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後数年,再次相约景安,洛昭言租了艘游舟,yu重温那一夜的美好回忆,因不曾领略过白日里的河上风情,便和明绣相约白昼。
数年不见,独居与青山的明绣愈见成熟娴雅,她这几年往来与青山和神州各处寻找顾寒江的轮回转世,只可惜仍无所进展。
「活多久就找多久,找不到就来生继续找。」她淡然,语声中没有强调的坚定,但不会有人怀疑这一点。
洛昭言是心疼她的,怕她过於寂寞,又动念起不如和闲卿到与青山陪她一阵子的想法,但被她微笑回拒了──与青山处处是她和师父的回忆,现在是少了人声,但她从不觉得孤单。
洛昭言提起酒,发现坛内已空,便笑道:「你们且聊,我去打酒。」俐落跃上岸,沿街而去。闲卿视线随着她移动,终至转角看不见身影。
「不用看了,人走不丢的。」明绣唇边隐含浅笑。也不知是猜想的还是感受到的。
闲卿呵的一笑,收回目光。
*
酒楼离得有些远,待洛昭言打了酒回到适才上岸之处,却已不见游舟,不知漂流去了何处。她沿着岸且走且寻,忽闻身後有人叫唤:「前面那位红黑衣se相间的姑娘请留步,请留步啊!」
洛昭言也不确定那人唤的是否自己,总之好奇回头了,就见一个文人打扮的青年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跑来,手上抱着几卷画轴。
「姑、姑娘……」
「这位公子找我有事吗?」洛昭言礼貌询问。
青年瞅着她直发怔,洛昭言给他看得有些疑惑,再次出声:「公子?」
青年如梦中初醒,连忙移开目光,脸上微红,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所为何来,正想打开当中一卷画,却手忙脚乱地让怀中画轴全数掉在了地上。狼狈地低下身去捡,洛昭言也弯身帮忙,青年叫了声「在这里」,将其中一幅递给她:「麻烦姑娘看一看,画上之人可是你?」
画中人鸦发高束,清目朗朗,b0b0英气,却是男装时的自己。洛昭言讶道:「这──?」
「是你吗?」青年追问。
「啊,是的,确实是我。」
青年欣喜地笑了:「果然是姑娘啊!方才我看见游舟上的你,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现在的模样实在……实在……」脸红红低下了头。
细看画中自己,神韵气度唯妙唯肖,画技甚是纯熟,洛昭言赞叹之余忍不住问:「敢问公子贵姓?」
「哦,我、我姓徐,是饮风阁画师,喜ai画画,专长也是画画,喜欢吃的东西是──」
「啊,原来是饮风阁的画师公子!」洛昭言惊喜之下没注意到自己打断了他的话,抱拳道:「久仰饮风阁之名,素闻饮风阁画师个个技艺jing湛,我亦曾在西域盈辉堡购入贵阁所出《空山烟雨图》,想不到今日竟有缘一见阁中画师。」
徐公子喜叫:「《空山烟雨图》是我画的!是我画的!原来你……你买过我的画,我们可真是有缘啊……」傻笑着搔了搔头。
洛昭言接着却想到那幅画送给埋名之後多半让他给烧毁了,不禁有些心虚,暗祷他千万别追问起画的下落。
「那、那个,姑娘贵姓?」
「啊,我姓洛……」拿不定主意是否告知全名。她臭名远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出来铁定会吓跑这位看来弱不禁风的文人公子吧……心中苦笑,不愿有欺人之嫌,正要报上名字,那徐公子倒先开口了。
「瞧洛姑娘五官形貌,好似不太像中原人?」
「哦,我出身西域。」
「原来如此。不知姑娘先前为何nv扮男装?」他一脸好奇。
洛昭言略略一顿,才道:「先前……因家族内一些原因,不便以nv装示人,因此多以男装行走於外。」
「这样啊……」
洛昭言看他似无追究之意,也不知自己心里是否松了口气,再看一次画,忍不住问道:「不知这画是公子何时所绘,又为什麽画我呢?」
男装时的她啊,那可好久好久了,难道是第一次来景安的时候?果然听得徐公子道:「数年之前我曾在入了夜的景安河船上看过姑娘和友人乘舟游河,印象极是深刻,那时我人正在饮风阁画舫上,笔墨俱在身边,便赶紧……呃不,是随手、随手画下来了。」
洛昭言没察觉什麽,笑道:「只那一次偶见,公子便能画得这般神似,当真令人赞服。」
徐公子腼腆笑容里难藏喜悦,正想多找些话题,洛昭言瞥见他手里另一幅展开的画,画中人极是眼熟……
「咦,这画……」
「哦,是与姑娘同船的那位白衣公子。你们当时坐在一起,我第一眼注意到姑娘,第二眼就留意上那白衣公子了,他弹奏琵琶的模样着实令人倾倒啊!」
洛昭言拿过画卷端详。画中闲卿怀抱琵琶,眸光半透,春风浅笑,雅魅之气跃然於纸,她眼神顿时柔软,不自觉微笑起来。
「徐公子,你画得真好,就好像画中人也正注视着赏画者呢。」
徐公子笑道:「不只洛姑娘一人这麽说,好几位nv客迷上了画中的白衣公子,向我索买,可我不愿卖,全都回拒了。」
洛昭言讶然。迷上闲卿?
