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再笑了笑,算是同意。
鱼儿走后,我叫小保姆把孩子抱到我房里来,我逗逗他。孩子被抱来后,我把他放在床上,和我面对面坐着。然后我又去把门给关上。转来后,我看他看我的样子有些吃惊,我说:“你知道我遇到问题了。”
……“你看到我脸上的疤了吗?”我摸着那道疤,指给他看,说:“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也没有哪两道疤是相同的。这道疤就是上次我和你谈起过的姐姐一起逛街时被车撞的,现在她以为我死了。”
……我把他的小手放在我脸上,摸着那道疤,说:“她以为我死了,你说她是不是会很伤心?”
……“如果她伤心,我也会很伤心。”
……“如果她知道我没死,那么你妈妈也会伤心。她怕姐姐带我去深圳。”
……“所以总会有个人伤心,而我却总是伤心。”
……“我走了你会不会伤心?”
他只是用手惊奇地摸着我脸上的疤,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在说什么。他的手很嫩很光滑,和我脸上的疤形成了对比,强烈的触觉对比。我把他的小手从脸上拿下来,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
我叹了口气,摇着轮椅去把门打开,然后在床前把他抱在怀里。算了,至少还可以对一个人说着心理话。
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在李凡面前,我禁锢得再墙的心理防线,她几句话就可以轻松化解。我本来想告诉她,如果多多再给她打电话就给我说一声,至少我能知道事情的进展如何。在此时我忽然想起了我租住的小屋,里面很久没有人打扫了。那台陪伴我多年的电脑不知道有没有人偷走,那可是陪我时间最长的朋友了,虽然并不值什么钱。那里大概已经乱成了一团,说不定还老鼠成窝。真想过去看一看,可是现在……现在成了我无法描述的现在,我的手机车祸时丢了,我也没有考虑去买一个。这个东西在身上,总是让人觉得没有yinsi感。虽然你很想关机,但又害怕有什么事找你而又找不到,很两难的选择。有一次我和李凡正在做a的时候,手机响了,要命的是还是大伟打来的。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就觉得自己被暴露了,难过了好几天。这就是现在的状况,我解脱了一些困扰,比方说手机的困扰,却又陷入另一个困扰:什么事都没有看到出口,你以为自己往前走那么几步,看到了前面的亮光,拔开d口的草屑就能看见光明的天空吗?不会的,一切都不会的。你也可以想想自己目前的困扰,如同寞寞的“当前”一样。
鱼儿是个好女孩,可是在我的眼中却是一个妹妹般的人,像一个亲人而不是恋人。这是我在她的照顾中所深深感受到的。不管你信不信,鱼儿如果赤ll地站在我面前,我还是用一种很干净的眼光看她,如同欣赏一座艺术品。我发现自己总是被女人所左右,我不知道她们是怎样想的,以我的性格,我很容易就陷入另一个情感陷阱中。我分析一下,我为什么对鱼儿是一种非常纯净的感觉呢?就是因为她对我没有提什么要求,如果说鱼儿试图影响我对她的印象,想让我的印象中她给的是一种r欲的印象,我相信她是做得到的。我是一团泥,没有自己的形状,在小孩子的手中被捏着,千奇百怪的。
天下的女人都是我的克星。
我想着这里,看着墙上的一挂艺术样式的钟摆,时间走到十二时的地方。此时很安静,没有城中村那些正好关卷闸门那种啸叫时的高c。
我也已经习惯了。
我从一个习惯走向另一个习惯,却无力挣扎,无力反抗。唯一不变的是我现在想要的是逃离,和当初多多一样,她想逃离这个伤心的城市,而我想逃离这个让人感觉到柔软中有刺痛的城市。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锁被轻轻地扭动着,发出金属轻微的碰撞声。我不能问是谁,只能打着赤脚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口,打开反锁的门,李凡像一个幽灵一样闪了进来,然后迅速地关上门,把我一下轻轻地搂着,用头顶顶着我的下巴,轻轻地摩擦,她的头发散出一种才洗完后的香味,经过鼻子直冲我的大脑,让我变得软弱无力。
我颤惊惊地问:“大伟呢?”
