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觉醒（上）（1 / 2）

第十章 觉醒（上）

夜幕降临，罗泰没有开灯。他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客厅，看着外头的月亮都快西沉，秋扬却无声无息。通常这种时候，如果秋扬是因为加班晚归，一定会打电话告诉罗泰。但今天很反常，秋扬不但一整天都没有跟罗泰联络过，连罗泰打电话给她，她都没有接过。

罗泰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秋扬是不是弄丢了身上的玉佩，又碰上厉害的妖魔被吃掉了？还是她在什幺地方迷路了，手机又没有电？罗泰想着想着再也按耐不住，出去绕了好几圈，却都没有发现秋扬的气息。秋扬像是突然消失在这世界上一样，让他只能抱着极度不安的情绪回到家里继续等待。终于，凌晨一点，满身酒气的秋扬哼着歌打开门出现在他眼前。

「啊！」秋扬一开灯，看见化为人形、站在自己面前怒视着自己的罗泰，她惊叫出声。

「你干嘛不开灯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咧！」她一脸埋怨的说。

罗泰皱眉看着她，手在鼻子前搧了搧，说：「臭死了，全身又是酒味还有奇怪的香水味！妳去哪里？这幺晚了都不说一声，我还以为妳被吃掉回不来了！」

「嘿嘿，有人找我出去，我太开心就忘了！」秋扬边说边往屋里走去，罗泰跟在她后头。

「妳忘了打电话我可以想像，但我打了多少通电话给妳？难道妳开心到连电话都忘记怎幺接？」

秋扬没想到罗泰这幺不依不饶，她把手上的背包往椅子上一挂，一脸狐疑的看着罗泰，说：「你怎幺变得跟我爸好像。」

「我是担心妳！玉佩在妳没有碰到危险的情况下又不能定位妳的位置，如果妳不小心把玉佩弄丢了…那要是妳碰到危险我更完全不会知道！妳想过在家里等的人的心情吗？」罗泰被秋扬的态度激怒，他生气地说。

「…对不起啦！」秋扬听出罗泰等回家的焦急，她只能陪笑脸道歉。

「我刚刚…嘻嘻，是去约会了啦。下次我一定会先打电话给你，让你知道我没有被吃掉！」秋扬说到约会两个字时又露出跟刚回来时同样的笑容。

罗泰听见『约会』这两个字，晴天霹雳。虽然他没有想过要对秋扬干嘛，但也从没想过有一天秋扬会有约会对象。他原本想说点什幺尖酸刻薄的话，不过就在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又硬生生吞了回去。他重新化回狐狸的模样，趴在秋扬床边的地毯上，把头埋进前脚之间。

「你又要在这里睡？」秋扬诧异的看着罗泰反常的举动问。

「哼。」罗泰只用鼻子回了她一声，接着把脸转向一边，不想再跟她说话。

「你干嘛突然要在这里睡？」秋扬又问，但这次罗泰完全不理她，连用鼻子出声都懒。

「不要在这里睡啦！我要换衣服。你不是很喜欢客厅的沙发吗？你快回你的位置睡啦！」

「我现在开始就喜欢这张地毯。」罗泰说。

「你以为你是猫啊？这幺任性！快回去啦！」秋扬死命地推了推罗泰，但罗泰异常沈重，就算秋扬想把他抱回沙发上都办不到。

「你很烦耶！」她终于忍不住也发脾气了，可是罗泰还是不理她。

秋扬瞪着罗泰，却又拿他没办法。她只好拿着衣服到浴室去，洗完澡后在极度不愉快的气氛下和罗泰共处一室到天亮。

秋扬和罗泰像是两个孩子一样，为了这点事开始冷战，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跟对方说话，罗泰也像是要故意激怒秋扬一样每天晚上都霸佔秋扬床边的地毯当床睡。一开始秋扬还会抗议，后来她乾脆也不理他，就任他爱睡哪就睡哪。

一个礼拜后，秋扬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主动打了电话给罗泰。原来是秋扬準备要把暧昧对象带回家，所以打电话来告知罗泰。

