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钱是什麽奖赏?”封翔不会连那几个小钱也要贪吧?镖师的俸禄可都是拿血汗和生命拼来的。
“给大夥儿买酒吃的。”
翻个白眼,原来封翔还没坏到彻底。慕容行天微微笑弯了眼儿,伸手向一边的侍女。
侍女了解的垂下头掏出怀里的荷包,取了些碎银出来。
弯身将碎银放入地面上侍女的手里,慕容行天笑得万分美丽,“帮我也下个注去。”
侍女大大应了声,笑道:“二少爷可是要押大少爷赢?”
慕容行天笑得更开心了,眨一下右眼,“当然不是,我押大哥输。”
当碎银放入铜盆时,成功的引来众人注目,在看清那碎银竟然是押在封翔输後,大夥儿都轰闹起来,更加兴奋的为著免费酒钱摩拳擦掌。
莫磊和莫淼则在看清那碎银的摆放点时,同时冷下了脸。
成功再次击败联手上阵的三个人,封翔暂时回到人群中唯一的一张桌边略做休息。
“大少爷,有人押了些碎银,赌您输。”莫磊低低的声线中全然是不满和不甘愿,怎麽会有人以为封翔会输?
封翔的反应完全不见发怒,反而是立刻抬起头扫了周围喧闹的人群,在没找到任何一张是他想看的面孔时,才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袖口,语调很是漫不经心,“谁那麽大手笔。”他并不介意输赢,那些钱也是用来买酒收买人心的,他只是借机舒展一下身手,让自己稍微发泄一下。
“莫磊失职,没有没看到。”
“是个婢女。”莫淼突然插了句嘴,“府内的衣著。”她皱著眉,同样不满意竟有任何人押注封翔会输。
剑眉挑高,封翔再次抬眼看向周围,这一回仔细了许多,仍只是骠师武师们,甚至没有看到所谓下注的侍女以及任何一个不属於这里的女性。
注意到封翔的举动,莫磊也跟著四处张望,“大少爷要找那名下注的婢女?”
封翔没有回答。
莫淼口吻很是不屑,“大少爷是否猜测是二少爷派人下的押?”只有慕容行天才会有那麽大的手笔。
莫淼的语气及话语让封翔分神瞥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好象莫淼一直对慕容行天就不太有好感。“哦?”慕容行天对下人向来和善有加,怎麽会有人不喜欢她?
意识到封翔的注目,莫淼红了脸低垂下头去,“莫淼只是瞎猜测的,因为府里的婢女不会随意到镖局来。”只除了陪伴慕容行天那个病胚子。
“二少爷也在?”莫磊很快的掩饰住惊讶,“大少爷要莫磊去请二少爷过来麽?”慕容行天不会在没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来找封翔,尤其还是在这种飘雪的寒冬天气。
“不用。”封翔冷淡道,随著又一回合的铜锣响起,他大步走向场地中央,随意向右方瞅了一眼,继续平稳步伐,然後,猛然扭头再度向右。
墙头那堆清丽的女人中央,正是浅笑得美丽惊人的慕容行天!
没料到封翔会突然看到她,慕容行天眨眨眼,伸手摆一下,其实有点掉头就跑的冲动。呃,她又没做坏事,跑什麽?
她身边所有的侍女完全不敢面对封翔的全部傻笑著低下头去。
要不是场合不对,封翔真想大笑。他就知道是她!
这个慕容行天行动和口头上都对他忠心奉承无比,只有在私底下才会玩玩小性子来表示对他欺压她的不满。
见莫氏两兄妹也投来目光,慕容行天一一浅笑著点头,对他们的错愕回以理解的微笑。要是哪天她发现他们两只扒在墙头往青梅小苑里偷窥,她指不定反应更大的尖叫晕倒哦,呵呵。
忍不住摇摇头,封翔安捺住笑意,回头示意莫磊。如果他注意到了,难保没有其他人会看见恒翔府二少爷没形象的像个不肖小贼的躲在墙头,还连带数个侍女外加一柄遮雪用的伞。
他没兴趣让她为了看热闹而受寒,但因为有她的在场观看,封翔黑眸中有著淡淡的喜悦,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就算是小小的游戏。
莫磊没看向妹妹的不满。依照封翔的指示命人抬了张软榻到桌边,这才绕到墙外,请慕容行天入院来观望。
扶著侍女的手臂走下桌椅,慕容行天笑得眼儿弯弯,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大哥,昨夜在镖局歇息的?”
