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一阵狂风突起，天色阴暗的吓人，转瞬间，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马儿一阵嘶鸣，我回头一看，受到惊吓的马儿已经挣脱了绳索，自己跑远去。身着单衣的我，却连遮雨的地方都不想找一个。就这样，我抬头看着天，微微眯着眼睛，让雨水冲刷着我，但是这雨水浇不灭我的心火，如果可以，我愿意随着雨水流向河流，流向汪洋，太阳升起时化作水汽，是否还能随风，回到我的故乡？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我身后停下。一定是父亲，我这样想着。一件大氅从天而降，牢牢的裹紧我，还有身后熟悉的，温暖的拥抱。父亲喘着气，呼到我的耳朵上，我的脖子上，痒痒的，滚烫的，却莫名让我的心火微弱了一些。我闭着眼睛，转身紧紧的回抱住父亲。父亲微微一愣，似乎想说些什幺，我闭着眼睛，冰冷的微微发抖的嘴唇离父亲的下巴好近。我顿了顿，轻轻的把嘴唇，在他的下巴上贴了一下，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父亲摸着我的头，似乎想说些什幺，只是叹了口气，将我抱上马，迅速的回到了将军府。

父亲将全身湿透的我抱回了府，直接到了我的房里。平素父亲的威严总使人不敢直视，此时的下人们也只是低头默默做自己的事。

“去准备热水和姜汤，另外把晚饭热了端来，在小姐房里用。”父亲这样命令。小圆忙点头下去了。

父亲把我放在木榻上，脱掉了我湿掉的外衣，只留一层贴身小衣。我抱着膝盖坐着，想对父亲说些什幺，却又无从说起，只好睁大一双绿眼睛看着父亲，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软软的蹭了蹭。

父亲叹了口气，道：“依依，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他摸了摸我的头，把我打湿的发髻散开，“爹这几日忙于军情，但并未忘记你的生辰，今日早些归家，不料想下人慌乱的寻你。马被牵走，我便知晓你去了哪里。大雨倾盆，索幸你平安无碍。”

我不顾湿透的全身，猛地凑身，紧紧抱住父亲。在父亲伟岸的身形面前，我显得那幺渺小，只能紧紧捉住他的衣襟，耳边传来急促的心跳声。贴身的衣如果└】..cc物将我的身形显露的一览无遗，未发育完全的少女身体紧紧的贴在父亲身上。我只觉得温暖，忽视了耳边那越来越显得急促的心跳声。

“依依，爹一直很担心你，爹知道你身体不好是因为在京师不快乐，爹常想，要是有位夫人在家照顾你陪伴你，该多好，爹也想让你尽情出门游玩，可是……”父亲抬起我的头，我第一次发现，父亲的眼神中，除了宠溺，还多了些别的东西，那是什幺，我有些不解，眼睛不知不觉带上了疑问。

父亲还是叹了口气，把嘴唇落在我的眼睑上，轻轻的吻了吻，道：“爹永远爱你。”

说完，热水已经在浴室备好，父亲把我抱起来，送进浴室门口，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脱光衣服，站在浴桶里，透着倒影审视我自己。我的眼睛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是澄澈的绿，现在似乎更加深沉，仿佛有一股浅浅的墨，覆之于上。但是我的容颜依旧未变，只是小时候的五官放大了些，长开了些。还在边城的时候，偶尔骑马外出，就有陌生的外族男孩子，趁我不备，偷偷的把花放在我的马上，以至于小马喷嚏连连，我咯咯直笑，却总感受到路人紧盯着我的目光。久而久之，在外我也不随便笑了，只有在跟父亲独处的时候，才会放声嬉笑，尽情撒娇。来到京师，外人见的不多，似乎父亲也并未怎样向外界提起过我的存在，只是宣称小女多病，不宜外出。

小圆告诉我，在京师，好多汉人贵族不喜欢外族人，他们看见小姐的眼睛，会在背后指点议论的，将军也是为了保护小姐。但是呀，小姐这双绿眼睛，婉转流光，欲语还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盯着，好久才能回过神。人说画龙点睛，小姐的容貌已经是小圆所见过最美的，这双眼睛衬着，更是熠熠生辉。

小圆想必是太夸张了，同是居于深宅之中的少女，又有多少见识呢？熠熠生辉？现在的我的眼中，还有那宛如星光的华采吗？

我把头埋进水里，打碎了那一汪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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