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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门外边兴求见。
陈博涉作为实质上的一国之君,不能如此失控,也不能如此狼狈。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请季先生先去偏房回避一下吧。”
季先生才刚刚回来,还是不要和边兴见面的好,省得边兴再对季先生问东问西。
边兴进来的时候也是进门就谢罪,“属下办事不力,又中了埋伏。二百两黄金全部被劫走,但殷将军……没有救回来。”
跟之前季先生所说的情况一样。陈博涉抬手示意边兴站起来,“错不在你,是我轻信了。”
“将军,”边兴还是一脸愧疚,“他们对山中地形了如指掌,我们入山之后完全无法采取主动,一路被他们耍着。后来钱被劫了,人却没找到。等到之前囚禁士兵的地方一看,已经无人留守,看来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陈博涉听着边兴的陈述,若有所思。
“他们是桦国的人吗?还是山匪?”边兴问。
陈博涉皱了皱眉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季先生一定知道什么。
边兴走后,陈博涉叫了云霁出来。
云霁方才去偏房回避的时候并没有走远,清楚听见了边兴的报告,也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看来仇正,确实是想自立的,而殷辰,应该已经被他劝降了。
以仇正对人心的把握程度,制造个宣国不愿出更多赎金赎回殷辰的假象,简直易如反掌。殷辰既年轻不懂人心,又是个武将不善揣测,这么听着的话,应该会相信自己是被陈将军舍弃了的。
“为何季先生会知道边兴此番不可能成功?”陈博涉又问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得到了密报。”云霁搪塞。
“原来季先生居然有眼线,”陈博涉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那个绑匪恐怕日后会对将军产生威胁,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与桦国的战争,”云霁试图转移话题,“若是与桦国一战赢了的话,邑国应该也会归顺。届时将军将一统北方。”
但陈博涉显然不想让他就这么将话题转移了,“先生既知道绑匪的真实目的,边兴付赎金的时候明明在场却又假称不在场,现在无论如何问话都不肯说。所有我能想到的原因的,都指向一点。”
“先生,会不会跟绑匪,是一伙的?”
云霁愣住了,他没想到陈博涉会有这个猜测。但回头一想,陈博涉的猜测却又是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就像陈博涉当初猜到了,丁朗府中的那个小胡子道人,是他假扮的一样。
这次,陈博涉同样推测对了一半,那个“绑匪”,确实是与他有联系的。而他也无法否认他们之间的联系,更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在场,为什么逃走,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天。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指向,他与绑匪的合谋。
这样一来,为什么会全员被捕,为什么仇正提出了要赎金,但他传回来的消息里面对此事不做反对,为什么他会等到边兴已经二趟进山了之后才回来,也都得到了解释。
“先生,还不打算辩解些什么吗?”陈博涉看着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那种审视的,如鹰一般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着,妄图捕捉一丝蛛丝马迹。
“知情不报的罪名,和联络外敌的罪名,可是不一样的。”陈博涉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威胁,“知情不报顶多是几十军棍的杖责,但联络外敌,可是死罪。你知道芮深的下场吗?”
芮深……那个曾经跟他走访了大沧国和香南国,四谋士之一的芮深,云霁一直回避着的目光,望了陈博涉一眼。
“他已经被处死了。”陈博涉又靠近了些,本就身高的差异,加上气势上的逼人,他觉得陈博涉犹如乌云压顶一般地笼罩在了他的上方。
但云霁真的无法对他说明,只能迫使自己用平静的口气道:“我跟将军的时间不算最久,但也将近三年了。若将军怀疑我私通外敌的话,我无法反驳,全凭将军处置。”
耳边一阵风擦过,轻蹭着他的耳廓,紧接着后方的墙壁发出沉闷的一响。
陈博涉出拳,一拳略过他的耳侧,打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这一击力量之狠,加之之前的重锤,那撞击了的地方是满手背的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先生,还是不肯说实话。”陈博涉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被怀疑是叛徒,也不肯说明去澄清?解释清楚为什么当时会在场,为什么之后会消失,消失之后为什么不立即回来,很难吗?
为什么就是不解释,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云霁看着那满手鲜血,恨不得立即伸出手,将那只手捧着看看,他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这样严重的伤。
当时他见了仇正那双磨了指甲,鲜血淋漓的手的时候,心疼得不得了。如今这个感觉,比当时更甚。
他拼命掐着掌心的伤疤提醒自己,不要流露出关心的神情,不能伸手去安慰他,不能动容,不能动摇,不能发抖。但肩膀还是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将军……”他有些闷声地开口,觉得嗓子都是哑的,“要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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