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让温北呈哭笑不得,不过接下来他再问什么小崽都不肯说了。后来他才知道,周任的娘死后,他爹的魂儿早就叫别的女人勾了去,加之家里的孩子又多,实在是顾不过来。他不甘心什么东西都拿别人不要的,吃东西也只能吃别人剩下的,就自己动手去抢,这一幕让主母看见了,一气之下就毒打了他一顿,又让他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小崽子一下子昏倒在雪地里,病根算是落下了。
说实话,苦命的孩子到哪里都苦命,小崽子周任半大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好容易摆脱了把他当空气看的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画坊,没想到起初的慈祥师父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扒皮”,好日子没过上两天,就开始了悲惨的“学习生活”,日程安排的恨不得连喘气时间都标注上。
孩子普遍都有些精力旺盛,尤其是周任这种不认床到哪睡的都香的,按理说这个强度是大,但是没有大到什么地步。可是自从病根留下之后,三天两头发烧,一烧起来头昏脑胀,往往动作也不标准了,读书也落下了,温北呈却像不知道他病了一样,姿势偏一分握笔抖一下就用木棍往死里抽。
尽管这样,周任却很喜欢这种日子,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挨揍,再者,未成年的孩子对危险不敏感,心里总是对刺客这种如屡薄冰又惊心动魄的组织充满向往,而且他也总是有各种办法投机取巧,一个多月时间就几乎摸清了他师父的行踪。
温北呈看出孩子的根骨不赖,可是天天练习就是不见突破。老狐狸知道这是小崽子耍滑头,无奈手里一直没有证据。师徒二人斗智斗勇大半月,终于让温北呈抓到了现行,温北呈一怒之下直接打折了他一条狗腿。
从那之后,温北呈为了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崽子,就在自己房里的地上扔了床褥子,周任彻底从师兄弟房里搬了出来,来到了师父眼皮底下。
断了一条腿的周任十分感激他的师父,因为这样短时间内就不用练武了。什么?你说读书?天资不够,没办法。
就这么浑浑噩噩,又半年过去了,周任终于等到了师父有事离开画坊。温北呈就离开了三天,所以这三天他可以称为“分秒必争”。
温北呈回来的时候给周任带回了一种名为复苏的药,刚一回来,衣裳还没换下来就去煎了一碗药给他,逼着死孩子喝下去。周任苦的直吐舌头,可是在师父眼皮底下不敢不喝,只能咬牙下咽。
喝下去以后,周任自己蜷在地铺上,感到身上冷极了,头上淌下的汗打湿了被褥。他总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无论如何都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痛楚和折麽似潮水一般一点点淹没他的身子,直到口鼻,让他喘不上气来。
朦朦胧胧间,似有人用热毛巾擦去了他额上的汗,又把他汗湿的衣服换下,给他套了一件干净柔软的衣服。周任有些迷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也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突然想起了他那个不受宠爱但是却从未有一时一刻对他表现出一丝阴郁的母亲,她总是那样笑,那样温柔地和他说话,那样轻轻地环着他,直到那个笑容彻底定格在那个忽然转凉的秋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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