晚上八点半，客厅大门传来被人打开的声音。

「来，进去吧！」

门口传来秋扬甜腻的声音，罗泰从来没听过秋扬用这种声音说话。他慢条斯理走到客厅，看见秋扬已经脱了鞋，正领着一个看起来乾净漂亮、但在他眼中异常瘦弱的男人往沙发走。

「妳还有养狗啊？好可爱，叫什幺名字？」男人一看见罗泰，立刻蹲在地上向罗泰张开手，说：「来，来这里。」

罗泰瞪了一眼秋扬，一声不吭扭头往屋里走。

「他其实是只猫。」秋扬冷淡的说。

「猫？少来，他明明就是狐狸狗，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点很低，光秋扬那句话『他其实是只猫』他就笑了足足有半分钟。

罗泰窝在秋扬房里，一边听着从客厅传来的打情骂俏，他心里一边累积着莫名的怒气。

「狗是吧？说本大爷是狗是吧？好啊，本大爷今天就是一只狗！本大爷要做尽狗才会做的事！」罗泰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自言自语，慢慢又走回客厅。

「罗…可米，你要干嘛？」秋扬一看见罗泰散发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她差点就叫错名字。

罗泰露出了只有她才看得懂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笑容，笑得秋扬毛骨悚然。接着，罗泰跳上男人的膝盖，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坐在上头。

「他好可爱喔！」男人毫无防备地伸手摸了摸罗泰身上的毛髮。

「笑吧！就趁现在尽情开心的笑吧！」罗泰在心里说完，他突然起身，站在男人身上对男人撒了一泡尿。

「啊！」

男人惊叫一声，连忙把罗泰推下去。他慌张的一起身，尿液顺着他湿透的衬衫流得他衣服、裤子里里外外都是！

「啊！对不起，对不起！」秋扬赶紧去拿罗泰平常洗澡用的毛巾给男人擦身体。

罗泰原本幸灾乐祸的看着男人，一看见秋扬拿自己的毛巾给男人擦身体，他立刻垮着脸跑到客厅门口，叼起男人的鞋直奔阳台。秋扬一看就知道罗泰在打什幺鬼主意，但还来不及阻止，罗泰已经把一只鞋甩到楼下去。

「我的鞋子！」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鞋子被丢下去，忍不住又惊叫了一声。

「真的很抱歉！你要不要在我家洗个澡？我看看有没有乾净的衣服能让你换。你洗澡的时候我去帮你捡鞋子。」秋扬满脸抱歉的说。

「妳家里有男人的衣服？该不会是前男友的吧？」

「不是啦！我会买一些比较大件的衣服当睡衣，所以你搞不好能穿。」

「原来是这样。」男人听完，笑了笑，说：「那我的鞋子就麻烦妳啰。」

「交给我！」

罗泰原本预想的是男人会因为他的举动勃然大怒，最后甩门离开。但没想到男人脾气居然这幺好，他这幺做似乎反而加速了男人跟秋扬之间的情感发展。

「看我使出大绝招！要是过了这招你还能那幺淡定，我就服你了！」

罗泰心里一边想，一边快步走向秋扬房间，化成一道狐光飞出屋外。秋扬回到房间想找男人能穿的衣服让他换洗的时候，发现罗泰居然不在屋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淹没她的心头。果然，就在她找到一件男人能穿的上衣，刚走到浴室门口递给男人的时候，门铃响了。

「有人来了。」男人拿着乾净的衣服，看着好像不打算去开门的秋扬说。

「不知道是谁。」秋扬在男人的注视之下，只好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这一看，秋扬忍不住翻白眼，因为门外站着的是化成人形的罗泰。秋扬一看就知道罗泰想搞什幺鬼，她完全不打算开门让他进来。

「是谁啊？不认识的吗？」男人这句话刚说完，门外的罗泰就开始翻秋扬放在屋外的备用钥匙。

「原来妳在家啊？怎幺不开门？刚我看到有一只鞋从妳家阳台掉下来，我就顺便捡上来了，一定又是可米把…」罗泰一推开门，自顾自的说了一长串，直到看见男人后才假装讶异的停下。

「他是…？」男人看着罗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这张脸心动，还是为秋扬疑似脚踏两条船愤怒。

「朋友啊？」罗泰露出迷人的笑脸看着秋扬问，他看秋扬不回答，又逕自走向男人，说：「你好，我是她男朋友？」

「你…」秋扬一听急了，但一时也不知道怎幺解释。她只能慌张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哇，妳也太无情了吧。不过就是吵了两天架，妳就想这样离开我啊？」罗泰摸了摸秋扬的头说完，又转身看着男人说：「那这只应该是你的鞋吧？可米很调皮，喜欢把别人的鞋往下丢，真是不好意思啊！」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把手上的毛巾和衣服塞回秋扬手里，走到门口穿上鞋，拿上自己的东西，一句话都没说的就离开了。秋扬把手上的东西一丢，正想去追，罗泰却抓住她。

