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空在男人身后。她用力眨眼,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的。
“怎、怎、怎么是你?”她还没从差点坠河的惊险中缓过来,一句话说不连贯。
身上的人喘着粗气,头发上沾了几片叶子,手指陷进泥里。她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温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他说:“你、不准走……”由于一路狂奔,又从河边滚下,他的声音丝毫没有底气,竟像是要哭出来。
她替他拿走头发上的树叶,擦掉他脸上的脏污,说:“你不准我走,叫住我就可以,干嘛要把我推下来?”
他不说话,气息已经稳住。他不打算告诉她,在她关上门的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不想她离开。愤怒、烦躁、空虚,他被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屋子折磨得坐立难安。不安中,看到她放在他手心的纸币,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她给了他,她说要帮他祈福。他忽然想起,认识她以来,除了一排齿痕,他什么都没给过她。她也什么都没有要过。
如果她走了,如果他见不到她了,如果……
好吧,他终于对自己承认,他舍不得她,他爱上了她,就算只有一丝一毫。他爱上的不仅是能和他完美契合的身体,还有她的微笑,她的声音,她的味道,她的那股傻劲。
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刻意表现得坚强,也从来没主动寻求过保护,他对她的鄙夷都仅仅是源于自己的猜测,对她的同情也不完全出于好心,更多的是不自觉地想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在她一次次的飞蛾扑火中,他享受着她对他的迷恋,享受她的身体。不知不觉,他沦陷在她并不高明的陷进里,也许是在她笨拙地表白的时候,在他和她争吵的时候,在他用脚趾撞她鼻子的时候,在他认识她以后的……见鬼的任何时候!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追出来,看到她正向警车跑去,他血液里的疯狂因子立刻爆发,他采用了最粗鲁也是最奏效的方法,直接把她扑倒!只是途中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的速度加上重量对她的冲击力有多大。
“可以起来吗,你压的我很……”她微弱的抗议声打断他奔走的思绪。意识到自己把重量都加诸在她身上,他立即爬起来,顺带也把她抱起站定。
河岸上突然探出一个人,一身警察的装束,对着他们喊:“需要帮忙吗?”
他心下一紧,猛地抱住她亲了一口说:“没看我们正忙着亲热吗!”
警察耸耸肩,离开岸边,脚步声逐渐远去。他呼了一口气,松开她。她一脸的不解。他什么也没说,一手扶住树干,一手拉着她爬上河岸。
“喂,你……”她试着甩开他的手,却敌不过他的力气。明明刚刚才叫她滚的人,现在又突然跑回来不让她走,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行走间,太阳高照,清晨的气息越发浓厚,上班的人都已经在路上。白人堆里,两个在路中央拉扯的亚洲人很是显眼,不时有人向他们投来关注的目光。
他不想引起警察的注意,把她带进一条偏僻的小路,一把把她推到墙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狠狠地吻住了她。直吻到嘴里一股咸味,他不小心咬破了她的下唇。
他离开她的唇,固定着她脸的手却没有放,他用拇指拨开她的下唇。唇角被牙齿磕破了一道口子,不大,血一点一点溢出来。他用舌尖替她舔掉,轻声问:“疼吗?”
她点头又摇头。她还没从他突如其来的吻里缓过劲,又被他过分亲昵的举动带进另一个漩涡,脑子里有一个齿轮卡住,导致她所有的思维全线瘫痪。
他把她的头按进他怀里,望着天空说:“留下来吧。”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里有着不知被什么打败后的无奈。
一架东去的飞机恰好在视线里经过,他闭上眼,紧紧拥抱住怀里的人,确定她真的是在这里。
这种随时害怕失去,害怕被丢弃的感觉就如同多年前一样。同样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冬日,他的妈妈,如今已经想不起来确切长相的妈妈,带着他来到一座陌生的房前。房子和他家的比起来,只相当于半个活动室。开门的是个和蔼的中国女人,她把他们迎进去。他一眼就望到墙上挂着的用红色绳子编制成的漂亮装饰,后来他知道,那叫中国结。
不多时,一个中国男人走出来,妈妈和他们坐在客厅里用中文聊天,他无聊的四处张望。
“只有7岁啊。他会中文吗?”男人问。
“会,不过英文说的更好。”妈妈说。
“生过什么大病没有?生活上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吗?”女人问。
“不,他身体很好。性格方面也很开朗,相信我,他是个好孩子。”妈妈说。
“我们当然相信唐夫人的孩子是极优秀的,只是怕跟着我们会委屈了他。”
“不,你们都是有学识的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教育好他。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们也能明白我的不得已,要不是……我也不会舍得,这么狠心……”
“夫人,我们理解您的痛苦,就是这孩子……万一他闹起来……”
“就让他,就让他恨我吧。”
当时,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身处陌生的地方,心中有隐隐的担心,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妈妈的动作。然后,他的担心变成现实。妈妈和那一对夫妻出去,他想跟着,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他疯了一样用牙咬用脚踹,把木头抓出一道道凹痕,嘴里拼命喊着:“妈,你不要丢下我!妈!”
