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感情的事有些单纯天真,却因早年的一场初恋,再没有灰姑娘般的奢望了。
精致修剪的花圃,深幽静谧的小区,玻璃砖拼出可爱小石径,简朴中透出一丝低调的奢侈,那一幢幢掩藏在特色园艺后的豪华深宅,像梦里的一幕,听得见,看得着,闻得到,当你走进时,身在其中,总觉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其实,她知道向予城为什么那么紧张,发那么大脾气。即使他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他仍不确定她的心意,他会担忧害怕,他也没有信心。
面对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现实里的一切强大似乎都不具备绝对优势了。
可是谁知道,她比他更没信心,她很害怕,越相处就会越害怕。
他不明白。
女人的感情,输不起。
可蓝磨磨蹭蹭地徘徊在大门口,害得门卫频频探头,她索性坐在了路边的园艺石上,掏出手机拨弄起来。
才想起这一大半天出来,也没“尽义务”。
该发一个消息吧,不然黑社会又会变身为咆哮龙,她现在喉咙还不舒服呢!
发了一条出去,感觉手酸。
捂脸……那个家伙也太强大了,不都说顶多十来分钟嘛,她帮他搓了半个多小时,手都酸死了,才告结束,还落得他一句不甚满意的评价说“勉强合格,仍待加强”。
真讨厌!
唉,是她太保守退化,还是他们这个身份背景的人对于那种事情,都很看得开?!
得到容易,丢掉也很容易吧?
叮咚一声,短信回来得很快。
黑社会:散步?晚上又吃多了?不舒服快回来吃药。
粉底黑字,能散发出浓浓的甜蜜,都因为那字里行间的温厚体贴,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别那么猛浪,就好了呀!
可蓝站起身,朝大门走去,心想他大概已经在屋里了吧,不然不会叫她“回来吃药”。
她未发觉,唇角已经上扬。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急唤,“可蓝,等等,可蓝一一”
紧接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追来,她一回头,高高瘦瘦的人影冲到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但冲力太大,她手机一下脱手飞出去,半空时传来了敌信的“叮咚”声,落地咔嚓一下彻底消音。
“啊,我的手机。”
她甩开那手,跑过去,拣起手机,拨了开关,黑黑的屏幕上一道斜斜的裂口,没有任何反应了。
“可蓝,”那人跟上来一看,口气抱歉,“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去手机一条街,我赔你一个新的。”
“我才买一年的变形金刚唉,修好能用就行。”
“你要急,把卡取出来先用我的手机。现在我们就去,我认识一家店主,应该能修好。”
“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拿去修好了。”其实,还是想看看刚才那条短信,估计是那家伙发来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可若是上在他手机上,又怕牵扯出什么麻烦来,就头疼了,目前还在余波未休期唉,她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吵架很累心。
便转了话题,“林进,你怎么会在这?”
“可蓝,那天你没伤着哪吧?”林进又将人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眼底悄悄闪过一抹惊艳色,她穿今年最流行的荷叶边短裙,蓬蓬的荷叶边盖在大退中,算是比较保守的长度,黑色的暗纹长袜拉出一条均衡纤细的美退来,珠粉色上串缀着晶片小珠子,一头卷卷的长发也被认真梳理过,一应配饰,精致中透着股奢华的气息。
确实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看得出,她今天是刻意打扮的,这一身衣饰也不是她一惯穿着档次。包裹在其中,就如同被精心呵护娇养的花朵儿。
随即他的眼神又是一黯,她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如此模样的么?
可蓝在想另外的问题,完全没注意林进这番起伏,皱眉道,“是王姝告诉你,我现住这里?”
真是一级损友!
