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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陈妈妈的嘴巴,号称是十里飘。

可可被君修接回去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整个小区外加整条街,三姑六婆都知道了陈可可怀孕的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这明明是好事呀,怎么还是传播得这般迅速,比当年那吓死人的非典还迅速。

君修接她离开的时候再一次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妈,是的,打破了男人声音的底线,赢得陈妈妈一阵点头哈药地笑,声声地说着自家的女儿和女婿身体健康,两个人这才好不留念地上了车。

第二天,她还在与温暖的被窝誓死抗争,怀孕的女人特别嗜睡,这倒也不假。

“你妈的传播能力绝不一般,都快赶上专业狗仔了。”

周末,君修不用去上班,自从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之后,沈奶奶就下了禁足令,周末不准去公司,再大的事情都交给那老子扛着。

苦了沈爸爸,眼睁睁地看着潘晓云打扮地花枝招展去参加各种宴会,有苦说不出。

君修得了闲,全是托床上这个人的福,她俨然还没有要醒的想法。

弯身,用自己青色的胡渣去蜇她嫩白的脸,有了孩子之后,她被养得脸都有了婴儿肥,不过,更让人喜欢上心。

明明是有洁癖的,怎么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轻而易举呢,很困惑,于是继续捉弄。

算是个美梦吧!自己生了个白胖胖的小子,整天在自己的脚边转悠,也是不喜欢读书,她呀,吃了初中文凭的苦,每天就谆谆教诲孜孜不倦,真心希望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能混个大学出来,那样也是雪了自己文化低的耻啊……可是这孩子,老大不小了还喜欢往自己妈妈的脸上贴,真是一点都长不大。

痒痒的,真的很不像话。

“我的儿,你别老是在娘的脸上蹭,以后怕是找不到老婆,到时候我可没辙,去求你爸爸,那多丢脸。”她边说边抬起自己的小手,在儿子的脸上轻轻地抚摸。

这轮廓,长得和你爸简直是一模一样!又是一个帅哥呀!

“陈可可,你也太会做梦了吧?还动手动脚的。”君修拉下脸,阴阴地说。

她闭着眼,睫毛扇动,触角般在眼窝处投下小片朦朦的阴影。小手仍然在自己的儿子脸上,不甘休呀。

“儿,你妈是过来人,这么年轻就栽在你爸爸的手上,他装温柔那可是一等一的到位,每个人都被他骗了去了。他哪里配得上那温柔公子的称号呀,如果真的温柔就不会这么快就把你搞出来了是不是?”

翻了个身,觉得这次的梦比哪一次都真,越发想要说个见底。“儿,你别说娘这是在做梦,这不是对你动手动脚,这是在教育你,长大后不能学你爸,要诚实,知道吗?”

忍不住对着那小脸捏了上去,听得一声闷哼,然后看见一张立体的脸。

沈君修……他怎么?怎么在这里?而且,自己的手怎么在他的脸上?

这可怎么办,眯着眼左顾右盼,还是装睡吧,这样就没人知道啦,果然,可可爽快地把眼睛闭上了。

怎么会有这么傻得这么可爱的人,做个梦都有这么多的花样,还说梦话呢,现在倒是装睡了,想上去揪她起来又舍不得,看来只有用独门绝招了。

君修勾唇浅笑,俯身,柔软温热的唇抵上了她小巧微干的唇。

唔——又来这招!沈君修还真是越来越流氓了,而且还越来越严重!

自己也不能落后,悄悄长大嘴,咬住了那性感的唇。

额,居然是甜的,沈君修,大早上的,你的唇涂了蜜汁吗?让我只想舔舔,都不想咬了。羞愧中……

【111】生死有命

【111】生死有命

“咳咳。”门口处几声轻咳。

可可眯着眼睛望上去,齐婶拘谨地站在门口,脸上竟然是非礼勿视的表情。

额,汗。赶紧把沈君修推开,“有人……”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是给送上来还是等你们下去?”