他尖利的哭喊终于唤来了妈妈,他清晰地听到她的脚步声来到门外,满怀期待地等她为他开门,最后只等来一句充满愧疚的话。她说:“一路,我的儿子,妈妈爱你。”
她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拥抱就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从此,一种对于爱的不确定感,就算拥有了也随时害怕失去的不自信甚至是自卑感,深深根植于他的心中。
“你还喜欢我吗?”他问。
怀里的人想探出头,挣扎无果后,闷闷说了一声:“喜欢。”
“你不会突然不要我吧。”他又问。
“除非你讨厌我了,那我就回中国去。”她说。
他苦笑着道:“你在威胁我吗。你不不如直接说,如果我不喜欢你了,你就不活了。”
“妈妈说,我的命是她给的,她没说要回去,谁都不能拿走,就连我也不能。”她说着,肩膀一颤一颤,闷闷的声音直传到他胸口。
妈妈。他咀嚼着这个词,很想认识一下她嘴里这位伟大的母亲,可是她死了。那他是不是能从她的女儿这里得到一些关于妈妈的美好的回忆呢?这个女儿,这个女孩子,这个女人,是不是可以让他对爱重新恢复自信呢?
“你真的不会不要我,或者突然离开我吧。”他想再次从她这里得到保证。
“不会!”她无法看到他的眼睛,怕他不相信,情急下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姿势。
他看着她光洁的手心,那条据说代表爱情的手纹平滑非常,直延伸至中指的根部。他握住她的手,在唇上吻了一下。
“可是……”
“可是什么?”
刚放下的心,因为她一句欲言又止的话重新提起来,他把她放出他的怀抱,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
“可是,你要一辈子跟我上床吗?”她认真地问。
有意忽略“上床”两个字,他考虑一下说:“给我时间好不好。你随时都可以回中国,所以给我一点点时间不过分吧,毕竟你要的是一辈子。”
“你多大了?”她突然问。
他以为她要嘲笑他,别扭地答道:“25。”
“25,”她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说,“如果你能活到100岁,那就还有75年的时间,那时我才93岁。”说到这,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用力点了下头道:“好,我决定给你75年的时间考虑。”
“也不用……这么久。”他惊叹。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句甜蜜的情话,可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当情话来说的。不过,他还是听的很开心。
“用的,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讨厌我,真的。”她强调。
“为什么?你有什么缺点是我没看出来的吗?”他装模作样地把她全身又看了一遍,特别是那些凹凸有致的地方。
“那个……反正……你好好考虑就是。”她支支吾吾,努力压抑住罪恶感。她还是没办法把那个秘密告诉自己最在乎的人,对痛苦和羞辱她可以麻木,但是在这个人面前,她想保持最基本的尊严。
没有再做追问,他柔声说:“回家吧。”
她微笑,牵起他的手。两个人同时起步,却向相反的方向走。他硬是把她拽到和自己同一个方向,说:“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哦,”她点头,忽然又转过身说,“那我也要去拿行李。”
他再度把她拉回来道:“就那些破东西,送都没人要。需要什么我给你买。”
“妈妈说不能随便花男人钱。”
“你是随便花的吗?你认认真真花的!”
“好吧,认认真真。对了,你真25岁了?”
“是啊,怎么了?”
“我以为你最多就20岁,没想到你和我叔叔一样大。”
“那是我保养得好。你不会想叫我叔叔吧。”
“按照我们那的习俗,应该要叫的。”
“你敢叫试试!”
“叔……”
“不准叫!”
