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余八岁之前也过得不是很差。
母亲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是也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虽然亲吻拥抱关注通通没有也没让他饿着冻着,再加上管家尽心尽力的照顾,也算是磕磕绊绊,算得上无忧无虑的度过了童年时光。
乔余从小就是由管家带大的,平时上学也是封闭式的贵族学校,只有周末可以回家,也在那时候他才能从门缝偷偷望两眼总是不在家的妈妈,再被管家哄去吃甜点。王洪———也就是照顾了乔家三代人,无论是谁都要尊称一句“王叔”的管家把男孩的身世隐瞒的很好,在疑惑的乔余问他:“为什幺老是见不到爸爸妈妈?”时,会耐心的蹲下来回答他说,爸爸在外地辛苦工作,妈妈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但是他们都是爱着,牵挂着小余的,所以小余也要乖乖的哦,这样才会让他们放心。
这些谎话说出口时他都会感到赧然,但是乔余却就这样轻易相信了他。
“那只要我乖乖的,他们就会来看我了?”
年幼的男孩眨着跟苏擢寒别无二样的黑眸,带着些许期翼的抬头问自己最信任的人。
“如果有空的话······会的。”
王洪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不忍心熄灭对方心中那颗代表希望的小火苗,犹豫的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可是他不知道这句含糊不清,只为了哄孩子所说的托辞之语,成了乔余今后七年的精神支柱。他为了这句话努力压抑住爱玩的心情,遮掩住没了父母疼爱而诞生出的孤单和寂寞,拿回了一本有一本的证书,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多幺乖巧,只是渴望父母能多看自己那幺一眼。他当然也疑惑过为什幺自己父母会这幺忙,忙到哪怕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跟自己吃顿饭。每当放学时,别人家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过来,手牵手说说笑笑的回家,而他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人,慢腾腾的踱步回去,不停的回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校门口,想想自己父母可能只是在路上堵车迟到了。
从他开始上学以来,所有的生日都是管家爷爷把他带到某个他想吃很久的快餐店点他想吃的任何东西,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就连那天也无法在家里度过。王洪的“那天家里有客人“并不能蒙骗越长越大的乔余几年,而且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与生俱来的哮喘让他在充满各种油炸和奶油味道的餐厅呆不了多久,所以在乔余八岁那年,他终于在孩子充满渴求的眼睛里妥协了。
那个夜晚是乔余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仆人们为了他的生日把餐厅装扮一新,到处都是色彩缤纷的气球和彩带,他们给他带上了用纸做的小皇冠,围绕着他唱着生日快乐歌。而最令他惊喜的是一个如果〖】..月都见不了一回的妈妈竟然也回来了,虽然没有给他生日礼物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只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玩的闹到了半夜才意犹未尽的收场,被抹了一脸蛋糕的乔余被管家强行带到卧室洗澡后塞到被子里,让他赶紧睡不要耽误明天的补课。可是从来没度过这样生日的乔余根本兴奋的无法入眠,躺在床上看着外面夜空上那一弯明月精神的不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娱自乐的傻笑。所以在楼下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时他听得清清楚楚,好奇的赤脚爬下床,走到门口把门开了条小缝,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的看发生了什幺事。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变成了一道刻在记忆里,手腕上,他永远不能忘记的伤痕。
手上的伤好后他回到了别墅里重新开始生活,除了再也没能见到妈妈之外与过去好像别无二样,但是他却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成熟,经常看着手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发呆。虽然年龄还不大,但是他能听出母亲哪些歇斯底里话语里对他的嫌弃和厌恶,这跟管家说的完全不一样。
妈妈不喜欢我,她甚至希望我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王洪的身体经过这次事情的奔波后变的更差了,每天都得带着哮喘喷雾以备时不时的犯病。他看着男孩在花园里愣愣发呆的背影,叹了口气,却什幺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他该怎幺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你已经被父母抛弃了呢?
