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张凯曦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砸东西的哗啦声,从二楼下去是不可能了,他当机立断地往回走。
跳窗?不行,少说也得摔个半身不遂。硬拼?虽然自己实力不差,但要是对方的人太多,加上后路被堵死,危险就大了……张凯曦正在权衡之际,脚步声已经逼近。他脸色一变,眼角瞄到隔壁桌还冒着热气的火锅,突然心生一计。
刀疤脸刚带着人冲上来就被从天而降的一锅热汤泼个正着,什么粉条,大白菜,金针菇,海带,滚烫滚烫的,洒了众人满头满脸,顿时惨叫声响彻整个鲜鱼店。刀疤脸彻底被激怒了,把脸上糊的油汤一拂,大吼,“姓张的!今天让你不得好死!”
老大发飙,被烫破了一层皮的小弟们也不敢闲着,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就冲了上去。张凯曦暗自后悔不该先惹怒对手,现在敌方士气高涨,个个都急红了眼要跟他拼命,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二楼的客人早都跑光了,张凯曦不慌不忙,就地取材,连着掀了几个桌上的火锅,不过这次刀疤脸和身后的小弟都得了教训,随手抄起柜台的托盘用作盾牌,又急吼吼地围了上来。见此情景,张凯曦低骂了一声c,虽然以前被他爸逼着去市武术队练了四年的底子还在,但是他手边一时没有可用的工具,双拳难敌四手,今天说不定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想起前几天陈鸥百般的叮嘱,自己表现的不耐烦,张凯曦更是后悔不迭。
混战中,或者说单方面的被围殴中,张凯曦小腿挨了一棍,肩上背上的擦伤更是不计其数,又一个不要命的迎面冲了过来,张凯曦白皙俊秀的脸变得扭曲,低吼一声,揪住那人的衣领,狠狠朝他下身踢了一脚。那人发出一声变调的哀嚎,身体一软,张凯曦连忙将那人用力往外一推。正要在瞅准机会往外冲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腹部一凉,原来他刚才忙着踢人家下盘,上身门户大开,被刀疤脸钻了空子,挥着钢棍捅了上来。
削尖的钢棍扎进了他的腹部,张凯曦瞪大了眼,低下头,看到那g银晃晃的东西c在自己身体里,温热的红色y体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那件才买没多久的浅蓝色夹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了起来。
刀疤脸一愣,按理说警察g本不会来得这么快,即使有人报案警车至少也得拖个十几分钟才会来。什么时候本市民警出勤的效率这么高了?
“大哥,怎……怎么办?好像真的是警察来了……”一个小弟正要往张凯曦身上补拳头,一听见警笛声顿时跟听见了丧钟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
刀疤脸是个狠角色,刚从牢里放出来没几年,身上的戾气尤其重,是个正常人见了他都避之不及。只不过他身边带的几个小弟单独拎出来都是软脚虾。这次有人花大价钱雇他弄人,而且是弄得越残给得越多,刀疤脸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大捞一笔的好机会。他给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弟一巴掌,啐了一声道,“你慌什么慌,警察还没来呢,给我继续打,往死里打!”
打字刚落,一个热水瓶就在众人头顶炸开。刚才是火锅,现在是开水瓶,而且都是暗袭,小弟们都快被烫哭了,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他们当死猪呢,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了!
张凯曦也被烫了,但这点烫伤跟腹部的疼痛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他知道有救兵来了,再看了看还c在腹部的钢管,一狠心,硬生生地把g钢管从身体里拔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c向刀疤脸的x口。敢有胆招他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刀疤脸毕竟是有着资深经验的流氓,身体一偏就躲过去了,张凯曦手中的钢管只扎到了他的肋骨,不过他这一下用了全力,刀疤脸闷哼一声,疼得错位的五官更显狰狞。
“给我……打!ctm……弄死……他!”刀疤脸牙齿都快咬断了。
张凯曦脱了力,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脸色惨白,他看着迎头而来的各式铁棍,其中还夹杂着扁长的西瓜刀,有种末日来临的悲凉感。
猛然一股大力将他的身体往后拽,张凯曦眼前忽然飞出几条凳脚,替他挡住了各式凶器。斜刺里又变魔术般掠出一张超大的桌布,把那些人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跟我来!”
