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民苦笑一声,他也知道刘洵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知道自己这个外甥不能以常理到判断,好忽视掉他的年龄,所以主观上也能够把他当做交流的对象。
“小四,你大概还没有明白你外公现在的处境,之前我和你外公都是明火执仗的支持改革派的,原本前段时间还好,因为李功涛案,改革派稍微占据了些上风,不过随着苏联的解体,这种优势不仅不复存在,我们还要面临着更大的风险,你外公现在便有些步履艰难了,上边的风向不明朗,一直在变化啊。”
顿了顿,“昨天早上刚刚收到苏联解体的消息,下午的时候,万寿山脚下的中央党校便聚集起了几十个高级官员在研究所谓的反对和平演变,他们公开的名义叫做学习班,还拿出了所谓的最新研究成果,什么和平演变三部曲——攻心、夺权、私有化,嘿,他们这也算是用特有的语言概括了迄今为止改革开放的过程吧。”
刘洵在旁边冷笑一声,“原本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们倒好,把这本质给颠倒过来了,这些人还不是保守派推出来的出头鸟?指不定哪天就要给枪打下来。”
周瑞青叹息了一声,“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即便是出头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我记得中央党校上一次活跃还是在78年发动真理标准大讨论的时候,唉,转眼十三年,倒不想他们在今天又活跃起来,却不知到底时好时坏啊,不过眼下来说,对我和你大舅却不是很好啊,培民在社科院也有不少人在挤兑,这才回来避避风头,他之前的言论也是激进了些。”
“不止中央党校的高级官员,社科院的学者也都在摩拳擦掌,不少都拿了文章,就等人民日报定稿。”
周培民说着拿出一份今天的的人民日报,“你们看今天这篇占了头版的社论,虽然名字叫做《要进一步改革开放》,其实却是挂羊头卖狗肉,里边有这么一句话“我们要问姓资姓社,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方向,我们要问姓资姓社的目的是为了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明火执仗的把姓资姓社拿到这上边去公开讨论,他这个人民日报的社长,倾向有问题啊。”
“人民日报的社长?”刘洵面露疑惑的神色。
“以前是东北某省省委书记,还在中央党校当过常务副校长,标准的保守派,以前的时候就一直把反对和平演变的口号挂在口边,认为中国未来面临的双重任务便是阶级斗争和全面建设,这次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大概是以为阶级斗争的时机成熟了,中央就要表态了吧。”
周瑞青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苏联这么快的解体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远的不说,就在今天,市政府那边便有些歪风邪气传出来,几个副市长,似乎感觉终于抓到机会要给他这个一把手点颜色看看,不断的把打击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口号挂在嘴边。
“人民日报的社长,嘿,他的这篇社论的分量可不轻啊,不过人民日报作为政府的喉舌,他这个社长在中央没有表态的时候就发表这样的社论可不大好啊,姓资姓社,可不应该是人民日报的社长问出来的,这不太妥当吧。”
刘洵说着微微笑了笑,翻起自己手边的那一叠报纸来,“外公你们看,国内现在也不是一边倒的反对改革,这是我找到的沪市的黄傅平的文章,虽然主流媒体没有转载,解放日报上边倒是有,这篇文章我们倒是可以看出不少东西来,他在文章里边便说要让人振奋精神、敢冒风险、敢为天下先,还说今年应该成为改革年,还暗示不要理会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意识形态纠纷赶快干自己的,我看人家这篇文章便很好嘛。”
“黄傅平?”周瑞青诧异的问了一句。
“是沪市一个支持改革开放的写作组织,谐音黄浦江,社科院前段时间一直在和他们打口水仗。”周培民在一边接口。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沪市的这个写作组织啊。”周瑞青说完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记得,上个月的时候邓公到沪市去过吧?”
