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声不绝,巨浪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涌向岸边,他搁浅在黄金沙滩,周身拥着零碎的细波,大海与他同时竭尽了最后的力量,双双得救了。
战争以和平的方式继续着谈判。女人睁着满足的双眼,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渗汗的脊梁,仿佛大海在忏悔刚才的粗暴。项自链趴在女人的身上一动不动,扮演受害者继续索取赔款。
终于到了修好的时候了,项自链翻身下来,一只手垫在女人的颈脖下轻轻地吻着对方多情的耳垂。吴春蕊的耳垂肥实而精致,象块剔透的j血石,这是最让项自链着迷的地方之一。
许多人说她天生富贵相,这一切很快都应验了。项自链从一个名不经传的教师,一下子提拔到副县长的位置上,稳稳地坐足七年后又调到市里任职,现在又要受重用,按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还真前途无量呢,吴春蕊还不跟着风光吗?项自链虽然不怎么迷信,但女人长得美吃得开是天底下第一条定律,吴春蕊确实让他在同僚面前挣足面子。整个市政府没有哪家的夫人可以同吴春蕊相媲美的,大概是艰苦朴素的作风源远流长。针对这种现象,单丘水作过精彩的描述:中国的官场有两怪,一怪是子承父业继往开来,二怪是官官相护互结连理。老一辈的官员们大都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走来,连小辈们都打上战争的烙印,脸上有钉有铆象刚从战壕里爬出来似的。男的不要紧,反倒添了几分英武,女的则不忍目睹。为了不断壮大实力光大门户,上一辈总把小辈们凑合在一块,一代传一代,根据遗传学原理,官太太们的风采就一代比一代昭彰……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狗熊儿混蛋,看看干部档案,哪个家簇谱里少了英雄传!在没有完善的法律制度保障和监督下,人情关系就成了干部录用和提拔的重要条件,而具备条件的当然是英雄的后辈们。献了青春献子孙,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富有牺牲精神,从而把一个个朝代推向极致!裙带关系、领导关系、战友关系、同事关系、同学关系、同乡关系,千万重关系凑成的大家庭里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家长式的作风和管理制度,一言堂的体制应用而生。在所有的关系中,义结金兰也好,手同手足也罢,说白了还是广义的裙带关系。老子如来母观音,生对儿女不是菩萨就是看门的金刚,最可怜也能搭个边,挨着佛门侍候着,谁叫他们是天生的金童玉女呢!这样就不难理解顶职、招干、内部提拔等官方专有名词大大方方地爬上了红头文件的缘由!当然金童玉女如果身价不菲,大家也没有任何异议。可一边大开方便之门“拥军优属”,另一边那些怀揣本科、研究生文凭的却不知衙门朝哪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目前境况有了很大改观,跳进龙门的鲤鱼越来越多,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朝为读书郎,暮登天子堂的梦想。可相比衣钵传人,俗家子弟数量毕竟有限,势孤力单,只好入乡随俗拜山头,认祖归宗。于是新的关系应用而生,但骨子里还是老套套。
前些年,有人提出反对领导干部终身制,实行竞选上岗择优录龋报纸电视也天天报道哪里哪里实行了公开选举,哪里哪里公开录用多少领导干部。可再往细里想,哪个领导一辈子呆在原位上不动呢?有句话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的领导从来都是只进不退,真正退下来的,不是正常退离休,就是撞了南墙砸了乌纱帽。
干部是组织基础和保证。干部任用上如果不彻底打破陋规陈习,我们的组织基础就不牢靠,我们的体制就变成精神囚禁的桎梏,改革开放就无以为继。择优录取,公开公平公正,西方国家早已念烂了的十个字很值得国人好好斟酌一翻……如果有一天,我们欣喜地看到,官太太们仪态万千,官员们风度翩翩,那么咱准再写一篇《人事体制——从官太太看开》。
据说这篇文章在中央级报纸上刊登后,不但在国内引起了极大反响,为解放思想、推进改革开放吹起一阵劲风,而且还引起了国外一些政治家和学者关注,评说这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前奏曲。文中从官太太们直说到当前人事体制存在的种种弊端。单丘水这个琼台县县报的编辑从此出了名,不久就调到市里任《宁临日报》副总编。
