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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管家一听,立刻道:“少奶奶,你等一下。”

老爷子伸手接了电话过来,提了点力气说话,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疲惫,“无双啊,你们已经到那边了是吗?”

“爷爷我们到了!”叶无双语速很快,显然她想说的在后面,“爷爷,家里有没有出事?”

“怎么这么问?”老爷子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甚至带着一些笑,“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爷爷……”

“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和爷爷说,爷爷和你做主!”

叶无双忽然就觉得鼻头发酸,刚刚那么害怕爷爷会出事,是不是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妈妈没有人这么维护过自己,所以害怕失去?

有些人对你好,当你认真之后你就会想要牢牢抓住,有一点点失去的痕迹来袭,你就会慌张,这是本能。

“爷爷,你没事就好。”

其实她一点也不关心姑苏家有没有出事,她也可以不在乎贺景深是不是误会自己,所谓清者自清。

只是,他那样地不信任,她还是有一点点的难过。

“傻丫头,爷爷好好地在家,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和景深,在那边好好玩,多玩几天,知道吗?”

老爷子说这话自有他的深意,他也希望他那乖巧聪慧的孙媳妇能听懂,从而拖住贺景深,别让他那么早回来。

叶无双是听懂了,可是她深感无力。

在贺景深的心里,她和姑苏静书比……呵,比什么呢?一个在他的心尖上,一个根本不在他的心里,根本毫无可比的地方。

所以她知道,贺景深会为了姑苏静书赶回国内,也绝对不会为了她而多留意大利几天。

挂了电话,叶无双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贺景深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根本不知道,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没有慌张,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贺景深反倒慌了,只因她的眼神太过纯粹,纯粹得让人觉得自己心里太过肮脏。

他刚刚出去,给姑苏静书打了个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听出是他的声音就哭了,哭得很凄厉,声声都在指控爷爷的凶残。

甚至,姑苏静书也认为,这一切是叶无双和老爷子设计好的。

贺景深从头至尾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她说着,但是姑苏静书却一直都没有提自己绑架了叶妈妈威胁爷爷的事。

说一点也不失望是假的,贺景深心里是失望的。

首先他打这个电话已经违背了自己对爷爷许下的承诺,再者他也知道,姑苏静书接到自己的电话肯定会哭诉,会要求自己回去帮她。

这些,他都可以承受,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坦白,彻彻底底。

可是姑苏静书没有,她只说了自己的委屈和难处,丝毫没提及其他。

后来贺景深说要挂电话了,姑苏静书就哭得更厉害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没给确切的答案,只说尽快赶回去。

然后,他便挂了电话,走回了酒店。

房门并没有反锁,很容易就推开进来了,她也还在,没有在他出去的时候一个人离开。

贺景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看到叶无双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时的那种心情,心在收紧,好似心疼,却夹杂着无奈。

两人对视了良久,叶无双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酸了,却依旧等不到他说话。

心里早就已经凉了,所谓的期待,不过是自己的不死心,自己的自欺欺人而已。

她低了头,兀自从沙发上站起来,许是因为蜷缩的时间过长,双脚一落地,竟然麻了,立即就软得往一边倒去。

贺景深本能地伸手去扶,她躲了一下,但是没躲开,他还是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住了。

空气有些凝固,叶无双没动,他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

“我……”

起先都是沉默,此刻竟然不约而同一起开了口,互相看了看对方,又都停下了。

最后还是贺景深说:“你先说吧。”

叶无双点了下头,声音低低的,恍惚之下竟然觉得有些飘渺,根本不真实:“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担心她,很想马上回去,我不会拦你,反正行李都还没拆,你随时都可以走。”

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别人,这是我的悲哀。

倘若你心急如焚,那我便成全到底。

贺景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只是再一次确定,自己不了解面前的女人。

她在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时无动于衷,她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担心别的女人时大方地说‘你去她身边吧’,甚至一切她都想得十分周到。

该为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妻子而开心吗?还是该为有这样一个‘对自己毫不在乎’的妻子而恼怒?

“你对我一点都不在乎是么?你的心上人回来了,现在你巴不得我能立刻和你离婚吧?”

叶无双诧异地抬头,缓缓明白过来他话里的讽刺,心尖上一颤,骤然有疼痛如涟漪一般散开。

可是,她只是笑了笑,“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弈城他……的确是我的心上人。”

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我所有的青春不是用来爱他就是用来怀念他,他不是我的心上人,那么还有谁是我的心上人呢?