林进收回脸上的失落,正色道,“可蓝,你听我……”
叭叭,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车灯强光正打两人身上。
他们现站在大门马路中说话,挡住了私车入内,立即转移了阵地,退到路边村荫下。
灯光被茂盛的村叶筛得一片斑驳,草丛里的投射灯,在脚下打出一片朦胧光影,让这一方小小的园林角落,透出几分难言的气氛来。
林进看着浸在光影中,那柔和而纯净的半张小脸,心砰砰直跳,突然有些克制不住,急忙拉住了可蓝的手,“可蓝,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林进,你别……”她想挣开手,他握得更紧,又用另一只手搭住她的肩头,态度是少见的强硬。
“可蓝,你别怪王姝。昨晚事后,卢阿姨她们的确说了不少你的坏话,当时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冷静地想过,记得情人节时,你也差点跟那个迟丽欣起冲突。我在国外多年,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了。我问了我妈,才想起迟丽欣和晓静有些亲戚关系,从小也玩在一起,关系不错。
今天,我是找阿道帮忙,跟王姝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她把我训了一顿后,告诉了我最近这两个月左右你发生的事。迟丽欣是我和阿道见识过的,我真不知道她们竟然做出这种伤人的事。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轻信她们的一己之言,放开你的手,害你差点受伤。”
“林进,这事都过去。我没受什么伤,我也没怪你。”
“不,你该怪我。当时她们那样抵毁你,我没有帮你说话,是我不对。这些日子你吃了很多苦,我却忙着自己的事,说喜欢你,却没有认真了解你,关心你的需要。你受伤住院,我现在才知道真正原因。那晚……他骂得很对!”
可蓝对林进的激动,有些不安,“林进,你不用这么自责。不知者无罪嘛,其实……”
“可蓝,”搭在她肩上的手,抚上了她的脸,他眼底的急切,瞬间化为一汪轻波,折出盈盈的光,让她不敢逼视,“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原谅我之前的那些疏忽,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林进,对……”
“可蓝,你好好想想,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就因为向予城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并不介意,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我只希望,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出生、家世、学历,或者因为什么处女情结。”
如此坦率的表白,倒真是吓了她一跳。没想到王姝那个家伙,又透了她的老底,气死她了。
彼方的王大小姐正打完一场成人游戏,懒洋洋地躺在爱人怀里感受余韵,似乎突然接收到了可蓝的怨慰之气,睁开迷朦双眼,对搂着她的亲亲达令说,“阿道,之前你说林进急着跑去找可蓝了,你说他这跑去干嘛呢?难道还想跟向大少抢女人?”
郑言道先哼哼了两声,累得没兴趣参和这种别人的恋爱游戏。
王大小姐得不到回应,朝下面狠揪了一把,正中男人最柔嫩的大退肉肉,男人惊叫一声,吼道,“妈的,别人家的事关我们屁事儿。你瞎操什么心?!你要不让他去跟向大少抢,干嘛之前他问起萧可蓝的事的时候,你说得那么声泣俱下,可怜得跟没人要的小白菜似的,是个男人都有屠龙救美人儿的英雄气概。他跑去还能干嘛,当然是救公主出魔龙城堡了!”
王大小姐捻起兰花指儿,安慰性地在男人性感的胸膛画起小圈圈儿,柔声娇笑道,“哎哟,人家不过就是无聊说说而矣嘛!他们三儿那么纠结闹腾,正好衬托咱们的幸福快活啊!这出三角恋要演得起来,那也是因为这一个个角儿,自己底气不足没信心,怎么能怪我们推波助澜。
今天那小绵羊还说要找其他男人尝试对比一下呢,我这做好友的就给她送了一个高质素的备胎,还不是为了帮她尽快理清自己的情感走向嘛!我牺牲多大呀,冒着被好友误会的危机,做媒人,我容易么我。”
郑言道翻了个大白眼,心说墙头草两边倒,哪有好处往哪靠的大汗歼就属你最合格了。不免又有些担心,“丫头,你那头收了向予城的好处,帮他探可蓝的心事。这头又激发小进的男人保护心理,让他不死心地又跑去追美人。万一给向大少知道,你不怕他把你给…”
王姝不满了,画圈圈儿变成黑戳,“你怎么能说我是墙头草,啊?我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冒着被黑社会抓包的危险,出卖我最好的朋友的大秘密啊!
我看在向大少对可蓝真的很用心,才帮大少忙的。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林少跟你是从小到大的死党换帖,才告诉林少事情真相的。可蓝确实是被迟卢两家人害得很惨啊,你虽然不是女人可是你也知道内脏受损有多痛苦,那会儿谁出任务撞到肚子天天要我熬易消化的青菜粥的?!”