周培民点了点头,“当时社科院有传闻说,邓公曾抱怨有些人没有全面准确的讲基本路线,没有听他一直在讲的改革开放,没有听他讲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抱怨说北京没人听,他只好到沪市去讲,不过这只是当时的传言,具体却是不了解了。”
刘洵却是微微笑了笑,“邓公到沪市是九月份,那时候正是苏联政变刚刚发生,保守派大占上风的时候吧,黄傅平这个写作组织,其实在我看来,很有些邓公的喉舌的意思,不过现在基于某些原因而没有大肆曝光,不过想来也不久了。”
刘洵说着看了周培民一眼,“大舅,你在社科院,对国家今年的很多数据都心里有谱吧,外公估计也知道,今年国内的形势其实很不妙的,国外的媒体都称此年为中国的大灾年,六月份开始的江淮流域的洪水让国家已经有很沉重的负担了,八月份洪水退去,我想中央不少人大概都长长的送了一口气吧。”
“可不是嘛,”周瑞青接口,“社科院那儿放了一份数据没有对外公布,直接死亡的人数超过五千,当时被分割围困的群众高达一亿之多,水灾过后又一千四百多万的人从洪水中脱困却无家可归,可是国家套出来的救济金不过十四亿元,其中一半还是来自香港、台湾、澳门的华侨捐款,平摊到每个受灾的人手上,才十二块钱。”
周瑞青也叹了口气,“国家今年确实不好过啊。”
刘洵又接口,“大舅在社科院里边能看到很多数据可以看到,去年和今年,全国很多个城市的财政收入入不敷出吧。”
周培民点点头,“全国二千一百八十一个县政府中,有一千零九十一个财政入不敷出,将近二百万县政府干部的工资都成了问题,这个估计你外公也是有体会的。”
周瑞青也表示赞同,“国家这两年,难呢。”
“年初的时候人民日报兴高采烈的说全国物价上升幅度回落了十五个百分点,但实际上却是物价降了,但是商品市场上的东西也卖不出去了,我记得有个数据上边说,春夏两季,工厂没生产一百件的东西,平均就有五十五件是不合格的,十五件是卖不出去的,大舅,是这样吧。”
“唉,”周培民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此,今年春夏两季,仓库里边积压的货物价值已经超过了两千五百亿,我记得个大概的数据,大约两千万辆的自行车,一亿两千万只手表,十亿件衬衣,八百万吨开贴,二十万台机械设备,还有价值二十亿美元的进口设备,触目惊心啊!”
“有些事情大舅即便是在社科院也看不到具体的数据,外公想必心里边多少有点谱,那就是国有企业的问题,去年到今年,国企三分之一严重亏损,三分之一亏盈相当,只有不足三分之一的企业能实现盈利,今年国企拖欠税款的事情,外媒猜测,保守估计,也在两百亿美元以上。”
周瑞青和周培民诧异的看了刘洵一眼,不知道刘洵如何做出的这个估值,不过两人都没有否认,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多少有关系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即便是财政部没有对外媒的猜测做出回应,他们心中也大致有数。
“而且,今年以来,下岗的问题也很严重,重工业集中的东北地区,包括我们辽北省在内,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工厂在停工,失业问题,长远看来是一个比通胀更加严重的问题。”
刘洵说完顿了顿,见周瑞青和周培民都露出沉思的神色来,这才道,“其实外公和大舅你们两个人也能看得出来,国家到现在,财政上边其实已经有些岌岌可危了,面临的形势严峻呢,在这种情况下,改革其实已经势在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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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局势不妙?
;那晚的谈话之后刘洵便留在省城没有回家,大舅周培民是专程从社科院跑回来避风头的,自然不会离开,连二舅周培东似乎也嗅到了某些不寻常的气息,特意从东海省回来了,三个人便都住在了滨河小区的房子里。
白天周瑞青到市里边班,周培民闲来无事便和刘洵说起一些时政之类的事情,不过刘洵的表现却让他大吃一惊,两人谈论到的,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边的话题,他发现自己这个外甥几乎都有所涉猎,更加难得的是,他发现刘洵了解的不仅仅是表面的,而是已经能够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地步,往往谈话间便恩呢更更一语说中核心,而且举一反三的速度相当快。
刘洵看着周培民时不时的就要露出的惊诧的神色心中也在禁不住的暗乐,要知道,自己前世的时候可是跟着周培民这个大舅在社科院学习了很长时间的,对于他的路数早就摸清了,再加近四十年的人生经历,周培民便是想不吃惊都不行。
周培东偶尔也插嘴说一些商业边的事,刘洵虽然话不多,可也大多能一语中的,可算是把这兄弟两人给唬住了,越发的感慨起来,自家这个外甥,着实不是一般人啊,似乎自打经历过绑架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地。
而就在刘洵和周培民两人足不出户论天下的时候,其他一些看去不太好的变化也在发生着,例如周瑞青在市里边的处境似乎又有些不妙起来,例如在苏联解体的第三天成渝便打过电话来,声音还有些急切。
“小洵,郑强说八角口黑市的股票价格,都在跳水般的下降,短短两天,有些好不容易涨到一比二的股票,现在已经落回到一比一点五甚至更低的价格,我们现在是不是便出手套现?”
