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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背面与玻璃相撞，寂静的屋内发出突兀的响声。他不再试图联系她，询问她的去向，只是表情依旧黯淡晦暗，彷佛沾染上阴霾，竟透着几分冷意。

颜习语满意地提着几个购物袋，还顺便去了趟超市，林执说了晚上会回家吃饭，那她自然要提前准备着。这一耽搁，不知不觉就已经快要六点了，初秋的白昼还很短，天色都渐暗了。

她一个人，满载而归，好不容易才腾出手来开门，又习惯性地打开玄关处的开关。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她先将菜放进厨房，又准备将购物袋放到客厅，却忽然看到林执没有一丝动静地坐在沙发上。

“你已经回来啦！”颜习语什么都还没意识到，兀自炫耀着今天购物的收获，语调跟着上扬，“我跟你说哦，我下午逛街的时候……”

她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停住了，因为林执许久才偏头看向她，扫视而来的眼神，全然失了温度，异常冰冷，她被他看得心下竟有几分不安，连忙扔下手中的购物袋，凑近他身边，温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玄关处轻轻作响的声音时，林执知道是她回来了。忽然亮起的灯光，照得他的眼睛有些发酸，极不适应，他闭了闭眼。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应该保持冷静。可是她一脸兴奋地讲述她逛街时有多高兴，彷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惦记、在担心，压制了几个小时的火气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

“逛街很高兴？”

他的语气十分生硬，若是仔细听，是可以听出不寻常的意味的，可是此刻颜习语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仍难掩喜色，“是啊……我给你买……”

林执又打断了她，“高兴到把我抛在脑后？”

颜习语这才察觉到他的反常是为何，不禁无奈地笑了，“这都值得吃醋？”

她的语气并无不妥，可是在林执听来却显得尤为刺耳，她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眸闪动了一瞬，他冷声问：“那在你看来，什么事值得吃醋？”

明明今天之前他们还好好的，他甚至还是温柔的，现下的转变令颜习语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勉强地笑，拉扯着他的胳膊，“林执，别开玩笑了。”

林执只是抬眸看她一眼，眼神丝毫没有动摇，冰冷的话脱口而出：“你告诉我，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没那么重要？”

人在气头上，不经思考说出的话往往最戳心。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怀疑她的真心。放弃过一次，难道就成了永远抹不去的污点？这句话，显然伤到了颜习语。若林执是清醒的、冷静的，那他一定不会这么说。

颜习语的嘴瘪了下去，咬紧了嘴唇，许久没有见过他这副吓人的表情，她有些委屈，再不为自己辩解一句，起身默默离开。

当然，出了家门，她才意识到她没其它地方可去，委屈更甚，索性回到了隔壁的屋子，虽然那也是林执名下的房产。

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林执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冷静过后，屋里就只剩他一人。他自嘲一声，只要面对她，什么冷静、什么自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颓败地站起来，却不小心踢到了沙发旁的购物袋，心烦意乱之下本没空理会，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内里的包装，那分明是男式衬衫。并且，所有的购物袋里，都是男式衬衫，不同花色，却是同一个尺码，是为他买的。

忽然记起曾经难得有空陪她逛商场时，在她的恶作剧下，试穿过一件花色的衬衫，虽然他不喜欢纷繁复杂的图案，但是为了满足她的恶趣味心理，还是答应买下来。

他居然还责怪她……责怪她耽误时间，不赶回来陪他，责怪她不重视他。懊悔又心疼，他出了门猛按电梯，电梯却停靠在二十八楼一直不动，他不耐烦地低咒了一声，正考虑是否要走楼梯下去时，却听到隔壁传来若有若无的钢琴声。

颜习语没有离开这里……是她在弹琴……

林执按了门铃却无人应答，想必她还在生气，所以不肯为他开门。他分明有钥匙，却没那个脸面径直走进去，他惹她难过了。

犹豫之间，门开了。

颜习语的手搭在门边上，几许颤抖，神情委屈可怜，却又透着几分倔强，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硬生生地别开脸去。

此时，电梯已经到达这一楼层，见外面半天没动静，里头的人探出头，口气不善地问：“还进不进了？”

林执无心回答，只是缓缓朝颜习语走近，一步一步，不知踩在谁的心上。

“为什么弹琴？”

颜习语始终没看他一眼，嘴上却不禁解释：“我觉得你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出来找我，我怕你……我怕你找不到我。”

也许是气急了，她说话一颤一颤的，林执却真正安心了，抬手抚上她的脸，却被她躲过，他低叹了一声：“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他主动示好，颜习语却更着急，“而是因为……因为……”

林执懂，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你告诉我，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没那么重要？”不只是对自我的否定，更是对她的怀疑，他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口不择言。

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柔声安慰着：“你也知道我发起脾气来就会胡言乱语，我……想你想了一天了，工作也一直走神，只想快点见到你。我故意支开郁瑾，只是想你能早点回来。我等了你几个小时，你却语气轻快地跟我提起逛街的事，所以我才会生气，气你不把我放在心上。小语，对不起。”

林执的这些理由根本一个都站不住脚，将这么幼稚的想法说出来以后，他都不禁后悔，甚至觉得有些丢人，这究竟有什么可生气的？为什么他会发脾气？

颜习语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温度很真实，她却越发觉得委屈，低头隔着衬衫狠狠咬了下去。林执没有躲开，任由她发泄。

平静了一会儿，颜习语稍稍退离他的怀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怀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失去了她的体温，林执稍感不适应，却又被她看得发麻，就像是在等待审判结果一般难熬。