郑言道看着胸口的小爪子,暗自搔了搔头。其实,女人不知道那回闹肚子不过是为了挽回两人的关系,他出的一计下下策罢了。人是给揪回来了,可这根小辣椒没事儿总喜欢拿这事儿邀万年功,貌似就成了她百试不爽的“爱情利器”了。
得,他是男人,他肚量大,不跟她个小鸡肚肠的女人一般见识。
“还有啊,我就是看不贯迟卢两家的人。那个卢晓静不就是个医学院毕业的破高材生嘛,有什么了不起。心肠那么歹毒,推人上马路,还想当什么主任医师,那根本就是变相害人性命,没有一点儿医德和慈悲之心,自私自利又自大,让她这种人待在医院里,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是对咱们普通大众生家性命的具大威胁。
就算可蓝不可能跟林大少在一起,也不能让这么好的资源落进卢家那女人的狗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卢晓静从小就哈啦着林大少。
哼哼,以前没有可蓝这事儿的时候我可以不管,现在既然都犯到咱们圈儿里来了,做为正义化身的人民警察的警嫂我王姝,就绝对不能容忍让这种潜在的犯罪份子有残害到自己亲朋好友的机会!
所以,必须将卢晓静这根小苗头儿直接扼杀在摇篮里。让林大少跟这种毒藤女绝缘,我也是为他好啊!他是你的死党好友,为他好,自然也是为你好了。你懂不懂啊?!”
“懂懂懂,你是二十四孝好女朋友,好老婆,好警嫂,他哥的好大嫂!”这女人啊!一张利嘴能把死活给气活了去,黑的也扳成白的了。明明就是趁机捞油水,非把自己说得跟圣女贞德似的伟大救世主,唉唉!
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三周半,又化成兰指纤纤抚上男人无奈起伏的胸膛,振奋的口号声立即软糯成撇娇,“道道儿,人家也是受了你正义之气的感化,才会这么热心热肠的唉!你不会怪我的哦,要真被黑社会发现,你会保护我的哦,对不对,对不对嘛!”
“是是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保护你。”
男人状似哀叹一声,低眉瞧着在胸口处蹭来蹭去的小白球,心里一阵美,在女人勾手又勾脚的强大勾引力下,决定幸福沦陷了。
这一方,可蓝气过之后,觉得林进的话也没错,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和担忧。
林进看出可蓝的犹豫,继续趁热打铁,“可蓝,向予城的背景太复杂,为人太老练,城府非常深,我不知道你对他有多了解,我从父母辈那里知道,他是个相当不简单的男人。
你跟他认识这两三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你有没有想过,他过于复杂的阅历和背景,让人很容易生出压力和担忧。你这么天真单纯,而且又比他小那么多,你们之间能不能配合好,相处得是否真的开心、愉快。”
当这一席话说出时,可蓝抽了口气,有些不敢置信于,林进只是一个天天跟机械和数据打交道的人,怎么能一击中的,说中她的心事。不过仔细想想,她觉得这应该是王姝给林进提的切入点,并非他心思细腻,洞察人心。
“我觉得,两个陌生男女相识相知,会有距离感,差异感,吵架摩擦,都无可厚非。没必要将所有的矛盾都堆积在背景和阅历上,向予城他其实……”
“你喜欢上他了,对不对,可蓝?所以你才这么帮他说话。”
“林进,”她皱眉,别头看向大门口,“这是我自己的感情问题,我不想跟人剖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目前、现在,我不想谈这个问题。能不能请你 …”
“可蓝,感情一旦投错了方向,想要再收回,可能会用上一辈子的时间。我不是想逼你分析自己的情感,我只是…”他握住了她的双手,眼神十分诚恳地看着她,让她无法回避,“不想你事后伤心难过,甚至,后悔。有件事,我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是我在外留学时发生的,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阿道,都不知道。
我出国留学那会儿,在内陆当地这里,还算是相当少见令人非常眼红的事儿。当时不比现在,有钱都能出国。那时候要出国,非得是成绩拨尖儿,家世好,经济富裕,且参加层层选拨后为国外著名大学录取发来正式的通知书,才能拿到签证出国。
可是正如现在很多网站披露的事实,在国外留学也是相当辛苦的,并非是经济环境.而是文化差异以及学业压力等方面,给身在异乡的人造成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压力过度后就可能产生很多负面情绪,走上歧途。何况,当年我出国时,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按时下的社会情况来看,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父母羽翼下的宝贝,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可是那时候开始,我就必须学会自己独立生活。可不管怎么努力,由于当时国内语言教育水平低下,虽然我出国的语言考试是通过了,其实还是学的哑巴英语。初到国外时,非常不适应,生活习惯,饮食习惯,都适应得很辛苦。