我也以为,这一辈子,只有他是我的心上人。

可是我却又那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还不爱自己。

多可笑。

多可悲。

贺景深被她那云淡风轻的承认态度彻底给激怒了,一把将她推到在沙发上,冷笑着看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辜负你的期望,今晚我就回去,而你——”

他一顿,语气变得凌厉起来,而眼神也跟着凶狠,“休想和裴弈城双宿双栖!”

“贺景深——”

“叶无双,我告诉你,就算我不爱你,我也仍旧可以绑着你一辈子,谁叫我们结婚了呢!”他笑着打断她的话,那副样子活生生就是个魔鬼!

叶无双被气得浑身发抖,刚刚强装的镇定此刻全然无踪。

“你卑鄙!”

“卑鄙么?”他煞有其事地挑眉,甚至毫无悔改之意,“卑鄙就卑鄙吧,我无所谓,如果我的卑鄙能让我高兴,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贺景深,如果你是个男人,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我来!”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很清楚?”贺景深一脸的坦荡,丝毫没有在耍流氓的难为情,随后话锋一转,“至于有什么事冲着你来,这一点,就要问你的心上人了!”

“你什么意思?”叶无双现在是又惊又怒,她深知自己不是这个混蛋的对手,激怒他对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可是他那副样子,他说话的态度,真的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如果你的心上人不是男人,那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一切冲着你去。”贺景深微微一笑,那样祸国殃民,可是在叶无双看来,根本就是魔鬼歼计得逞的邪笑!

他说完便转身去拿行李,然后准备走人。

叶无双站在原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胸口因为气愤上下急剧起伏。

走到门口的人忽然转过身来,脸上仍然是笑着的,“你就给我乖乖呆在这里,等我把你的心上人整死了,你再回来给他收尸!”

“贺景深你混蛋!”

叶无双终于被彻底激怒,一把拿过旁边的遥控器,抬手就砸了过去。

但是门口的人动作极快,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她的袭击,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就这点本事,是伤不到我的。”

叶无双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睁睁看着他关上门走掉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她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发冷。

裴弈城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到她所在的套房的。

叶无双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个酒店这个房间,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接起来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无双’,心中所有压抑的愤怒委屈终于倾巢而出。

“阿城……”她哭着叫他的名字,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那样让人心疼。

直到很后来很后来,叶无双才终于明白过来,那一天自己之所以会哭得那样惨烈,不是因为她的白衣少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找到了她,而是——

她觉察到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那个人却残忍无情毫不犹豫地丢下她。

你有没有爱过谁?还未开始就已经绝望。

如果你也这样爱过,那么你就懂叶无双这一刻真正的心情。

裴弈城是知道她的性子的,那么多年的相伴,虽不及青梅竹马,但也足够知心知性。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无双终于停下了哭泣,轻声地对着电话问:“阿城,你还好吗?”

裴弈城的笑声漂洋过海来到她的耳里,听得那样清楚,然后便是他的声音,和多年前一样温润好听,“我还好啊,倒是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如果是以前,她也是会使小性子的人,肯定会撒娇地说:那你过来看我啊。

可是现在,说‘对不起’的人,竟然是她。

叶无双对于自己的反应诧异而恐惧,只好扯开话题:“阿城,你真的还好吗?他有没有派人找你麻烦?”

贺景深那么卑鄙的人,在看到自己在机场面前失控之后真的会不动手吗?

果然,事实的真相没有辜负她对贺景深的看法——

“我还好,就是丢了工作。”裴弈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接着又说道:“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

叶无双沉默了。

她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裴弈城不会很快找到工作,甚至在那个城市里,他都将找不到工作。

这样的事自己不久之前不是刚经历过吗?还害得自己的朋友也被自己连累!

如今,终于轮到那个纯粹的白衣少年了。

“真的,无双,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找不到工作,这些年的积蓄也足够我撑几年。”

“阿城,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裴弈城反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的人,如果我们之间还一如最初,那么此时此刻的对不起,代表着什么?