“哦……”
奈何是爱(二)
让人惊叹的闪闪发亮的房间,朱红色的壁纸下,柔软的沙发里,他抱着她,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亲亲她的嘴角,像是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爱不释手。
“你喜欢我吗?”他第五次问。
“嗯。”她耐心地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喜不喜欢。”
“喜欢。”
“真的喜欢?我有什么好让你喜欢的。”
“就是……喜欢。”
“有多喜欢?”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那你不是应该立刻就能说出答案吗?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
她被他抱得快窒息,勉强把头探出来,求饶说:“我回答,我回答。”他这才松开手,她从他腿上坐起来,站到他面前,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平复他的不安。从被他带回来以后,一整天,他都在重复着相同的问题,对于他的每一个问题她都老实回答,他对她的答案却总也听不够。
“我喜欢你啊……”她把手臂张开,开得不能再开,说,“有这么多!”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喜欢你,像我举得这么高,高得不能再高!”她尽力把双臂向上举。
他皱起眉,看着她高举的手臂,翘着的一只腿轻晃。
“我喜欢你,有你的脚趾头那么多!”她又补充道。
他一下站起来,捏住她的脸说:“臭丫头,你以为我没看过这个童话吗?”
她被捏成的柿饼的脸上咧开一条缝,惊喜地说:“你也看过啊!”
他改用手心揉搓她的脸,背出童话里的句子,他说:“我喜欢你,一直过了小河,在远远的山那边。我喜欢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这丫头骗走了这么多甜言蜜语。
她听了,低头偷笑,笑完对他说:“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太阳,绕都绕不回来。”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狰狞。“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他忽然吼道。
她吓了一跳,呐呐地问:“哪三个字?”她只是照着童话里兔妈妈的话说的。
“就是……”他被噎住。不想让别人说,难道自己还要重复?再说一般人很好理解他说的是哪三个字吧。“你不要明知故问。”他说。
“我真的不知道。”她辩解。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就是这三个字!”
吼完,他直想找根柱子撞,为什么这个丫头明明很傻,他却拿她没有办法,还总是着她的道。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她保证。
看她认真的样子,越发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他揉揉她的头发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让你说?”
“啊?为什么?”
“因为……”他有些无力地说,“没什么,就是讨厌这三个字。”
“哦,那我不爱你。”
“你说什么!”
他再度捏住她的脸。她居然说不爱他!
“我、我、我,我说不爱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那三字的意思。”
“哼。”他用力撞了一下她的额头才松开手。
她眼泪都出来了,脸颊和额头一起痛。男人真的是很难懂的生物,之前对她很冷淡,现在又出奇的热情,可是有时又很暴力,还讨厌听她说“我爱你”。
“我要去上班了。”那个难懂的生物蹂躏完她以后,脱得□,在她面前边晃边说,“你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俱乐部的工作我会帮你辞了。”
她眼睛里都是他健美的身体线条,眼珠子跟着他的身体晃啊晃啊。
“听到没?”他敲一下她的头。
“啊?”她抬眼看他,显然是没在听。
“我说你以后不要出去工作。”他重复。
“不工作?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饭吃。”
“我养你!总之在你没拿到绿卡之前,不要乱出门。”
他换好衣服,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戴帽子的粗线外套,下身是当时流行的朋克亮皮裤子。他是她见过的最适合黑色的人。
对上她赞叹的目光,他一伸手把她勾进怀里亲了一口说:“晚上回来再好好疼疼你。”
朝她扔了个飞吻,在她脸红的注视下,他笑着关上门。
旋转楼梯在脚下延伸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他站在自家的门前,看着窗外的星光,迈不开步子。
今天,就是今天,他让一个女人进入了他的生活。他被陌生的幸福的疼痛冲击着,在她面前极力表现得轻松,却还是掩饰不住不安。这是爱,这是爱,他一直这么提醒自己。他得到爱了,然后呢?他要去守护她。
爱上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如何守护住这份爱,难的是在他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偏执占有欲下,那个人能心甘情愿让他守护。
他在台阶上坐下来,抬头,对着空气吐出一口白雾。他的身后,是他的家和他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像是被这种幸福压的透不过气。有种刚刚进行了一场战斗后的无力。
楼道里非常安静,他有充分的空间埋头积聚力气以及消化各种复杂的感情。可想得越是深入,越是理不清。
上班的时间就快到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门,用额头轻轻抵着,像抵着门里的人的胸口。好吧,这是属于他的幸福,他认了,谁也别想拿走。
屋外的星光比从窗口望出去的还要灿烂,他哼着中国欢快的老歌,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工作的地方。
这地下的奇特空间里,他要做的就是用自身的魅力挑起他人的□,每天如此,将近一年。
“路,你今天看上去特别高兴。”一个浓妆的漂亮女人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
他不动声色的离远她几步说:“有钱赚当然高兴。”
女人识趣地走开。
他擦了擦肩膀,想擦去浓重的香水味。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看着肩膀,发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从前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只要他高兴,不管是男人女人,怎么玩都行。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什么洁身自好,在他看来都是立牌坊的虚伪。他最擅长的就是挥霍自身的魅力,赢得他想要的一切。在身世的重压下,他最好的结局就是纵欲而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路,你在想什么?”沙克问。今天又是他们同场。
“我在想……一次□多久才会让女人满意。”他玩世不恭地敷衍道。
“哈,”沙克怪笑一声说,“不是有个女人只看到你脱了衣服就□了吗?从此你就一炮而红了,你怎么……”
“沙克,你考虑过要安定下来吗?”他突然问。
“我?”沙克看了他一眼说,“我赚够钱就回俄国。”
“你是俄国人?”