“我们马上就下去。”君修撂下这样几个字,温热的唇再次抵上去,完全不顾她满脸的红晕。

沈君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因为早上被人撞见的尴尬,难得的一顿清闲进餐,可可全程都是红着脸,几乎是滚烫到了脖子下方。

大户人家的日子不好混呀,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她把身边的沾露的月季拨得左右乱晃。

说到这秋千,还有不少可以说的事情,记得那日去了游乐场,那是她和君修之间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可可,我们去做云霄飞车好不好?”

她摇头,小时候一直都羡慕那些周末在游乐场里混迹的孩子,可是那次被许樊摁在海盗船上,两分钟的时间硬是坐出了个天长地久,她再也不敢羡慕那些在高空中依依呀呀疯狂乱叫的人了。

“可可,我们去做那个天旋地转和遨游天空好不好?”

旁边的沈君修,明明是一副温柔的嘴脸,怎么喜欢的都是那些刺激的游戏呢,她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儿地摇头。

“那我们去蹦极吧,那个很矮,完全没有挑战性。”君修看到她一直摇头,露出悻悻的表情,很失望的样子。

蹦极?那个,好像还是有点高吧,她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快,千万不能鲁莽。

“可可,你平时不是叫嚣着是英雄吗?不会什么都不敢坐吧?那你还嚷嚷着让我带你来寻刺激。”君修故意揶揄她。

她瘪嘴,就是不敢怎么了,难不成还死要面子跟你上去,到时候吐得稀里哗啦的可是我!

“那你到底能玩什么呢?还是说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我们去做旋转木马!”

一声令下,拉着沈君修就去排队,乐此不疲。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坐着,一大一小的手却十指紧扣,没有丝毫缝隙。

“沈君修,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小说,上面有这样一句话,旋转木马才是最残忍的游戏,因为无论怎样追逐都无法追到彼此。”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浅浅地看了身旁的他一眼,尽管十指紧扣,尽管一扭头他的眉眼就映入了眸子,可是,她的心底还是盘踞着隐隐的担心。

她没有说,她一直都怕,他有一天会离开她。

“傻丫头,我保证,我一定会追逐上你的!”

然,第二天,君修就让人在沈家的花园里弄了个秋千,秋千旁边是沈妈妈留下的银杏树,杏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得寥寥的几片垂在枯黄的枝桠间,摇摇如蝴蝶展翅。

秋千可以坐下她和君修两个人,这便是他说的可以追逐上她。

“沈君修,你今天真的不去上班呀?”她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小声地问,少女怀春的害羞感十足。

“是啊!已经这样很久了呀,怎么,希望我去上班呀?”

“不是……”

齐婶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少夫人,有电话找!”

电话?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呢?而且还是打到家里,这才想起自从得知怀孕,沈奶奶就规定不能再用手机,说是辐射太强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沈奶奶下的命令,君修都不敢违抗,何止是弱弱的她,她只能遵命。

看着君修对她点头,这才起身走回屋子,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的是男人厚重的呼吸声,一翕一合,急促不安,把她的心也跟着拉紧了,她耐着性子等了良久才听到了声音。

“陈可可,我妈就要死了,你是不是应该来看看!”许樊盛怒难抑的吼叫,把她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未等她回应一句话,那边已经挂断了。可可颓然地看着手里嘟嘟作响的电话听筒,眼眶快速泛红。

不是说请了最好的医生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呢?她还想等宝宝生下来之后抱去给许妈妈摸摸呢,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

许妈妈,你可要等着我,我马上就来看你,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我来。可可跌跌撞撞地打开了门,顾不得和其他人招呼,一个人就走向了大门处。

【112】

“齐婶,可可呢?刚刚不是进来接电话了吗?怎么不见人了。”君修在秋千上坐了良久没见她回来,拧着眉走进大厅。原本有人打电话给她就是未曾发生过的事情,陈妈妈向来都是自动上门,哪里会打电话到家里来。

这样想着,担忧更是深了一层。

齐婶匆匆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我没敢听少夫人的电话,接电话的时候我就进去厨房了,她刚才还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会不会上去老夫人房间了?”