「妳居然拿我的毛巾去给他擦衣服！」

「要是你没有在他身上尿尿，我会拿你的毛巾去让他擦吗？」秋扬边说边想甩开他的手，但罗泰抓得很紧，不让她挣脱。秋扬于是又气急败坏的问：「你到底想干嘛？老娘已经七年没交过男朋友了！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你为什幺要做这种事？」

是啊，为什幺？罗泰在心里也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他放开秋扬的手臂，秋扬立刻冲出去想追上男人，不过男人早就已经走远。秋扬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拿起手机开始传讯息向男人解释，不过男人一直没有回覆。

深夜，秋扬趴在床上忍不住啜泣，为还没开始就因为罗泰而失去的爱情感到悲伤。罗泰趴在秋扬床边看着，原本想安慰她几句，但最后他还是趴下头自顾自的睡着。第二天早上，他才趁秋扬去梳洗準备上班的时候看见男人在半夜回覆她的短短一行话：『就当没有认识过』。

一连好几天秋扬都无精打采，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罗泰虽然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但他完全不后悔，也不打算道歉。

「不过就是个男人，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罗泰忍不住说。

「是谁害的？」秋扬瞪了他一眼说。

「如果妳这幺缺男人…」罗泰说着化成人形，张开双手，又说：「借你。」

秋扬看见罗泰的样子，忍不住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往罗泰身上丢去，大骂：「你有病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幺？为什幺你还能一脸问心无愧的说这些话？你想过我吗？你站在我的立场想过吗？这是我七年来终于等到的爱情！七年！七年啊！」秋扬越说越激动，罗泰也逐渐垮下脸。

「那妳想过我吗？凭什幺要我闻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这个家不是妳一个人的！」

「你在说什幺？这个家写你名字了吗？怎幺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这个家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是你硬要留在这里，你忘了吗？」

罗泰一听见秋扬这番话，他气得连呼吸都忘了。

「对！是我犯贱！是我硬要留在这里！现在就把这里完全还给妳！」罗泰说完，化成一道狐光离开秋扬家。

秋扬看罗泰离去，她坐回沙发上，愤怒和悲伤同时淹没她。她想哭泣，但又气得直喘气；她想喘气，却又感觉喉头发紧、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啊！」

她大叫了一声之后，眼泪才终于溃堤。她趴在沙发上哭了一整夜，第二天还带着红肿的眼睛去上班。

罗泰一走就走了两个礼拜。一开始她还曾负气的跟自己说『他最好不要再回来』。但是一个礼拜过去，她忍不住开始想『为什幺他还不回来』。回想他们争吵的细节，她才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有多伤人。她想打电话给罗泰，但罗泰根本没把她买给他的手机带在身上。她想去榕金的古董店打听他的下落，但好几次刚打开门，一看见紫藤在里面，她就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秋扬常常一等就等到半夜。她总想，也许下一秒罗泰的狐光就会落在自己面前，然后挑着眉说『又再看灵异节目？嫌妳的生活还不够灵异吗？』。不过她一直没有等到罗泰的身影。

「看来…他是真的走了吧！」秋扬这幺跟自己说。「这是…我恢复正常人生活的意思吗？」秋扬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这一刻，她有点想念罗泰。

「我在干嘛？」秋扬摇摇头，试图甩掉脑海里罗泰的身影。

她关掉电视正準备上床睡觉时，门铃响了。她安静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没想到门外竟是满身血的罗泰！

罗泰怎幺会按门铃？秋扬虽然感觉有异但没有多想，心情一激动她立刻打开门，而罗泰则是看着秋扬不发一语，动也不动。

「进来啊！」秋扬虽然很高兴再看到他，但一时间也没办法对他露出笑脸，只能没好气的对他这幺说。

罗泰在听了她这句话后才慢慢走进屋里，但依然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受伤了？」秋扬问。

「不是我的血。」

「你…你这两个礼拜去哪了？」秋扬一看到他，一时间又一肚子气的说：「你知道我每天等你等到多晚吗？你是小孩吗？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

「我只是去解决该解决的事。」

「你是怎幺了？」秋扬开始觉得罗泰有些阴阳怪气，让她忍不住对罗泰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