我在国内又是天之娇子,学习上一路都非常顺利,但到国外后诸多因素影响,语言交流影响学业进度,总之初到一年时是一塌糊涂,非常艰难,信心一落千丈。但我太要强,不肯告诉父母这些事。压力过大,超负荷运转后,我崩溃了。
我患上抑郁症,吸毒,抽大麻,跟着当地一群中国留学生私混,什么糟糕肮脏的事儿都干过。在一个性佼派对上,我认识了一个叫贝妮的女孩,她是多国混血儿,相当漂亮,作风更是豪迈大方,我行我束。她对我来说,与我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心理学家说的,人很容易被完全不同于自己的个体所吸引,进而产生交往的冲动。可一旦了解认识后就会发现彼此差异过大,根本不适合长期在一起。那种吸引,往往只是一种对自身现状极度不满而寻找逃避的心理暗示,那种依恋,不适合发展正常稳定的男女关系,那只是一种迷恋。当梦醒时,只刺下一身的疲惫和伤痛。
我疯狂地爱上贝妮,放弃了学业,自己的生活,天天追着她,粘着她。甚至为了她去偷窃,贩卖毒品,敲诈勒索,差点闹出人命。而她却在认识一个新的大款后,离开了。当时我发疯似地去追她,她对我说,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我给不了她最想要的生活,她已经不爱我了,她只想离开寻找新的生活,新的刺激。而我,被永远留在原地了。
我消沉了很长段时间,我停了学,每天马不停蹄地打工,麻木自己的感觉。她是我的初恋,可是整个过程只甜蜜了一个开头,在此后的九成时间里,我都在挣扎迷茫却又像吸了毒似的根本戒不掉,脱不出来。因为贝妮太美,她身上的特质,是我在当时最渴望的,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我放不下。最后被她抛下了,我不得不醒过来。那种感觉,很痛,很难受…后来我虽然重拾学业,却再也不敢碰感情这东西。国外十年,看着周围的同学一次接着一次拍拖交女友野营派对什么,我再没有参与过,我再也不想坠进那种感情里,我想变得更成熟更理性时,再谈感情的事。
可是,只有我自己私心里知道,我还悄悄打探贝妮的情况。本来以我的学术成就,学校是想把我留住,连绿卡都给我准备好了。我想留在国外,总是比国内更自由舒服,我已经融入了那个社会和环境,有了真正的朋友。
然而,我没想到在签约前,我突然收到了贝妮的消息,她嫁给了一个富豪,不足三年就守了寡,得到了一笔惊人的财富,从此过上自由的孀居生活,流走在不同男人之中。她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珠光宝气,像个女王。再见到她,她还想跟我再续前缘,对她来说不过是多一个情人,而且我一旦拿到学校绿卡后,就是最年轻的课座教授,身份和社会地位,都体面得足以匹配她。”
她听着他的故事,有一些离她很远.但有一些却是那么近,握着她的双手在每每说出现“贝妮”两个字时,都会轻微地收紧颤抖,透露着叙说者的心情起伏。
他的口气似乎很平静,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翻涌和波涛。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曾经的疯狂,迷茫,后悔和疼痛,还有一股强烈的渴望求赎。
她初时惊讶,这个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的宛如大男孩的男人,背后竟然有这么多辛酸的经历和心路。不知道是哪个艺人曾说过,在耀眼的光环背后,总是有阴影。
林进打住了故事,他说出多年隐藏的心事,只想趁机拉近彼此距离,并不想让她联想到其他人其他事上,立即回到他的主题,“从一开始,我和贝妮就不可能。你懂吗?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合适。我在那次见过她后,就立即决定回国了,仔细想想,理智一些,我终于认清了那道鸿沟,接受了现实。
可蓝,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理智一点,看看你和向予城的关系,是否真的适合长期发展。我承认,向予城是个相当迷人的男人,他身上的光环足以吸引任何女人,而且也很容易征服女人为他痴迷。可是,他前科累累,身边的诱惑太大。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你能保证自己能打败他身边的所有女人,赢得他完全的心吗?
