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贫道只捉作乱人间之妖,是不会对安分守己的妖物下手的,如今只不过是为了除去他腹中邪祟。要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你告诉我,令夫人也许是由比物所害,我自然要肃清它,才能保的令夫人平安醒来啊。”
“可……我也并不确定……”
“看来,刘公子对那狐妖很是挂念,令连家中人性命都不顾及了。”
老道士大概瞧去有百余岁模样,奇长的脸上沟壑纵横,雪白蓬乱的发潦草的束于后脑勺,一袭佛灰道袍,腰间挎了个破旧布袋子,手持一把朴素的拂尘,看上去也算的仙风道骨,此刻正把手拈着灰乱的长须,目光颇有几分玩赏的望着那书生六神无主的模样。
刘子固一时哑口无言,涨红了脸。
“刘公子请放心,那小妖不会有事,顶多丢失些修为,有些日子便补回来了……公子请放开贫道的袖子,时辰到了,贫道需得进去了。”
刘子固手下一顿,尚未反应,掌中以空空如也,连带着石桌上的一壶清茶,也一同消失无踪。
天际滚滚闷雷像是呜咽,又像是低声倾诉,几道雪白的闪电后,雨顷刻落的急了,耳边顿时像涌流着一条小瀑布,什么其它的声音也听不见了,隐约有几声低弱的□□杳杳盘桓在耳畔,刘子固只当作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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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厅堂里冰冷的骇人,桌案上的烛台顶着半截白蜡,烛泪以层层叠叠堆积了一层小雪般厚,惨白的光幽幽萦散,失落那魂魄一般,清晰的映出伏在案前一张血色尽失的面孔。
墨发湿漉漉的贴在被冷汗浸透的额角,紧咬的唇,半阖的眼,微颤的脊背,愈发衬得那人脆弱的如同一抹凌晨时分的月色,浅薄的就快消无殆尽,化作晨曦里一抹暖融的空气。
狐狸不知道等了多久,察觉到异常的时候,腹中疼痛已经密集的令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每呼吸一下,都像个奄奄垂危的病人一般,不敢用尽全力。
摸着一阵阵愈发/坚/硬/起来的肚子,狐狸心里倒踊跃出一股欣喜来,湿淋淋的眸子里闪现出浮光似的浅笑,破茧的弱蝶一般,在漆黑夜里晃动着柔软莹亮的翅膀。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上躁动不安的肚子,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如玉的脸庞上,痛苦与欣慰两种情感相互交织错落,呈现出一股愈发柔和动人光辉。
“你这小东西,哪天不好……非要这时候……出来……”
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一把推开,骤雨瞬间扑进干冷憋闷的室内,携来一股淡淡的草木芬芳,佛灰的衣摆轻轻擦动,几声沉重的脚步后,一壶清茶被不轻不重放到桌案上。
狐狸艰难的撑起身子,脊背一点点挺直,见到来人,脸上也无甚惊讶,只一抹涩苦的浅笑,十分虚弱的挂在苍白唇间。
“果然……是你这老道……”
“别来无恙,妖孽,想当年你于端王府邸坏我好事,劫走刘子固,打碎我仙石,端王盛怒,一气之下毁我道观,杀我幼徒,这笔债,今日也到了还偿还的时候!”
来人一脸阴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狐狸,慈悲面孔顿时化出本相,“想不到,你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狐狸闻言只淡淡一笑,一手护着腰腹,十分缓慢的站起身子,纵一袭月白衣衫凌乱不整,一头如瀑青丝交缠如雾,仍旧难掩一身的清净雅正。
“是你逼子固带我来这里?他现在在哪?”
“哼,那个蠢书生,还用我逼?不过是用了用了个障眼法让那姑娘一睡不醒,说了几句蛊惑人心的话。他便乖乖听话的把你卖了……他在哪里?自然是在家中陪伴妻儿,消遣时光。”
“……”
“那天可是他主动去找我,求我除了你腹中妖物,去救他的发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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