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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拿轻轻拂着她的满头长发,柔软黑亮,淡香轻萦。他细细盯着姚岸的小脸,嘴角不自觉的噙笑。

干躺了许久,骄阳挂在了正空,窗户已抵不住午时的热浪,一夜之间三伏天回归,空气沉压,闷热昭示着暴雨即将来临。

姚岸被蒋拿扰醒,睁眼时一根手指正堵在自己的鼻孔,手指动了两下,姚岸抬手挥开,翻过身还想继续睡,蒋拿从后搂住她:“姚姚,起床,今儿带你去南江逛商场。”

姚岸埋在枕头里哼了哼,蒋拿低低一笑,起身拿来胸衣,又钻进毯子里托住姚岸的小东西,“来来,我给你穿衣服!”

姚岸这才有了反应,扭身滚了一圈,猛得掀被起身,脑袋尚有些昏昏沉沉。“不去了,今天该回家了。”

蒋拿闻言,立时敛了笑,“你每天得说几次,我七号送你回去!”

说罢,就将姚岸捞了过来,掀起她的睡衣,硬是将胸衣穿到了她的身上。姚岸涨红着脸挣了两下,又被蒋拿缠住亲昵,她捂着胸口躲开,不让他得逞。

半响两人气喘吁吁,姚岸乖顺的倒在蒋拿怀中,将长发捋到耳后,姚岸问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那天根本就没跟你说过我妈让我在南江多玩儿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蒋拿笑了笑,拍拍她的脸:“你说呢?”

姚岸也笑:“我想听你说。”

蒋拿不语,捧起她的小脸亲了几口,“咱们别聊这个,快起床,我带你去玩儿。”

姚岸甩了甩头,又说道:“你就没句实话,那你告诉我,我当初问你的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答案?”

蒋拿架起她的胳肢窝,将她从床上抱起,“我哪儿没句实话了?都说了多少次喜欢你了,就你自个儿死不承认,其实你心底里爱死我了是不是?”

姚岸一愣,抿唇立了半响,又转身跳下床,笑道:“算了,我今天真得回家了,我妈都打过好几次电话催我了。”

蒋拿蹙眉,又听姚岸说:“你要是不信,就去隔壁听录音。”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楼下有人拍门,喊他们出来吃饭,许久不见有人回应,又闹闹哄哄的离去了。

姚岸终究没能忍住,含笑说:“蒋拿,你要是有什么目的,你可以直接问,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告诉你,可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手机窃听很有意思?玩弄感情很有趣?”

蒋拿一声不吭,靠在床头盯着姚岸。

姚岸捏了捏拳,心中抽痛:“你说吧,你到底想在我身上查什么,我马上告诉你,说完以后,请你别再打扰我!”

蒋拿面色微变,这才蹙眉开口:“徐英在哪里?”

姚岸一怔,不可思议:“徐英?”

蒋拿走下床,赤身步向姚岸。烈烈光线下健硕肌肉泛着隐隐约约的油光,走几步后油光消失,只余迫人的压力。

他沉声开口:“你只要告诉我徐英在哪里就行了。”

姚岸猛然忆起徐英家中的速溶咖啡和茶叶罐头,还有那张高额存折,她咽了咽喉,哂笑道:“你在我身上下这么多功夫,就为了打听我老师的去向?”她嗤了一声,说道,“她在旅游,一直没联络过,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蒋拿眯眼笑了笑,“姚姚,你总喜欢四两拨千斤,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在窃听你的手机,该明白我不是在逗你玩儿,我要你说实话。”

姚岸也笑:“我说实话你却不信,既然你一直在窃听我的手机,难道不知道我真的没联络过她吗?大学班里的都知道她在旅游。”

蒋拿点点头,“对,你编的,所有人都相信。”

姚岸嗤笑:“偏偏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打开衣柜拿出衣裤,蒋拿截住她的手,“乖姚姚,我不会害你,你难道不好奇那天你喝的是什么咖啡?你告诉我徐英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答案,包括那个游戏的谜底。”

姚岸看也不看他,使劲儿抽出手,冷冷道:“抱歉,我已经没兴趣了,你自己玩儿吧!”