“成渝姐,现在急什么呀,不过才降了这么点的价格,怕什么,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沉得住气,现在股市不过是受了苏联解体的影响才下降的,迟早有涨起来的时候。”
成渝在电话里啐了一口,“你倒是不心急,那可万块钱,我看刘局一辈子的工资也没有那么多,要是现在出手的话我们大概能赚二十来万,郑强说那边的价格还在下跌,过几天或许就要持平了,再过几天兴许我们就要亏本了。”
洵隔着电话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我不是和妩姐打赌要涨到一比十以的价格吗,现在就出手算怎么回事,再说,我都不急,成渝姐你急个什么劲儿啊,若是你和妩姐担心的话,你们两个先出手,我反正要继续等下去。”
“你……”
“你气死我了,”成渝长长的叹息一声,“我和妩姐还不是担心你赔光了吗,你也不用故意激我,我和雪妩不在乎那点钱,不过你不一样啊,十五万对你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就这么亏了,刘局不打你屁股才怪!”
……
接下来成渝坚决要让刘洵出手股票,不过这小子死硬着嘴巴就是不松口,搞的成渝也没脾气了,最后只得听从刘洵的意见,暂时捂着不出手,不过成渝也说了她的底线,一但价格降到了一比零点六以下,无论刘洵同意不同意她都要出手手中的股票,到时候就不管刘洵的意见了,若是刘洵不同意的话,她现在就把手里边的股票全部出手。
郑强之前买回来的股票现在都放在成渝家中,为了避免成渝釜底抽薪直接买股票,刘洵只得委曲求全了,他也知道成渝是为他担心。不过他却是信心十足,根本不怕股票的价格降到一比零点六之下,事实现在已经能够看出来一些迹象了,离自己期望的大事件的发生,不远了,离股票大火更加不远了。
挂了电话之后刘洵又特意给郑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前两天刚刚拿到手的十万块钱,趁现在股市低迷的时候继续去扫货,不过打电话的时候刘洵明显感觉到郑强在电话中的担忧。
“洵少,我看,我看咱们现在还是缓缓,这炒股票我老是琢磨着不大靠谱,浮在水面飘飘荡荡无根无萍的,心里不踏实啊。而且八角口的行情不太好,这几天到处都有人在出手手中的股票,次和咱们交易过的那个彪哥又找了我两次愿意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手手中的股票,我都没敢接手。而且听大家的意思,似乎国内情况有变,那些个原本有希望市的公司,现在似乎一丁点的希望都没了,不能市,那股权证似乎就是废纸一张不值钱,我还是觉得洵少应该缓缓,或者干脆把手里边的股票也出手。”
刘洵隔着电话笑了笑,这个郑强倒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培养培养,日后或许能大用。
“郑哥你不用瞻前顾后的,也不用去管股票的涨跌,只管按照我的吩咐扫货就是了,你手里边的十万块钱,只管尽情的扫货,钱不够了再找我要。”
“什么,洵少还要继续吃进?”郑强苦笑了一声,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刘洵说道,“洵少,你若是真的想扫货的话,现在的八角口有的是人想出手手中的存货,虽然市场价格不少股票依旧维持在一比一点五的价格,实际大都卖不出去的,实际交易价格比这个还低,而且是卖家多买家少,洵少要是手里边有资金的话,我看现在再吃进三四十万的货量还是不成问题的。”
“还能吃进这么多?”