而叶无双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心里的答案,和裴弈城想的是一样的。

因为我已经不再那么纯粹地爱你,却还要连累你,所以——对不起。

“我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说吧。”

“好,那你早点休息。”

“嗯。”

无力地挂了电话,叶无双并未回到卧室的床上去,而是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脑袋完全放空。

他回去了,他还说自己暂时回不去,她相信这样的话贺景深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套房外面说不定就有人守着,自己别说是回国了,可能想要走出这个酒店都难!

那么明天,自己要如何才能顺利登机回国?

头痛,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

当晚回国的航班已经没有了,贺景深是叫唐仑调来了直升飞机回国的。

舱内他闭着眼睛,听着唐仑在一边汇报。

姑苏家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被爷爷瓦解得差不多了,姑苏成振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晕倒住院,姑苏夫人现在在医院守着,只会哭。

姑苏静书在慌乱过后动用了极端的手段,也就是绑架了旅游刚回去的叶妈妈,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逼迫爷爷罢手。

然,爷爷并没有因此罢手,换句话说,也就是爷爷忽视了叶妈妈的安全。

“贺总,现在国内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老爷子那边看样子是不会罢手,而姑苏小姐那边……”

唐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家老板比自己还要了解那个姑苏小姐的脾气。

贺景深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忽然勾起了唇角,讽刺地笑了起来。

唐仑困惑,低声问:“贺总,你是在笑?”

“笑我自己。”

此刻除了笑自己还能笑谁?笑爷爷吗?他不会,因为不管爷爷做什么,他都明白,爷爷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自己。

可是姑苏静书并非爷爷所想的那种女人,如果不是爷爷这样逼迫,她也不会这么极端啊!

“唐仑……”

“贺总你吩咐。”

“爷爷是不是截断了姑苏家的资金链?”

“是。”

“姑苏家缺多少资金从公司旗下划过去。”

“贺总……”唐仑惊了一下,要知道,姑苏家现在就是一个无底洞,所缺资金根本就估不出来!

而且,如果动用公司的资金的话,老爷子那边肯定会立马就得到消息,到时候岂不是爷孙俩要闹翻?

贺景深知道自己的手下在想什么,寒眸倏然睁开,里面的光是那样地凌厉,“按照我说的去做,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唐仑看了他一眼,最后只得点头,“是,贺总!”

——

姑苏静书并不知道贺景深当晚就乘坐直升机回来了,但是联系上之后她就不那么担心了。

她去了关着叶妈妈的地方,那是一个地下室,灯光有些昏黄,里头的空气也不新鲜。

叶妈妈被关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已经吓坏了,此时此刻看到姑苏静书,也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扑上去就求救:“姑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

姑苏静书嫌弃地踢了踢她,冷声喝斥:“脏死了,离我远点!”

叶妈妈不肯放,哭得愈发凄厉,“姑娘你是好人,你叫他们放了我吧!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我和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叫他们放了我吧!”

“我叫你滚远点!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姑苏静书骤然拔高了声音,见叶妈妈还是不肯松手,高跟鞋一脚就踹在了叶妈妈的肩头。

“啊——”叶妈妈尖叫了一声,痛得捂住自己的肩头直哭。

姑苏静书嫌弃不已,眉头紧皱着,给旁边站着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上前,揪起叶妈妈的头发就‘啪啪’扇了两个巴掌,随后又恶狠狠地警告:“再哭哭啼啼就弄死你!”

叶妈妈惊恐得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人都吓坏了。

两侧脸颊红肿,头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双目也通红,眼泪哗啦哗啦地流。

姑苏静书看着虽然觉得恶心,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可笑,双手环胸,轻蔑地问:“就你这样的人,难怪会生出叶无双那样的践人!”

叶妈妈虽然不喜欢她说自己的女儿是践人,可是此时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捂着自己的脸,什么话都不敢说。

姑苏静书笑了两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什么身份,居然妄想以一也情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就嫁入豪门?好啊,你们得逞了,但是看看你们现在,幸福了吗?”

“啊?幸福了吗?贺景深根本就不爱你女儿,他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他爱的人是我!”

叶妈妈这个时候终于明白过来姑苏静书为什么会抓自己来了,原来是因为女儿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要是她知道当初的一切都是自己设计的,和叶无双无关的话,岂不是要杀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叶妈妈更加一个字都不说了。

姑苏静书越说越来气,“不是很能耐吗?母女俩不是把那个老不死的迷得团团转吗?怎么现在在我面前一声不敢吭了?”

