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在找房子?”老爷爷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中介所单子。
“哦,啊,呵呵,跑了大半个城,好久没了解行情了,物价涨得可真快。”
“你想找什么样的房,说说看,刚好我们小区有空房,我帮你问问。”
“真的吗,谢谢您了。我就像一个人住方便,偶时父母也能来陪陪我,如果有便宜的小高屋式套一……”
可蓝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差,上帝关上门后又迅速为她打开了一扇门,或者说,人只要不放弃总会找到新的希望。
在老夫妻的帮助下,她幸运地签到了一套房,价值实惠,环境优雅,虽然比不上王姝那套屋子视野好,房屋新,已经令她很满意了。屋主是老夫妻的好友,在郊外买了别墅跟儿子儿媳一起住。一直舍不得租出老屋,见可怜模样乖巧,又懂事,工作也在大报社,便给了个友情价。可蓝没有考虑太多,便一口气签了一年的合约,付了半年的房租。
当晚,站在新房里,她终于觉得胸口没有那么憋闷,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给父母打理个电话报告搬新屋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回了帝景别墅,收拾打包。
跟徐阿姨说完新屋的情况,她上楼要收拾东西,抬头就看到楼梯上站着的高大身影。
她微微一愣,瞬即挤出一抹笑来,“嗨,你回来了!”
他站在那里,眼眸直凝着她,一动不动,压迫感十足。
她佯似未觉,跑上去,脸上的笑容变得轻松了写,“今天我运气不错,碰到一对很好的老夫妻,给我介绍一套房子,我已经租下来了,明天就可以搬进去。”
“是吗?”
他的声音,毫无情感的起伏。
她感觉心像被两道冷冰冰的眼神狠狠蛰了一下,笑容有些挂不住,“是呀!我现在就回屋收拾,本来东西也不多。明天你用车么,我想……”
“明天我要到东郊视察地形,你叫搬家公司吧!”
这一记黄蜂的尾针,不但用力蛰了她一下,还在那道伤口又用力钻研极力扩大疼痛。
她收回眼光,垂下头,“好,我知道了。”
转身冲进屋里,用力甩上门,屋里满目的粉嫩雪白,这一刻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厌恶扎眼,憎恨得想要把一切都涂成窗外的暮色。
好像什么东西都要接不住了,她猛抽口气冲进了浴室里,打开洗脸机槽里的冷水,用力地浇在脸上,冰凉的水珠一串串地从脸颊上滑落,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狼狈的模样。
……
大概头天跑得太累,洗了澡后,她倒进床里就睡着了,半个梦也没做。
直睡到外面太阳大亮,醒来一看时已经九点半。
本来计划七点起来收拾,趁着太阳没露面时搬,也不会太热的。
她迅速套上了自己的t恤和短裤,随意地将头发用夹子一夹,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
楼下徐阿姨来敲门叫她吃早餐,也只草草地吃了两包子,打仗似地喝完一杯牛奶,就又钻进了杂物室里,那里有她旧房子里放的很多东西。略略收拾了一下,丢掉一半,留下一半全部带走。
出门找出租时,就看到小虎正在车库外擦洗车子。
她有些奇怪,这昂贵的宾利都办了车行的专业美容包月卡,只要开去他们的连锁店,不消一个小时,里外都焕然一新了,几时需要小虎又提水桶又抹帕子的?!
“嗨,萧小姐早啊!今天周日,你这是在忙什么呀?”
可蓝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收拾东西,搬家。这不,我要出去叫出租车。”
哗啦,小虎手上的抹布掉进水桶里,整个表情都傻了。
“予城说他今天要用车,所以我只能自己叫出租了,幸好我东西不多,就四五包。你们什么时候走呀,能不能帮我搬一下?”