「其实画中白衣公子的神情,就是那时他看着姑娘时的神情,正巧让我捕捉到画了下来……」徐公子自顾自说着,脸上又现薄红,「不瞒洛姑娘,白衣公子温雅潇洒,俊逸非凡,我、我一直希望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那麽风采翩翩,引人注目……」
「……徐公子,这画真的不卖吗?」洛昭言目光不离闲卿画像,似未闻他自言自语。
「呃,什麽?」
「那个,能不能卖我?这画,我真的很喜欢……」
她不买自己的人物画,却想买下那白衣公子的……徐公子脸上难掩失落,既不情愿却也难以拒绝,反覆思量许久才下了决定:「洛姑娘,这幅画我自己也喜ai得紧,就是值得千金我也不愿卖予他人;但若是你想要,送给你也并非不可,但我希望做个交换──你让我画一幅你现今模样的画像,白衣公子的画就送给你,你愿意吗?」
洛昭言原本还怕夺人所ai,又担心他开出的价码她付不起,想不到却是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要求,遂爽快地展颜一笑道:「如果徐公子不觉得吃亏,自然不成问题!」
徐公子见了她清朗笑颜,心里y霾顿减,也忍不住跟着笑道:「那就请洛姑娘同我去一趟饮风阁吧,离这儿并不很远。」
洛昭言心想闲卿和明绣这麽久没见,或许有许多话要说,自己晚些回去应当不要紧,便点头:「好。」
饮风阁艺名远播中原内外,原来据点并非一般陆上楼阁,而是艘泊於景安城河岸的双层巨型画舫,他们游河时曾经过,却不知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饮风阁。纵在白日,出入饮风阁的文人雅士亦不在少数,有男有nv,嬉笑频传。
徐公子看洛昭言望着热闹的二楼,无甚底气地笑了笑:「饮风阁中最受欢迎的画师要属刘公子了,他画得好,人又俊美,阁内常客有半数与他交好,客人也大多是冲着他来的……我要是也有他那种风采就好了,那便会有更多人看到我的画了。」
洛昭言闻言微讶,却未多说什麽。随着徐公子走入与楼上一b显得冷清许多的一楼画室,满墙书册折画,并悬饰着风景花鸟图绘,还有许多cha放卷轴的画筒,成排的窗棂送入微风,吹不散一室纸墨清香。
洛昭言赞叹地环顾四周的同时,徐公子已然迫不及待地去画案备纸研墨,待一切备妥抬起头,就见洛昭言已在一旁椅上坐下,浅笑等着他下笔。
笔尖沾纸,墨seg勒,画着画着,才发现洛昭言一动也不敢动,目光一直不离自己身上,徐公子脸上一红,不自在地道:「洛姑娘,你、你别这样一直看着我……也不用老坐在椅上,随意看看不打紧的。」
洛昭言哦一声,这才敢放松站起身。平常她画闲卿时,他总是摆好姿势後就闭目养神,或乾脆打盹不动以便她作画,所以她也有样学样;想不到徐公子只要偶尔抬起头打量她几眼便行,想必是对人物姿态已娴熟於心,不须多借助参考便能掌握到位。
她随意观赏墙上画作,当中一幅令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那是灯火通明的景安夜河,画中主角的游舟上七人同欢,正是数年之前明姑娘生辰之日,顾寒江前辈集邀众人游河赏景那一晚的情景。
洛昭言大为惊喜,端详的目光不禁流露出缅怀之se。
画中明姑娘伏在舷座上熟睡,顾前辈坐在一旁抚着她头发;闲卿弹奏琵琶,身旁男装的她提着酒坛就口;居公子醉了趴桌上睡着;船首一男一nv正望着河中灯月倒影──
咦?
