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命案发生的次日傍晚。
书房里,老式的台灯亮着。
电话中的男人声音浑厚“老先生,江织去见彭先知了。”
手机放在了桌上,骆怀雨两只手搭在拐杖上,一旁站着的人屏气凝神。
骆怀雨问“谈话的内容监听到了”
监狱里会面,通常都用座机,尤其是重刑犯,谈话内容都会被监听。
对方却说没有听到,又解释说“乔家的四公子也在,我cha不上手。”
江织找彭先知谈什么,骆怀雨猜得到,他不明确的是彭先知的态度,吩咐电话里的人“给我盯紧点。”
“是。”
挂断以后,骆怀雨直接把手机重重一砸。
连响两声,第一声砸在人头上,第二声掉在地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骆怀雨怒火中烧,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男人被手机砸得晃了一下脚,立马又站好,双手交放在前面,头低下“对不起董事长,是我失误了。”
男人唤陈立,三十有余,有过前科,是骆氏总部的一名保安。
骆怀雨余怒未消,厉声质问“我只让你拿东西,谁叫你杀人了”彭中明一si,彭先知就成了不定时炸弹。
陈立辩解“我没杀他,我只把他打晕了。”
“你没杀,”骆怀雨大声喝问,“那是谁杀的”
陈立答不上来,低着头,手心直冒汗。
彭怀雨y着脸,默了一阵,问道“东西呢,找到了吗”
“彭中明住的地方已经找过了。”陈立摇头,脸上的神se诚惶诚恐,“什么都没有,应该、应该是被人截走了。”
人si了,东西还没拿到,是最差的结果。
骆怀雨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沉y半晌,把ch0u屉里的文件袋扔在桌上,沉声命令“查。”
文件袋开这口,里面的东西摔在桌上,是一本书。
江织从西部监狱出来,天都要黑了,一出监狱大门,就看见路边蹲了个人,十分乖巧地并腿蹲着。
像长在地上的一颗蘑菇。
江织走过去,伸手手指点点她的头“蹲在这儿做什么”
她抬起脑袋,脸上戴了个大大的口罩“等你啊。”
地上全是小颗小颗的石子,端端正正地摆成了两个字江织。
这个小可ai啊。
江织朝她伸手,她拉住,起身让他牵着走。
车停在对面路上。
监狱门口的这条马路,车辆很少,行人也很少,没有人行横道,也没有红绿灯,江织牵着她过马路,他两边张望,看有没有车。
“录音机买到了吗”
周徐纺说“买到了。”在包里。
“听了吗”
“没有。”她说,“等你一起听。”
彭中明手里的东西是一盘磁带,周徐纺给截过来了。
昨日从超市出来,她拿到了霜降发过来的资料,便认出了彭中明,以那个超市为中心点,霜降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找到了彭中明的住址。
周徐纺把文件袋里的东西调包了,在彭中明出门之前。
上了车,她等不及,把磁带和跑遍了半个帝都才买到的老式录音机拿出来,装上,按下开关。
“distance。”
先出来的是nv孩子的声音,在练英语口语。
“exression。”
“”
“fshcard。”
“vocabury。”
连着念了几个,nv孩子就不耐烦了,书一摔,开始发泄情绪,可能她自己也忘了录音机还开着,破口就大骂“骆青和,你这个大傻b”
周徐纺可以确定了,这是年少时的骆颖和。
她嚣张跋扈,口无遮拦“你妈是神经病”
“你爸是大畜生”
“你是心理变态”
骂完了还不解气,一脚踹翻了凳子,录音带里发出咣的一声响。
远处有个声音在喊“颖和。”
“颖和。”
骆颖和不耐烦“g嘛”
是她母亲在叫她“你来一下。”
她骂骂咧咧地起身出去了,没有关录音机,还在录音状态。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有脚步声,一前一后两个人。
“大小姐,您找我。”
这个声音江织听出来了“是彭先知。”
骆颖和那时候成年也没多久,高傲沉着得不像那个年纪的nv孩子“刚才我在门口碰到几个人,说找彭师傅你,好像是来收账的,我已经让人把他们赶走了。”
彭先知是园艺师,在骆家花棚工作了好几个年头。
“对不起大小姐,给您添麻烦了。”语气听上去毕恭毕敬。
“不麻烦。”停顿片刻,“倒是彭师傅你,恐怕会有些麻烦。”少nv不紧不慢,跟他闲扯似的,“我听说赌场那些收账的人,什么都敢做,要是拿不到钱,砍掉手脚都算轻的。”
咚了一声。
彭先知跪下了“大小姐,求您帮帮我。”
“帮你可以啊。”磁带里哒哒哒地响,是少nv在敲着花架,“那彭师傅要不要也帮我做一件事”
“大小姐您尽管说。”
这磁带年岁太久,尽管jing心保存,还有有些卡顿。
脚步声有一下没一下,是少nv环着花棚随处走着,她说“我母亲生前最喜欢来这个花棚了,你帮我烧给她怎么样”
骆青和的母亲就是那一年去世的,是抑郁症,自杀身亡。
彭先知问“只是烧花棚吗”
少nv笑了“顺便把一些不g净的东西也一并烧了。”
“您指的是”
她反问“骆家不g净的东西,还有别的吗”
彭先知沉默了。
少nv临走前,留了一句话“想好了就来找我。”
随后,彭先知也出了花房。
后面没有别的声音了,只有磁带的杂音。
周徐纺关掉录音机。
江织还拉着她一只手,没放开,揣在手里玩着“料到了吗”
她摇头“我以为是骆常德。”她想不通了,“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甚至不惜犯罪。
江织捏着她的手指,又凑过去啄了一口,说“她脑子有病呗。”
骆颖和不是也骂了,她心理变态。
周徐纺笑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点头说“我也觉得。”又问江织,“有这个磁带,能判她的罪吗”
江织把东西收好,俯身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她和彭先知的对话里,并没有提到过你,光这个还不够,但如果彭先知肯指认她,应该就能判罪。”
现在就等彭先知松口了。
“教唆杀人罪,”江织说,“能让她把牢底坐穿。”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周徐纺想了想,不明白“骆怀雨为什么也要抢这个磁带”她才不觉得那个老头是为了护自家人才出头。
江织把车钥匙cha上,打了方向盘“或许,他也是从犯。”
车调了个头,往沧江道开。
这几年y雨,傍晚时分,天se已暗,路边的霓虹纷纷亮了。
周徐纺看着车窗外“不回御泉湾吗”这不是回她家的方向。
江织说不回“去我那。”他说,“你那没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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