对不起,可蓝。也许说这些话,太自私,有抵毁他人的嫌疑。可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真的开心,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恋而让自己陷入痛苦深渊,拿自己的幸福快乐去赌一个身边总是充满诱惑的男人的心,那太累,太辛苦了。
你是个好女孩,你也是温室里的一朵小花,为什么不选择一份更简单、轻松的恋情,虽然普通,却很安心,可以细水长流地走进婚姻?”
可蓝心口突然一窒,用力挣开了林进的双手,退后几步。
林进着急了,一上前她又退后,不得不强自镇定,“可蓝,你很聪明,你比谁都清楚这些问题,对不对?”
“林进,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好像什么都了解完了似的。王姝告诉你的那也只是其一,对我来说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要认为我是贪慕虚荣也好,想要攀权附贵也罢,我要怎么选择那都是我的事。向予城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跟他相处的时间比你们都多,比你们更了解他,我有我的判断。”
“可蓝,你确定你的判断都是现实理智的吗?里面有没有参杂太多的感性因素,而误导你的判断?王姝告诉我的只是一个事实,她并没有臆测你的感觉。这些都是我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感同身受,算是我大胆猜测,惹你不高兴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的眼神骤然黯淡下去,退后一步,做势转身要走。
“林进,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好,让你们……你何必来找我?!”可蓝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说得重了些,林进毕竟是为了她好,才来找她。
林进握了握手,才慢慢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望着灯光轻笼下的女孩,涩然一笑,“可蓝,你不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很温暖的气息,跟你在一起,会感觉很舒服,很安心,就像一片温暖的港湾,让人想就这样永远停泊在这里,过往的那些航行历险都是为了寻找现在这一刻的宁静和相守。”
“我……有那么好么?”
心里缓缓渗出一丝苦涩,那些以为早就被她放下、遗忘的记忆,如泉水一般,细细涌出,弥漫身心。
她低下头,掩饰眼底的水气,没有注意他的悄悄靠近。
一片温暖的港湾……一盏永远不熄的灯塔……曾经是那么美好的画面,现在每每想起,总是让人觉得苦涩,和深深的无奈,还有不敢过多碰触的胆怯和逃避。
时隔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用着不同的方式提起。
可笑的是,她竟然又面临同样的选择。
还那么让人迷惘,难以决择。
“可蓝,别那么固执,你再认真想想,问问你的心,”他抬起她的脸,望进她犹疑不定的眼中,“给自己一个机会,尝试一下,也许你会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林进,我想这个问题我……”
他突然俯下头吻住她的小嘴,趁她开口的空隙,直驱而入,缠住了她的小舌头,她想退已经来不及,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早已绕到她后背将她用力一抱搂进了怀里,深深地吮住她的双唇。
灼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走,她想要推开身前的男子,却发现他的力气不小,甚至丝毫不比黑社会弱,将她紧紧禁锢着,无法逃避。也正如他的经历所说的,他的技术也同样熟练高超,直吻得她气虚力弱,头脑昏晕。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一阵激烈的狗吠声,然后很快又消停下去。
她觉得很不安,不仅因为当前的情况,还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折磨着她,好像自己是个正在偷情的女人。
……我就是妒嫉林进 ……我你知道我看到你们又说又笑地从图书馆里走出来,一天又一天,我是什么感觉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也是一种伤害?!…
她睁开眼,使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踩,疼得对方嘶地倒抽口冷气,用力挣开了那个怀抱,转身要跑,又被他拉住。
“林进,你不要太过份!”