蒋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掰过她的身子,笑不达眼底:“马上说,或者在这儿多呆几天。”他捋了捋姚岸的长发,漫不经心道,“我怎么可能放开你,你注定要陪我玩儿!”

后头的小楼里有人高歌,还有人喊“一顿不吃饿得慌,床上吃来最是香”,最后一个字有些破音,已然声嘶力竭,众人大笑,一声高过一声。

蒋拿撂下一句:“我给你去拿饭”,说罢,转身锁门离去。

姚岸立刻冲上前去拧门把,不敢置信的连晃数下,拍门喊:“蒋拿,蒋拿!”

外头却无声无息,分明是艳阳高照,却寒如霜降。

姚岸呆愣半响,立时拿起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消去了被窃听的危险,又打电话给姑父,急急问道:“姑父,你今天出车了吗?”

姑父奇怪道:“出了,刚刚装了货开出来。”

姚岸忙道:“你到李山中路的货运公司这儿停一下。”

挂断电话,她马上换上衣服,推开窗户朝下探头,空调外机安装在右下方,离地距离有些远,不过再往下还有一台外机,金属框架比二楼的要宽一些,一旁还有裸|露在外的水管,姚岸咬咬牙,背上包爬了出去。

她双手扶着窗框,小心翼翼的踩到了外机上,两脚踏实后蹲□,扶着框架将腿伸向水管凸起的位置,手也渐渐挪了过来,稳住重心后再朝下面一层的空调外机前进,慢慢的终于站稳,她轻轻一跃,落到泥地上。

乌云突然悠悠的覆掩住骄阳,小虫乱飞,草木静止,一动不动,泥土的味道愈来愈明显。

蒋拿提心吊胆的躲在楼侧的大树后头,见她平安落地,呼吸才重新恢复,咬牙切齿的暗骂:“臭脾气,不要命了!”

眼见姚岸冲出大门,蓝色的大货就停在柏油路上,他忙转身跑到一辆金色的小车旁,缩手缩脚的坐进窄小的驾驶座,立刻发动驶出。

姚岸气喘吁吁的跳上了大货,直喊“开车”,姑父踩着油门急急离去,边盯着路况边紧张问:“姚姚,出了什么事儿了?你不是在南江吗,怎么……怎么在这里?”

姚岸拧眉道:“我有点儿私事,姑父,你回头别告诉我爸妈。”

姑父担忧道:“上次我就没说,不过姚姚,你年纪还小,姑父担心你被人骗。”

姚岸笑了笑,轻轻道:“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已经被骗了。

货车驶向南江市,姚岸掏出手机,想了想又不放心,借了姑父的手机打电话去戒毒所,问道:“我阿姨还在吧?”

那头护士笑道:“当然在啊,要不然能跑哪儿去。”

姚岸松了口气,“那就好。”她迫切的想立刻见到徐英,确定她平安无事,问出所有真相。

货车渐渐驶离李山镇,已经行至高速,天空突然响雷,“轰”的一声砸下巨石,刺眼的闪电随之而来,劈路斩风,滂沱大雨犀利而至。

蒋拿紧跟货车,透过雨幕仿佛能见到高垒的货物前方,坐在车里头的姚岸。他一只胳膊架在车窗,摩挲着下巴轻笑:“急性子,臭脾气。”

姚岸惯耍小聪明,可事及至亲,总会失去理智,不顾后果,她不愿说实话,蒋拿便让她直接去做,一切尽在他的预料。可他又觉得烦躁,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蓝色大货在暴雨下冲淡了颜色,朦朦胧胧望去,距离越来越远。

驶离高速,货车突然停在了路边,蒋拿猛地放慢车速,停在一旁的路口。

姚岸翻出车里的雨伞,姑父说道:“我送你去坐车不就行了。”

姚岸笑道:“不用,别耽误送货,我先走了啊!”