吴春蕊见项自链出了神,摸了摸他宽厚的胸膛,问:“都快十一点钟了还不睡觉,在想什么哩?”项自链看女人还精神得很,笑了笑回答:“瞧你这神气样能睡吗?我想同学单丘水呢!”女人有点不高兴了,噘起细巧的小嘴嘟哝哝地说:“我还以为你在想下放的事,原来魂给你那位疯疯傻傻的同学勾走了,当心你自己跟着走火入魔。”项自链这才想起还没把张部长提拔自己的事告诉女人,他安慰似的摸摸吴春蕊潮红的脸,问:“你心里急了是吧?”女人点点头,项自链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项自链说得有点得意,事后想想又有些失落,这种事只能在老婆面前摆摆谱,其他人面前你提都别提,最后要是黄了准落个笑柄。他刚这么想,女人就说他这个人太沉不住气,有什么好事总挂在脸上嘴上,离家门远远的就大笑不止,让别人看见听见还以为他疯了。
晚上在张部长家里吃饭,席上部长只问些工作上的好坏、老家父母身体是否健康的话。直到临走的时候,张部长才告诉他市里准备选派一个干部到琼潮市当常务副市长,专抓城建工作。
琼潮市是宁临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私营经济红红火火,经济总量排在全市十个县(市、区)最前边。琼潮市常务副市长位置炎手可热,市里领导非常重视这些关键位置的人员安排。
听他这么一说,项自链心里就激动开来,忍不住多看了张部长几眼。张部长满面春风地问他有没有意思去那里任职,眼里冒着火辣辣的希望。项自链虽然恨不得一口应承下来,可嘴上还得客气几句,说什么自己能力有限,怕辜负了张部长的期望。
张部长名字叫祝同,与蒋介石的高级将领顾祝同同名。为这在文化大革命中没少受罪,差点连命都搭上,也正因为经受住这段残酷历史的考验,拨乱反正后走了老运,十几年来稳坐着组织部长的宝痤。官虽然不大,但资格老,书记市长好多时候都听他的,有人说,想当官找张部长就行了。可老头子并不好侍候,他要是看不上你,拿钱当水泼也湿不了心窝。大家背后都叫他张油伞,一层意思是挡雨,水泼不入,另一层意思是遮阳,但光线通透。电视里学西方,整天说要把权力置于阳光之下,老百姓却说宁临市只有张部长一人把权力放在阳光下干晒,一点油水都不沾。面对项自链的谦虚,张部长也直来直去,说组织上还没最后讨论决定,他只是向蒋书记作了推荐,蒋书记已经作了表态,近期对他进行一次全面考察。项自链本想说:“只要你张部长说的话准作算的,在市里谁不知道你张部长的威望啊!”仔细想想这些感谢恭维的话别人早就说腻了,部长听了也不一定高兴,所以就简简单单说了声多谢部长关心。
出了门张部长还不忘勉励了几句,说项自链年轻,有学历懂专业,对基层情况又熟悉,只要好好干一定前度无量。
同老婆讲完这些,他由衷地说了声张部长人真好。吴春蕊听得专注,待回过神来也附和说张部长一家人都很好的,王阿姨待人可亲切了,慈眉善目,一点也没有部长夫人的架子。
这话走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得到,他们夫妇俩的为人在宁临市有口皆碑。张部长在干部中的威望也不比书记、市长低,省里领导好几次找他谈话让他当书记都给他硬生生地推辞掉。部长夫人是吴春蕊的顶头上司,宁临市第一中学的校长。项自链刚调到市里时,就是王阿姨帮助把吴春蕊安排到她那里工作的。自那以后,项自链夫妻就成了部长家的常客,星期六天两家人偶尔聚在一块打打牌搓搓麻将。不过有一点始终让项自链想不通,张部长为什么跟他这个异乡人这么投缘。在这一点上,项自链只能相信张部长身上确实闪耀着老一代共产党员的光芒。
说了一会话,倦意已袭上心头,吴春蕊一只手搭在项自链肚皮上打起瞌睡来,嘴上迷迷糊糊地说着时间不早该睡觉了。项自链就顺着老婆平缓的呼吸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
星期天下午,项自链刚刚陪儿子从公园放风筝回来,家中的电话就响了。声音很轻,项自链一听就知道电话是从宾馆里打来的。对方的口气很亲切,叫他项县长。项自链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了,这声音一下子就把他唤回到琼台县工作的日子里。打电话的人是原琼台县府办主任赵国亮。项自链在调市里前,推荐他接自己的班,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密切。每次项自链回到老家,赵国亮都赶过来看望,有空的时候还一起下下棋。人走茶凉,这两年来项自链呆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论权没实权要钱没大钱,琼台县几个头头自从失望了一次后,再也没登过他的家门。项自链自己也觉得不如当副县长那阵子风光,人前人后有人吆喝着。这道理很简单,要是在北京当个什么副司长,那威风还不如一个乡镇长。乡镇长有专车,你副司长会有吗?副司长能调几个人,乡镇长还能一呼百应!在北京街头随便兜住一群骑自行车的,面边准有副司级的人物。在宁临市项自链有时候觉得自己连北京的副司长还不如,不过这样也好,倒反而有闲情作画赋词了。