“萧小姐,你不是在说笑吧,怎么突然要搬,这董事长知道吗?你们……”
可蓝刚要答,后面就传来一声严厉的斥声,“小虎,还没洗好吗?快点,十点前必须出门。”
“哦哦,我马上就好,已经洗完了。”
小虎还想说什么,都被向予城阴沉沉的目光给打散无形。
男人踏着小石板路走下来,阳光从他背后升起,仿佛披金戴银的天神降临凡间,不可一世。
她本来想跟他“好聚好散”地打个招呼,也许下午开始,他们以后再不会时常见面。
可是他低下头去扣袖扣,她扬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自讨没趣。
当那抹娇小的人影跑出大门时,男人才抬起眼,看着,久久不动。
小虎拿着布猛擦水,一边郁闷地嘀咕着,这大大老板和萧小姐又闹的是哪出啊!今早他还在跟梦中情人厮磨中,就被大大老板的一个电话叫醒,让他到院子里去擦车。这好端端的居然要让他用最原始落后的方法,实在奇怪啊,而且还非要擦到萧小姐出门来。
不是说今天休息么?怎么突然又说十点前必须出门。
唉,大哥大的思维真不是一般小弟能够理解的啊!
……
要带走的东西比可蓝想象的还要多,她皱着眉看着大厅里的大小包。
要找帮手么?
她看了看外面草坪上,正在逗摇摇的男人,五指紧缩时被手机摁得掌心发疼。
太阳已经出来了,外面一定很热。
徐阿姨看着可蓝的模样,十分不忍,她搞不弄现在小青年谈个恋爱怎么能闹出这么多问题来,也不好插嘴,只得问,“可蓝,黑小子那里也管搬家的,不如找他帮帮忙,他力气大,这几个小包子……”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她牙一咬,袖子一撸,背上一个,左右手各挎一个,怀里再抱上一个,简直跟传统“棒棒军”有得一拼。当然她当年也是看了这部电视剧,印象深刻无比。
当可蓝把东西驮到大门口时,已经擦好车的小虎看着,着实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要帮忙,可蓝说不要,他也不再多说,拍着胸脯说做男人就该这时候帮女人出头。
可蓝愣了一愣,看着院子里的男人,刚好背转过身去,心里轻轻一拧,吸口气就跑了出去,两人嘻嘻哈哈地就把东西迅速运到了大门口,她一边般,一边说着新屋这样那样的好处。
听得小虎一阵寒碜,总觉得有两道冷光时不时地光顾。
搬完了东西,可蓝也不给小虎机会,就跑出去找车了。可惜的是一辆出租车搬不完东西,小虎顶着寒光杀气去征询大大老板的意思。
可蓝想阻止,还是被徐阿姨拉住了。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他搭上任何关系,只想早点离开,到一个完全没有他的世界,好好静一静。
小女人倔强摒弃了外人的帮助,咬着牙,将一个个大包塞进出租车后备箱里,小脸涨得通红,累得直喘,满头大汗,棉t恤几乎浸湿了一身,粘贴在背心。
徐阿姨看着心疼,可蓝也只是笑笑说,“我回家的时候,我们家都会去表嫂家帮忙务农,摘枇杷,插秧,打谷子都干过,哪那么娇气的说。徐阿姨,我一个人能搞定。”
她果断地坐上了车,将车门一拉,就要走。
小虎急着追上来说,已经获准帮她拉另外一车,让他们在前面带路。
“小虎,谢谢了。”
她哽着胸口,没有去看那个方向,想着就这样完事儿了也省得再跑回来一次,再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车刚刚发动引擎时,摇摇的叫声从后面传了出来,从观后镜里,她就看到金色的大狗从草坪那里冲了过来,冲动车窗前,直直跳了起来,一双厚厚的爪子爬着窗,叫了几声,吐着红红的大舌头,金色的眼睛里都是担忧不舍。
可蓝心头涌出强烈的不舍,就要开门下去做个最后道别,可是一看到观后镜里,那站得远远的男人身影,就动不了。
她只能要下窗子,抱了抱摇摇的脑袋,说,“摇摇,对不起,也许以后我都不能给你做包子吃了。你要乖乖的,别再闹忧郁症离家出走了啊!帮我多陪陪他。”
车子开车别墅区时,师傅抽了几张面纸给她,她只是吸吸鼻子说谢谢。
师傅看着小姑娘非同寻常的倔强忍劲儿,有些佩服,说,“那个小区里住的可都是些达官显贵公子哥儿。呵呵,这辈子能进捣腾一回也不枉此生。是祸躲不了,是福逃不掉。姑娘,想开些,这路还长着。”
可蓝笑笑说,“是呀,不枉走此一遭。”
用力再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很快就好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人的抗痛能力总是随着年龄阅历不断提高的。只要再撑一下下,就好了。
“萧小姐,我来帮你拿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
“女孩子怎么样了。以前我刚到碧城的时候,还不是自己驮了两大包包的。你别小看我们女生!哼!”
