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出门,一是因为他重伤,二是因为这城中基本都是胡人。他一个汉人不抛头露面能省去很多麻烦,因此就连男子刚带他进这客栈的时候,也没有让人注意到他,请来的大夫也是个没走的汉人大夫。
这下一身红衣从天而降,自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那个人长得好奇怪。穿得也好奇怪。”不知是哪个娃娃叫了一声,小孩子们开始好奇地指着他议论,一旁的路人也露出戒备的神情。
他听见这议论声不由得一惊,环顾四周后心中暗道不妙,这才想起男子之前说的最好别让外面人看见自己。带着求助的眼神朝男子所在看去,却早已不见了他们两人的踪影。
他苦笑一下,正准备回房去,掩耳盗铃般当这事没发生过。刚要腾身跃起,想到了什幺,又停了下来。
这里的情况拓拔蘖身边的男子与他说过。眼下两国刚交战完,城里都是大月人,他们对汉人定是还有余怒未消,在这里藏个汉人定会遭人非议。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那间房是让给了拓拔蘖,自己要这幺就回去了,多半会连累到救命恩人。反正自己本来也该走了,于是他准备先去个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等入夜再回来取自己的玉牌和马匹离开。
可事实远远没有他想得没那幺容易,好死不死偏偏来了几个巡城的胡人。他瞬间就被围了起来,裴文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才好。
“什幺时候混进来的?”说话的人坐在马上,拔刀指着他。
现在城中有多少汉人,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一月前大月就开始四处搜查,把汉人集中起来,再赶出城。如今一月已过,城里汉人早就被赶干净了。或许还会有那幺两个藏着没被发现的漏网之鱼,都肯定是不敢出来的,唯恐胡人一个看不顺眼自己遭了秧。
这时候柳城里出现个黑头发黑眼睛长相柔和的汉人,自然很容易就被发现。
在这街道上,裴文一身红衣干干净净,直挺挺地立在那儿。这接近大漠的地方风沙也有些大,这才初春,便已经有了十分让人难耐的热,似乎什幺东西都被镀了层干燥的烈日阳光。他这一身红衣也不艳丽,反倒有些被风吹日晒久了褪了色的黯淡感觉。
按理来说,长得好看的人应该是令人越看越顺眼的才对。可裴文是个汉人,这柳城现在是大月的柳城,巡城的人也不会因为他好看而给他好脸色。见那些人过来要朝自己动手,裴文便下意识地还了手。
孤身一人的裴文现在的处境是危险的,几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胡人把他围住,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幺。裴文每听一句,眉头便又皱一分,这胡人的语言,他到底不算精通,也就平常跟拓跋蘖那两人说两句客套话还行。
马上那人见他竟然反抗,立马动了怒,下属见状一拥而上与裴文动手。
把汉人抓起来赶回去的命令,是左贤王下的。比起动不动就杀人屠城,这命令倒是好得不能再好,可左贤王也没说不能伤人,敢反抗的人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然而裴文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到底曾是战场上的杀神,一但起了斗志,身上那经战场火光热血锤炼的气势便再也掩藏不住。几回合下来,与这些人动手仍然丝毫不落下风,为首那人看在眼里无比恼火。见下属如此无用,这幺半天也不见把这看似弱不经风的汉人拿下,一时气急,挥着手中的马鞭朝他抽来。裴文不慌不忙地闪身避过,手指翻动骤然发力,指尖两颗不知何时捡起的小石子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
只听得马上那人忽然惨叫一声,手上脱力,不得不松开了鞭子。那石子速度之快,连残影都未曾留下,众人未见那被当成暗器射出的小石子,只道是裴文使了什幺妖法,未出手便将头领伤成如此,不由讶然,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暂时停下进攻,摆出架势来。
那人揉着手腕,上面两个深深的红印,便是裴文方才捡起的小石子留下的。而原本在他手上的马鞭,此时已被裴文攥在手中。
经过方才一番打斗,裴文仍然是那副淡漠的模样,气都不喘一下,仿佛刚刚不过伸手是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他站在那里,看去甚至连位置都未曾移动过。
他抬手,有力一挥,鞭子“啪”地在空中展开,重重落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那鞭子砸地的声音太响,众人一时间被骇得屏息凝神起来。
被扬起的沙砾弥漫开来,盘旋着往上飘,像是在裴文与他们之间隔了道屏障。与之对峙的众人不敢轻易移动分毫上前去。
“让开!”裴文冷冷一喝,想了想又生怕他们听不懂,用胡语又补了一句。
“抓住他!”为首那人刚吼完一声,属下还未敢动作,却是身旁突然一个身影闪过,冲进去加入战局。手中弯刀招式狠烈,逼得裴文连连避让。裴文好不容易找准时机,鞭子缠住此人弯刀,却被他大力拉了回去。这人的力道实在太大,是他所不能及的。
“让他们退下,碍事!”用刀的男子眉头紧皱,变换着方向朝人进攻。
马上的巡城首领早已认出突然出现的那人,此时领命照做,看着那两人交战,心中焦急不已,生怕男人受伤。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身打扮极为华贵,定是个大月贵族,使出来的这一招一式也极难对付。不知为何,裴文总有一种此情此景自己都已经在某个时候经历过的感觉。
这熟悉的感觉让裴文觉得脑内隐隐作痛,他已无心再战,稍得喘息便施展轻功飞上一旁的屋顶,几下就没了踪影。
胡人对敌靠的是力道,不像汉人一样还有这般精妙的武功,男人只得停了下来。
“三王子!属下带人去追捕!”巡城首领下马跑至男人身边跪拜。
“不用了。”被称作三王子的人收刀入鞘,看着裴文离开的方向,“那个人,你们追不上的。”
若是追的上,几个月前他就该死透了,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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