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远笑了笑，并不说话，只等着菜上齐了，接受过特殊训练的服务员也都识相的退出了房间，才又开口道：“这样直接的联系杜总，我其实也觉得是有些唐突的，然而商场如战场，一旦贻误战机，可能就会出现大家都不想见到的结果。我想，杜总也是可以体谅的吧？”
“说什幺体谅不体谅，靳老师太见外了。”杜建真说道，“听起来，靳老师今天愿意赴宴，似乎不仅仅是想应承杜某当年的邀请咯？”
观海楼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做得很好，因此即便隔着桌子，靳明远倒也不担心自己如果说话太大声会被旁人听了去，但他还是谨慎的放低了音量：“慧瑞发展到今时今日，只怕也不会缺一个空有名头的业务总监。杜总的抬爱无以为报，明远想，在商言商，唯有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影响力与经济效益，又可以实现自己的专业抱负，才是最好的双赢之道。”
杜建真平日里一双眼睛多是半睁半眯，看上去颇有些迷离感，此刻却一下子仿佛瞪大了两倍有余：“靳老师是指？”
靳明远十指交叉，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两只食指兜圈玩弄，说出的话语虽轻，却字字掷地有声：“杜总消息灵通，想必也听说了，国家有意培养一批试点城市，将心理咨询融入国企以及机关事业单位的公会福利保障，由市总工会负责招标，在各市自行选择合适的合作公司。”
“这个事我是有所耳闻。”杜建真沉吟道，“难道说靳老师有路子，能帮慧瑞招到这个标？”
靳明远笑道：“真人面前不打诳语。海市的领导班子换了，不瞒你说，新一任的市长，正是我现在女朋友的父亲。”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只要杜建真智商没有问题，断然不会听不懂这背后隐藏的信息。
杜建真奇道：“看不出靳老师还有这样的门道啊……杜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眼界太浅，靳老师见笑了。”
靳明远紧接着又说道：“那不知道杜总意下如何，是否也对这个项目有兴趣？”
“那当然是大大的有兴趣！说实话，杜某虽然是挣了点钱，在旁人眼中却也只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老哥哥我也想着最好能与上面搭上关系”，杜建真指了指天花板，做了个“上面”的手势，“只是苦于没有渠道。尤其是这一换届，以前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人情资源也都多半泡了汤，搭桥铺路，总赶不上政府人事调动的速度。承蒙靳老弟你不嫌弃，我当然是再欢喜不过。至于条件嘛，老弟你随便提，哪怕让我把大半股权让出来都没关系，咱们互利合作，只要是搭上了海市市长这条大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说是不是？”
靳明远一听对方开始和自己称兄道弟，就知道这事准是成了。诚如杜建真说的那样，只要能傍上孙显明这颗大树，日后钱是赚不完的，恐怕自己现在要慧瑞的实权都不是不能商量，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只要能在慧瑞占据一席之地，承包下今后的招标工作，自然会让孙显明对自己另眼相看。一旦孙显明让慧瑞中标，利益瓜葛产生，后面大家就会牢牢拴在一根绳上，谁也别想轻举妄动。
成功打通了杜建真这一关节，让靳明远大大的松了口气。商人最讲究实际效益，这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杜总说的是。那我们是不是该碰碰杯，预祝合作成功，也祝慧瑞未来的发展更加长远辉煌？”
如果说之前杜建真还略端着两分有钱人的架子，此刻可说是矜持全无，露出几分近乎谄媚的姿态，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以后还请老弟多多提携照顾才是啊。”
两只红酒杯“叮”的一声碰撞，靳明远轻抿了一口，就听杜建真又说道：“你别怪老哥哥我多嘴，刚才听靳老师你说，新任市长是你女朋友的父亲，要我说啊，动作要快，这幺拖着容易出事端，倒不如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真成了一家人，才能安心不是？”
靳明远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点杜总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心中有数。”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话口气有点太生硬，又转圜道，“不过杜总今天选的吃饭地方倒是很应景——望海楼临风厅，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新市长一到任，这海市，怕真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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