可蓝再次上演棒棒君,很虎气地就把五六个包驮到了五楼。等把东西一放,又跑下楼买了几大杯饮料喝烟犒劳小虎。小虎自然不敢要,还说要帮她收拾屋子,打理一下各方用具什么的也被她婉言谢绝了。
“小虎,我没那么娇气。这还有大半天时间,我很快就收拾完的。你快回去吧,你老板还要你开车,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哎哎,萧小姐,你怎么这么说,这哪是……其实大老板他……”
可惜小女人硬将他推开了房,恰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打来的正是向予城。
“是,董事长,已经搬完了,我马上回来。”
“瞧,催你了吧!东西都拿上,谢谢你啦,小虎。”
“萧小姐,我觉得老板他也许……”
看着那明显就是强装欢颜的汗淋淋的小脸,小虎深深一叹,不忍再说,点点头,离开了。
可蓝看着楼道的透进的一块块阳光,浑身一颤,转身进了门。
屋里堆积的大包小包,仿佛撑满了整个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空荡荡冷飕飕的,忽然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贴着木板门跌坐在地。
屋子采光很好,没有开窗,但门廊仍是一片阴黯。
躲在里面,那沉压了很久很久的痛,再也压抑不住,终于喷涌而出。她抱着膝头缩成一团,将脸埋进双臂里,任水流一串一串地滑下脸颊,漫过疼痛的胸口,打湿了全身。
向予城,这样你满意了吗?
。
正文7 124。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小虎被十二道金牌急急催回了别墅,他以为真的突然有什么紧急重要的大事,车道开进大门,就看到大老板站在离开时的那块草坪上,一动也不动的面朝他来的方向。
明明头顶太阳一片灿烂,别墅的景色还是那么美轮美奂,那么身影却给人阴森森的凝重感,将那附近的气压都降低了好多。
小虎跳下车,急忙跑过去,也不敢靠太近。
“先生,现在就走吗?”
“送到了?”
小虎一愣,意识到问的还是小女人的事,急忙应道:“是,是。那里是城南的旧城区,环境也相当不错,周边的各项设施也很齐全……”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到男人没有不耐的表情,便努力的收罗那里更多的信息,详详细细的报了上去。
初时,男人面容似乎松了一松,末了,鼻子突然一哼,下的小虎立即噤了声。
心底直叹,妈呀,伴君如伴虎,怎么突然又不乐意了?!
“具体地址?”
半响,男人似乎又吸了口气,压抑下胸口的起伏,问出来。
小虎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清清楚楚的报出了路道名街牌号和楼层数,忍不住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就是楼层有点儿高,小姐一人扛了三四个包,真是……女中豪杰啊!”
啪嚓一声脆响,下的小虎一身的热汗全凉透了。
就见男人手里甩出两截断掉的小树枝,至于男人此刻是什么脸色,小虎的脑袋是半分也不敢抬起来偷窥了。
“没你的事了,放假吧!”
咩?
小虎这才抬起头,就见男人利落的转身,几大步进了屋,玻璃门被甩的哐啷响。而一直蹲在旁边摇摇只抬起脖子嗷嗷的吠了两声,又没精打采的缩了回去。
小虎想,这情况是不是有点闹过头了,他是不是该向黑哥报告一下?!
