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听说了他的来意,本还想推拒,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杀阡陌给接了过去。
“难怪这几天外头张灯结彩的好生热闹,原来是要过节了。”
从屋里走出来的杀阡陌着实让白子画和老族长眼前一亮,他换下了平日的那身行头,穿着一身枣红色的羽裙,这羽裙是西极一带的传统服饰,不过因为制艺繁复造价高昂,所以西极人一年之中也就只有祭神的日子才舍得拿出来穿。杀阡陌身上这一套虽是女装,可是穿在他身上却似是量体裁衣一般妥帖合身,明艳的枣色将他的肌肤衬托得如雪玉一般,衣角和裙边上还装饰着精致的金铃和彩羽,无风自动宛若乐声。
“如何,好看吗?”
其实不用多问,他们那惊艳的目光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但杀阡陌还是故意在白子画面前晃了一圈,说他是只喜欢争奇斗艳的孔雀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好看,真是比神山上的海乃古丽还要好看。”
海乃古丽是这西极沙海之中极为珍贵罕见的一种花草,色泽艳丽动人,香气馥郁芬芳,老人把他比作海乃古丽算是最高的赞美了。杀阡陌生平最爱他的容貌,听到老人这话愈发,面上的笑容愈发明艳起来,便是世间的姹紫嫣红都摆在面前,只怕也要黯然失色。
可是等杀阡陌离开之后,白子画却听到老人长长叹息了一声。白子画不解道:“族长为何事忧愁?”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夜过后,怕是不知又要有多少人相思成疾了。”
白子画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莞尔笑道:“所谓蓝颜祸水,如是也。”
☆、心悦君兮 情定沙海(下)
在当夜的祭典上,杀阡陌果真是不负‘蓝颜祸水’之名,好在火凤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为他挡去了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无形之中保护了其他人。
杀阡陌那古怪的性子白子画是领教过的,虽然对众星捧月的感觉十分享受,可谁若真的敢对他有非分之想,只怕以他的手段,难免要血流成河。
白子画素来喜静不喜闹,遇上了这样节日也只会找个安静角落一个人自斟自酌。因为是祭神的日子,从高处看下去整个绿岛灯火璀璨,丝毫不逊色于人间的繁华城邑。看着脚下这一片歌舞升平,白子画只觉得几日前魔都那场大战像是上辈子的一场噩梦。
当年他从师傅手中接下长留掌门的重担,立誓要以手中之剑,心中之道守护天下苍生,而今大祸将至,眼前这片安宁怕是也难长久了。
“白子画。”
美酒尚在盏中,白子画的身后就传来了杀阡陌的声音。白子画有些意外地回过头,一身枣色羽衫的杀阡陌正踏着月色徐徐落下。虽然隔着几步远但是白子画已然嗅到他身上的酒香味,而杀阡陌亦是微微有了些醉态,面色微醺眼波粼粼,风情种种实难描摹。
见他如此,白子画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老族长那句无可奈何的感慨。但凡见识过这六界第一美人醉酒的风情,其他的庸脂俗粉又怎能入眼?他这无意间地一颦一笑不知已惹了多少相思债,真是冤孽。
“你不是去凑热闹了么?”
杀阡陌摇摇晃晃地在白子画身边坐下,两人虽不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但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却还是头一遭。杀阡陌一脸似怒非怒似怨非怨的表情看着白子画,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可是看在白子画眼里却是分外的……可爱?
“火凤那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忘了谁才是他的主子!”
白子画听到这话忍不住暗自一笑,果然是在怪火凤盯得太紧,坏了他的兴致。杀阡陌瞥见白子画嘴边若有若无地笑意,这才明白了他就是始作俑者,顿时怒了:“好你个白子画,你给火凤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你言听计从的。”
难怪向来乖巧省心的火凤今天突然一反常态,完全不听他这个主子的话,原来又是因为白子画!想想当年小不点就是这样被白子画拐走的,杀阡陌愈发感到愤愤不平,这白子画有什么好,怎么一个个都向着他?
“便是我不说,他也会如此。他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难不成这里还有人能伤到我?”
看来这七杀圣君的心思确实也是太单纯了,这地方确实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但是那些□□裸的眼神却让白子画觉得十分不快。
“终究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我看是你多管闲事。”
杀阡陌一边抱怨着一边从白子画手里把酒抢了过去。这酒是西极特有的葡萄酒,酒味香甜醇厚,但是又不乏冲劲。杀阡陌的酒量不差,甚至说千杯不倒也不夸张,可是不知为何才饮了两三杯酒,脸上就已有些泛红。
白子画望着杀阡陌那略带醉意的面孔,隐隐越觉自己好像也跟着醉了。他的理智告诉他有些事不该问,不该想,可是此刻他的心悸动得不像他自己的。他不知道是不是魔气入体的缘故,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只想把满溢在胸口的感情抒发出来,让杀阡陌知道。
杀阡陌正酒劲上头,一双媚眼之中无意间撩起万种风情,看得白子画愈发冷静不得。他身体酥软地侧躺在屋顶上,以手支颐望着白子画,月色盈盈倒映在他一双凤目之中,眼似横波顾盼生辉。
“杀阡陌……”
“白子画,我有事要问你。”
不等白子画说完,杀阡陌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白子画望着那月下美人,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柔情似水起来,竟也丝毫不输给千娇百媚的红颜。他的一颗心已在此刻化成了一汪水,多少柔情都在这注视的目光中。
“在神庙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
白子画有些意外杀阡陌开口问的竟是这个,而他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件事杀阡陌已然纠结了多日了。
在感情上杀阡陌显然并不是个隐忍磨叽的人,他若喜欢一个人不会隐藏不会犹豫,就像他若恨一个人也不会留情不会念旧一样。这次的西极之行,他与白子画一路相伴,共历生死,嘴上虽然一直说是为了小不点才多次舍身相护,可是在神庙的那次,他决意与钟鼓同归于尽之时,他看着白子画,看着他为了冲破桎梏不惜引魔气入体自损仙骨,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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