“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都是践人!你们母女两个都是践人!”

姑苏静书一边骂一边还不解气,踢了叶妈妈好几脚。

叶妈妈痛得除了哭除了求饶,其他什么都不敢。

姑苏静书看着这幅窝囊的样子就来气,最后终于走掉了。

——

翌日,她接到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收到一笔匿名资金!

姑苏静书一点也不意外,不管这笔资金到底是谁打进公司的账户的,在她看来,就是贺景深叫人打进来的,或者是他自己打进来的。

她试着给贺景深打了电话,但是仍旧是关机,不过现在她也不焦躁了,她相信贺景深很快就会联系她的。

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贺家,气死那个老不死的!

——

老爷子平日里就起得早,而这两天因为这件事就更加睡不着了,早就醒了起来。

姑苏静书来的时候,他也不意外,叫陈管家去带了人进来。

“爷爷。”姑苏静书如同往日一样嘴甜地叫他,脸上笑容开了花似的。

老爷子只看了她一眼,随后就低头看书,当她不存在。

姑苏静书今日心情极好,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在一边坐了下来,开始玩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似乎看书看累了,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问她:“你来干什么?景深不在家。”

“哦,我知道他不在家,我是来看爷爷的啊。”

“来看我气死了没?”老爷子笑着发问。

姑苏静书看他还能笑,并且不是冷笑,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笑米米的,“对啊,爷爷应该知道景深在帮我们家了吧,你不生气吗?”

“我气什么?”老爷子的话令姑苏静书有些发懵。

“你为什么不气?景深在帮我们家,那你的计划就不能得逞了啊!而且,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景深果然最爱的人是我。”

她话里有话,老爷子怎么会听不出来?

不就是说自己在贺景深心里的分量最重么?就算你是亲生爷爷,也排在我之后!

老爷子笑笑,目光轻轻地飘了过去,“静书啊,你还是太年轻。”

姑苏静书一点也不同意他的话,甚至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只当他是被气糊涂了,就说:“我是太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耗下去,不过爷爷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所以我劝爷爷你还是好好享福,不要再来干涉我和景深之间的事了。”

旁边的陈管家一听这话立即怒了,“姑苏小姐,这里是贺家,轮不到你对老爷放肆!”

“你算什么东西!”姑苏静书立刻拉下了脸色,那副样子分明不是贺家女主人却比贺家女主人还要凌厉几分,“你不过就是贺家的一条狗,不要以为年份长了点就不是狗了!狗永远都狗!”

陈管家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不会被她几句话就激得失去了方向,反而压抑了情绪,笑着说:“对,我是一条狗,但我是贺家的,倒是姑苏小姐,不是贺家的人却要自诩是贺家的人,那才真正的可笑!”

姑苏静书被他的话气得猛然拍案而起,正要破口大骂,一旁的老爷子及时插话进来:“老陈,你先下去吧。”

陈管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姑苏静书窝着一肚子气重新坐下,再对着老爷子,也就装不出那份乖巧了。

当然,老爷子宁愿她现在这样,也不想对着虚伪的她。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景深在帮你们家,但是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不阻止么?”

他不说,姑苏静书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老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竟然充满了惋惜:“所以我说静书你太年轻了,我之所以不阻止景深,是因为姑苏家迟早会变成贺家的,而你,不会。”

你的东西会变成贺家的东西,但你不会成为贺家的人,也再也无法享用那些东西。

老爷子的话比刀剑还要锋利,姑苏静书登时傻眼了。

商场上的事她是真的不懂,以为贺景深帮着自己就万事大吉了,可原来……

“不会的,景深不会这么做的,他爱我,他帮我只是因为他爱我,不是为了抢走我们家的财产!”她疯了一般地摇头,脸上血色尽失。

老爷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那就等景深回来你自己问个清楚吧。”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073章:谁为谁心疼(2)

贺景深脸色深沉地走了进来,后头跟着同样脸色紧绷的唐仑,两人的脚步都显得有些匆匆,而前者除了这些,更多的则是疲惫。

也是,一天一夜里他几乎就没休息过,心里又压着事,更加疲惫不堪。

姑苏静书立时就站了起来,朝着贺景深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哽咽地喊:“景深,你回来了!”