跳下货车,水花立刻溅上了小腿,姚岸冲去前方路口打车,同姑父挥手告别。

淅淅沥沥的雨水总也遮挡不尽,姚岸在路口站了半响,盯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胳膊已举得麻木。又一个红灯变色,姚岸缓缓放下胳膊,垂头盯着积水的路面,小溪汇向排水沟,枯枝烂叶和垃圾都被冲刷聚拢,被迫推行坠向阴暗的地下。

她终于冷静下来,蹙眉犹豫。

蒋拿问她徐英的下落,沈纶也曾问她徐英的下落,所有的人都不清楚的下落,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不管徐英在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只确定她现在的处所是安全的,既然安全,她便没有必要去打破这层屏障。

再一次抬起胳膊拦车,姚岸打道回府。

蒋拿又在后头跟了半截,奇怪重回高速的路线,直到出租车行至姚岸家附近,他才愤愤的砸向方向盘,盯着撑伞下车的姚岸咬牙切齿,半响又无奈的笑了笑,低低叹道:“臭丫头,一点儿都不顺着老子!”

、47征夺战

蒋拿终究失算;大雨仍连绵不休,嚯嚯烈风将雨幕刮斜,像是有双无形的巨手掀掸串串水帘,车顶“噼里啪啦”的唱曲儿。

他蹙眉靠下,轻轻叩着方向盘,心中再次盘算。

姚岸的性子重亲护短;蒋拿磨得再久她也不一定会开口,冒险一试却又失败。

但至少他苦思冥想几月的疑点终于在此解惑;徐英才是关键所在,他必须要将她揪出。而姚岸撒谎前往南江;徐英必定身处南江。

手上动作一顿,他猛然想起很久以前见到姚岸在品汁主楼门前寄快递,他在后头远远瞄了一眼;地址栏的字迹一长串,他只瞧清了貌似“南江某某戒毒所”几个字,其他信息却丝毫未曾看清。

蒋拿的眉头再次拧紧,他那时虽觉得奇怪,转身却并未多想,如今见到姚岸包中的速溶咖啡,他是否可以推测,咖啡属于徐英,徐英或许有毒瘾?

那头姚岸回到家中,雨伞滴了一地的水,姚母接过伞放到洗手间的脸盆里,又喊姚岸赶紧洗澡:“你说你冒雨回家干什么,可别感冒了。”

姚岸拿了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姚母又在客厅里问她:“徐老师就没让你留在南江啊?”

姚岸有些疲惫,懒得放水泡澡,拿起花洒无奈道:“妈,她干嘛要我留在南江啊!”

姚母嘀嘀咕咕:“留在南江才有前途,以后还能嫁得好。”这话却没敢当着姚岸的面说。

冲澡出来,姚岸将换洗衣物从背包里拿出,蹲在洗手间里洗刷,姚燕瑾拿来一块西瓜喂姚岸,姚岸推了几下,拗不过她,只好咬了两口,姚燕瑾喜笑颜开,好奇的问她这几日在南江玩了些什么。

晾晒完衣服,两姐妹仍在闲聊,姚岸笑道:“肯定是家里舒服,外面什么都不方便,你就别整天想着出去了,先好好跟陶志相处。”

姚燕瑾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他太笨了,我不喜欢。”

姚岸蹙了蹙眉,正想开口,姚燕瑾已翻出姚岸背包里的速溶咖啡,嘴馋道:“我要喝这个!”

姚岸一把夺过,“这个不能喝,不是我的,你要是想喝,我明天给你买。”她原本还想将咖啡藏在家中,如此一来,不如贴身藏着妥当一些。

姚岸将速溶咖啡塞进小包夹层,见姚燕瑾有些不乐意,忙笑哄她明天给她买好吃的。

客厅熄了灯,姚岸终于卸下强颜欢笑的面具,有气无力的躺到了床上。小台灯光线刺眼,灯泡用了许多年,不知能继续撑熬多久,也许哪一天便会突然爆破。

姚岸拧关台灯,藏匿黑暗。纱窗鼓鼓的凸向屋内,雨势已消,此刻刮起烈风,落叶枯枝萧萧瑟瑟,仿佛已至深秋。

她使劲儿眨了眨眼,逼退莫名其妙冒出的水汽,掀开毯子蒙盖脑袋。

卧室墙外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一道陡坡阻隔了对面的水沟,两三棵大树不知在这里立了几个十年,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夜色无星无月,幽黑中一点亮光忽明忽暗,风过时愈来愈烈,烟灰在那抹亮光底下簌簌的往下掉。

蒋拿倚在窗口吞云吐雾,痴痴得盯着斜处床脚上的那人,拱在毯子里的小身子似乎在颤抖,一下一下揪得他心疼。他轻轻叹气,又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烟蒂已烧至手指,他浑然不觉疼痛。