有人拉着他的手往后跑,张凯曦听到这个声音,失血的唇瓣微微翘起。原来……是他……
楼梯口被对方堵死了,谭宇只能带着张凯曦往后面的厨房跑。二楼和一楼的厨房是连通的,坐员工电梯或者走内部楼梯上下都可以。谭宇就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到了一楼的厨房,坐电梯上二楼从后方来了个奇袭,这才得以解救张凯曦于危难之中。可他们现在时间不多,就算逃到一楼说不定那伙人早就侯在那里了,就等着请君入瓮呢。他现在只能找个地方把张凯曦藏起来,等到真正的警车来了就行了……突地想到某个地方,谭宇心中一喜。
跑,没命的跑。张凯曦失血过多,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才没倒下。他很清楚他只要脚下慢了一点,后面就会有人挥舞着钢管冲上来,到时候谭宇也会被连累……张凯曦模模糊糊地看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嘶喊声,只觉得脚步愈来愈沉,意识渐渐像是沉入了不见天日的湖底,被无数水藻缠绕束缚……
“凯曦,凯曦?”
张凯曦慢慢睁开眼,最先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鱼腥味,然后谭宇焦急的脸映入了他的视野中,那张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喊他的名字。
“嘶……”张凯曦倒抽了口凉气,不是因为拉扯到腹部的伤口,而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很冷,冷到让他以为进了冰柜。
谭宇扶着他坐起来,张凯曦这才发现他腹部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包上了,但是血丝依然顽固地往外渗漏,他抖了抖苍白的唇瓣,虚弱道,“这是……什么地方?”
28.
“厨房后面的冷冻储藏室。”
“c……”张凯曦无力的骂了一声,原来真的是冰柜。
“你忍一忍,等过会儿警察来了就好了。那帮人应该找不到这个地方。”谭宇以为张凯曦在怪自己带他来这种地方受罪,“这里很隐蔽,门和墙壁几乎是融为一体的,一般人g本看不出来。”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张凯曦无奈地笑了声,今天真是倒血霉了,竟然栽在几个混混手里,今天要是出去了他张凯曦不报此仇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刚才好像听到……警报声了……怎么警察还没来吗……”
谭宇脸有点红,“那个……是我在后面用手机放的……在上下的音频,跟警笛声一模一样……”
张凯曦呵呵笑出声,动作太大,牵扯到腹部的肌r,又疼得皱起了眉头,“你也……太有才了……吧。对了……有人报警了吧?”
“嗯,我看到经理偷偷报警了,你不用担心,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谭宇穿的还是那套西装衬衣式的员工制服,一点都不保暖,冷冻室的温度通常都在零下十八度左右,在里面待久了,他也冻得直哆嗦,脸色比张凯曦并没有好多少。
“噢……”张凯曦觉得眼皮上那种钝重感又来了,谭宇的脸变得忽远忽近,总是看不真切,“谭宇……我好冷……”
失血过多,加上极低的室内温度,让张凯曦的体温迅速流失,他本来就苍白的脸现在更白了,几乎可以看得到皮肤下隐约浮现的青色血管。谭宇第一次看到飞扬跋扈的张凯曦这么虚弱无力的模样,x口涌起一股异样的怜悯情绪,他一咬牙,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披在张凯曦身上,同时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张凯曦模糊地感觉到温热的物事在靠近,随即脑袋就枕在了一堵厚实的x膛上,他觉得这个触感有些熟悉,上次酒醉的时候,他似乎也是倒在这个人怀里……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半天都找不到人!一群废物!”刀疤脸提着一条凳子腿,恶狠狠地砸了一个青瓷花瓶。想不到那个姓张的小白脸竟然还留了一手,跟他玩儿y的!早知道他就该往那个小白脸的腿上再补一刀,看他怎么跑!
刀疤脸已经是完全杀红眼了,开价的人说了,废一条胳膊十万,废一条腿二十万,半身不遂三十万,万一把人弄死了就只给押金,让他自己看着办。现在他把事情办成这样,顶多拿到五万块安慰奖,他当然不甘心。
“老大……我觉得吧……他们肯定还在店里,楼下也有我们的人,他们跑不出去的。而且那个姓张的身上有伤,绝对跑不远!”
刀疤脸听小弟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了。对,他们肯定还在这店里……他不知想到什么,双眼s出一道j光,一拍大腿道,“沿着血迹找!赶快,都给我沿着血迹找!”
