酒案,断定为上供的酒本身有问题,且一应记录全被销毁,言辞之间颇有剑指他人下毒之意。
二是太后借此提出,恢复条编法。
这两件事串联起来,环环相扣,直击三寸,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皇帝归政已近两年,权柄渐移,且三分之势已破,此为天时。
大战将起,此前边境摩擦不断,国库虚耗之象隐现,此为地利。
条鞭法为其父李首辅在世时主持推行,如今由李檀中毒一事重提,名正言顺,且皇帝因此占了“为孝”的大道,此为人和。
条编法最紧要的一条,便是取消徭役、杂税,与田赋合并,一律以白银充作赋税。
拿御酒做文章,也是为了这一点,此前税务名头繁多,且能以实物相抵,因此这御酒自然也可能是由此而来。
尽管能入贵人口的御酒,不会是一般征收上来的实物,可既然查不到记录,自然是皇上说是,便一定是。
此一策,能将嫌疑引向太师与雍国公,打击两方势力;
且这般物议沸腾之时,两方为了避嫌,必定不好明面上极力反对此事;
最重要的是,恢复条编法,能打击地方豪绅、抑制贪腐、充盈国库,皇帝这位子也就能坐得更稳了。
一箭三貂。
这样一条好计策,自然需要既是李家女,又为御酒所误的李檀出面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而如此一来,也将她重新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是危机,也是重新手握权力的机遇。
李檀落水示弱时,已经自觉计算精妙,也不过是图谋在权力的重新洗牌中讨到些好处,但椟玉居然能顺势而为、随机应变,抓住这么一件小事成为撬动整个王朝财政改革的契机,其眼光之毒,所图之大,李檀不得不佩服。
果然是生在帝王家,天生便是该翱翔九天。
她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这是自那日密谈后,萦绕在李檀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阴影。
*
这一篇及文后的说明对于剧情整体走向和背景交代都非常重要,所以花费了比较多的篇幅,希望大家能够耐着性子看完。
条编法,更为人知的称呼是“一条鞭法”,为万历年间张居正所主持的财政改革。
“一条鞭法者, 总括一州县之赋役, 量地计丁, 丁粮毕输于官。一岁之役, 官为佥募。力差, 则计其工食之费, 量为增减; 银差, 则计其交纳之费,加以增耗。凡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存留供亿诸费, 以及土贡方物, 悉并为一条, 皆计亩征银, 折办于官, 故谓之一条鞭。”
——《明史·食货志》
明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自耕农减少,豪绅通过各种方式免除、少纳税赋,明朝原有的人头税为主的税制自然就面临税源枯竭,这其中自然有越来越严重、从上到下勾结的官员贪腐,且军费飙升和政府、皇室开支巨大,造成财政危机。
正是为了挽救这一局面,张居正在全国大力推行一条鞭法,最核心的就是把各种各样名目的税收简化为统一的方式进行折算,以白银征收。
这就要求在全国进行重新的土地清算,在此基础上进行整个税赋的合并摊派,这就能够将大量隐藏在造册外的土地重新纳入税收范围,并且将地区开支归并再平摊,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预算决算的限制,一定程度上遏制之后财政开支的恶性反弹。
当然,这种改革并不是没有弊端的,特别是在北方,由于不像南方经济发达、银两充足,所以不少官员借推广之名行剥削之实,所以也有 “名虽一条鞭, 实则杀民一刃刀也”的评价。并且,以征收火耗钱(征收银两需要重铸为银锭的费用)为名义,又出现了新的贪腐。
但不可否认的是,张居正的改革使得国库重新充盈起来,为积弊之下的大明王朝,又赢得了许多时间,此为万历中兴。可是由于他与万历帝后期关系的恶化,使得张居正一死便被抄家,一条鞭法也被废除,没有实现“商鞅虽死,秦法未败”的局面。
如果对历史有一定兴趣的朋友,一定可以看出本文参照了万历、泰昌、天启三朝的一些历史背景,而李檀的父亲,在部分情节也参照了张公。
但是需要严肃说明,为了小说情节的戏剧性,我并没有完全按照史实,而是在很多地方进行了自己的加工,例如此前先帝情节就是对于三朝皇帝经历的综合,而除了刻意说明的情节外,均为虚构,请切勿代入任何真实历史。
以及,之后对于李檀父亲的个人性格刻画,完全出于作者本人的虚构,绝不代表真实历史上张居正的性格和经历,李檀父亲的人物塑造会比较复杂,最适合形容他的词,可能是一个“政治家”,这绝不代表张居正是其所谓的“原型”。
对于在这样一篇不严肃的文章中牵涉到的张公,以及所有喜欢明史的、可能觉得被冒犯的历史爱好者,表示歉意。
最后,本文由于作者非专业出身,在历史考据方面并不严谨,这也是采取架空的原因之一,如出现明显错误,欢迎大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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