忍了又忍,他终于克制住自己,转身疾步离去,心里头却开始彷徨,究竟要不要执拗的去找徐英。

国庆假期还有两日结束,姚岸昏昏沉沉醒来,强打起精神,起床后洗衣做饭,下午陪姚母和姚燕瑾去摆摊。

小河公园路面潮湿,雨后的小镇褪去闷热,却让人觉得愈发烦躁,走几步便能溅起黑色的泥水,遍地坑坑洼洼。

姚岸在地上铺了一层油布,再覆上一层花布,这才将石膏玩偶一一摆上。

许周为离得远远的并不近前,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和弟兄闲聊,那人问道:“昨天他们真的吵架了吧?一点儿声都没有就回来了。”

许周为瞥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姚岸,皱眉说:“少管拿哥的事儿,咱们哥嫂感情好着呢!”

他管姚岸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唤,也不管姚岸多大岁数,模样又有多稚嫩。姚燕瑾买了冰激凌从他身边经过,奇怪的瞄了瞄他,跑去姚岸身边耳语:“他是不是叫你嫂子?”手指向许周为那头。

姚岸不意许周为竟然还跟着她们,蹙了蹙眉说:“别管他。”

夜里收摊回家,她又在屋外做石膏玩偶。天气终于凉爽,邻居们都搬了躺椅坐到了外头,扯东扯西,又问姚岸有没有找对象。

姚岸手上一顿,笑答:“哪里有时间,等我工作稳定了再说。”

邻居大妈笑道:“你不急,你妈妈都要着急。现在你姐姐的那个对象都定下了,就差你了。”

老大爷也拍着蒲扇喊:“两朵金花,大姑娘有着落了,二姑娘慢慢来,我孙女的同学很多还单着呢,长得好的,收入高的,还有从国外回来的,你喜欢哪种,我让我孙女给你介绍!”

姚岸忍俊不禁:“谢谢爷爷了,不过我哪里嫁不出去了,我长得可不差!”

领居们哄堂大笑,叽叽喳喳的接着调侃。

蒋拿坐在办公室里听许周为汇报,许周为幸灾乐祸:“那帮老东西,说要帮嫂子介绍对象,我大老远的都听的一清二楚,嫂子还挺乐意呢!”

蒋拿嗤笑,暗恼姚岸没心没肺。

电脑屏幕的搜索网页正显示着南江市的四家戒毒所,除去一家是公安机关的强制戒毒所,另外三家都属民办。蒋拿拧了拧眉心,半响才打电话命令手下:“明天叫几个兄弟去趟南江,帮我查一个人。”

那头黑老大早已开始着手调查,派遣一车手下前往南江市。黑老大能在短短几年内称霸泸川,自然有他自个儿的本事,人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

南江市治安良好,明面上并无黑帮,但暗地里却总有某些娱乐场所需要庇护,更何况许多清清白白的商人在某些方面总束手束脚,难免有求于他们。

黑老大派人找到杨启怀,杨启怀这些年凭借“致金辉煌”的房地产项目越做越大,从前的经历早已洗白,也鲜少有人知道他发迹前曾在黑帮厮混,接到黑老大的电话后,杨启怀笑道:“小事一桩,翻一个人出来还不容易!”

黑老大哈哈大笑:“那我可就拜托你了,过两天我来一趟南江,咱们好好叙旧!”

挂断电话,黑老大又铁青着脸踢翻木椅,手下继续先前的禀报:“有人一直跟着姚岸,我们就没下手。”

黑老大狠狠踹向他,怒骂:“没用的东西,一个臭娘们儿都搞不定!”

他这几日像是泡在火坑里,姚岸这边一口气没法咽下,他死活都要报复,泸川这头几个场子引起了公安的注意,先前打点的好处全都白白浪费了,再者沈纶让他查人,他不得拒绝,三方面压得他怒火攻心,比平日里暴躁百倍,动不动就挥起棍子砸人。

黑老大咬牙切齿:“都是那臭娘们儿,晦气!”他想了想,狠狠道,“别管有人没人,三天内给我搞定,老子不弄死她,老子就不信黑!”