齐婶的话还没有说完,看着君修整个人窜了出去,朝着奶奶的房间跑去。

沈奶奶奶戴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看到君修走进来就问有没有看到可可,自己当然是摇头,然,还没有等她把疑惑问出来,自己的孙子已经转身出了房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看不到影了。

————

可可是坐君彦的机车赶到医院的,或许是命中注定吧,自己一出门就碰上了回家的君彦,她一开口,君彦就二话不说让她上车,甚至连闯了几个红灯才赶到了医院。

她率先冲进了许妈妈以前的病房,却没有找到许妈妈,只是看到另一张病床上眼熟的阿姨。

“小姐你找许姐吧,她昨天病情恶化,现在在重症病房,从昨天开始就拖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等谁?不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谢谢阿姨。”

或许,或许许妈妈是在等她,从小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她那么好,肯定是在等她,她一定要去见许妈妈最后一面。

终究是沈君彦比她镇定,很快地找到了许妈妈的病房,甚至把主治医师都找到了,情况果然不容乐观,君彦带着可可很快地出现在了许妈妈的床前。

许樊眼眶红红地站在许妈妈的面前,看到可可时眼底有一瞬的欣喜,可是在看到她身旁的沈君彦时,脸阴了下去。

“现在连出个家门都要保镖啊,陈可可,还真是小瞧你的低位了,可是这样会不会降低了你的身份,看我妈这个没钱没势的人!”许樊的话明显带刺,蜇得她一身痛。

可是现在真不是和许樊斗气的时候,许妈妈病危,自己要上去说话。

“沈君彦,把这个男人给我弄到一边去,我要和许阿姨说话!”她大手一挥,沈君彦就上去钳制住许樊,两个男人纠缠着到了病房门口,君彦甚至还怕她被打扰地把门拉上了。

病房恢复了精密,听得精致仪器的滴滴声,明明很轻很淡,却如刀片般撩割着心脏表皮。

“许阿姨——”终于,猩红的眼眶里滚出了晶亮饱满的泪珠子,整个人扑到了许妈妈的床头。

许妈妈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子,淡蓝色的管子发出幽幽的光,刺得眼睛瑟瑟发疼。

许妈妈的眼角堆砌的皱纹蠕动,放在腿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用了全身的气力才缓缓地拉开了眼帘,看到自己旁边的是可可,眼底暗淡的云翳散开去,寻得一线的明亮。“可可,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许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的病情恶化,我……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猩红的眼眶又接连滚出了泪珠子,泣不成声。

许妈妈颤抖地把手挨到她的脸上,轻轻地帮她把泪珠拭去,“乖,不哭,不哭,许阿姨没事,可可要笑,笑着才好看,笑着才会有人疼。”

可可胡乱地点着头,“许阿姨,你要坚持住,要不我们换医生,你说好不好?好不好?你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呵呵,傻孩子,这是命,估计是上半辈子做了坏事,这才受了惩罚,这是我应得的,我没什么抱怨的。”许妈妈湿润的眼睛望着她,仿若有千言万语含在浑浊的泪光里,隐忍着不让掉下来。

“许阿姨,要是你去那边了,谁来对我好呀,谁在我饿的时候给我吃的啊,就没人疼我没人爱我了……”

“孩子,好孩子。”许妈妈那浑浊的泪珠子滑落下来,“我是你的妈妈,可可,我才是你的妈妈——”许妈妈痛哭流涕,抱住了可可的脑袋,全身颤抖。

被抱着的可可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怎么会是这样?妈妈?许妈妈的脑袋是不是已经不清楚了,她是许樊的妈妈呀!她惊诧地看着许妈妈,瘦削脸盘凹陷下去,藏匿着深深浅浅的皱纹。那双眼睛,看起来如此深情真实,她惊慌了,站起了身。

“许阿姨,你现在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好不好,你忍忍,我马上帮你叫医生。”

许妈妈拉住了她的手腕,濛濛的眼死死地囚着她,“可可,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许樊才是你妈的孩子!”