从琼台到宁临八个小时的路程,项自链看看天色还亮着,估计赵国亮刚刚落脚,就问他住在哪里,说晚上自己作东为他接风洗尘。赵国亮刚住进阳光假日酒店,还没安顿好就先给老领导报个到,要项自链别客气,晚餐由琼台县驻宁临市办事处的同志安排,说是专门请项县长出席。赵国亮讲得郑重其事,项自链知道一定有旁人在场,也不多说什么,问过吃饭时间就挂了电话。
阳光假日酒店位于宁临市最繁华的中山路中段,同国际大酒店、维多利亚大酒店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三家酒店都是五星级建筑四星级设施三星级服务,可还是成了达官贵人和豪门商贾经常出入的场所,在世界友好人士纷纷投诉我们服务水平太差的时候,他们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高人一等呢。项自链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五点半还有二十来分钟,便转进厨房同吴春蕊打声招呼出去了。临走时没忘吩咐儿子吃过饭后好好做作业,说是等他回来检查。
街上一辆的士空着开了过来。项自链伸出手又迅速地垂下,想想还是走过去算了,反正阳光假日酒店离家不远。司机慢了慢车子,丢下一个不满的眼色后扬长而去。项自链的心仿佛被剐了一刀,浑身起了层j皮疙瘩,心情一下子就灰了起来。他并不喜欢打的,可作为一个副局长老是踩自行车到处赶场子,别人会怎么想呢?不是假装廉政就是不懂为官之道。身在官场不廉政浪费一点没人会多说你什么,要是不懂为官之道,那等于虾走蟹步一错到底了。项自链身在其中当然知道厉害关系,在关键时刻不忘摆摆派头打的赴会。别人也绝不会问你单位的车子呢?要是骑辆自行车过来,有人就会说项局长你真廉洁奉公啊!这话比说你贪污受贿还难听。项自链也拎不清几年功夫,这世道怎么就变得让人捉摸不出善与恶、美与丑、真与假的区别在哪里了。
项自链打的常忘记撕票,撕了票也往往忘了报销,为这事吴春蕊没少说他。他决定走路过去,可以顺便想些事。自从上次参加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后,项自链意识到规划工作很快就要走上规范化的道路了。宁临市作为国家对外开放沿海港口城市,在缺少国家投资和外资引入的情况下创造了经济奇迹,成了私营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的发详地。每年全国各地来宁临考察和取经的党政官员络绎不绝,上至中央首长,下至县级部门领导。宁临市的名声已溢出国门之外,世界许多媒体甚至认为宁临的发展是资本主义在中国的胜利。据说当年宁临市为了争取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名额时,稍有不慎以一票之差名落孙山。后来提到宁临大家都说是准开放城市,或者叫第十五城市,那多少有点自嘲自讽的意味。这几年来宁临市象憋足劲的壮牛,经济上突飞猛进,连赶带超甩开了好几个“十四城市”,来过宁临的人无不点头称奇,拍案叫绝。
虽然说规划强调前瞻性,应当走在各项事业发展的前边,可规划局却是社会主义事业得到全面发展的产物。临宁市规划局成立只三年时间,规划工作近乎空白。城市建设处在无序状态,城市面貌基本上停留在八十年代初的水平,除了几幢拔地而起的酒店外,到处是破旧的砖瓦房,黑压压连成一片。道路七桠八叉又多又窄,外地人一进来就象入了迷宫找不到出口。县里的情况同市里大同小异,明显落后于经济发展水平。张部长让他到琼潮市当常务副市长专抓城建工作,其用心不言而喻。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重要的组织考验,自己一定要做点成绩出来,从城市规划入手,让琼潮市的市容市貌彻底变个天。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酒店门口。赵国亮远远地迎了上来,握着项自链的手说:“项县长好。”项自链应声好好,说完看看随行的三人。其中一个是琼台县驻宁临市办事处主任马新军,另外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心里有些犯难,不知先同谁握手才好。正在犹豫之际,马新军伸出双手握着项自链说:“项县长,好久没见到你了。”项自链同马新军多次打过交道,开玩笑似地说:“小马好,怎么半年不见发福了,还是宁临的水好啊!”其实马新军同项自链的年龄相差无几,可官场得分个先来后到,好比农村只认辈份高低不讲年龄大小,官小半级什么都跟着掉价。项自链平时并没有这么要规矩,只是看不惯马新军的作派,所以语中带刺。这个马新军虽然见面时间不多,但次数不少,算是老熟人了。