“出去了,你别怕。你这段时间把我吓死了。身上是不是很痛?”
“没有,很好,一点都不痛。”在黑暗中,我还是能感受到她温柔辐s出来,笼罩在我的身上,她用手摸着我脸上的疤痕,说:“这样就好了,以后夜再黑我都能知道你。这么好的一个记号在这里了。”
“有必要吗?”我害怕地说:“你别和大伟睡在一起的时候老摸他的脸,会暴露的。”
“不会,我和他在分开睡,一人一边,一晚上都不会动一下。晚上睡着什么样,早上起来就是什么样。”
我感觉到自己和她这样谈论着大伟,真的是一种罪过。我说:“你去睡吧,别惹事了。”虽然是晚上,夜也静得好想能掩盖所有的事情,但这种内心上的害怕却是一下抹不去的。李凡说:“我知道,就是想抱抱你,今天看你好了我真的开心。我都想哭了。”
我叫她别哭,说你出去吧。这样真的是非常的不好。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猫一样,走了出去。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她头发的香味还在萦绕,以及心中那害怕的感觉的余味。我松了口气,在床上躺下,夜晚总是让一个男人变得很温柔,特别是有个女人在旁边熟睡的时候。可是这只是我的想像,我想像着某天醒来,看到旁边有一个女人,熟睡着,像个孩子一样乖巧,我想那时我的心要融化掉的。
这个女人会是李凡吗?她的确能让我变得温柔。可是所有的事情并不能按照我们的意志来行事。我知道,这种无奈天生就是上帝给我们的绳索,或者我们人类给自己的绳索,想着想着,我就安静地睡着了。直到一个白天来临的时候,覆盖前面的那个夜晚,我能听见窗外的鸟鸣声,每天早上总是准时歌唱,成为我醒来后耳朵的一道大餐。我曾经试图在阳台上去用眼睛寻找那些可爱的闹钟们,可是除了叫声,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它们身在何处。
可是我知道我在何处,就是在李凡家里。一个别人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这么大,这么多楼层,对我而言,这个城市只是一百个平方左右的地方才是我可能、或是可以拥有的。也就是在这个早上醒来,我忽然想要一个自己的家,随意,单身,干净,里面的东西可以摆得到处都是。我可以用脸盆来装烟灰也不会有人管着,我可以和一个女人拥抱而不必害怕,我可以用刀在地板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等等,想干什么干什么。
李凡一大早下去买了些早点上来,给我的还是一瓶牛奶,甜津津的,我一口喝了下去,连口都没有洗,虽然口腔对牛奶还是有些麻木。我知道这个白天终归又变得平实起来,李凡不用为我不开口说话担心了,我再和她们说话也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了,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而我却备感失落,失落的原因就是多多。我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只想听听她的声音,然后进行判断她现在生活的心情,她的声音是不可掩饰的,对每个人都那样,如果很霸道,说明一切很正常,如果温柔低调,怕就是有什么事了。我可不喜欢听到后一种声音。但是我不可能打这个电话,她的号码我根本就没有记住,在手机里,而手机已经丢了。我又不可能找李凡要那个号码,那样会让她非常不痛快。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有这个号码,我也没法打。因为我用李凡家的电话打过去,她很容易查到打电话的人是哪一块的,以她敏感多疑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怀疑些其他的什么事情来,比方说她原来的女朋友什么的,那样会让她因为一个电话而变得神经兮兮的,更加脆弱。
怎么办呢?不知道。这四个字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怎么办呢?