“是,呵呵,很惊讶我一点口音都没有吧。为了在美国生存我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不过到现在才发现,美国虽好,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沙克扬手,把口红扔进对面的化妆箱里。“上场吧。”他说。
没有白可在夜晚,他的舞跳得索然无味。他惦记着她,不知道她在家里做什么,会不会不习惯。
舞毕,莉莉丝按例拿来装着酬劳的信封给他。他想起白可的事,对莉莉丝说:“我来帮白可辞职,她以后不在这里干了。”
莉莉丝扬起眉说:“真的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他耸肩:“我喜欢她,我打算和她过日子。”
“上帝,我是不是听错了。”
“无所谓相不相信,你只要知道她以后不会再来这里就行。”
“哼,是我先发现她,是我把她带进来的,现在,你尝到甜头了就想要我放人?”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你就这么想要她?”
“我喜欢她。”
莉莉丝和唐一路在人来人往的后台争锋相对着,听到唐一路说喜欢白可,她转过身高声叫道:“听着,我们当红的脱衣舞男说他喜欢上我们这里偷渡来的女招待,请大家为这对……”她想了想说:“为这对下层男女欢呼吧!”
来往过路的人纷纷发出刺耳的叫声,做出各种俗辣的艳舞动作。那些人脸上都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在这个比地面还低的地方,有谁相信会有真正的爱情。
唐一路在众人的讥笑声中保持着绅士的微笑,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众人示意安静。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说:“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我相信她存在。下层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不过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丝毫不奇怪你们至今孤独,因为你们总是认不清爱情的样子,总是错过。”
说完这些话,他拿起桌上的信封在众人的沉默中离去。
夜还不是很深,他走在熟悉的路上,想到有人在家里他,笑了出来。其实他是在遇见她以后才开始相信爱情,他甚至没有做好迎接爱情的准备,只是本能地不想失去一个人。
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亮着灯,他看到她穿着他的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他轻声走到沙发边蹲下,把遮住她脸的头发移开,静静地看着她。
就为了可以每天看到这张安详的睡脸,他想他可以和上帝交换一些东西。
美好的生活才刚开始。
奈何是爱(三)
白可醒来的时候,感到胸前异常温暖。一低头便看到唐一路柔软的黑发,他的额头紧贴在她胸口。她的眼前一阵晕眩,久违的幸福来势汹汹。
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从沙发抱到床上。黑色的帘子拉得严实,分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埋在胸前的头动了动,一双手在她腰上摩挲。
“你醒了?”她问。
“嗯……还差一点点。”他咕哝着,放在她腰上的手探进她的后背。同时,他抬起头,与她交换呼吸。
“你喜欢我吗?”他问。
“我不爱你。”她说。
他低笑:“我也不爱你。”
探进她温暖身子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喘。想不出为什么,虽然这是一副新鲜的躯体,他才拥有她没多久,却像是早就应该属于他的。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粘腻的摩擦声和喘息。
直到被放进温度舒适的水中,她才得以停止呻吟。她的身体毕竟是青涩,还经不起太久的性事。他把暖气开大,和她一起坐进水中。
她伸出手够到窗帘,把它拉开,正午的阳光从结着一层霜的玻璃上透进来。
“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吧。”他说。
她点头:“自从干爸死了以后,很久都没有人陪我散步了。”
自从干爸死了以后,她一个人,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找饭吃,吃不完的拿到公园喂鸽子。那时她很奇怪,美国怎么会有这么多鸽子,它们在这个国家广阔的领路上自由来去,没有人会突然冲出来指着他们说:请交出你的证件!