低头跟随在慕容行天身边,莫磊没有任何表情,“是,大少爷临时起的性子到镖局来看看。”
瞟他的平淡,再微笑向注意到她的镖师们,慕容行天慢慢穿过人群向场边唯一的软榻走去。方才她可没看见有这个东西,莫磊的细心让人感动得都忘了他只是效忠封翔一个人的烂性子。
大夥儿并未因慕容行天的到来而冷了场反而更加热络的拥上前问好,外加几个性格直爽的镖师直接大掌轰向她的肩头。
忍住肩膀的重击,慕容行天笑容夺目的直到从容坐上了软榻才暗暗拧了拧眉,好痛啊!呜,北方人的豪爽性格都是用拳头表示的,难怪封翔那种阴阳怪气的性格也可以得人心。
莫淼站在桌边,英气的身姿没有移动的只是瞟了慕容行天一眼,“二少爷。”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空地中央与对手较量的封翔身上。
斜依软榻的慕容行天淡淡笑著瞥莫淼跟她兄长一致的面无表情,托著下巴,好笑的询问:“一会儿,莫淼也要上场?”
“是,莫淼很想跟大少爷试试身手。”她回答得不亢不卑。
有趣的抬起眉,接过身後侍女倒的暖茶啜一口,悠闲自在,慕容行天根本没有不适宜或被冒犯的感觉,只是好玩的好奇,为何莫淼一直对她有敌意?只因为救他们兄妹的人不是她而是封翔?怪咧,莫淼也没有讨厌其他被封翔有目的没目的救起的其他人哦。
“这麽说,莫淼是足以匹敌大哥了。”优雅浅笑,慕容行天投眼向场中央。封翔的凌厉招式她见过,出手就是人命,从不留余地。如今明显的只是个游戏,他的态度轻松得毫不紧迫,游刃有余。
“莫淼不敢和大少爷相匹敌,只是想学习几招。”莫淼口吻中有丝挑衅,“走镖的人,当然得勤练身手。”哪像这位二少爷,手无缚鸡之力的简直连女流之辈都不如。
懒洋洋的撑著下颌,慕容行天笑得玩味,“莫磊身子骨如何?”
没料到话题会突然扯到他身上,莫磊一愣,恭敬回答:“莫磊从小无大病困扰,劳二少爷费心了。”
“哦。”慕容行天慢慢拉长语调,“莫磊身为松柏院第一总管,似乎从未走过一趟西域哪。”
莫淼猛的调转身,怒瞪向软榻上好整以暇的慕容行天,“我兄长历来好学文,莫淼好武,二少爷有疑问?”
抬手止住莫磊的开口,慕容行天仰头笑得好无辜的惊豔四方,“没有、没有,只是想问问莫淼有没有兴趣学著管理镖局事宜。”在看到莫淼圆睁的眼,她笑得更开心了,“莫磊是个成功的总管,我相信,你也能为大哥分下不少重担。”
半晌说不出话,莫淼张开嘴又合上,最後黑了脸的只能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谢二少爷提拔。”转回身去,不再面对慕容行天灿烂的笑颜。
心中做了个鬼脸,慕容行天咪咪笑向莫磊,“莫总管有什麽更好的建议?”哈哈哈,好想狂笑,看到莫淼吃鳖的样子,不得不说很爽。
莫磊半弯下腰,“一切由二少爷定夺。”
不愧是封翔的死忠,也没白虚长莫淼几岁,这麽会打太极拳。笑吟吟将冷了的茶递回给侍女,不再有任何兴趣逗弄这对无趣的兄妹。
铜锣声响,封翔再次获胜。
走到桌边的封翔并没多看慕容行天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宿的高高杵在桌边听一侧镖师的大声叫好,甚至是背对著她的。
捕捉到莫淼唇边轻蔑的嘲笑,慕容行天无声叹口气,看来莫氏两兄妹和她的不和从上辈子指不定就开始了。不是她抢了他们的鸡,就是他们踹了她家的狗。
而且封翔的态度好象昨晚的事都没发生过,更好象这七天并没有空白似的依旧目中无人自私冷酷,叫人看了就好想踢他。
莫淼回头瞟她一眼,满是嘲弄和得意。
略敛了笑,为什麽她会一下子不高兴起来?樱唇微抿,慕容行天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纤手轻伸,“茶。”
另一名侍女从暖壶里倒出一直保温的药茶递给她。