“可蓝,你听我说,既然……”
“不要,我不要听,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感觉,什么感同身受那都是骗人的。”
“我没有骗你,那是你在自己骗自己。你有犹豫,你明明就很清楚他根本不适合你。现在你病都已经好了,没有必要再住在他这里。你要觉得不安全,我可以帮你安排住在军区内,那里很安全,迟卢家的人都没可能伤害你。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要理智,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而不是一直待在他的地方,受他迷惑,被他控制。难道你就真的喜欢当他金丝笼里的金丝雀吗?
可蓝又是一愣,她不知道为什么林进总是能一击打中她心口最脆弱不安的地方。
身后又是一阵狗吠,这高尚别墅区,喜欢养狗的人倒是不少,平素晚上在小区里,也有不少人溜狗,不过叫得这么嚣张的倒是少见。
两人都没有注意,大门口的大榕村下,挺挺直立的高大身影。
“我自己会想办法。”
可蓝不想再讲缠下去,林进虽然说中她的心事,可是不代表她就要转而就他。她心里很乱,很乱,只想静一静。
退出村荫,才走了两步,身后又响起林进的声音。
“可蓝,你还没有看我给你的u盘里的东西吗?”
她抬起头,目光突然定在了那大片阴影下的男人身影,深重的阴影里几乎分辨不出男人的身形,只有一抹斜斜的灯光从男人的腿侧切割过,她心口遽然一紧,划过一抹涩痛,迎上男人鸷亮的双眼,那里的阴冷沉重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什么时候来的?!
“予城……”
理智叫着应该立即逃走,那样凝重的气息,是座沉默酝酿的火山,也许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可她的身体总是比心城实,已经大步迈向他。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他四周的气压似乎都变得凝重而阴冷,空气的密度大得让人呼吸因难,一股异恙的味道弥漫开来,让她越靠近,越觉得不安,踏进他的阴影里时,她的脚步犹豫了一下。
他的目光下移,正落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猛地收缩。
她立即感觉到他身上辐射出的张狂怒气,也没空再多想,并快一步,伸出手,“予城,你什么时候……”
一个清晰的哧呼声从男人身后那片浓重的阴影里传出,她看到他背后的手轻轻一动,一个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啪地打在地上,发出极轻脆的声响,那团黑影似乎收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嘹亮的吠叫,冲了出来。
她根本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得一团黑灰色的东西错身而过,朝后方奔了出去。她急忙转身,看清了那竟然是一条又高又壮的大犬,在斑驳的村荫中奔跑,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品种,可从它主人气质来看,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善类。
它直直朝着林进扑了上去,跃起时,灯光一下打亮了它狰狞狂嗷的头,露出白森森的一嘴獠牙。
“不要一一”
她要奔回去时,腰间立时一紧,被一条手臂拦住,一个大力将她扯了回来,跌进一副宽厚的胸膛,撞上男人衬衣上的钻石扣子。在微曛的四月天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衣隔着,钻扣硌疼了她的脊背。
他的力气极大,怀抱似钢铁浇铸一般将她牢牢困缚,压得她的腰腹也隐隐作痛,但眼前恶狗扑人的惨景让她根本无暇顾及。
“向予城,快把狗叫回来,你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吗?会出人命的。”
她的挣扎,于他就像蚍蜉撼村——自不量力。
那头足有成年人体形或更甚之的大狗,一下就扑倒了林进,嗷嗷地一阵狂吠,从可蓝这方看过去,只看到林进挣扎的双退踢动着,根本看不到上半身的人。 她想到早上他才说过的话,就算对方是什么高官元帅的儿子,他也不惧,心底就是一阵恶寒。
“向予城,向予城,你住手,快叫它住手——”
可蓝扳不开男人的手,只有朝后面门卫大叫救命。那门卫看着这激烈的情形也是吓坏了,想来帮忙,但之前男人警告过他,不管稍后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多事儿。人心都是肉长的,门卫又是纯朴的乡下孩子,当女孩一叫就忍不住跑了出来。
门卫到底清楚谁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这高尚别墅区里的人,背景一个顶一个吓人,也不敢直接就去救人,只是跑到男人身边,点头哈腰地说好话,“向先生,您看小姑娘都吓坏了,咱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真闹出个什么流血事件,心里要留下个什么阴影抹不掉,不是得不偿失嘛!”