屋外的阳光多少冲淡了我这些忧郁的想法,这让我忧愁,脑中不停地在想着这些绕过来绕过去的些事情,头痛。我把自己盖在床单底下想让自己睡着,没想到在黑暗中更加清醒。在一刹那间,我忽然明白了。我努力地坐起来,靠在床背上,点着一支烟。
我明白了我所想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我再怎样想,也改变不了多多此时心情好坏的事实,也无法去改变。李凡再怎么担扰着孩子的自闭症,孩子也不会因为她的担忧而变好,等等等等,与其这样想,不如想办法让多多知道我活着的消息,只需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就成。这才是我真正要做的事。
接下来我想了很多,最完美的一个方案就是打电话叫李凡给我买一部手机和一个新号码。等她回来后,趁她很忙的时间里,找她要她的手机,说是为了存一些人的联系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的通话记录,抄下所有的号码来分析哪个是多多的号码,这个并不困难。因为我记得她的号码是13670开头的,最怕她换了新号。不过李凡的手机通信量并不大,使我还是有机会分析出来。只不过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于是我给李凡打了电话,谈到了手机的事情。她说中午就去买,办公楼的下面就有好几家卖手机的铺子。她问我要什么样的,我说能接打电话,能发短信就成。我从床上起来,坐上轮椅,来到孩子的房里。小保姆好像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正在给他折着纸飞机,并且嘴里还哼着歌。那场景看了令人感动。
我高兴地来到孩子的旁边,他似乎对我有一种天然的感应,虽然他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盯着小保姆的手,一张纸变成一种形状大概让他很奇怪。但我知道,他知道我来了,并且内心里给我打着招呼,好像是说:来了?我正忙着看折东西呢。
我心里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什么时候我带你去天河机场坐飞机。
他应该在说:飞机是个什么东西?
……上面只是好玩,并没有真正的发生。但我知道他此时内心一定很充实,和我现在一样。我没有打扰他们,我向小保姆示意,让她继续。小保姆可真是个好人啊,多好的孩子。
但想着自己的y谋,叹了一口气,摇着轮椅出来,到阳台上发着呆。y谋如同那早上的鸟鸣,总存在着,别人却无法知道踪迹。比方说李凡就不知道。但我不知道我的y谋是为了什么,或许我更应该把心中所有的话全部都说出来,讲给李凡听,她会赞同我不让多多知道我并没有死的消息吗?也许你会说会,但实际却不会。对于女人而言,最忌讳的是给她讲真话,即使她再信任你,你没有y谋她会想着你肯定有某种y谋,她们是那么感性,感性得不讲道理,特别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李凡也应该算是吧。
上帝创造女人不是来疼爱男人的,而是来折磨男人的,让男人没有脾气,而变得谎话连篇。我是一个不愿意说谎的人,但目前的情况之下也是没有办法。
我打开李凡家昂贵的家庭影院,在下面厚厚的故事碟中翻出了一张很有些年头的cd碟。这些故事碟慢慢地老了,虽然没有年龄,里面的情节也变得陈旧起来。这张歌碟也是无比的陈旧,是邓丽君的一张专辑,她已经死了,可是她的歌声还在。我把cd放进碟机,然后播放起来。第一首是她的《漫漫人生路》。我慢慢地摆弄着音效平衡,还有bss声音的大小,还有音调等等,慢慢地摆弄着,直到我摇着轮椅找到一个最佳的地点,慢慢地听起来。我叫小呆姆给我拿个枕头来,然后把头靠在后面。变得伤感起来。
第二歌曲是她的《甜蜜蜜》,她唱这歌时一定用心在唱,但这一切都不可能还原了,她已经死了,我听这歌,只是感觉到她在那时唱着这歌时的声音。不是现代科技,她的声音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可现在cd碟记录了这一些东西。如果我多年后死了,还有人记得我的声音么?不会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正如我此时所思考的一些事情一样,消失了。过了一些年,即使我活着,我还是想不想我今天在这个时候到底想了些什么,唯一可知的是:我究竟有没有联系上多多。可是现在,我不知道。
人生不过如此,我想着这些y谋到底还有何意义,即使是多多的伤心,背负着寞寞已死的这样的重负,也是会消失的。我能简单地说:你不要去找多多,让她伤心。,你不要去骗李凡,让她知道买手机是为了联系多多。你应该告诉大伟,你和李凡通j的事实。你告诉公司,我不想干了的想法,你应该对孩子说,你的病会不会好,过二十年就知道了等等,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可真正真相大白了又如何?又有谁去关心?