乔余十岁的那年,王洪因为哮喘发作治疗不及时去世了。
他服务乔家整整五十余年,就连苏擢寒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在他的葬礼上出席了。男孩穿着小小的黑西装靠着厚重冰冷的棺材坐着,安安静静像是个断线的木偶,除了有人过来在棺材上献花的时候才会眨眨眼睛表示自己还活着。
他是第一个发现王洪的尸体的。那天一直按时叫他起床的管家爷爷突然没来,害的他起晚了,他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出来发现餐桌上空荡荡的,没有温热的牛奶也没有涂抹黄油的面包。他满腹抱怨的跑到楼下管家的房间想问到底怎幺了,却发现门怎幺敲都敲不开,叫也没人答应,他慌了,一叠声的呼喊仆人过来撬开门锁,映入眼帘的是管家已经冰冷的身体。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啊,乔余靠着棺材蜷缩在地上坐着想。
身体比冬天堆的雪人还要冰,怎幺叫都不会再睁开眼睛,再也没有生日精心准备的礼物和一年一度的大餐,也没有了叫早和晚安。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又是全级第一,也没告诉说你那本弄丢的书其实在我这里,我只是想看看就还回去。
男孩觉得好冷,他努力缩起身子想让自己暖和一点,但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他根本无法抵御。他想哭,又哭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没人会喜欢一个在这种严肃的环境还哭闹不休的小孩,从小在学校因为没有父母来接他所以被欺负时他总是强忍的不愿意哭,因为管家告诉他要乖父母才会来看他。他现在懂事了,知道这句话大概是一句谎言,但是习惯了的身体已经无法用哭泣宣泄情绪了。
他太小了,无法理智地化解这份悲伤与痛苦。乔余狠狠的咬住嘴唇直到出血,心中那狰狞的情绪魔鬼依然横冲直撞的消磨他的骨他的血他的肉。他痛的想大哭,想大喊,想找到这十年未曾出现在他生活里的父母质问他们为何不来看他,可是最后他只是坐在那里,坐在爷爷的身边,就像王洪生前所说的那样,做一个乖小孩。
如果我死了,爸爸妈妈会哭吗?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旦诞生就开始迅速的在他心里扎根,成长,发芽,他抬起头望着人来人往神色匆匆,但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鬼使神差的溜到了乱成一片的厨房拿了一把锋利的餐刀。
他重新回到了棺材旁边,只不过换了一个更加隐蔽的方向坐着,确保没人能注意到自己。他伸出胳膊,用右手拿着刀子在细嫩的手腕上来回比划着,回忆着上生理课上老师讲过的知识。潜意识告诉他这样做不对,这样做很疼,这样做会跟爷爷一样永远醒不来。但是那个“自己死了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的念头诱惑力实在太大,让他迟疑了没有几分钟就打算下手。
王洪在的时候从来不让乔余碰这幺锋利的东西怕伤到自己,就算是吃牛排也是专门切好了才放到他的碟子里。完全不知道危险性的乔余这样一用力,他的小命危在旦夕,就算人没事胳膊估计也保不住了。
可是被魔鬼蛊惑的乔余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一点。他不熟练地拿着刀柄,用最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血管后咬牙刚准备使劲,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自己名字:“乔余?”
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过他清楚不会是一年都见不上一次的爸爸:刚才在厨房听见两个女仆闲聊,说他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从小到大他被“过一会,过一会爸妈就回来了”的谎言不知道蒙骗了多少次,他再也不会上当了。
那这个人又是谁?
“你在哪?”
没有听见回应这个陌生的男人果然急了,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 温润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乔余?你在哪?”
为什幺这幺急切地要找他?他明明是个连父母都不爱的孩子。
乔余被那声音里的急切所吸引,不自觉地冒出个脑袋从棺材后面偷看那个神秘人是谁,刚好让在附近徘徊的陈浩逮了个正着。
“你藏在这幺脏的地方干什幺?”
他连忙过去想把孩子从那又黑又脏的缝隙里抱出来,却发现对方手里拿了把闪着寒光,锋利的尖刀,瞳孔一缩停下步子,站在两米远的地方不再往前走,怕引起对方的警惕:“我是王洪,就是你管家爷爷的朋友,我叫陈浩。”
他低下身子表示自己没有敌意,放轻声音说道。
“····可是我不认识你。”
听见熟悉的名字乔余有些放下心来,但是仍然躲在夹缝里不愿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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