向予城转头冷冷地瞥了门卫一眼,门卫吓得直哆嗦,哪里承得住,急忙低头闪躲之,看着那方人狗撕斗的模样,心头一缩一缩的苦叫。哎哎,千万别在他守的大门前出了人命,那他就别想在这里混饭吃了。
这有钱人的事儿就是多啊!这小姑娘哪里不好搞三角,非要跑到他的大门前磨蹭啊,早知道之前她磨蹭半天就该把她处理了,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到闹出这桩人狗命案啊!
“向予城,你要真伤了林进,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我是说真的,你听到没有,向予城!”
他突然松开后,却是转而扭过她的身子,扣住她的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再说一遍!”
愤怒压抑的气息,直喷在她脸上,带起一片战栗的疙瘩,她看着那张紧绷的俊脸,一时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瞪视着,只余下一片狗吠声。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推开她,她跌出一步时,看到他左耳上的金光,一闪而过,冷酷绝决。
“摇摇,回来。”
可蓝闻言脑子里又是一咋:瑶瑶?!
人狗撕扯终于告一段落,那大狗停止了凶嗷嗷的动作,林进才重重喘了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可是瑶瑶似乎还没发泄够劲儿,移开爪子前,又朝着林进吠了两声,满口的哈啦子都糊在他身上,才不甘不愿地跳了下去,甩着尾巴,扭头回到了主人身边。
摇摇一回来,就兴奋得直摇尾巴,两只大耳朵呼啦呼啦地在头顶上摆动着,配合着尾巴的频率,完全一逼讨喜状,在主人身边转来绕去,吐着一只红红的大舌头,呼呼地直喷气,藏在毛毛里的金色大眼睛,放送着绝对可以称之为撒娇的楚楚光芒,完全让人无法与刚才那只凶行恶嗷的大恶狗形象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瑶瑶?!
可蓝的思维仍有些难以为继。
直到林进发出一声沉痛的哀嚎,才拉回她的神经,她急忙跑了过去,忽略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摇摇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扭头就朝头那一男一女吠了两声,然后呜呜地拿头蹭主人的腿,尾巴甩得更起劲儿了,主动咬了自己的膊子上的狗链把子,衔着递向主人。
可蓝回头时,正看到这一幕。
原来,之前他甩掉的是一直牵在手上的狗链,制止摇摇因为他的怒气,而奔出来。
男人俯身,接过了狗狗递上的链子,狗狗兴奋得摇耳摆尾,转身朝大门走去。灯光打过他高大的背景,拉出一条又长又重的影,与活蹦乱跳的狗狗,形成一静一动鲜明的对比。
一眼,便觉得那背景孤寂冷清得让人心疼。
她看了看林进全身上下,除了被弄脏了一些,糊了粘答答的口水,有股怪臭味,却是半分伤都没有,可见刚才那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突然,她觉得无法再待下去一秒。
“可蓝……”
“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应该能自己回去吧,今晚就这样了,再见。”
她匆匆道别,急忙追进了大门。
我不能那么做。因为你会难过,会伤心,会流泪。
脑子里一遍遍重播着这句话,突然之间,心境,感觉,都和当时不一样了。
那时候,她对两人所处的情境太羞涩,更多想到的是固守自己的心、感情和身体,虽然为他话里的情感所动,看到他的无奈、受伤,也只是别别扭扭地勉强应承,仍是心不甘情不愿。
她真傻!
要什么实践出真知,对比出好坏,找个男人试一试,这根本就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她用尽了力追上去,可是一到三岔路时,就不见人影了,情急之下她大声叫他的名字,却只听到一声声狗吠。
该死的,她这是第一次走着进别墅区,根本搞不清方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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