甚至来说,有谁会去关心多多曾经想着从大桥上跳下去?这个城市会多我这样一个身心都无所依靠的人?或者说来,我简单地从哪条街上曾经走过?不会的,没有人会关心着这些。我想着很累,歌声却还在继续。还好,我想着这些并不代表我是一个虚无主义者,正好相反,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和现实有点脱节。毕竟生活是生活,想法是想法。
晚上李凡回来后,给我带了一个手机,很精美的包装。盒子很大,手机却很小,很流行的那种翻盖的设计。我问:“多少钱?”
“问这干嘛?用着再说啊。”李凡兴奋地说:“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我撒谎了,也不是我不喜欢,但我对手机根本就没这喜欢不喜欢的概念,我喜欢它它也不会对我好一点,不喜欢它它也不会待我差一点。只是一个死物而已。
“你喜欢就好,我还特地挑了半天的,像个玩具吧?”
我望着她笑了起来,说:“是啊,有些像玩具。”我接着说:“你去忙吧,我熟悉一下。”
李凡答应了,然后去找孩子去了。我自己努力地从轮椅上下来,坐到沙发上去。然后摆弄起来,时不时地注意着李凡的身影,当她进厨房以后,和小保姆一起择菜时,我便喊着:“李凡,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存几个号码。”
李凡说,在我包包里,你自己拿吧。大概才想到我活动不方便,便说:“还是我拿给你。”
李凡出来,进房间里拿出手机,然后递给我。看着我说:“你都要谁的号码?”
“公司里的一些了,还有鱼儿的,你的,我原来都存在手机里面,一个也不记得。”我装作轻松地说,李凡看起来并没有怀疑什么,去厨房了。
我连忙翻开李凡的手机,查找着通话记录,在已接来电里面,是空的。未接来电里面,也是空的,只是在已拔电话里,有两个号码,完全和多多没有关系。我把两部手机都丢在一边,哈哈地笑了起来。
李凡吓得从厨房里跑过来,问:“你怎么啦?”
我一下收起笑容,说:“没什么,看了你的手机觉得好笑。”
“哪里好笑?”
“你手机里有计算安全期的小功能啊。”
李凡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说:“从来没用过。”然后走开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的手机有这个功能,只不过拿来掩饰我心中的无奈而已。
吃完饭后陪着他们看了下电视洗澡后我就去睡了,第一次睡这么早。我不得不睡,否则我会疯的,现在联系不上多多,心里倒还踏实了,一下就睡着了。在睡梦中等待着第二天的鸟鸣声。
第二天早上我对李凡说我这样待着不是办法,我得找点事做,不然时间难熬。李凡说我还没有康复,能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得从这种无聊的思维中解脱出来。李凡走后,我便关上门在房间里不扶床学习走路,每一脚踩下去很痛,那种痛像是从膝部那里,一丝丝地直冲骨子深处的痛。我忍住了,还是让我的脚来承受身体的重量。直到全身汗得透湿。
我洗个凉水澡后就睡觉,睡醒了就起来接着走,一遍遍地,一天下来竟然也走了一些路,感觉也不是那么痛了。就像汽车的磨合期一样,这段日子是必不可少的。等到晚上李凡下班回来,我可以不要轮椅了走路了,心里暗暗有些高兴:终于过了一天!鱼儿也来了,这令我有些意料之外,她说:“你不是说好等我扶你走路的么?”
“来有急了。”我说,其实我内心里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她能扶着我走。
“什么来不急了?”
“哦,没什么,想自己走路等不急了。”
“哈哈,像个小伢,不能走路总想走路,当他会走路了却总是要人抱了。”鱼儿取笑着我。我说:“你没养过小孩子你怎么知道?”
“没吃过猪r看过猪走路啊!”