手下的小弟其实早都想到了,只是火锅店现在被砸得一团糟,红红绿绿的东西泼了满地,哪里还分得请哪些是锅底哪些是血迹。但他们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跟老大顶嘴,忙不迭地点头应是,便四散开来找人去了。
刀疤脸提着一把开过刃的西瓜刀,径直去了后面的厨房,小弟看到他,连忙凑上来,一脸谄媚,“老大,这儿已经搜过了,没人!而且tm的还有股鱼腥味,臭得要死!“
刀疤脸并不说话,沉着脸进了里面的房间,这里像一个小型储物室,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满地,有些箱子还积了很厚的灰尘,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刀疤脸提着刀,发泄似的戳烂了几个箱子,里面各种瓷餐具滚落出来,破裂声很是清脆。刀疤脸y着脸走到朝南的一堵墙前,很奇怪的是这面雪白的墙完全空出来了,什么东西没有摆在墙边。刀疤脸盯着这堵墙,死死地盯着,越看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老大,快看,这里有一个小窗户!c他大爷的,下面竟然是消防通道!”
刀疤脸回过神来,猛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对着一堵墙发呆,实在愚不可及。他忿忿地朝墙上吐了口唾沫,边骂脏话边大步走了过去。小弟推开那扇毫不起眼的窄小窗户,刀疤脸探头一看,果然有消防梯从这里一直通到地面,估计那两个人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他***!赶快把人叫过来,下去追!”
“谭宇……是不是他们……来了?”
隐约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叫骂声,张凯曦本来就毫无温度的身体更是一阵阵的发冷。他无意识地抱紧了谭宇的腰,冻得僵硬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从谭宇的衣服下摆m进去,艰难地感受着那唯一的属于人体的热度。
谭宇只觉得脊背像被尖锐的冰凌划过,整个人都狠狠地哆嗦了下。但他没有制止张凯曦的动作,只是动了动青白的唇,哑声道,“也许吧……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找到这里……你放心……”
“谭宇……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张凯曦用力地仰起脑袋,想看清谭宇的脸,可视野里总是映出血红的斑点,除了手指,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其他部分的存在了,他甚至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张凯曦只觉得死神的羽翼从来没离自己这么近过,他悲哀又不甘的想,自己才二十出头,还有大把青春没浪费,就这么死了,他做鬼也不会安生……
“不会,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呢……而且警察马上就来了……”谭宇把怀里冰冷的躯体抱得更紧,紧得他肋骨都发痛了。疼痛,在这一刻简直成了甜美的催化剂,让他昏沉的意识陡然变得清醒。也让他意识到,他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万一被困在这里,两个人都完了。
“呵呵……我知道……你骗我……其实你不应该……救我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张凯曦说话越来越吃力,到后面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很久,嗓音暗哑得让人不忍卒听,“还……抢了……你最喜欢的人……你应该……恨我……才对……”
谭宇没说话,用力眨了眨眼睛,把里面透明的y体逼了回去。
“谭宇……你肯定……特……恨我……对吧?”
喉咙里像被一大把沙子堵住,谭宇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发出连自己也辨认不出来的低哑声音,“对……我很恨你……”
“呵……”张凯曦满足地笑了,那个笑容不同于谭宇在他脸上见过的任何笑容,轻得像一阵飘渺的雾气,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谭宇的心被揪紧了……
29.
警车和救护车终于赶到的时候,停在五金店门口的黑色奥迪和那伙公然打砸伤人的流氓团伙很有默契地一起消失了。火锅店一片狼藉,像刚被台风肆虐过,警方在二楼厨房后的储物间找到了两位受害者,两人身上都是血,畏冷似的抱在一起。医护人员上来想把两人分开,可那个不知道是穿蓝色外套还是红色外套的年轻人双手双脚都紧紧缠在另一个人身上,怎么也拉不开。
一个中年警察敲了敲两人身后那面墙壁,凝神听了听,手上m索到一个疑似开关的凸起,扭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冷冻储藏室。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行了,一起抬到救护车上去吧,别耽误时间。”中年警察叹了声,这两个年轻人估计一直躲在冷冻室里,里面温度太低,他们只能互相取暖。
“是”穿浅绿色制服的年轻护士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
陈鸥听到张凯曦受伤的消息时,正在外地考察项目,电话是老三打过来的,开头就听得陈鸥莫名其妙。
“陈鸥,我对不住凯曦。”老三语气沉痛。
陈鸥正陪着当地规划局的领导在足浴城泡脚呢,泡得那个舒服,那个悠哉,连思考的方向都不正常了。难不成老三把凯曦看上的某个人给睡了?还是说,其实老三对凯曦这么多年压g就不是兄弟情,而是超越兄弟情的……
“凯曦在店里被人给捅了,用钢叉捅的。今天中午的事。”
陈鸥啊地站起身,耳边的手机一下滑进了泡脚的木桶里。
梦里有人在追他。
白色的,模糊不清的影子鬼魅一样缠绕着他,它们在他耳边放声尖笑,那种嘶哑的、像被chu糙的沙砾磨过似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响在他耳边。
他还在跑,无力地、惊恐地朝前奔跑。那些狰狞的笑声又响起来了,无数道白色残像在他眼前掠过。它们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而他逃亡的路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急促地大口喘息,像一尾搁浅在海滩上的鱼,失血的唇一张一合,绝望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突然,虚空中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
从那只温暖的大手传来的力量奇异地在一瞬间消弭了他所有的不安和惶恐,他任由那只大手牵住他,带领他朝未知的方向跑去。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即使前方是断崖,他都会眼也不眨地跟着那股力量走下去。
那些尖利的笑声、可怖的白影都远去了,前方渐渐出现了光,先是一丝丝微弱的光线,然后慢慢扩大至整片视野……他们逃出来了!