接了,她迈出软榻上大伞的遮掩,走向一侧的封翔。她知道莫磊和莫淼都在看,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麽,从来不在意封翔的忽视的她,今天偏偏叫起劲来。
还未等她站定封翔背後开口,封翔突然伸出大掌,摊开。
难掩诧异的笑了,不去探究心里的郁闷猛然转变为雀跃,慕容行天抿著笑将热茶放入他掌心,不经意的青葱指尖划过他的掌,暖意从他传向她。
封翔头也没回的低沈开口:“搬几个火盆过来,我还会再比上一个时辰。”喝掉她送上的茶,他偏过头,扫一眼她的笑靥如花,黑眸飞快的闪过什麽,将杯递回给她,“回去避著雪。再病一场,拖沓的帐本足以压死你。”
他恶劣的话语下的关心让她不明所以的好开心,水汪汪的眸子笑眯眯的,温和的美丽表情惹得众镖师纷纷投以注目。
回到软榻上落座,火盆很快不移来暖了四周的空气,慕容行天心情极好的甚至不再注意讨厌的莫氏两兄妹会有的任何反应了,直接吩咐侍女把马车上的帐本取来,开始批阅。
呵呵,来镖局找封翔果然是正确的,给了她看帐册的好心情。
接下来一个时辰,镖局的气氛掀上了天,封翔没有半点失误让众人愈加佩服,再加上全数的赌注都是让镖师们有一晚上免费的酒喝,更是让所有人兴奋。
刚等莫磊结束完对赌金的分配,许多镖师已经安捺不住的重新回到场地中央吆喝著对练拳脚起来,压根不顾愈渐下大的雪势。
让镖师们移走桌椅,慕容行天立在暖暖的火盆中央,微笑看著雪中走过来的封翔,忽然发现他还不那麽讨人厌。
解开领口的口子,封翔在离慕容行天两步远的距离站定,彻底运动开的他根本不觉得冬雪的任何寒意,他全身上下甚至是散发著腾腾热气的。
莫磊和莫淼分别站在封翔两侧,没开口的等待指令。
随意扫向伞下的娇弱的慕容行天,她正反剪著双手,仰高头,柔柔笑望著他,虽不明白为什麽今天的她这麽高兴,但因看到她的快乐而不在乎。抬头看看飘著鹅毛大雪的天,封翔瞥见侍侯慕容行天的侍女之一捧著厚厚的帐簿。
“先去用膳。”她在雪中陪了一早上,虽然有火盆,可除了药茶,他没看见她吃任何东西。
“是。”莫磊垂首应道:“大少爷是要在镖局用,还是回府?”
四周的热络让封翔面不改色迈开大步,“上茗阁,行天,你把帐册也一起带来。”
跟随著,对於封翔的选择的子午城内最大酒楼有点奇怪,慕容行天浅笑走到门口,搀扶著踏上矮凳弯身进入马车内。
今天封翔雅性这麽好?平时他最讨厌的就是铺张浪费和奢侈,除了必要,他绝不花一个子儿在这种酒钱场合。
车帘放下,慕容行天靠入软枕中,忍不住又起身身撩开车窗帘布,一阵冬风吹进来让她眯了眯眼,薄开遮住眼的刘海,望向另一边利落上马的封翔,依旧那身汗湿的深蓝武服,不禁微皱了细眉,“大哥。”
他听到她小小的声音,掉转马头过来,庞大的身形笼罩住窗口,“放下布帘。”
她摇头,柳眉拧得几乎成一条直线。
这女人前一会儿还开心无比,现在又怎麽了?他低下头,会议更严厉的皱眉,却没开口询问。
“会受寒,请大哥至少换上干的衣裳。”她轻道,有些纳闷为何运动了一早上的他的味道还这麽好闻的很像野外的青草,而且炽热。
意识到她在关心他,那双大眼儿中是真实的担心,封翔冷冷瞪了她半晌,这才转头,吩咐莫磊回府取干净的衣服直接送到茗阁去。接著再次粗鲁的命令她放下窗帘,他这才率先策马奔入雪中。
缩在温暖的马车内,慕容行天慢慢绽出绝美的笑来。
马车在茗阁前停下,离开马车,慕容行天才发现随从的侍女一个也不见了,只有莫淼臭著脸扛著个大包裹跟在她身後。
没等她疑问,茗阁的小厮已经迎上来,“慕容少爷,封大爷已经在包厢中等候了,您请这边来。”
纳闷归纳闷,依是上了楼。
不同於一般酒楼的摆设规格,茗阁内为有钱人设置的包厢经过设计,高雅别致得其实比较像富贵人家特有的花厅,有桌有椅有屏风有软榻,精美的镂花古董架,镶金嵌玉的茶几矮凳一样不缺。
封翔正站在大开的露台门外,面对著广阔的冰冻湖面,根本不在乎冷冽的冬雪及寒风。
慕容行天一入门就打了个冷战,屋内比屋外还冷的让她立刻逃到火盆边。
莫淼踏入屋内,将大包袱往茶几上一放,摊开来,是帐册。她没多看慕容行天一眼的只是向封翔抱拳道:“莫淼在楼下等候。”