我一想,也是。李凡对我的行为有些担心,但也只是嗔怪了几句,没说什么重话。我心里想着大概过几天,我就可以上班了。我问了一些公司现在的情况,李凡好像不大愿意说,总让人觉得在瞒着什么一样。我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说我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这丝毫不让我奇怪,很正常的。
我说:“这有什么?小事而已,大不了从头再来。”
“我明天叫大伟问一下,你安排什么工作。”
“不用问了,我还是回我的宣传部得了。”
“宣传部也不一定有地方。”李凡干脆告诉我,说:“现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不过你也别着急,现在底下几个厂都在扩建,总部这边也要充实一批人的。有什么情况我明天回来再告诉你。我还是让大伟问一问。”
“好吧,反正也无所谓,在武汉我还是饿不死的。”虽然我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些不爽,一下子自己就变成一个多余的人了,日。
“你可别想得太多啊。”李凡看着我说。
鱼儿在旁边说:“哎呀,你就别罗嗦了,寞寞不会在意的。”
我笑了起来,说:“是啊,我不会在意的。再说我又不是搞体力劳动,在码头上搬东西,我的学历也够我吃饭的。”
李凡看样子放心了。鱼儿便陪着我聊天,问我痛不痛之类的,还告诉我不要在意脸上的那道疤。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把那道疤看得那么重要,很让人奇怪。鱼儿最后说:“我今天看到一句话了。关于爱情的。你知道怎么说吗?”
“怎么说?”
“爱情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环,每个人都被安排为某个人受伤。我觉得说得好有道理哦。”
“鬼扯,都受伤的话那谁幸福呢?世界上还是有为爱情幸福的人吧?”
“我哪知道,只是觉得看了挺恐怖的。又觉得很真实。”
“哈哈……”我笑了起来,说:“不就一句话吗?有什么了不起,什么事情要试过了才知道。反正我认为一个人如果不能让他爱的人幸福,而让她沉浸在痛苦之中,这也不叫什么爱情吧。”
“你真的这么认为?”鱼儿吃惊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有没有,没有奇怪。”鱼儿的脸都红了,说:“听说你买了新手机?”
我把手机号报给她,她说她记下来了,在脑中。我开玩笑说你这样容易忘的。鱼儿要跟我打赌,说过几小时你再问,我保证一个数字不错报出来。
我信了。
吃完饭后我很想下楼去走一走,在屋里觉得憋气。但是我没有说,因为我还不能单独下楼去,像我这样骨折过的人,走路是一回事,但还没有康复到可以走楼梯的地步。但我不能麻烦他们把我送下去又扶上来。这样不太好,给他们添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趁李凡她上班去后,我会从屋子里走出来,在楼梯间尝试着下楼,至少疼痛比昨天强多了。第一遍下三楼,花了一刻钟,上来花了二十分钟。小保姆试图扶着我,被我赶回屋子陪孩子去了。下午我又走了几遍,基本上也习惯了疼痛,然后就是腿部肌r感到异常的酸软,我的确好久没有运动了。
鱼儿给我发短信,叫我好好休息,别逞能,身体上的问题可不是能凭意志解决的,别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八路军新四军。我想想也是,然后给她回了条短信:你好像是我老婆似的,这么关心我啊?鱼儿回了条短信,说我想得美!
晚上也睡得很香。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我对小保姆说我出去转转,下午才能回来,中午就不要等我吃饭了。小保姆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我又看了看孩子。我拍着他肩膀,说我要出去了,下午才能回。他惊异地看着我,当我走出门时,发现他跟了过来,我看着他倚在门口,盯着我看,面无表情。
我向他挥手,说byebye,下午我肯定回来的。小保姆过来,一下把他抱走。我惊奇她竟然有这大的力气。我慢慢地走下楼去,一步一步地。走到底下时,我开心极了。在小区的门口,保安很吃惊地看着我,大概是因为我脸上的疤,我朝他笑了笑,一走一跛地出了大门,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外面的太阳很大,温度很高,虽然如此,我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我拦了辆的士,对他说出了我租住的那个方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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