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反而久久不能安眠。
陆宁只好百无聊赖的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滚,不经意间,枕边的白布包裹散开来。紫金缎面的布鞋露出了华美的繁复的云纹,陆宁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古人有诗云:“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这紫气东来素来都是真龙天子,帝王之家,那衣铺掌柜知道穆子陵的将军身份,那自当明白,紫乃帝王之色,如此明目张胆的将紫色拿给他,莫不是穆子陵拥兵自重想要造反不成?
陆宁想通了这一节,心中的不安立时便扩大成了惊惧,再顾不得其他,急惶惶立起身子往师父所在的七星楼去了。
陆宁来到师父房门外的时候,莫叔叔正一脸严肃的守在门外,如同一座寒气四溢的高级冰雕,虽没开口说话,却也没有放陆宁进去的意思。陆宁只好一脸尴尬的提了那双紫金布鞋坐在门廊前的立柱下,也没有开口唤师父出来,毕竟合欢之事一向都是极消耗体力的。陆宁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本就一夜未眠,现下脑袋空空的傻坐在这,竟不出一刻钟便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太阳早已收回了最后一缕光明,陆宁仰头略略扫了眼空中稀稀落落的星星,大概明天会是很沉闷吧。刚要站起身子来,腿脚竟因为长时间被头压着一阵酸麻,又轻轻的跌坐了回去。
陆宁自嘲的笑了笑,一转头却发现莫伤正专注用袖珍的剪子努力在一片丝帛上剪出一个人形来。陆宁虽只是随意的一瞥,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辨认出师父的轮廓来,那些还未成形的细小空缺上应该几天后会被填满一片梅花吧。只是,莫叔叔的剪纸从来都只用红色的纸,那红总是艳俗的像是粘在新娘窗户上的喜字,实在算不得漂亮。
“宁儿,你师父也差不多醒了,有什么事要说,就进去吧。”陆宁顿时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窘迫感,欲盖弥彰的说:“莫叔叔,这纸人真漂亮。”
莫伤闷闷的应了句:“朱颜难画,以前我们魔教的端木长老总说我剪的很难看,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以我的武功自是与画轴上的分毫不差,现在也有些明白了,这些纸总归都是死气沉沉的。”
陆宁不明白,一向惜字如金的莫伤为什么会没头没尾的发出这些感慨来,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草草点了点头,推开了房门。
今晚夜空被浓云遮蔽,没有月光。屋里早早便燃起了西域惯用的风灯,据说魔教总坛以前就设在西凉国都尹平城。顾离半倚在床头,神色平静的擦拭着几乎崭新的灯罩,手里那条青绿色的缎带上一点灰尘也没有,顾离却依旧不管不顾,反复而专心的擦拭着。有时候,陆宁会很恐慌,若是自己到师父的年纪会不会也染上许多莫名其妙的怪癖?
“宁儿,今天一早就行色匆匆的回来,极乐蝶还少了一只,难不成是被什么人追杀?”
陆宁毫不意外师父能发现自己身体里蛊虫的数量,只是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双紫金布鞋递过去:“师父,南唐军神穆风恐怕正在策划谋反。”
顾离细白的手指随意在紫金的缎面上滑过,便抽出从缎面上抽出一根浅金色的绣线来:“这种线是十分名贵的天蚕绒,素来都是南唐皇宫中才有的,既然穆子陵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种绣线,那么只可能是早就得到了皇帝的允许,或者那个所谓的皇帝压根儿就只是个傀儡罢了,他又何需再多此一举的去谋反呢?”
“师父早知道穆风和穆子陵是同一个人?”
顾离眉眼一挑,似是十分不屑:“宁儿,平日叫你多去书馆看书,你总是不听,永和五年被流放的太史令石毅不是在《南朝外史》中写到过军神穆风表字子陵,生于永宁十八年么?也就是说名满天下的军神也不过比你大两岁而已,他既赠鞋于你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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