回她的是慕容行天,“待莫磊到了,你们一起用膳,忙了一早上,也该累了。”
莫淼望著封翔的背影,“谢二少爷。”仍是没得到封翔的任何回答,她咬了咬下牙,扭头出门。
待门关上,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慕容行天才慢吞吞起了身,到屋中央的圆桌,倒了两杯热茶,走向露台,“大哥。”
封翔侧头看她,再看看窗外,转身回屋内,关上露台门,阻隔了所有寒意,接了她的茶,他走回圆桌边坐下。
回到火盆边窝,边用暖茶暖手,她边歪头打量一言不发的封翔,“我好象从不曾见过大哥锺情於哪些女子。”他连妓院都不会私下去,因为讨厌浪费钱。
他浑身上下因为之前雪中的御马奔驰稍稍降下温度,可嗜冷的性格仍觉得屋内热了,“我只要成功。”
她早习惯他阴冷似冰的音调,漫不经心的回想著什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哥应该适当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没听性她,这个问题,对於她的情况比他更严重,“你想说什麽?”
她回答得很直接,“莫淼。”她注意到今早当莫淼与封翔交手时,她眼中迸发的喜悦和闪亮,傻子都知道莫淼对封翔痴心不悔……忍不住瞥封翔,实在不明白莫淼看上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哪点。
“我对她没兴趣。”他的答复更直接。
心情突然异样的好,她毫无愧疚的对於自己稍微幸灾乐祸的自然反应,不是对莫淼很抱同情心的念声佛号,谁叫他们莫家两只对无辜的她都莫名其妙的敌对。
“那大哥可有感兴趣的女人?”想象一下,被封翔看上的女人一定也是性格惨不忍睹的怪异。哈哈!一对怪里怪气的夫妻,肯定震撼世人。
你。封翔喝尽茶水,放下茶杯,冷冷道:“我没闲心考虑女人的问题。”
她怀疑他是不是同性之嗜好者。拍拍胸头,笑眯眯,逃过一劫。还好她不是真男人。
斜眼瞟著她的一举一动,私下里的她,不经意间总会做出孩童的举动。黑瞳泛出笑意,他没忘昨夜她的气愤、她的惊讶、她的尴尬和她的认真。一直以为她完美得如同外貌和她一贯表现出的宁静优雅,结果昨日才发觉她原来也有著各种不同的面貌、情绪。
她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神奇女子,而是个女人,一个小女人,一个可爱透顶的小女人,一个在这世界上唯一让他起了兴趣和占有欲的小女人。
“以後让莫淼跟著你。”他起身到茶几边的软榻坐下,和她面对面的只有茶几相隔,拿起本帐册翻开。
“莫淼……不会中意我这种型号的假男人的吧?”她干笑,这是什麽烂主意,他要用她当挡箭牌还是想故意刺激莫淼,看一场拭主的好戏?
黑眸略抬,对上她的剪水大眼,他醇厚好听的嗓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搀杂,“恭氏不在,我也不会总呆在你身边,莫淼可以保护你。”
他在担心她的安全?抿了个笑,她柔和了眼,伸手悬在火盆上取暖,“你觉得她会心甘情愿的保护我?”
“我不是建议,不听命令的人,没必要收留。”他冷酷毫无余地。
她笑得很甜,“她是你的死忠,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失去任何一个忠心的手下。”摊开白玉的十指,火盆内上扬的暖意逐渐让她双手染上好看的粉红。
他垂眸掩饰掉眼里极浅的若有所思和笑意,“我还分得清昏庸与圣贤,不听命令,算什麽忠心,口头上表示未免太过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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