刘洵略微吃惊了一下,心中暗叹,看来苏联解体对国内的影响真的很大啊,原本对股票有些信心的人,现在大约也不敢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不过有这种赚钱的大好机会刘洵可不会放过,看来要继续筹集出几十万投到八角口才是啊,这种好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
晚周瑞青回来,刘洵和周培民明显感觉到他脸色有些发黑。
“这群小子,往日里骑墙也就罢了,现在倒敢跳出来挥拳头伸爪子。”周瑞青说着叹了口气,“我的那篇内参边署名的文章不知道被哪个记者给捅了出来,解放日报边黄傅平的文章今天也被主流媒体,今天的报纸,清一色的批判这两篇文章。”
刘洵和周培民拿起几份周瑞青带回来的报纸在沙起来,周培民脸色凝重,刘洵倒是没什么变化。
“啧啧,人民日报边的语气很犀利啊,看起来像是和昨天那份社论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不过他这么公然问姓资姓社的问题,似乎不太妥当,还接二连三的这样做,倒有些豁出去赌一把的意思,就怕最后连裤衩都输掉了啊。”
周培民可没有留下这么乐观,脸色严肃的把几份报纸大都看了下后苦笑着叹了口气,“爸,看来你被推了风口浪尖了啊,半个国家的舆论一边倒的批评你们那两篇文章,连我在社科院和你呼应的那两篇稿子也被找出来鞭尸呢。我看了下,似乎只有沪市的半月谈边是支持黄傅平的观点的,余下的都一边倒的不看好改革,人民日报边带头问姓资姓社,这些主流媒体,似乎也准备问问这个问题啊。”
周瑞青也在一旁苦笑,“当初和小四一番讨论,我内心原本也属意改革,这才把这篇文章发表了,不过当初在媒体边都是不署名的,却不想被人给捅出来了,虽然没有特意指名道姓,不过那某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市委记,已经点的很明白了,人民日报的专栏里边都在不点名的批评了。”
“外公今天在市里边不大好过。”
“唉,”周瑞青苦笑一声,“何止是不好过,市里边的情况还好,中立的还没有表态,也就李功涛以前的党羽想借机搞点啥,这还无所谓,无奈的却是内一帮子的记者,自打我的那篇文章被捅出来之后,市里边的电话不断,都在询问这件事,市里边的媒体倒是能够保持克制,不过外省的记者可就没这么大的顾忌了,还有些记者都准备直接门采访了,实在是烦不胜烦,省里边似乎也有些别的意思,连秦记现在也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不大表态。”
“局势不妙……”
屋子里边坐着的四个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来这四个字,不同的是,周瑞青、周培民和周培东用的是感叹的语气,刘洵用的却是疑问的语气。
“真的不妙吗,我看未必!”
刘洵在心中默默的判断着形势,暗暗期盼,自己渴望的大事件啊,你就快快的出现,只有那件记忆中的大事发生了,此刻还准备对外公落井下石大加批判的人,只怕立马就会调转枪口,对改革歌功颂德起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坚持几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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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风云突变迷雾重重
“洵少,情况似乎不大对啊,这几天八角口的股票还在下跌,现在的交易价格都跌到一比二的样子了。 //”
不知道何故,郑强这段时间也开始叫刘洵叫做洵少了,好像是上次见到小胖子郭志超这样叫,他也有样学样,刘洵倒是觉得这称号挺有纨绔气息的,很合适,虽然刘晓军这会儿的位子让他还没有当太子爷的资格。
“郑哥你别管市场上的价格如何,只管把手里边的钱花完就成,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之后周瑞青也下班回来,吃完饭之后便聚集在书房,这已经是他们这几天的习惯了,这会儿离苏联解体已经过去了七天的时间,他们四个每天都要在书房里边讨论时政,探讨改革,周瑞青和周培民也认可了刘洵探讨的资格,不过三个中老年人里边夹了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少年,怎么看怎么扎眼,而且刘洵说的话,有时候比周培民说的还要多,至于周培东,他只是个打酱油的。
“外公,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情况似乎已经出现转机了吧,”刘洵说着拿出今天的几份主流媒体的报纸,“你们看,这些媒体从今天开始便转口风了吧,前几天还一致的在批判外公和黄傅平的文章,还大肆叫嚣着要问姓资和姓社的问题,今天是不是有些偃旗息鼓了,起码姓资和姓社的字眼这上边一个也没有了,人民日报的那个社长,这今天似乎低调了很多啊。”
