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桑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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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是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端上来的,由于是夏季,只穿了条短裤,有些害羞的偎依在珈巴旁边,眼睛直钩钩的盯着包嘴獒。于谦早就注意到了他,因为山里的生活虽然艰苦,看这一家的条件吃饱肚子还是可以的,但这个小男孩非洲难民一般的瘦弱,肋骨腿骨可见,膝盖肿大,嘴唇紫,还可以听到肺部杂音。于是就好奇的问起来。小男孩一听到说起他的事,更加害羞的朝珈巴挤了挤,而珈巴则爱恋的将小男孩抱放在一个草垫上。阿德介绍这是他的弟弟桑仁,从小身体就弱,村里的法师说是被他们的神王借走了走了心,还没有还回来。也去米林县城的医院检查过,说是先天性心脏病,要到大的地方做手术才能治好。村里还有好几个小孩都是这样。

阿德的说法引起了于谦的注意,正想继续问,老道吐出来一块烤山鼠的骨头插嘴:是不是近亲结婚呀,你们这里山区人口少,这样结来结去就那么几家,时间长不就串了吗?

于谦想想也有道理,就继续听下去。

阿德听了摇头,说我们这里有上万的人口,还会和其它部落通婚,很少有近亲结婚的问题,而有这个病的家庭,没有近亲结婚的现象。不知道是不是水土问题。不过接下来阿德父亲讲的一个故事引起了于谦的兴趣,珈巴说很早以前有个从南迦巴瓦神山下来一只獒王,为了和他们的圣女娘娘成亲,就掠走了一千个的童男童女,布下了血池阵,要用这些孩子的心脏炼化自己的躯体,刚好阿底峡尊者赶到,用佛法焚化了獒王,并将他压在南迦巴瓦峰下,并为那个死难的童男童女度。这些孩子投胎转世后因为心脏被盗走,就一直身体不好,整天病恹恹的。老道小洋自然是不相信这些,阿德在米林念过书,也不大相信,但于谦却有些失神,自己在山洞里遇到的和珈巴讲的应该是一回事,确实生过用童男童女布下血池阵的事情生,只是在洞中,布下血池阵的却是那个老和尚本人。

“那圣女娘娘呢”,于谦想了想问道,很多传说,也并非无稽之谈,虽经过口口相传,生了偏离歪曲异化,但总有一个本源。

“圣女娘娘为了救我们的神王,与那尊者斗法,后来也就消失了。不过我们这里的人非常敬仰她,在我们村的小庙,就是供奉着她老人家和神王的。”珈巴讲道。

这时几人也都吃饱了,于谦来了兴趣,正要讲去小庙里参观一下,一声悠长的螺号在村里响起,而和阿德一起被俘的另外三个人也跑了过来,拉着于谦三人去参加丰收节,珈巴听了抓起墙上的弓箭,几个人一起来到小喇嘛庙前与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寨民汇合。

米林军营里,柳老爷子正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屏幕:一个身影带着鳞光从水里跃出,然后水像薄纱一样从身上滑落,一个黑影脱水而出,因为前冲的度太快,只在摄像机上留下一个虚影。柳老爷子就像木雕一样盯着,而站在一边的柳蓓却看到他的手一直在抖。

“于谦,河南南阳人,出身于中医世家,不过放弃家传,学过散打,大学学习经济学和法学,在青岛一家家电企业工作一年后开店经商,一年赔光,后在台东练摊,一年前溜过控制线去在洛渝部落区的一处无名大山上挖虫草,挣了些钱,给家乡盖了个小学,人品也算不错。爷爷,说起来姐夫和我还见过他两次,在夜摊上做局骗人,除了会点小把戏,也没有什么异常的。”

“嗯,林峰,你见过此人?”

“是的,以我来看,当时他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后在我和蓓儿去青岛办那个新天地的案子,之后按您的吩咐,去杂多寻找扎巴坚增活佛时,也在火车上见到过他们三个,就像一般的混子,没见什么独特之处。”林姓男子全名林峰,倾身向前,对着被柳蓓称呼为爷爷的老人恭敬回道。

“小京,据他那两个朋友讲,他跌进山谷后,在山里停留了多久。”柳老爷子直起身,在后腰的位置捶了捶,柳蓓赶紧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

老杨铺开卫星地图,指着那个位置说道:“据他朋友所述,应该是三到四周左右,两个朋友也反映他原先只是会些拳脚功夫,以往也偶尔带着他二人参与街头斗殴,但败多胜少,对他现在的变化有些惊奇。”

柳老爷子对着地图注视了半天,“我们去桑东会会他,是他老人家本人也好,是他老人家的使者也好,我们传承了千年的迷,总算有些线索,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试探一下。”

去小庙的路上,于谦对珈巴的弓很感兴趣,借过来把玩了一下,弓是桑木弯的,牛筋做弦,拉了两下试了试力,然后又从兽袋里抽了只箭,箭杆是用两片细竹粘合在一起后磨圆,再装了铁箭镞,入手沉甸甸的,估计是浸了油。将包嘴獒叨的一块骨头夺过来,抛向空中,然后搭箭开弓,“嗖”的一声,竹箭穿透骨头,又插进树杆,包嘴獒连忙冲剌过去,咬着骨头向外拽,撕扯了两下才将箭从将骨头扯下来,噙着远远跑开,生怕再被于谦夺走。