向予城进了屋,就看见徐阿姨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徐阿姨看到他的脸色不好,立即要缩回厨房。
他开口道:“明天开始我不会回这里了,您不用忙了。”
徐阿姨一听,愣了愣,看着男人走上楼那绷得笔直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上去,“向先生,您别怪我多嘴啊,您出差这几天,萧小姐每天都会来很早,跟我学做菜说要等你回来做给你吃,每晚都坐在客厅那个位置,还老是盯着手机发呆,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叫她睡觉也不愿意回房……有一天我早起才发现她跟摇摇睡在狗窝里,说……这房子没了您,太冷清了……您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
“徐阿姨,这是我们的事,您不用操心。”
徐阿姨沉沉的一叹,只能看着男人走上了楼,但看不到男人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了那扇乳白色的房间门。
迎面而来的风,还带着小女人独特的体香,没有任何人工合剂,都是很自然很自然很舒服的味道,抱在怀里习惯了,嗅着入睡,他就能睡得很沉很沉,不再做那些噩梦。
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铺得很整齐的粉红大床上,上面放着他送的黑檀木盒。
他不意外,她并没有带走。
他随手打开了衣柜,里面那些他为她准备的名牌衣饰,果然也是一件未少的。甚至连当初他给她的第一件套装,都被端端的挂在里面。
他捡了阳台边的藤编椅坐下没看着屋内一桌一椅都是当初为了圈养小女人时,他亲自挑选确定下来的……
看着看着,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反复滚动着拙劣的浪潮,放在藤椅上的大手,青筋暴突,手指一根根的泛白。
这一坐,便坐到阳光从中天到了西斜。
男人单手支额,目光最多的凝在那张粉红大床上,做多的温暖回忆,都在那上面展开,每多想一分,清晰一点,心头压抑的起伏仿佛就要呼之欲出,在无法阻拦。
好几次,他冲动的起身,却又总在看到那个黑漆漆的盒子时,打住了。
她果然还是留下这个盒子了,在她看来。他这就是在为打发她准备的遣散费;在她看,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再华丽,再好,都不值的她带走;在她看来,在那晚叫她搬走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自私的伤害!
以前的她一定会蹦起来掐着他的脖子,理直气壮地跟他吵。
现在,她切切弱弱的不反抗,不反驳,他让她怎样就怎样。
他该觉得满足了!
该死——
男人走到床边时,把乱了头发手一放,将柜子上的玻璃灯等等一堆东西扫落在地,幸好下面有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被摔坏。
他负起的倒进大床,单身掩住了额头,太阳穴有隐隐作痛。翻一个身,将自己埋在被褥里,那里还有她昨晚留下的味道,呃,还是有股摇摇的臭骚味,记得他叫她去泡泡,好像她根本就没去。
这个女人!
男人咬牙坐了起来,拖过黑檀盒子,打开盖子,眼眸被那里面五彩缤纷的碎亮光芒蛰的眯起了眼,但看清楚其中一个格子居然是空的时候,眼眸里明显兴奋的收缩了一下。
她拿走了蝴蝶夹子。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的出现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在夜里……”
轻缓的音乐,在大大的房间里响起,王菲如空谷幽兰般的嗓音,在这个时候,这个情景下,一个一个清晰的字,如山涧清泉一般,叩出人的心灵,拖出心底深藏的情感,再也无法压抑——恨不得,立即,朝你狂奔过去。
她的手机没有带走?!
男人从床上弹起,抓住刚才被他扫落在地毯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的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从前面的区号可以判断,拨打的地点就是在小虎说的老城南区。
这手机……
是搬家时忘了拿,还是故意拉下的?
男人的手指停在滑动接听上,却又犹豫了。
她打来……试探他?
手机松开了。
音乐继续响着,“……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回应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那一头,可蓝听着自己设的铃声。
才想起来,因为怕他在外出差,偶尔手机没电或者有什么意外,会用其他电话打给她,她就把所有的铃声都设成了这道歌,想想他那么宠她,那么体贴她,只要听到一次,就会明白她的心意啊!
可是,这么多天,他一次都没打给她。
站在夕阳的余晖也照不到的树荫下,她看着绿盈盈的公用电话液晶板,视线又随着清冷冷的歌声,一点点湿润,模糊……现在没有人看得见,也没有人会注意,她低下头,任水珠打湿了衣襟。
到底为什么突然想起要打这个电话呢?