她的话音落下,眼眶就跟着红了起来,一副欲诉还泣的样子着实可怜。

但此刻,贺景深没有那么强烈的保护欲,他很累,而且心里很烦躁,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些事情都理清楚。

老爷子从看到他进来到现在,一直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开口说什么。

贺景深在姑苏静书的肩上拍了拍,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坐到一边去。

姑苏静书这个时候就显得特别地乖巧,他说什么她都听,再也没有了嚣张跋扈,唯独留下的就是委屈。

她要表现出自己受尽委屈的模样,以便贺景深更加倾斜于她这边。

老爷子面上丝毫不显山露水,但是心底已经冷笑了好几声。

果然是适合做戏,贺景深出现前后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爷爷。”贺景深走到老爷子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不是叫你在意大利好好陪无双玩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无双呢?”

姑苏静书紧紧地盯着贺景深的背影,他果然是和那个践人出去了!居然还是去意大利旅行了!

虽然心里已经愤怒得像是有把火在烧,但是她告诉自己,现在必须忍住,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贺景深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但底气仍旧是足的:“她还在那边,爷爷你放心,我有派人跟着她,她不会出事的。”

老爷子握了握拳头,紧接着骤然拍案,“派人跟着她?景深,你告诉爷爷,你到底是派人跟着保护无双,还是限制她的自由?!”

爷孙俩都是狐狸,话里一有猫腻对方就会立刻觉察到。

贺景深根本没准备隐瞒自己的目的,对上了老爷子的视线,缓声说:“爷爷,我不知道这件事她有没有参与进来,但是我希望你能就此收手。”

“收手?”老爷子笑,“景深,如果爷爷要收手,在你回来之前爷爷就收手了。”

既然没有收手,那么现在就算你回来了,爷爷也不会收手的。

贺景深心中充满了无奈,语气恳求:“爷爷,我不想和你作对,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敬你爱你。”

是你抚养我长大,也是你教我商场战术,我能有今天,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所以,我不想用你教我的东西来对付你,更因为,我深爱你,爷爷。

老爷子定定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子,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孙子了——

他长大长高了,眉宇之间愈发地像他的父亲,就连性格也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那样地固执、坚持,认定了一件事,就死不回头。

如果他认定的事是对的,那自己认输一次又何妨?他们是爷孙俩,不是仇人。

可是景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心要维护的这个女人,是一条蛇、毒蛇!她不会感恩,日后时机一到,她只会反咬你一口!

“景深,如果你真当爷爷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那就不要管这件事情,爷爷达到目的了,自然会罢手。”

老爷子目光灼灼,那样炙热地看着自己的孙儿。

没有多少日子了,想要为你做的事情却还那么多,爷爷不想留下太多遗憾啊。

无双是那样善良的人,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是断然不会答应自己这次的意大利之行的。

只是,似乎没能给她带去快乐,反而让她母亲也陷入了这个局里。

贺景深沉默。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平衡爱情和亲情,尤其是在叶无双没有出现之前,爷爷和姑苏静书之前的融洽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可是今时今日,他却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要么,选爷爷,不再去管姑苏家的处境,眼睁睁看着贺家彻底整垮姑苏家。

如果这样,自己和姑苏静书之间,也一定会决裂吧?

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在自家有难的时候冷眼旁观?而凶手还是他爷爷?

要么,就选姑苏静书,那自己和爷爷之间也会决裂,说不定从此之后自己会在贺家除名,更甚至,自己一朝身败名裂。

因为,自己已有婚姻。

如果是在最初,他相信自己可能会因为一时冲动,又或者是真的爱到深处,会不顾一切,会选择姑苏静书。

但是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内心的天平,更多的居然是偏向选择爷爷。

也就是说,他选择了责任,选择了亲情和婚姻。

姑苏静书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摇,慢慢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脸色惨白,抽噎着叫他的名字:“景深——”

贺景深背脊一僵,回头看了她一眼。

姑苏静书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咬着唇,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景深,我爱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也许到了某个地步,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取胜方式。

“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爷爷是你最爱的人,就算是我,也无法取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所以我认输了。”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对着贺景深笑。

往往这种时刻,都是最让人揪心的时刻。往往这种表情,都是最让人不忍的表情。

贺景深显然是被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他的神情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

但是一旁的老爷子无动于衷,甚至看着这一幕的眼神都是冷漠、毫无温度的。

贺景深心疼地看着面前的人,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低低地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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