阿德则语很快的向着父亲讲着什么,珈巴看向于谦的眼神更加恭敬起来。

小庙占地约一亩大小,庙前还有同样大小的一片空地,空地东侧的一个土堆上,竖着一个木桩,于谦只所以先注意到这个木桩,因为它的形状有点奇特,嗯,和阿德家的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更大一些,十几个小孩正围着它边尿边转,嘴里还呼喊着什么。

庙门外站了很多的妇女,都伸着脖子看向庙里面,而于谦几人则在珈巴的带领下直接走了进去,里面也站满了人,也许是只能男的进,里面几乎都是男的,说几乎,是因为还有四个盛装的少女,与外面的女人相比,腰里多了一串串的贝壳串,脖子里也挂着铜银相间的项链。于谦对这些不太了解,就紧跟着阿德。珈巴进院后和阿德说了几句,分别向于谦三人躬身后走进庙宇的厢房里,阿德则拉着于谦走向人圈,看里面的表演。圈中有一个大火塘,明火已经灭了,只留下一些火星,上面十几个铁串正烤着哈拉子,山鼠一类的食物,前面一个几块木板钉起来的原木大案上摆着几个大瓷碗,里着盛着各种粮食。两个头插孔雀翎,满脸涂黑,手持刀叉的男子正在舞蹈,于谦对他们古拙的动作有些熟悉,时而折叠躯体再舒展开,时而五体伏地,再翻滚起身,刀叉在空中缓慢的转动,没有音乐伴凑,表演着却一脸的肃穆庄重,不时的突然对空吼上一嗓子。就在于谦愣时,歌声响起,几个女孩举着双手,扭着腰肢入场,边扭边唱,两个男舞者转到两边,不时出“哭吧哭吧”的喊声。

“老大,你说庆祝丰收呢,为啥要喊着哭呢。”老道笑嘻嘻的问道。

“闭嘴,你看看这时什么场合,咱不懂不要乱说。”老道马上收敛起表情,昂挺胸,一副*肃穆的样子,包嘴獒也一脸肃穆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火塘上的烤哈拉子。

女孩的舞蹈动作仍然很慢,但多少有了些欢快的气氛,举着手转身的动作很像日本人的阿波舞,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关联,不过于谦有些怀疑,这个部落的传说,舞蹈,有可能和自己洞里梦到的场景有关联。

正在于谦思考时,人群有些躁动,年轻人也开始起哄,几个跳舞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一个木瓢,在一个大水缸里舀了酒,双手端着向于谦三人款款走来,有了上次的经历,于谦怕对方这次再跪,连忙上前接,老道小洋见状,也连忙上前,结果女孩推掉了于谦的手,将瓢举起,端到于谦嘴边,这有点类似贵州苗族的风俗,这倒也不用怯场,于谦稍稍弯腰,嘴巴对着酒瓢就饮了起来,鸡瓜谷酒后劲很大,老道小洋下午的酒劲才刚上来,正晕乎着,想要推辞不喝,整个院子的人都在看着,只好勉强喝了两口,好在阿德很有眼色,看两人实在喝不下去,就接过瓢喝了一口,又传给旁边的人,这才为两人解围,这也让于谦对阿德又高看了一眼。

瓢里不断的添上新酒,在人群中转了两轮,四个姑娘又下场,不断的拽着旁边的年轻人下场一起跳,很多大家围成一圈,围着火塘跳了起来,而这时原来站在院外的妇女则端着各种食物进院子里,摆在事先放好的桌子上后,也围着跳了起来。

老道和小洋也欢快的加入进去,跟着瞎跳,于谦对这种舞蹈有些不太适应,慢慢向后退,旁边的阿德很有眼色,也跟了过来,于谦指指庙宇的正厅,让阿德带着进去参观,阿德面有难色,不过进了西厢房一下后,回来引着于谦来到正厅前,示意于谦自己进去,按阿德的解释,他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进这个正厅里面。

与其它地方的庙宇道场不同,正厅里只有一对神像,正是珈马刚才提到的圣女娘娘,约两米多高,身着唐卡,头配玳瑁,鹅蛋形的脸庞,眼睛里透着慈善的光,流露的神情与洞里的唐卡少女有些神似,娘娘像高大,而在娘娘像旁边,却还有一座高达1米左右的男性神像,身姿英武,五官却不甚清晰,一眼看去,像是做工粗糙,只是在硕大的脑袋上写意的勾勒出一个人的五观。于谦有些神动,已经猜出两人的身份来,就冲着兽衣男子和娘娘的这份感情,就值得自己尊重。缓缓的伏下身,按照梦里跪拜的动作,五体投地,如此四次。侧厢房门口,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黑衣法师怔在那里,望着于谦伏拜的姿势,灰白的眼神里突然射出热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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