【113】

【113】宝宝没了

“许樊,快点叫医生,快点叫医生!”

可可大喊着冲到了门口,她不相信许妈妈说的话,可是那双眼睛,让她不得不相信,于是,恐惧了。如果,她真的亲生妈妈是许妈妈,那么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和许樊调换。

许樊和沈君彦都听到了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停止对峙闯入病房,病床上的许妈妈,脸色愈加苍白,气若游丝。

“陈可可,要是我妈被你气死了,你也得偿命!”许樊怒叱着冲向许妈妈的病房,从可可面前经过时大力地推向了她。

她哪里经得住许樊这一推,沈君彦再眼疾手快也只是抓住了她的衣角,看着她重重地跌在地上。

殷红粘稠泛着腥味十足的血从她的下身溢出,触目惊心。

“可可——”

只是十几分钟的抢救,手术室里的人大汗淋漓,手术室外的人忧心忡忡,来回踱步。

“医生,我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我觉得很痛的样子……”可可轻启唇瓣,浸着汗的额头在强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腹部绞痛,哪里是她孩子所在的地方,会不会……

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医生面无表情地摇头,“本来就是危险期,不该到处乱走,这样大的冲力,再强的生命力都会经不住。”

孩子,她的孩子真的没有了。眼底猛起一层雾气,浓浓的,湿湿的,快速地凝聚成眼角晶莹的泪珠。

那是和沈君修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心尖像是给什么坚实的绳子拴住,沉甸甸的痛。

“那,我以后应该能要孩子吧?”她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知识,妈妈在以前从未在她面前讲过生儿育女的事情,她所知道的寥寥常识都是从电视上看来的,流产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想到这里,唇上仅存的一抹颜色都消失殆尽了,使出最后一丝气力抓住了医生的白大褂。

“日后好好保养,怀孕还是可能的。”

沈君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站在手术室外的君彦,走过去就抓住了君彦的衣领。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有身孕的人吗?怎么就把她带来医院了呢?要是她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负责,沈君彦,你说,你怎么负责。”一向温润的君修在接到消息之后就赶过来了,家里的奶奶也听到了消息,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

君彦没有回拨,拧着眉看着手术门上那闪亮的红色急救灯,她求他带她来医院,他没有多加思考就答应了,没有想其他的事情,因为是她,可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两兄弟就这样在走廊上站着,紧紧地盯着那亮起的灯。

终于,手术门大门打开了,君修冲了上去,看到脸色苍白的可可,眉头拧得更加紧。

“她怎么样了?孩子有事吗?”

“孩子没了,作为丈夫,这段期间就该有所警觉,不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医生留下这样不满的话,幽幽地走开了。

感觉沉沉地睡了好久,眼帘重地拉不开,自己的手被暗处黑色的手抓住。

“妈妈,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我呢?我是你的孩子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把我丢了。”婴儿的哭声和孩子稚嫩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没有,妈妈没有,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不是故意的!”她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后背沾满了粘稠的细汗。

“可可,可可!”君修知道她肯定是做噩梦了,额头上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地黏在了一起,轻细的眉头不安局促地拧在一起,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挣扎了很久才睁开了眼睛,映入眸子的是君修焦虑的眉眼,眼眶一红。

“君修——”她想坐起身,被君修摁住肩膀,君修轻轻地摇头,弯身拨开她额前黏糊糊的发丝。湿润的唇印在她额头上。

“不要乱动,你现在很虚弱,好好休息。”

眼眶愈加泛红,含着的泪溢了出来,她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可是控制不住,她就是觉得委屈,老天爷凭什么让她的生活这么纠结呢!她陈可可平时行得正坐得端,偶尔还陈善除恶,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做过!这也太不公平了!

