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竞,你起来,哪有兄长跪弟弟的!”老王爷怒斥一声。
那李修竞是老王爷的第一个孙子,俗话说长子长孙,老头的命根,自小就是疼爱的很,就冲这一点,李修竞这一招也算用得极对,“祖父,修竞我的苦处不能跟您老人家说啊——”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是挺瘮人的。
“伯仲,叫你哥哥起来!”老王爷对李伯仲如此吩咐,是他惹出来的事,就得让他解决。
李伯仲缓缓起身,看着地上跪的李修竞半天,才道:“大哥,有什么话站起来再说。”
李修竞见李伯仲服了软,心里估计这事好办了,于是抬头握住了李伯仲的手,“伯仲啊,大哥就这么个表亲,你就当可怜大哥我自幼丧母,无依无靠,你饶了周威吧,大哥我记你一辈子的好。”
还是为了争权夺利的事!他的这些兄弟,对外打仗没一个用心的,对内抢地盘到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连这种女人的哭闹手段都使出来了!
他今天要是答应了,以后这种事就会层出不穷,所以这事——
“大哥,唯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李修竞错愕。
众人也错愕,他答得太快了。
“好——好……”李修竞当然是面子上挂不住了,哭也哭了,跪也跪了,现在就剩下自残来威胁了,于是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要往自己身上扎。
李伯仲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干,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两兄弟就这么角力。
这场面差点没让老王爷倒岔过气去,赶紧让在场的子孙上前阻止,于是大厅里一团乱。
闹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提起了李伯仲的不是,于是大厅里渐渐多了说李伯仲的杂言,比如他脾气不好,比如他不顾全大局,比如他任性妄为,当然任性妄为中也包括把白卿这种女人纳做妾侍,而得罪了未来老丈人等等。
闹着闹着,大厅里明显分成了三派,一派针对李伯仲,一派护着李伯仲,另一派保持中立。
都说子孙满堂是福气,这李家看上去可不怎么像!
白卿站在角落,本打算置身事外的,瞧那群男人闹得,口沫横飞的,她可不想过去。可是李家的那些女人都过去了,哭哭闹闹的,她作为他带进来的宠妾,不过去掺和似乎不够义气,何况她的事总归要被这家人拿到明处来评断,晚断不如早断。
白卿悄悄挤进了嘈杂的人群,推搡间,差点被绊倒在地。
“你要是还顾忌李家的声誉,就不会把这种女人带进来!”有人开始在她身上动嘴了。
白卿缓缓躲到李伯仲的背后,这都是他家的事,要他自己来解决才是,她只负责站,不负责动嘴。
李伯仲抬手示意身边的弟兄不要再争吵,看着对面的兄长李修竞,对方此刻似乎已经恼羞成怒,不过依旧还是在流眼泪。
他最讨厌看到大男人留眼泪。
“哥,你今天要是不这么闹,可能我还会放周威一马。”伸手擦了擦脸颊上被溅到的酒渍, “现在,我就当着祖父的面把话放这儿,周威在一个月内不离开东军,就给他定好棺材,我会亲自把他送回西平来。”
“你——”李修竞终于是忍不住了,抬手就揍了过来,李伯仲上半身一个后退,好巧不巧正撞到了白卿的双眉之间,刹时,鲜血就从她的鼻端流了出来,看来他的身后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夫人,您没事吧?”凤宣手快,赶紧掏了帕子给她捂住。
整个场面那就是一个字——乱。
老王爷气得直发抖,抽过一旁下人手里的拐杖,上前就给了李伯仲一棍子,这老爷子挺偏心呵,白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拽了李伯仲的衣袖往后拉了拉,怎么说也是她的男人啊,关键时刻还是要帮帮的。
还好,有众人的劝阻,终于是没让老王爷把第二棍抽下来,真抽下来可就真要命了,第二棍可是对着头去的。
推推搡搡下,李伯仲跟白卿被隔离出了大厅,今天算是流年不利,挂花的只有他们俩。
白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伸过去探视他手臂上被抽得血印子,眼泪汪汪的——因为被撞得。
李伯仲这次到是没挡去她这擅作主张的亲昵。
此时,夕阳正当红,照在两人身上,灰红灰红的。
屋里还在哭闹着,而屋外,就他们俩伫立在那儿,像是被整个世界孤立了一样。
白卿暗暗叹息一声,忙了一整天,末了,她还是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啊……
七 被流放的花瓶
一顿饭吃得血溅五步,再吃下去,估计就要闹出人命了。
兄弟反目并不少见,但丢人,所以老王爷很生气,单独叫了李伯仲去训斥,等他从东府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可见谈得很彻底。
他前脚进门,凤宣后脚端了碗红枣粥来,两人都没吃饭,所以这粥怎么分呢?
给他吧,他是男人嘛,什么东西不是都要他们占先!
凤宣是老王妃那边的人,眼力劲当然是够老道,见状赶紧返身回厨房去了。
白卿默默觑了一眼他的手臂,袖口的地方,血印子还在,看样子是没处理过,可他不发话,她不好擅作主张,这男人的脾气与众不同,对他好的事,未必就会让他高兴,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怒气,因此她什么也不做。
因为没人说话,所以屋里很安静,烛火跳啊跳啊,映得人影乱晃。
百无聊赖,执起一绺垂下来的长发,卷到小指节上。
这种无声的场面很常见,因为他们之间从来就没什么话题,真要说起话来反倒尴尬,她的话尾他很少接下去,而且他还是个不怎么喜欢开话题的人,更别说花言巧语。
也许是一闪神,她无意中抬了那么一眼,画成幺蛾般的眉梢在光影中隐没——颇为妖媚的一瞥,却不是故意的,但依旧被他看到了——□来得就是这么简单又迅猛,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许就可以毁灭一切。
卧室里没有点灯,只有外厅的烛光透过布帘漫射而来,屋里很灰暗,这很好,看不清彼此的窘态——她总觉得男女那种气喘吁吁的样子很难看。
这次有些不一样,他吻了她的脖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害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睁大眼睛,想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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