她也不知道,只是蹲在门边突然惊醒后,想起手机好像忘了拿,便想都没想的冲下楼来拨了号码。
也许心里还有一丝渴望,如果他不小心听到了,会不会……
手缓缓的将听筒挂上。
那一边,男人的手指终于还是忍不住划过了屏幕,屏幕只是一亮,接通的瞬间,传来咔嚓一声挂机声。
通话已断开。
男人牵起了唇角,无声的笑着,握着手机的五指收紧泛白。
错过,是不是命运专门用来嘲笑人类的游戏?
……
第二天上班,可蓝发现人类社会好像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连王姝都不知道她已经搬出了豪华别墅,但大家同事看她的眼光怪怪的,仿佛洞悉了她这一场风光一时的灰姑娘恋情,已经落寞的谢幕了。
王姝一看到可蓝,立即把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问她,“蓝蓝,你最近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你说出来,别一个人老憋着,会出问题的呀!”
“出什么问题了?”
看王姝的脸色,可蓝在脑子里面迅速过了一遍可能性。
王姝叹气,“那天签的版子弄错了一个关键性的东西,老编一早就来公司了。这都关在办公室里半天没出来,中途还叫来了律师。哎哎,等等,这还没轮到你,你别急先听我说……”
“没啥说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蓝敲了敲总编办公室的大门,里面传来总编极不耐烦的斥声,她问了两声,们很快就打开了,屋里两个男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帝尚的媒体部打电话来说版子上弄错了一个称谓,这对他们近期和翔宇的合作将会有大影响,问题大在意这个失误是由他们的大合作商翔宇的媒体经理发现后,先打电话过去询问并责难了帝尚的人。
应该不算他们周刊的错,可是帝尚那边的人却死活要把错误丢在周刊的头上,要他们承担多半的损失。这里不仅涉及到要在各大报刊上刊登道歉说明,落到实处就是等这个一级规格的说明要选在醒目的位置,那价格就不菲了。
其实古往今来,不管什么样的官司,九成九打到最后都落在“利益”两字上。
陈总编语重心长的说,“可蓝啊,你们小青年齐声脾气大,小吵小闹,那是怡情怡性,可不管怎么吵也不能踩了底线把战火波及到这么严肃的工作场合啊!”
律师说:“现在听对方的态度,如果我们不吃下这个亏,以后的大片合作都要告吹。按说,这也是万把块的事情。事后请他们的负责人吃个饭,说说好话也就过去了。不过,要真像陈总说的,这事是由你私人原因引起的,空拍着追根究底还是得萧小姐你去处理好了,否则恐怕是没完没了的。”
领导和律师的话很是明白,英说一而再再而三了,要是再来一多半会考虑会把她这个“祸根”给除了。
总编说这话里说着不给她施加压力,希望她考虑好了,去向向予城谈谈,叫她拿出女人的武器,撒娇耍赖,或者彪几颗小水珠,男人一心软什么都答应了。
她笑笑应下了,心里却很清楚,什么女人的武器?要对向予城有用的话、在她毫无顾忌的打破自己的底线、将全部的自己送上后,他就不会再刚刚缠绵连被窝都是温暖的时候,说出那样一番无情的话来,拿珠宝房子车子打发她!
恋情不再,生活还得继续。
走出总编办公室时,王姝关心的上前询问情况。
周边的耳目们,有幸灾乐祸的,有唏嘘暗叹的,还有趁机说风凉话的。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哪有这么夸张严重的。我能解决!”
“这个项目我也是参与人之一,不能老是由你抢头功。”
“姝,这事儿由我而起,我觉得我自己去处理最好,免得惹人闲话!”
“萧可蓝,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咱们姐妹关系就告吹!”