君修轻柔地把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肩膀,“不要多想,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还有我。”

“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她是被我弄丢的……宝宝是我弄丢的……”泪眼蒙蒙地伏在君修的肩上,她是罪人,害死了自己的宝宝。

君修的薄唇抿起,眼底有散开去的微弱粼光。

“没事,还有机会的,我们还年轻。”

【114】

君彦一直在门口守着,他的心里有无限的自责,如果不是他把她带来,那她也不会出事。

许樊阴气逼人地从走廊地一边走过来,撞翻了护士小姐的推车,直到站在可可的病房门口。

“我没去找你算账,你他妈还自己送上门开了!”君彦抵在许樊的面前,两人对峙,气势汹汹。

“给我滚一边去,我找的是陈可可,你跟老子滚一边去。”许樊根本没理沈君彦,鼓着腮帮,一个扬手把君彦推到了墙壁上,一脚踹开了病房的门。

可可把头扭到一边,她不想看到许樊,让她想起病床上的许妈妈,还有说的那些话。

她不想再去探究什么,她害怕着十八年自己都存活在谎言中,她不想回忆以前的事情,不想,什么都不想……

君彦冷下脸去,望向门口的许樊,“她现在需要休息,请你出去!”这已经是他仅存的一点点理性,在理性丧失之前,希望这个姓许的男人马上离开!

许樊嗤笑,从鼻孔里哼出气,邪笑着朝着可可走过去。

“陈可可,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吗?从小到大你就只会躲在别人的身后,一点出息也没有,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地长大,什么时候你才能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

君修蹙眉,危机感十足,轻轻把被子给她盖好之后才站起身。

“许樊,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许樊仍然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径直走过去,臂膀一挥,直接把君修阻隔在了他之后。阴狠的眼神囚着病床上的可可,那湿漉漉的眸子。

“陈可可,你一辈子都是害人精!只会躲在别人的身后耀武扬威,只会依赖别人的可怜虫!”

可可把脑袋埋进枕头,轻轻地摇着头,“我不是,我不是。”

小时候,妈妈就说她是害人精,每次她犯错都被指着脑袋被骂是害人精,可是那样就算了。可是她几乎所有的错都是帮许樊挡的,他现在凭什么这样说她,这样指着她!

“我不是害人精,我只是想大家好。”

“可是你把你自己的妈妈给害死了!她小时候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你为什么就不能!你说啊,你不是善良吗?你不是希望大家好吗?现在你看看,到底谁好了?你睁大眼睛看看!”许樊气急败坏地要冲上去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手臂还没有伸上去,君修适时挡住了,一拳打在许樊盛怒的脸上。

可可怔住,许妈妈死了?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甚至想要下床。可怜地望着旁边的沈君修,示意他不要再动手。

“许阿姨死了?”

“死了!她是被你气死的,陈可可,你是杀死自己妈妈的凶手!”许樊怒吼着,跑出了病房。

死了,许妈妈死了。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吗?真的是吗?

她拉起被子,死死地捂住了脑袋,从鼻腔和嘴里呼出的大口热气把整张脸熏得通红,全身却在不停地颤抖。

君修只能凝着眉看着她在被子里颤抖,微薄的唇抿起,走上去隔着被子抱着她。

“不是你的错,可可,都不是你的错,不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不怕,可可不怕。”

无论他怎样安慰,被子里的她还是颤抖,那哽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心尖被揪得瑟瑟发疼。

“就是我的错,是我把她气死的,是我,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最后一眼,我的妈妈,我的亲妈妈。”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眼睛早就哭得肿成了核桃,小手颤巍巍地拽住他的衣袖。

“沈君修,带我去看她最后一眼好不好,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该去看她最后一眼是不是?”