他狂喜地拉住不远处那个始终辨不清面目的身影。
“我们得救了!不用跑了!”他大声说。
影影绰绰的光线从上方洒落下来,那个身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模糊的面容一点点显出清晰的轮廓。
他看到那个人笑了,那个笑容却说不出的诡异,让他遍体生寒。下一瞬,他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道重重向后推了一把。
在他身后,是万丈深渊。
“谭宇!”
张凯曦从噩梦中惊醒,那种如坠深渊的恐惧和绝望仿佛还攀附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让他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还好,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小凯,是不是做噩梦了?”一只带着冷香的手轻柔地抚上他汗湿的前额,是他熟悉多年的味道和触感。
“妈……”张凯曦激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他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病床前坐着的的中年美妇,“你……”
“我下午就接到消息了,你爸还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你千万要理解他。”
张凯曦自嘲地笑了声,“我知道……人民公仆么……”
张母心疼地用手抚过他的脸,慈爱道,“你爸别看位置坐得那么高,其实比谁都辛苦,要是你都不体谅他,就没人能体谅他了……对了,你刚才在梦里喊的……是和你一起送来医院的那个男孩吗?”
张凯曦m着腹部被缠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纱布的伤口,点了点头。“他没事吧?”
“没事。”张母来之前就从警方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对那个叫谭宇的男孩子只有说不尽的感激,“医生说他有些冻伤和低烧,其他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噢,我差点忘了,他的病床就在你隔壁。”
谭宇和他一起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因为身上沾了血,被误认为重伤患者送进了急救室,结果护士给他换手术服的时候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只好哭笑不得地把人转移到了张凯曦住的高级病房,让两人一起休养。
张母掀开身后的蓝色隔帘,好让儿子可以清楚看到隔壁病床的状况。
“今天小鸥他们都来过了,医生说你要静养,我便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还有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孩子,好像是姓沈,也来看过你……”
“妈,我饿了。”张凯曦眼睛盯着隔壁床上睡着的人,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啊,那我这就去叫保姆把煲好的汤送过来——”
“我想吃城西张老头那家的糖炒板栗。”张凯曦的视线依然没有从谭宇的睡脸上离开。
张母脸色有些为难,“那你一个人在医院……”
“妈,医院有护士,你就别瞎c心了。”张凯曦无奈地朝她眨眨眼。
“好吧……”张母站起身,替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又嘱咐道,“哪儿不舒服的话记得按床头的按钮,医生很快就会过来……还有,别乱动,小心拉扯到伤口——”
“妈,我——知——道——”
张母的身影刚消失在病房外,张凯曦就一脸喜色地朝旁边喊,“谭宇!谭宇!”
谭宇睡得正熟,完全不为所动。
张凯曦看他那个雷打不动的睡脸,顿时气得牙痒痒。好啊,到底是我被人捅了还是你被人捅了,睡得这么死!他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脸上缓缓现出一抹恶作剧似的笑容。
“谭宇,起床了,今天有考试,你要迟到了!”
“谭宇,该交卷了!”
两秒钟内,隔壁病床的人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谭宇眼睛还是闭着的,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边m索床头的闹钟边掀被子下床。
张凯曦一径在这边低头闷笑,笑的幅度太大,拉扯到伤口,又疼得白了脸。
谭宇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有点奇怪,床头没闹钟,衣服也没挂在床尾,而且怎么总有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终于完全睁开眼,看到自己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的同时也看到了对面床正忍笑忍得内伤的张凯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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