“姝……”
“我不管向予城着闹什么鬼。田馨的录影策划案已经做好了,马上就要开拍了,你是她同学,到时候也该是你陪着摄影师们去绵城采风。这里帝尚的专题还得有我盯着。”
说到最后,可蓝还是说服了王姝由她先解决这个问题,之后请客吃谢罪饭时再交接棒。
……
再次来到帝尚大厦时,飞碟前台里的接待小姐们仍然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一切未变。
可蓝掏出那张很熟悉的青龙卡时,忽然有了一点犹豫。但手已经习惯性地刷过了那个红外线面板,暂停的数字开始变化。
看来,他还没有无情到把这张卡收回去。做他的女人都有这种好处吗?记得第一次来时的那个朱丽伊被拦在楼下了,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也会重布那些女人的后尘。她自嘲地笑笑,将卡放进包包里,开始幻想要不要一会儿直接砸到他脸上,以后老死也不相往来。
当然,可蓝自认是个俗人,她舍不得自己的事业,这里的朋友。当初周立民越是逼她搬家辞职,她就越是不服气不让步。如今换成向予城,心口那股烦躁不安的气团要爆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后果来。
“萧小姐,董事长正在跟四位少爷开会,请您先在会客室里等一会儿。”
“好。”
曾几何时,她来找他都不用等,不管他见谁都可以进办公室。何况是四个小的在里面开会,看周鼎桌边的丢的廖记棒棒鸡和二姐兔丁的塑料袋就知道,他们一般都喜欢鱼肉公务。
果然,在周鼎拨通桌上的通话机后,里面人声嘈杂,男人的声音深沉而淡漠的回应,“让她等一下。”
于是,她一等就等到了肚子咕咕叫。想起从昨天搬完家,到现在,貌似只喝了几瓶果汁。因为毫无胃口,问道油腻的东西想吐的感觉,就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她以为里面的皇帝陛下终于开恩了,把她传唤了进去。
四只小的看到他,小四黑最可爱,还会叫她大嫂,小二只看了她一眼,略带警示意味,小三朝她眨电眼儿说了两个字“小心”,小五永远一张冰块脸,但感觉像是看好戏。
一进办公室,还闻得到那味香浓的卤油辣子味儿,没有来的胃底一阵抽疼,觉得不饿反想吐似的。
男人正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薄薄的唇看起来油润润的格外迷人,眸子半瞌着看过来,她感觉那瞬间,心又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难以呼吸,胸口每震动一下,都有点疼。
“向予城。”
“什么事?”
他端起白瓷茶杯,一边喝,一边看着她。似乎没有她想象的严重疏离。
“今天,你们的律师给我们公司打电话,关于版面出错的问题,要我们承担八成的损失。这件事,是……你知道吗?”
他将茶盅重重一叩在桌上,半靠半坐在大办公室桌边,脸色冷下几分。
“你想问的,是不是我故意授意,动的手脚,来整你?”
“我只……”她咬住下唇。
“在你眼里我已经恶劣到这地步了?”他的口气却开始咄咄逼人。
她豁然对上他的眼,漆黑的瞳仁森森地凝着她,像两柄割肉的刀。
很想吼回去,难道不是吗?从美国回来开始,他对她实施的冷暴力,一步一步把她逼到尽头。
可是,她还是握着拳头忍住了。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发律师函的真正用意。”
看着小女人藏在背后的小拳头,男人在心里冷嗤了一声,说,“我知道。用意是什么,律师应该已经跟你们老总说的很清楚了。还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
“不需要。只是……”
“没有只是。”男人看着那低垂的小脑袋,曾经的小卷卷已经长到了耳下,柔软的发丝露出来,服帖在她带着暗影的眼角,突然感觉很烦躁,他直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她立即追了上来,一边说,“予城,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严重到要用律师出面交涉的地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是因为我,你要我怎么做?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真是因为我的原因,能不能以后尽量不要波及工作。”
为了工作,就委曲求全了?!
男人回头瞥了一眼,小女人那样卑微懦弱的模样,眼中迸出一抹嘲讽的眼神。
可蓝将将接住,心头一片森凉。
“可蓝,你今天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谈这件事?”
这一问脱口时,他突然就后悔了。
看到小女人脸上瞬时布满了哀伤,他立即上前伸手想要为她抚去,然后打破这一切。
可蓝突然觉得很是屈辱,他一靠近就立即退后几大步,声音颤抖的说:“我能用什么身份和你说话?是不是都要获得你的批准呢?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董事长?你更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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