周瑞青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些天来,即便是回到家中也一直绷着脸,那些个无冕之王一边倒的打压和政府那边的政敌,这几天都让他烦不胜烦。
“日报的社长这几天倒是低调好多了,有消息说社长昨天悄无声息的到沪市跑了一趟,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却不知道是否属实,不过昨天开始人民日报就开始低调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刘洵笑了笑,“大舅的消息大概是社科院的朋友传回来的吧,空穴来风也总需要理由,他这样级别的干部到沪市,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是什么意思?不找沪市市委,不找市委宣传部,而是找有关部门,这其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再加上这些媒体一致的偃旗息鼓,想必也是中央稍微露了露态度。其实姓资姓社,本就不应该是这个社长应该大张旗鼓的问的问题。”
周瑞青也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次搞的太过了些,外媒现在都在说,中国现在是不是有两个不同的声音,有些人大概心生不满了,不过他那篇社论,发出去就覆水难收了。”
刘洵颇为讽刺的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来收场,改革派和保守派的争端,放在最上层的那群人眼里其实还是利益的争端,各人盘子里有各人的肉,改革派得势了,保守派的肉自然便少了些,他们不急着跳出来颠倒是非才怪。”
刘洵说着把手边一直放着的那一摞的报纸拖过来,“外公,大舅,你们看,这是我整理的解放日报上边的几篇黄傅平的文章,他的文章都是支持改革的,可是里边有不少的话却颇为的耐人寻思,嘿,虽然里边没有明说,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或许是穿插着邓公的话也说不准,他这几篇文章可都是邓公九月份到沪市之后才写出来的。这些东西咱们或许还不能确定,不过京城的某些理论家肯定能猜到的,或许他们认为一个退休的老人已经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了,这才抓住机会发动攻击。你们说,为何传言这个社长到沪市走了一遭回来之后便改了口风,人民日报也偃旗息鼓?想必是在沪市知道了些消息吧。”
周瑞青和周培民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大概是刘洵恰好说中了他们内心的猜测,不过两人面上虽然没有异色,心中对刘洵却是异常的惊讶,刘洵口中刚刚说出来的这些话,要是从周瑞青或是周培民他们这些在政坛浸淫了半辈子的人口中说出来,那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从这么个半大的少年人嘴里边,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妖孽了,这对政治,可不仅仅是知道点皮毛就能做出判断的。
“小四日后若是不去搞政治就太可惜了,单单这份判断力便赶得上你大舅我了,爸,你看小四日后进入政坛怎么样?”周培民若有所思的说道。
“别别别,大舅,我可不想被这官场磨平棱角,官场里边条条框框的束缚太多,可不是适合我的地方。”
周瑞青对周培民苦笑一声,“你看,我还没有说出口他便想出一堆的理由来,”说着转向刘洵,“小四,你倒是说说,你日后不想从政想干嘛?”
“自然是经商了,从政多没意思,想外公这样,到了如此高位每天还要小心翼翼的,无聊之极啊。对了,二舅,我这几天还琢磨着找你借钱呢?”
“哦?借钱干嘛?晓军不给你零花钱?”
不过刘洵这么一说,一直窝在旁边的周培东也来了兴趣,他见识了刘洵的少年老成,自然不会以为他开口是为了零花钱,而且他对政坛的事情不感兴趣,一心放在商业上边,这会儿听到刘洵说日后想经商,立马便精神振奋起来,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周瑞青和周培民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刘洵,等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之前的那十万块钱外公你是知道的,”刘洵说着轻笑一声,然后便把自己拉上成渝、江雪妩二人一起到八角口炒股的事情。
“小四,你该不会是说你已经往那个什么股票黑市里边投了五十万了吧?”