再次来到白天的公园,这里没有了夜晚时的安静,她有些紧张地拉住他的手。
他小声说:“放松,警察不会无缘无故调查你,要是你一直这么心虚,那就说不定了。”
可是常年养成的习惯怎么可能轻易就改掉。他看着她畏缩的样子,想了想说:“我带你去添几件衣服吧。”
不等她同意他就拉着她向路边的服装店走去。要让一个人变得自信,首先从外表上就要改头换面。
在店门前,她迟迟不肯进去。她说:“衣服去社区救济站拿就好,不要浪费钱了。”
他指指她穿在身上的宽大的灰色外套说:“这能叫衣服吗,口袋还差不多。衣服不是用来穿的,而是为了突出人类美好的身体曲线。”
她听不懂他奇怪的理论,在她离开中国的时候,最漂亮的衣服也不过就是一件白衬衫配一条红裙子,那时候,灰绿的粗布外套才是主流,衣服够穿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件,这件,这件……”他不停地挑出他认为适合她的衣服让她试。试出来却都不太合适,她的骨架纤细,是典型东方人的细长身材,很多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大。
他皱着眉说:“你吃什么长成这样的。难不成要带你去儿童服装区?”
她把落在肩膀下的领子拉上来,散布在锁骨边的红色吻痕清晰易见,在店员含笑的注视下她窘得抬不起头。
一个同来买衣服的红头发的女孩子笑着对唐一路说:“你妹妹很漂亮。”
“她是我女朋友。”他更正道。
“这么年轻的女朋友?”女孩问。
他瞥了白可一眼说:“她已经18岁了。”
女孩惊讶地把白可打量了一遍说:“东方人真神秘,永远看不出年纪。”
白可换好自己的衣服,局促地站在唐一路身边。唐一路对店员说了声抱歉,拉起她的手走出去。在店外踌躇一阵,还是带她去了童装店。
他给她买了最大号的童装,居然很合身。只不过大都是黑色的,低领的圆点毛衣,吊带的棉绒裙子,裙边镶着蕾丝。外套选的是束腰的皮装,他似乎很喜欢皮装,给她选的靴子也都是皮的。
最后,包括内衣都买齐了。那些半透的文胸和内裤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还有渔网吊带袜和戴着猫耳朵的奇怪的帽子,她虽然奇怪,但还是很喜欢,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
正抱着一堆东西往家走的时候,一个游行的队伍迎面走来,他把她拉到街边的凉棚下避开那些人。
“怎么了?”她只顾看新衣服没瞧见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种族歧视者。”他说。
她瞧了一眼那些激愤的市民们高举着的标语,一个牌子上写着“把黑鬼们赶出去!”,另一个写着“我们要干净的美国!”嘴里大声喊着口号:“白人至上!”有很多警察在四周巡视。
他们站在凉棚下等人群都过去了,才穿过街道。
“为什么美国人这么讨厌外国人。”她问。
“这是历史造成的,”他说,“白人有着不可理喻的优越感。不管什么时候碰上这些人你都要躲着点。”
小心地避开人多的地方,他们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突然从拐角处冲出一男一女,惊慌失措地撞到他们身上。白可被唐一路及时拉住才没摔倒,而那一男一女中的男人痛苦地坐在地上呻吟。女人紧张地扶起他,待看清撞上的是两个东方人后,拉住白可的手说:“求求你们,我丈夫受了伤,求求你们帮帮我。”女人说的是中文。
白可立刻和女人一起扶着男人,对他们说:“先进来吧。”
唐一路挡在他们面前道:“很抱歉,请说出你们的身份,不然我不能冒然让你们进我家。”
“我们是中国人。”女人说着,眼泪流出来。
“有绿卡或者暂住证吗?”他问。
“我们……我丈夫是被那些白人打伤的,我们不能去医院,求求你了……“女人泣不成声。
白可看着男人不停往外渗血的大腿,用眼神恳求唐一路。他被她看得无奈,只好先让女人把男人扶进客厅。换做以前,他帮他们一次也是无所谓,可是现在不同,他还有一个白可要护着,必须处处小心。
男人的大腿外侧像是被利器刺伤,流了很多血,已经神志不清。唐一路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在伤口四周敷着,又拿来一些药涂在上面。
白可端来糖水,女人接过想喂男人喝,但男人的嘴怎么也弄不开。女人哭着,喝了一口糖水,哺到男人嘴里。白可看得感动。唐一路简单地包扎好伤口把白可拉到一边说:“别用这种眼神看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啊?”白可没听懂。唐一路正想再说一遍,女人突然叫起来说:“耀东,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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