眉头微蹙,洛昭言凑近脸更仔细去看。那nv子一身水蓝se衣衫,男子左眼遮着一只眼罩,这两人……是谁?
「……徐公子。」
「嗯?」他头也不抬,仍在画着。
「请问这画,画的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一个晚上吗?」
徐公子这才抬起头看向她指着的那幅画,答道:「哦,是啊。」
「画中船上之人,可是当时你所见的那几人?不知有无更替?」
徐公子立时明白了她疑惑何在。
「洛姑娘是不是想问,船首那一男一nv是谁?我不知道。」见洛昭言神se讶异,徐公子搁下画笔走到她身旁,看着画说道:「这两人并非洛姑娘等人同伴,是不?当夜我作完画待墨迹乾後便悬挂起来,只偶尔走近时才略看一看,并不觉有异。数月後某一天有位赏客问我这幅画画价,我一看才觉得奇怪,怎会多了两个我没有印象的人……准确来说并不是多出来的,我肯定那一夜的确看见七个人,但这两人并非我当夜所见之人。我想着或许是因为当时喝了些酒,醉眼错看了吧,只是心里仍是有gu说不上来的感觉,也就留着画未卖出去了。」
洛昭言听毕,支着下颚沉y。
她记得那时的同行夥伴是闲卿、明姑娘和居公子,以及两位恋人关系的正武盟少侠与nv侠,那少侠後来在对抗柷敔的战役中牺牲了,nv侠向他们道别之後也不知所踪。她肯定自己记忆无误,但为何画中之人予她万般奇异之感,好像她认识他们似的……
清风拂进窗棂,将洛昭言身上幽香隐隐送至徐公子鼻中,他心头触动,看向她沉思中的俊丽侧颜,始惊觉自己站得离她极近,长睫瞧得分明,玉肤无瑕如凝脂,当真颜若朝华,目若碧水。那一瞬间,他有了不敢之心,连忙敛目後退,却在慌乱间绊到脚边画筒,踉跄yu跌。
「小心!」洛昭言眼明手快,出手相扶,徐公子情急之下捉住她的手臂稳住身子。
「徐公子,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没事……」惊魂未定间再见近在咫尺的丽颜,脑门一热,握住她的手,结巴开口:「洛、洛姑娘,我……我……」
「非亲非故,男nv授受不亲,人类圣贤书清楚写就,阁下难道不明白吗?」紧随着横空切入的沉冷嗓音,一只手攥住徐公子手腕,令他不得不放开洛昭言。
「白……白衣公子!」往後望去,粉衣h裙的nv子正缓缓步入画室。
洛昭言大感意外。
「闲卿,明姑娘!你们怎麽来了?啊,来得正好,快过来看!」
闲卿对徐公子冷冷一笑,放开他,和明绣走到洛昭言身边。徐公子r0u着几乎要被捏断骨头的手腕,对刚才闲卿的眼神余悸犹存。那种噬人的眼神,如同野兽一般……
「昭言不是去打酒吗,怎会来了此处?」闲卿开口,语气较方才略添了些温度,却仍是难以捉m0。
洛昭言扬了扬手中酒坛,「我打好酒却不见咱们的游船,正在寻找时巧遇了这位徐公子,想买他的画作所以才过来饮风阁。倒是你们,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忘了这儿有个狗鼻子吗?」明绣唇角斜扬。
洛昭言恍然地轻啊一声。
「你要我们看什麽?」
「哦,是这幅画。」醒起明绣看不见,便将画的内容和疑点向她解说,果见两人也同她一样沉思起来。明绣蓦然想起稍早刚抵达景安时遇见的那个男人,声音好生耳熟,令她心有异样,却想不起来曾在哪儿听过;然而也仅有此疑惑,再无其他可供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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