姚岸却丝毫未觉危险,她将家中打扫的一尘不染,忙得团团转。手机这两日毫无声响,终于有了电话,却是沈纶打来的。

沈纶笑问:“假期过得怎么样?”

姚岸抿了抿唇,蹙眉答道:“挺好的。”

沈纶又问:“一直在家里做事,就没出去玩儿?”

姚岸笑了笑:“没什么空,家里的事情都忙不完。”

两人你问我答,姚岸每说一句话,都会在脑中过滤一遍,疲惫的应付沈纶,神经紧绷,许久才挂断电话,她重重呼了口气,仿佛逃过一劫。

熬到上班,姚岸若无其事的走进品汁,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投向顶楼,窗户紧阖不似有人,她扯了扯嘴角,不再胡思乱想。

同事们假期都出门探亲旅游,围在一道分享照片,又讨论一周后的广交会:“经理说我们研发室里的人一起去,很多专业性的东西,那些销售都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这段时间大家抓紧研发,做足功课,别到时候随便问个数据,一问三不知啊,尤其是英语赶紧补习一下,别连氨基酸的英语到时候都听不懂!”

几人嘻嘻哈哈的笑闹一阵,终于做起了正事。

姚岸忙得昏天暗地,递配方抄数据,又扮小白鼠品尝量杯里的果汁,反复倒出液体清理仪器十几遍,才堪堪做出一款稍能入口的果汁。

下午时她跑去车间取资料,又被一帮阿姨和大姐拉到身边,八卦道:“那个晓琳真的和小刘同居了,我见到他们早上一起过来的,这才刚离婚呢,真不要脸!”

姚岸尴尬的站在一旁,并不参与话题,好一会儿她才脱身,坐在控制室里一边喝水一边打电话,让同事翻找一份数据单。

同事跑到她的办公桌前翻了一阵,说道:“没有这个单子啊,你确定放在抽屉里了?”她顺手拿起姚岸的包,拿出里头的本子翻了翻,又将一堆纸张拿出,一张张核对过去。

姚岸在那头说:“我应该没放包里,你看看那堆票据里面有没有夹着。”

同事应声道:“看起来好像没有。”她手上不停,连小包的夹层都被清空,零碎的小玩意儿摊了一桌。

沈纶站在外头敲了敲门,同事们停下手中的工作,礼貌颔首:“沈总,您怎么过来了?”

沈纶笑道:“我看看姚岸在不在这里,找她有点儿事,电话一直没打通。”

同事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指了指自己的电话说:“我正和她打电话呢,沈总您等会儿啊!”

沈纶点点头,踏进屋内,视线随意一转,瞄到了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两包棕色包装的速溶咖啡突兀的夹在其中。

沈纶一怔,敛了表情拿起一包近前端看,稍稍一眼便瞧出它并非东楼现在生产的产品,沈纶手上一紧,速溶咖啡被他捏皱。

姚岸从车间里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嚷道:“那单子我明明记得放抽屉里了,真是奇怪。”

同事笑道:“急什么,大不了再重新弄一份,对了——”她突然道,“刚才沈总来过了,说你之前在东楼做的数据丢了一份,被同事不小心删除了,问你有没有备份。”

姚岸点点头,立刻打电话给东楼的同事。

终于折腾到下班,大伙儿都精疲力尽,恹恹的收拾了一下就一齐离开了。

姚岸顺路去菜市场买了一点儿菜,打电话问姚母家里还缺什么,买菜的阿姨手上利落,已经扎起塑料袋递给她。后头的许周为亦步亦趋,姚岸余光瞄见,皱了皱眉并不理会。

刚刚挂断电话,手机便又响起,那头说道:“姚小姐,我是桥心的小吴啊,你阿姨出院的时候落下了两件衣服,你要不要过来拿一下?”

姚岸一愣:“你说什么,我阿姨出院了?”

那头奇怪道:“是啊,中午办理的出院手续,你不知道?”

姚岸脚下一晃,心中骤紧。

、48征夺战

卖菜的阿姨翻出零钱;喊道:“给你便宜两毛,总共五块吧!”说着,便将钱递给她。

姚岸这才回神,接过钱转身就往菜场路口跑去,边跑边拨打徐英的手机。

徐英六月入院时,姚岸特地给她的手机办理了停机业务;如今那道机械女声听在耳里,姚岸尤为懊恼。

她又打电话问医院的护士:“我阿姨自己主动出院的?她有没有说什么?”

