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机警,听到响动立即坐起来,内侧的孩子一动不动,睡相无比香甜。
“你就是新来的?”
“我姓任。”
女人很年轻,高而瘦削,有着淡淡的眉眼,挺拔的鼻子与厚实的唇,下巴倒尖,唯一的女子的柔美都在这里了。孩子有些像她,尚未摆脱婴儿肥,五官没有长开,一脸的鬼精。朱翠这样打量着,不免心生疑惑,见她神色淡漠,眼帘低垂,难以亲近的样子,更加费解。
“没见过钱管事罢?”
任适秋点头。
她淡淡一笑,暗道果不其然,这样的人只怕一天也待不了,今后完全不用担心与人同住,想到此处心情大好,去缺了脚的八仙桌旁坐下,取出菱花镜子梳头。
一梳就是很久。
这样的乌发,像塞外特有的墨玉,幽暗的烛光下其黑如墨,阳光下隐隐透着青紫,不细细保养委实太过可惜,远行疲惫,听着木梳的沙沙声,任适秋漫无目的地想着,眼皮沉重起来。
突听她道:“你习武?”
“家父的遗物,留作纪念。”长剑用粗布包裹了数层,对方仍然一语道破,除了眼尖,难道没有别的解释?瞥了眼她的双手,稍稍放心。
干活的手和练武的手,还是有区别的。
只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很难与草料房联系在一起。
“若会武功,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其实女人会门手艺也好,总强过靠男人。”朱翠闲闲地道:“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生靠定男人,一种是最没本事的,一种是最有本事的。”
直到次日清晨将醒未醒,任适秋都在思考自己属于哪种女人。
钱管事一早大驾光临,问了几句话,又交代许多重要事项,见她一一对答,还算沉稳,这才解下钥匙,郑重其事地交出。
“有不懂的就去前头问我,雨雪天气一定仔细,有些名贵衣料娇贵得很,损毁了唯你是问。”又指着一旁的敦敦:“这是你孩子?”
“是。”
“他父亲呢?”
“几年前遇上强盗,被人乱刀砍死了。”
敦敦一抖。
钱管事也一抖,无比讶异地盯着孩子:“那真是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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