周培民和周培东也知晓那十万块钱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对刘洵击毙了两个歹徒的事情却不知晓。这会让见刘洵说起来,周培东诧异的问了一句,然后见刘洵眨了眨眼之后冒出一句,“不是五十万,现在已经是六十万了”,然后周培东就崩溃了。
“爸,你看看,小四这天生就是经商的材料嘛,想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让我想想啊,那会儿还想着怎么把家里边的粮票偷偷拿出去换零食的,然后被逮住了还要挨一顿胖揍,然后还乐此不疲的继续预谋着下次行动。嘿,你们看看,小四才十六岁就敢不眨眼的把六十万投到股市里边,我还不了解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周瑞青和周培民也啧啧叫奇,不过有这几天和刘洵的交流打底,早就认可了他虽然年龄不大却思想早熟的怪异,连国家大事都信口拈来头头是道,再加上之前的杀歹徒找特务论改革,相比之下六十万的投资反倒不那么起眼了。
刘洵腆着脸笑了笑,“这笔投资原本前几天投资已经涨了一倍的,不过受苏联解体的影响,现在差不多跌回原价了,不过我还不准备出手,我对国内的形势是有信心的,改革派终究要占据上风,既然外公的政治前途都压在改革上边了,这六十万我就当拿来赌了,就赌近期之内改革派便要大占上风。”
“好,有魄力,不愧是我的外孙,”周瑞青难得的畅怀大笑了几声,然后转向周培东,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周培东便先开了口,“爸,你别说了,我明白我明白,嘿,一百万以内,小四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我还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小四这次投资只要赚了,不管赚多赚少,日后需要经商投资了,只管开口找二舅要资源,二舅铁定全力支持你。”
“用不了那么多,我估摸着有二三十万就够了,再多那儿也容不下了。”说着刘洵笑了笑,对二舅的信任倒是很感激,这年头,一百万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周培东的商业盘子也没有到了可以不把一百万当回事儿的地步。
“二舅,我的野心可大着呢,这次对股票的形势估计的也足够乐观,嘿,我估摸着,这次如果赚了,日后想要干点什么就不需要找二舅张口了,我估摸着吧,若是近期之内国内能够彻底的解决改革的争端,股票的价格涨个一二十倍还是没问题的。”
“一……一二十倍,”周培东面带惊色的说出这个数据,“小四,你小子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你对改革派就这么有信心?”
“你看外公和大舅,问问他们两个现在对改革派是不是有信心?”
周培民和周瑞青都小意的笑了笑,今天开始的某些变化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意识到或许中央已经对现在这种大争论开始不满了,或许不久之后就要发出声音了,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是保守派大占上风,舆论的宠儿依然是他们,不过从人民日报的突然改口和众多主流媒体的偃旗息鼓已经可以判断出不少东西。
周瑞青在心中感叹一声,或许那篇文章,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政治投资吧,而这笔投资,最初却是出自自己这个外孙之手的……
第七十四章 继续扫货(求推荐票)
第二天的时候周培东便提了五十万的现金和刘洵驾着车一块儿到八角口去了,周培民也想要去见识见识股票黑市,于是三个人外加一个兼职保镖的司机,四个人浩浩荡荡便朝着八角口去了。
锦江到八角口比到昌平市稍微近一些,不过驾车也花了四个小时才到,郑强这些天一直在八角口提心吊胆的,生怕股票跌的一文不值了,一直在替刘洵那一大笔钱担忧,这会儿刘洵来了,他也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刘洵来出手股票了,却不想刘洵把他叫到车上给他看了看车上密码箱里边一沓沓的百元,郑强又直接被惊住了,而且刘洵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郑哥,这里边还有五十万,你不是说这几天八角口有很多人压价出售股票吗,你只管出去扫货,能扫到多少算多少,能把这五十万全花出去更好。”
“洵少,不会吧,你还真的准备继续买进股票?现在这玩意儿在八角口都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乐意抓在手里,都想着尽快出手呢,成警官都准备这几天看看行情出手手中的股票了,咱们现在怎么还要买进啊?再说,股票这玩意儿我虽然不怎么懂,可是现在就是一个劲儿的跌,看不到涨的希望,市场上边尽是谣言,都说这玩意儿姓资不姓社,国家是不会允许上市的……”
刘洵摇了摇头,“郑哥,那些旁的事情咱们不管,你只管买就是了,我对股票有信心,你只管看着,这股票,我看最近一段时间就要开涨了,到时候咱们坐等数钱就是了。”说着便开始拿出纸在上边写起他们需要买进的具体是哪些股票。
“洵少,你说这股票,它真能……真能赚钱?”郑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
刘洵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郑强额头上隐现的汗迹,“郑哥,该不会是你也往里边投了钱吧。”
“咳咳,”郑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洵少,之前你说这玩意能赚钱还让我也买点试试,我手头恰好有点闲钱,就是之前的退伍费,我一狠心就拿了点钱也买了,现在还捏在手里边没有出手,这几天看着股票价格缩水,直看的我心惊肉跳,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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