护士回答:“她没说什么;是她自己要求的,事实上七月份就能让她出院了;也是她自己不愿意,所以她这次一说出院,医生就马上批准了。”

姚岸挂断电话;找到一家手机店,将徐英的号码重新开通,再次拨打,却又是关机的女音在反复提醒。

她揪着双手立在手机店门口,一时有些忐忑不安。中秋那日徐英还说不想出院,转眼她便自己离开了。

许周为摁了摁喇叭,探出车窗朝姚岸喊:“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姚岸循声望去,眉头一紧,再一次拨打戒毒所的电话。护士接起听了两句,有些不耐:“我骗你这个干什么,真的是自己出院的!”

姚岸仍不放心:“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来问过她,找过她?”

护士闻言,欲脱口的话语顿了顿,犹豫道:“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个人,说家里亲戚有毒瘾,一直在问我们的设施条件,还问这里病友多不多,又说是一个南大的教授推荐过来的,姓徐。”

姚岸心头一紧,急急问道:“后来呢?”

“后来小周她们就和那两人聊了几句,那个南大教授也叫徐英,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阿姨。”护士问道,“你阿姨难道真是南大的教授?”

姚岸讪讪道:“怎么可能,应该是同名同姓。”

护士笑了笑:“我猜也是。不过那会儿你阿姨已经出院了,真是她自己一个人走的,兴许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别扭,过一阵就能联系你了。”护士又安慰说,“你也别太担心,她都多大岁数了,心里有数。才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哪里还敢再碰那东西。”

护士只当姚岸担心徐英会再次吸毒,自顾自的安慰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姚岸立了半响,又将视线投向等得不耐烦的许周为,抿了抿唇,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又往弄堂走去了。

姚母已将饭菜做好,见姚岸终于到家,抱怨道:“你买的什么菜,买来我都做好了!”

姚岸笑道:“刚才有点儿事耽误了,明天再做吧。”

姚母又念了几句,将菜放进冰箱,又喊姚燕瑾出来吃饭。

姚燕瑾躲在屋中打电话,对那头道:“我妈让我吃饭了,你别再找我了!”

那头说道:“燕燕,我是真喜欢你。”他叹了口气,“算了,下次见面再说。对了,今儿晚上你家里人都在吧,不摆摊?”

姚燕瑾扯了扯床单,回答说:“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生意,不去摆摊了。”

姚母又在外头催了几声,姚燕瑾这才匆匆挂断电话。

夜里姚岸辗转反侧,不停拨打徐英的手机,却迟迟得不到她期盼的回应。实在难以入睡,她烦躁起身,摸黑在房内踱了几步。屋外月光浅淡,窗棱上镀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盛夏时的虫鸣鸟叫早已偃旗息鼓,兀自挣扎的小虫倒仍盘旋在杂草丛中,透过纱窗小孔往屋里钻来。

姚岸拍了拍纱窗,一只沾在上头的昆虫落了地,她抓起虫子,打开窗户将它扔出。没有纱窗阻隔,沁凉夜风徐徐拂来,青草沾露的味道渗人心脾,姚岸深深吸气,腹腔内掩埋几日的燥郁顺延往上,缓缓吐出。

她索性探出半截身子,撑着窗棱,将所有的力道都聚集在手臂上,让大脑放空。视线慢慢往下,墙根处杂草稀疏,月光弱弱照来,姚岸似乎见到了一小堆黄黄的烟蒂,她手臂一僵,滞在半空。

那头蒋拿正坐在货运公司的大厅里,脚边的烟灰被风吹起,粘在了他灰扑扑的皮鞋上。

弟兄们在南江市奔波了一日,赶回来后尚未喝水进食,便急急过来禀报:“那三家戒毒所我们都跑了,拿哥,你要找的那人就在桥心自愿戒毒所里头,我一说是南大的教授徐英,那小护士就直接说了出来。不过咱们去晚了一步,那人中午就出院了。”

蒋拿吐出一口白烟,蹙眉道:“这么巧?”

手下点点头:“就是,这也太巧了,听说走得还挺匆忙,落了两件衣服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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