君修轻轻地点头,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珠子,“好的,我抱着你去,没事的,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你没有错,没人敢怪你。”说完,弯身把她打横抱起,走出了房门。

即便是担心她的身体,即便是千般万般不愿意她去。君修还是把她带到了许妈妈的病房,他知道的其实比她更多。

可可伸手推开眼前的门,那道虚掩的门,暗淡的灯光,柔柔地打在病床上那一袭白布上。刚刚流入心底的泪瞬间又涌上了眼眶。

繁复的记忆如蜂,黑压压地灌入脑袋,许妈妈对她的笑,许妈妈对她的好,比亲妈妈还温暖的拥抱和关心。这才知道了原因,原来,自己是她的女儿,她奢望祈求的母爱,一直尾随着自己,不离不弃。

“妈妈……”可可咬着唇,淡淡地挤出这两个字眼,泪如泉涌。

【115】

【115】

许樊一个箭步走上去掀开了那白色的布,许妈妈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脸颊凹陷,眼球微凸。可是人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枯黄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褶皱的眼帘这才拉开了缝隙。

“我爱你。”那微弱的声音被氧气罩给阻隔了,可站在一旁的人都看得出那三个字节。

可可伸出自己纤小的手牵起了许妈妈的手,泣不成声,算是原谅了吧,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厚重的爱。

眼睛滑下一颗浑浊的泪,枯黄的睫毛无力地摇摆,最终落了下去,仪器滴滴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那跳动的曲线被什么生猛地拉平,最后成为了一条直线。

“妈——”可可撕心裂肺地吼出一声,整个人再次昏倒在君修的怀里。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你没有办法阻止生命发展的既定方向,最后你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视为珍宝的人消逝,所以,在来得及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对每一个人,每一个你值得珍惜的人。

五天之后,许妈妈的葬礼。

可可穿着一袭黑衣出席,身旁站着同是一袭黑衣的沈君修。

许樊站在那里,做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他的下巴上满布青色的胡渣,满脸的倦意。

“我替你守着吧,你去休息下。”她走到许樊的面前,小声地说,因为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小区里平时有交集的几个邻居,那些远房的亲戚,一个也没有来。

许樊把一枝白色的菊花递给她,“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的代劳。”显然对她还有明显的敌意。

可可咬唇,弱弱地走开了,只是在那黑白的遗像面前停驻了良久,直到把那慈祥的眉眼都死死地记在了心底才流连地走了。

“回家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要好好地调养。”君修把她一身的落寞和自责都锁在了眼里,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把许妈妈的死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不说,可是她这几天晚上常常哭醒,嘴里呼喊的都是妈妈。

她的肩膀又瘦削了不少,黑色的风衣看起来空洞洞的。

可可轻轻地摇头,望着空荡荡的葬礼会场。“你先回去吧,公司今天不是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吗?我在这里等个人。”

君修扶住了她的双肩,“何必这样和自己过不去,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清楚,再这样下去……”

“如果不知道一个理由,我一辈子都会不安。”

他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担心,要是结果很糟糕,那未来的日子她拿什么去坚持。猛地觉得她在人前人后的那份坚强和乐观都是伪装的,不知道是掩饰了多少伤痛才做到在任何人面前笑靥如花。

“我不去公司了。”君修笃定地撂下这几个字,扶着她坐到了身后的长椅上,“我陪你等那个答案。”

她勾起唇角,笑容却怎么也无法跃然,终于是无奈地跌下嘴角,轻轻地点头,算是应允。

陈妈妈是坐车来的,儿子的车。

可可知道,自己的妈妈就快要实现愿望了,有房有车有自己的豪华店面,这都是自家妈妈心心念念的,这会儿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了。

陈妈妈和儿子陈洛也跟进行程,从许樊的手里接过白色的菊花,在许妈妈的遗像前伫立,然后走开。

“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陈妈妈接到店子的电话,拉着陈洛就往外走,竟然没有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可可。

可可快步走上去,站在哥哥的车前,暗淡的眸光望着接电话的妈妈。

陈妈妈怔住,自己似乎没有话要和女儿说,店子里还有事要处理呢!“可可,妈现在要赶去店里,有什么事情等我闲了再问,我先走了。”

可可的脸倏地变成苍白,脚却没有挪开半步,挡在了陈洛的车前。“您先别去店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拗起来,这倔脾气自己是清楚的,“那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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