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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趟北疆就此生无憾了。

现在,北疆自是要去的。

可是,去完北疆呢?

他身子到底损了,堪堪留了个性命,行动都比正常人弱几分。真要再次提枪上马,领兵打仗是绝不能够了。

不打仗,他徐子墨剩下几十年要怎么活呢?

他生来便是当将军的啊。

春风一吹,他惯性地拢拢坎肩,站在窗前,推开窗,他举目四望。

徐子白走了,伺候的人也都散了,人又少了许多。偌大一个侯府里,一时竟悄无声息的,死寂得如一口华丽沉黑的棺材。只偶尔有几声远处鸟鸣,啾啾啾啾,也只短短的,一两声就停了。

寻常这个时候,徐子白会过来和他一起用早餐的。

徐子墨忽然怔住。

他下意识出了院门,穿过长长的甬道,绕过抄手游廊,到了一条白墙黑瓦的的围墙前,仰头一看,看见一棵熟悉的枯枝。

春风吹过,四周的树都绿了,只那一棵执拗枯黄着。

他一怔。

方才出了神,他竟熟门熟路地到了徐子白的院子。

望着这已陌生的院落,他又有几分恍然。他母亲是承宁候正妃,只他和徐子白两个孩子。他和徐子白一向亲厚,感情自与别个兄弟不同。

母亲走后,一向遇上什么事,他都是惯常来徐子白这里坐坐的。

徐子白年幼言轻,帮不上什么忙。但只是在这里,和徐子白随便契谈几句,或者抵足而眠,他心情便会奇异安定下来。

他曾叹过血缘的奇妙力量。

今天,他茫然下,竟又走到了这里。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找人开了锁,他走到院子里那棵枯白梅树的底下。树有一房高,枝丫生到了瓦上,挤挤攘攘着,如极大的一个绿伞盖子。

花匠几次说要修一下枝丫,免得风大把树吹倒了,压着了房子。他都舍不得剪,只让家里的人好生看管着,下雨天格外留心些。

如今,树干被烧得只剩一大条一大条划拉下来的焦黑,像鬼脸。

徐子墨脑海里忽冒出一句话。

烧死的树也不是不能活的。

他想起了在北疆当小兵时,有个同帐篷的老兵痞子是花匠出身,偶尔和他们提起过,他平生最大的得意便是替县令府的千金救活了她被烧的玉兰花,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那这株白梅呢?

也许能活呢?

徐子墨徒手开始剥树干的死皮。

那个老兵说,只要把树的死皮剥下来,在伤口上洒水。如果伤的严重,便用湿布一层层把烧着的地方裹住。日日记得喷水上去。

他又寻了盖灰烬未用完的黑毡布,一层层将树干裹起来,洒上水。

一切弄完,他站在裹着黑布的白梅树前,忽然一笑。

人都走了。

他辛苦救这一棵树做什么呢?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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