可这家伙还真势利,连表面文章都不愿做。同一片天空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偶然在酒桌上见面他只皮笑r不笑地说声项局长好,拿杯酒做个举手之劳都不愿意。老虎蔫了威风,麻雀都骑到头上来。今天马新军不说项县长好也就罢了,他这么一说反倒勾起项自链一肚懊恼,觉得有些倒胃,只象征性地握了两下手就赶紧收了回来。马新军毕竟人还聪明,听项自链这么一说,马上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应和:“项县长说笑了。”项自链转身同一位上了年纪的高个子握手,说:“欢迎家乡父老啊!”高个子忙回答:“项县长客气了,我们琼台县是个贫困县,可要靠你多关照啊!”项自链正要说些客气话,赵国亮在一边c话:“这位是我们县里的交通局局长吴一高同志,从乡镇调上来的。”项自链突然想起什么,紧握着老吴的手说:“你就是新浦乡的乡长啊,久仰久仰!”这句话倒言出由衷,吴一高是县里出了名的硬汉,项自链在下边工作时还点过他的名,推荐到省里当劳模。作为乡里的行政首长能当上劳模,恐怕在全国也找不出几个先例。这个吴一高平时总逮不住人,在县里工作这么长时间,项自链没能同他正面打过一次招呼,有事也只是通电话解决。琼台县虽然地处东南沿海,但山高路远交通闭塞,平均海拔八百多米,改革开放的春风迟迟未能吹开山门,工业基础十分薄弱,是宁临市唯一的贫困县。新浦乡又是贫困县里的贫困乡,独自盘踞在县城的最西南,没有一条公路与外界相连,一九八八年全乡人均收入才百来元。项自链在任期间,负责全县农业经济建设,主要着手农业开发加工项目。在琼台县的五年里,他抓起了一个淀粉加工厂解决了山区红薯出路;另外还搞了三个蕨菜加工点,产品全部出口日本,结束了琼台县无外贸的历史。这两件事让项自链名声大震,曾在全市宣传得沸沸扬扬。新浦乡四周都是山,蕨菜相当丰富,在吴一高亲自负责下当年就创利200万元,成了全县最富有的乡。为防止蕨菜滥采而引起资源性短缺,吴一高跑到省里十次登门求教,终于感动了省农大的蕨类栽培专家。白发鬓鬓的老专家千里迢迢跟着他来到山沟沟里一呆就是一个月,硬把栽培技术传授给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们。中国基层工作最难莫过于计划生育管理,穷得敲着水缸叮当响的新浦乡香火观念特别强,一家人非生他三个四个孩子绝不罢休,再加上人口分散,东一坳西一湾地散落着,管理难度大,前几任乡长都在计划生育上载了跟斗。吴一高一上任,马上就召集各村书记、村长和大大小小的村干部宣布施政纲领:凡是村里出现超生一胎的,村书记罚款一百,两胎的书记村长各罚一百,依次类推到各个村干部;如果任期内总计超生五胎的,村干部集体免职;如果一年内没有出现超生的,各奖五十。政令宣布后,新浦乡超生现象就销声匿迹了。一物降一物,一级抓一级,动真格了谁都得服。在吴一高四年任期内,还硬是打通了新浦乡到县城的通道。项自链走后不久,他就调到了县交通局。
吴一高也会说话,见项自链对自己这么热情,忙说:“项县长,这久仰应当是我说的,我们县里提到你谁不知道啊!”项自链呵呵笑:“老高啊,你可是省劳模,全省闻名哩!你这大忙人就是闲不住,两年前县里开乡镇工作动员大会暨优秀乡镇长颁奖典礼,你预排在第一个。等到颁奖时,叫了半天也不见你的影子,大庭广众前害得我好没面子呢!后来听说你有急事回乡去了,想当无名英雄啊!”听项自链这么一提,吴一高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轻轻地叹了一声:“项县长好记性啊!”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项自链和吴一高刚结束谈话,赵国亮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就冒了上来,双手握着项自链的右手说:“项县长好,我们赵县长常提起你啊!”听了这话,赵国亮就笑了,说:“小程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往我额头上贴金啊!项县长可是我的老上级,对我很了解的。”项自链也跟着说:“现在的年青人越来越精了,赵县长高明啊,会用人。”一行人有说有笑进了酒店,早有小姐把他们引到包厢里。大家分主宾坐好,小姐过来问上什么酒,目光投向项自链。项自链心想小姐真不懂事,连主宾都不分,就笑着说:“你是不是刚来酒店上班啊?”小姐象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捏了捏红色旗袍礼服的边角,轻轻地说了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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