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读一封全是问候废话的信的空闲,还是有三五个人报上来求见国公。
时雨听了名号,讽刺地一笑,道:“过年,倒不见有这样热闹。您一回来,这些人就譬如化雪后的虫蛇,都出洞了呢。”
傅嘉木又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时雨虽然性子不柔和,但是却鲜少在他面前这样口无遮拦----自然不是这些汲汲营营的小人们惹出来的,他们虽然可恶,却还不至于可恨。
他看了好久,才笑了笑说:“你的脾气,要比你娘的要大。”
他虽然不忌讳提时问萍,许是怕触景生情,却也不怎么主动提起她。可如今说起来,神情却已然足够风轻云淡。
时雨怔了怔,问:“娘不爱发脾气么?”
“我在她身边多年,从未听她高声说过一句话,倒不是不发脾气,只是连发脾气,都和风细雨的。”傅嘉木敛眉想了想,倒是笑了,“她人虽冷傲,可待人,又一直很得体。”
时雨凝神听他说母亲的旧事,可很快思绪就飘远了。
傅嘉木伤重,足足昏迷了有五六天,高热不退,几番连苏子叶都束手无策。老太太哭得昏过去又醒过来,整个傅家鸡飞狗跳。
她一面要照顾傅嘉木,一面又要掌管中馈,短短几日,才养出来的一点儿肉都消了下去,显出些疲惫来。
怎么也想不到,傅嘉木才醒没两天,老太太就要她到病床前伺候。虽则不过捧药这些小事,可老人家磨搓人,最有一套,给了她气受,又不留下把柄来。
原先那段时间,傅嘉木生死不明,她还没力气找时雨的麻烦,如今回过神来了,又恼英国公对时雨的亲近,申姨娘肚子里怀着他的子嗣,都不见他这般关注,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更是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的体面。
时雨的恼怒,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傅嘉木看了看她瘦削的脸,终于还是道:“瞧着怎么愈发瘦了?----开了春,就十三了,倒是个大姑娘了。”
时雨虽然不叫他父亲,但是也把他当成一个长辈,长辈垂询婚事,不算得过分,可到底让她隐隐的有一丝不安。
她敛眉,只有些不自在地道:“许是这两日劳累,不妨碍的。”
她再读了几封书信,便告辞出去了。
傅嘉木看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倒是有些恍惚,方才她的手指的那一点儿冰冷还留在肌肤上。
他回头问端茶进来的小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上可有什么要事?”
那被询问的小厮一窒。要说大事,除了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什么比县君的婚事更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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